《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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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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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管事一听他不停夸对方如何好,却是拿自家女儿作比较,心里虽有几分得意,可又一寻思,这不是坏女儿名声么?李诚同他,怎的都拿阿素说?
    不要说陈管事精明,那也只是在经营中得了周夫人指点,可是在男女一事上,却是个木头瓜子,当年陈嫂没少花力气,最后还是周夫人直接点了,这才成了亲。他一时哪里想到这回事。
    陈嫂却在一旁听得分明,此时走过来续了些茶水道:“五郎,这般人品,自是不用发愁。听你这般说,便是都已打听好,不知可差了媒婆去相问?”
    祈五郎左顾右盼,仍不见阿素,便道:“我想来想去,媒人肯定是要的。便是想亲自上门来求亲,以表诚意,问个意向。陈婶可有好主意?”
    陈嫂没想到对方真是利害,便道:“我又不作媒婆,我哪里晓得这其中内窍。不过听你这般说,想来是心诚则达。”
    李诚在一旁看祈五郎急着提问,奈何面皮又薄,这窗户纸总也捅不破,便笑道:“说过来说去,五郎到现在也不曾说是哪里人家。我记得五郎是山西籍人氏,这要是那里的娘子,咱们这操的心也够远的了。”
    祈五郎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一时便提了勇气道:“非也。李兄,便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顿了一顿,又对陈管事道,“我早听得李兄说得小娘子未曾定亲,故此今日冒昧前来……”
    李诚大笑道:“唉呀,五郎你就是面皮薄啊。要你这样求亲,早带一媒婆来便是了。”
    祈五郎被笑得只红着脸,等着陈管事答复。
    陈嫂却在一旁道:“只是我家阿素的亲事,还得需夫人同意方可。”
    李诚在旁边却道:“有些事,只怕夫人也需着呢得一清二楚。比如家里有何恒产?有何打算?打不打骂妻女?这些个,我家夫人当年让我迎娶阿静时,可是一条一条说来。”
    “这个自然,自然是要问清楚的。现在小子无一点家当,只是去年做得几笔生意才小赚了一些,手里有点余钱,不过在岳州的话可以买几亩地,买间房。若是到了苏杭地界,现在就差了点儿……”祈五郎还真认真老实地回答。
    陈管事同陈嫂在一边听着,也不吭声。
    祈五郎没有被直接拒绝,已是极为高兴了,便道改日再来。
    陈嫂夫妻合计,从上次卖 房同祈五郎打交道始,再到她给周夫人送来冰糖,言谈举止中透露出此人人品不错,便有些动心。只是顾念到如今给老爷守孝,而祈五郎却要今年成亲,想来是不成了。不免有些失落。
    只是此事却是很快便到了夫人与小姐耳里。周夫人一脸喜色,拉了陈嫂的手道:“养她这十来年,如今既已成人又有要上门来求亲,你却无喜色。莫不是不中意这门亲事?我见他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嫁得远了,那又何妨?哪个嫁出去的女儿能日日守在亲娘面前一直作闺女的?”
    陈嫂叹口气道:“我听五郎那话,倒是可能随我们一起在左近买房。”
    “既然他如此迁就咱们,这更是好了。要我说,只让他差媒人来便是了。”周夫人恨不得马上张罗。
    陈嫂犹豫道:“可是老爷的孝期都未过。阿素得了夫人十多年的养育,又是义女,怎能在这时成亲?这要传出去,将来她……”
    周夫人却摆手道:“此事休得再拖了。你要因这守孝的事拒了五郎,只怕是过了这个村没个这店了;这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亲事,哪里寻去。老爷要是九泉下有知,定也要为阿素高兴的。”说着说着,便掉泪。又一想到将来,自家女儿出嫁,自己还能看得上吗?
