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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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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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诗词里,时常是静默的,甚至有些呆气,可每当他一笑,好似御花园里桃花杏花都落了满地,随风飘起来翻飞在纱红的甬道里,仿佛还能闻见香气。
  “皇……”温彦之动了动唇,好像要说话,却是踟蹰了。
  可齐昱目光落到他唇上,见那两抹嫣红,泛着点点水光。
  他只觉得,本来就饿着的肚子,现在好像更饿了。
  齐昱喉头咽下一股热气,正要说话,却见眼前的呆子双目看着自己,愣愣地低声说:
  “皇上,您下巴上有粒葱。”
  ……
  ……什么?
  朕……下巴上……有粒……葱?
  齐昱下意识就抬手摸了一把下巴,手拿下来却什么都没有。
  “你这呆子,”齐昱眯起眼看温彦之,“玩儿朕?”
  温彦之定定看着齐昱,唇角勾起个笑,却叫清秀的脸上多出分邪气,“也对,皇上也不信微臣。”他忽然伸出手指,指尖在齐昱唇下轻轻一扫。
  齐昱只觉那被指尖扫过之处像是走了火龙,忽地一阵燥热。
  却见温彦之玉白指尖上多了个细小的绿叶子,更衬得他手指白得几欲透明了,“这不是葱,又是什么?”又将那叶子掸掉,“皇上赎罪,微臣又逾矩了。”
  可此时此刻,比起下巴上的葱,齐昱杏眸之中暗流汹涌,心中却是想起了一些更逾矩的事情。
  温彦之见齐昱忽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不禁一凛。
  ——又是冲撞圣躬,又是说皇上脸上有葱,还给皇上擦脸,也是逾矩得有些过了。
  ——生气便生气,要罚就罚吧。
  温彦之梗着脖颈,仰起脸看着齐昱,并不退缩。
  齐昱再次咽下一口热气,此番却比方才还要滚烫,“温彦之……”
  温彦之不卑不亢:“微臣在。”
  齐昱深呼吸一口,英挺的眉目之间尽是隐忍,终究是不能再直视这张脸多一瞬,当即转过身就往小菜馆后面的茅房去了。
  温彦之:“……?”
  ——为何莫名其妙叫我一声,就跑了?
  ——想必是一句话,都不愿同我多讲。
  哎,罢了。
  愁又如何?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或许终究,我便是个多余的人。
  念及此处,温彦之垂头瞧着手里的竹叶,青绿幽碧,好似云珠春日里做的那件雪线纱的小裙子,在院子里看他做箱笼。他此时便又想起了云珠,心里拔丝似的疼了起来。
  云珠,云珠,小叔很想你,你在何处啊?
  终究一顿饭是惨不忍睹地吃完了,李庚年见齐昱打外面回来就模样怪怪的,便也没说旁的话,只默默结了账,跟着齐昱往外头走。
  龚致远走在温彦之身旁,瞅瞅前面,问他:“温兄,你同刘侍郎,吵架啦?”
  温彦之笑一声,真是吵架倒好,可皇上一句话还不