    在隔壁房里,阿静同文箐正在同阿素说这事,姨娘只静静坐在炕上听着。
    阿静道:“我听豆子他爹说了好几次祈五郎了,上次来他便一再打听阿素的事,想来是老早就有心了。阿素啊,这亲事我看成。”
    阿素被说得满脸通红,也不抬头,只是给小姐缝春衫。
    文箐在一边却给她不停地分析:“我看这个祈五郎,倒是可以。一者,这人不错,说话也得体,我听母亲曾夸过他人品不错的;二者嘛,这人都说了随你想在哪里买房定居,可见实实是对你上了心,日后会听你的。三者,将来必定只有你一个,又不用担心他娶了其他人,同你争这争那……说到这里,她都忘了姨娘就在旁边呢,还是阿静拉了她一下,她才意识到。却见姨娘低着头,抿嘴绞帕子。
    文箐心想自己一时大意了,可此时要安慰,岂不是反而明显了,只得接下去道:“咱们以前说及小绿,就是夫家人太多了;挤挤一堂,妯娌之间总是算计着,你看曾家也如是。如此,你到了祈家,却无这样的闲事。这又是一大好处。还有呢,没有舅姑,你一去便是掌家的,你想如何便如何。”
    姨娘是第一回听女儿说得这般事体,这下子也忘了刚才的尴尬,听得目瞪口呆。阿静笑道:“小姐啊,这是阿素定亲,你说你想得这般多,好似你就放尺子在找夫婿一般。”
    “小姐……”阿素没想到以前一起闲话时的话题,如今小姐都一一说将出来。自己也不是不明白,这样的条件说来自是比小绿家要轻松些。只是她眼下一时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
    文箐吐了下舌头,道:“难不成我说得不对?我听人道,好多人嫁娶,都是不曾见过面的,这祈五郎,阿素姐姐倒是见过的。”又碰了碰埋头的阿素,道,“哎,我说阿素姐,我说得这般多,你自己倒是拿个主意啊。成还是不成,母亲那边定也是想晓得你的主意呢。”
    阿素勉强抬了一下头,又赶紧低了下去,道:“你都说了,还要我说哪般?”
    阿静笑道:“小姐,不用说了。我看阿素这模样,八成是心喜了。唉呀,我去隔壁告知夫人同陈妈去。”
    阿素一把拉住阿静道:“阿静……”语气里带了几分求饶与娇羞。
    文箐歪着脖子看着她,笑着道:“我说,阿素姐,你以前不是还嫌弃过他吗?我记得上次让你送葡萄去,你说……唉呀,你扎我作甚?不说了,我不说了就是了……”
    阿素气得放下针来,直挠她的痒痒肉,两人闹成一团。姨娘也露出笑容,看向阿静,道:“家里终于要有喜事了。真好……”
    陈嫂则是把文箐说的无兄弟看成一个缺点,道:“……只是他家人丁单薄,没个兄弟相助,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到得他家乡,要是万一与人口角,总是因家里人少,难免不受欺负些……如此,你日后便需得多生养……”
    阿素听得脸十分红,没想到自家娘亲早就想到日后几十年了。
    陈嫂见她也中吭声,只是脸红,又想到夫人再三交待一定要经了她同意才能应承这门亲事,便道:“我与你爹还有夫人,都寻思祈五郎这门亲事尚可。只是夫人道需得你点个头,你意下如何?”
    阿素声如蚊虫道:“母亲与夫人拿主意便好。向来儿女亲事,都是听父母之命,我亦无……”
    “那我且去安排了。还得给祈五郎一个回话,他好差媒婆上门来。这事我就当你允了。”陈嫂见阿素微微点了个头,便放心地去着手准备嫁妆事宜。

前传113 买地(一)
    再如何迟钝的人,毕竟生活中同一屋檐下,所以这事在曾家大院里传了开来。曾家大嫂讶异地同自家弟妹道:“周夫人这是要在岳州安顿下来了?唉呀,幸亏我让我家儿媳都给他们腾出房子来了,要不然,你这房子,她不赁了,你家房子可就是空着了。这岂不是又少了一笔钱。”
    她已经让几个儿子儿媳都回了乡下,只是一众孙子孙女仍然留在这里,但是前院的房子已够住了,倒是不需占用后院的厢房。
    周家却还是没心思顾虑这个。首先便是想着这大雪都消融了,那笔贩布的钱需得速速返回苏州才是。一时,李诚的行程便在眼前。另一项则是开始准备着阿素的嫁妆。陈管事却是早出晚归,或者两三天才能回来得一趟,便是因为春天到了,这地得尽快买下来,要不然一开春,便耽误了一季收成。
    正是在这忙碌时节,周家却收到了苏州来信。这次,却是李诚的家信。信中道是年底时,李诚他爹生了一场大病,想儿孙想得厉害,盼归。信里又提到杨家一个五服内的堂亲,本来到得归州找过周家,只是奈何未碰上,于是又返得苏州周家找过黑漆,未果。想来是要认回黑漆。
    陈嫂道:“本来就是打算李诚归家的,这下正好,让他回去便是了。”
    周夫人听后,却是沉吟片刻,把文箐叫到跟前,慢慢地道:“李诚家信的事你也晓得了。你姨娘如何病也好得差不多了。黑漆既然有族亲要关照于他,我们总不好再阻拦,自是要送他回苏州杨家才是。这孩子吃得这许多苦,但愿日后平安顺遂才是。我便想,让他同李诚一家子都回苏州去,如何?”
    文箐初时亦听得此事,此时周夫人这般决定,一时之间还真是没想法。又听得周夫人道:“原本去年他们就该归家的,没想到这么耽搁下来,便是一整年。李诚这几年来,也只是豆子一个,以前在成都府时阿静有过可惜没了。不如让他们一家子都返至苏州,也好为他们李家开枝散叶。真要让他们在岳州,再拖上个三五年,到时阿静想再有个孩子,也难。”陈嫂本来想劝阻此事,这番话在耳边听得,便更是明白夫人的深意,再也无话。
    文箐亦明白李诚夫妻要在岳州,便要跟着周家守孝,哪里能过夫妻生活?周夫人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这一拖上个三五年,到时阿静也得三十来岁,算是高龄产妇,再加上原来有流产的事,还真是怕出危险。点头道:“母亲考虑得甚是。”
    周夫人却顿了一顿道,“只是阿素的嫁妆,本来就是阿静的手头活计最出彩,幸得去年她给阿素做得两套,如今也只能亏待了阿素;日后便在岳州置办些,或者让阿静在苏州挑好的送了过来便是了。阿兰,这个倒是也不用担心了。”
    陈嫂忙说:“阿素的那些,都已够了。夫人勿要再多置办。我这便去知会阿静他们,让她也跟着打点行礼。”
    阿静初始不愿离开,道是姨娘身边还得人照顾才是。又道是现在正是周家缺人手的时候,自己要是此时撒手离开,倒是知恩不报,愧对良心。
    陈嫂劝道:“夫人都是为了你好。李诚一根独苗,在族里站不住脚,才到了周家来做管事。夫人让他同李诚再多生养几个,日后哪里还怕人丁单薄受人欺侮?你便领了夫人的好意,先归家侍候好家舅才是。”
    阿静哭哭泣泣地点了头,牵着极不乐意离开少爷的豆子给姨娘同夫人磕头。
    至于黑漆,晓得自己还有远房族亲要领养自己,虽然心里有一丝高兴,却又极不安。毕竟在周家这段时间,同栓子豆子他们都相处极好,小姐少爷待自己若手足,可是小小年纪,也懂得这是寄人篱下,毕竟不是自家,也只得同豆子一同跪下磕头。
    周夫人见黑漆,在周家小半年吃住,如今也胖了好多,终于象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身形了,想原来一只黑瘦猴子,可怜的孩子;看到他,便想到自家儿女,为日后自己万一撒手人间而极是忧心。
    李诚那边担心自家爹要是这一场大雪过后还不知如何,只急着返家,忧心如焚。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同夫人姨娘小姐道了谢,便打点了行礼,次日便出发了。
    陈管事忙得够呛,此时,祈五郎倒是帮上了忙。道湖广这一片,都是地广人稀,听说在常德府桃源或者武陵一带,地倒是比岳州便宜,倒是有些地可以买卖 ,且自家伯父亦属地方官,更是可照应周全。便是离岳州府,也只需得一两日即可到,也算是方便。
    陈管事让他着意打听了一下,自己仍在岳州一带寻摸。周夫人听得这般,便道:“只是咱们家买地只是怕了饥荒为了自家吃食,要是再建房子至常德,日后要在彼处定居;但常德府毕竟不如岳州方便繁华。”
    文箐想周夫人的话不无道理,周家要想让手头的钱活,还得靠做些小买卖 才是,到了常德,又处于乡下,自是不太妥。便道:“母亲,如今李诚一家既然返了苏州,如今只有陈妈一家同咱们在一起,只需在岳州购得一处一进院子就是。哪怕三间住房,我看也能住下来。只是得带一个大一点儿的院子,到时加盖一两间便是了。”
    陈嫂听得小姐的想法,觉得这般甚是。便道:“小姐这法子倒是好。咱们再买房,自是不用二进院子。这样,仍能住在城里,乡下的地,买得少,倒也不用再赁出去与人种,只需农忙时雇得几个短工便是了。如此一来,既省钱,倒也便利。”
    周夫人点头道:“如今你们都能想法子,我自是放心了。便按你们小姐所说的办吧。”
    陈管事忙来忙去,终于过了五六天,算是有了准信。有几块地在巴陵县的云溪一带。
    陈管事回来一五一十地道:“那村叫金竹村,前带水后靠山,咱们看中的地,引了河水过去就可以。现在倒是有十三亩五厘水田,要价是一百九十贯一亩。又有五亩四分旱地,才八十贯一亩。旱地这五亩是按税计的,实际上有十二亩之多。都是中下等地。”
    文箐只晓得什么“良田”一词,没想到古代还分什么等级,一时也不知这“中下等地”到底如何一个差法,问道:“可是这地不太好?水田易犯旱涝?”
    陈嫂在一旁说陈管事:“你同小姐说甚中下等地,小姐哪晓得这个?”
    陈管事也醒悟过来,忙给她补充明代的地上中下这说,便是上上等,上中,中,中下,下下等。离村子近的好地,便是上等,离得村子远的便是下等。再有这地定了级,上缴赋税亦定级,于是更分三六九等。于是有不少人将上等地想法子在鱼鳞册上记为下等地,以免减少税收。
    文箐听得,居然这般复杂。道:“那咱们这中下等地,便少缴税了。不是挺好?”
    陈管事神色黯然道:“小姐,咱们家这几年是无需缴税的。老爷,虽已离世,但毕竟这三年尚保。”
    文箐心想,原来是给当官的特权,士人免一定的田赋,这离世的官员,还能保三年。庆幸之余,又不免感叹,周大人去世得太早了;这三年以后又该咋办?
    一抬头,见陈管事正等着自己回话。这下等地既然只是离村子远而已,那也有好处,周家不喜与人来往,以免闲话飞扬,便道:“那便买了这处罢。”
    陈管事却稍有些迟疑道:“只是那处村子,离现在咱们住的地方毕竟远了些,便是坐车,也需得一日,路上也不是十分好走。一遇大雨雪天,出行是不利。比不得曾家的村子近。”
    文箐心想,自己也不经常去那地头,既然是雇的人去种,一年也只需让人去过几回,耽搁一两日也无甚大关系,可是不想买曾家那几亩地。买了亦才几亩,仍是需另买他处,岂不是两头兼顾,更是烦人。便道:“咱们也比不是曾家的地,他们家都需得半日车程。再说他们村里也没有这多地卖 出,还是买了这处吧。”
    周夫人此时却把文箐叫了过去,听得她说完,便道:“你阿素姐,想来是今年要成亲,只等祈家伯母选好日子定下来,你陈妈是想拖到年底才放人。这嫁妆咱们家自是不能薄待了她。”
    文箐认真地道:“自然。阿素同我便似亲姐妹一般。母亲,届时是再多送些压箱钱?还是多置办几样值钱一些的物事?”
    周夫人叹口气道:“小绿,咱们事后送了她房子,没想到,轮到,阿素……唉……这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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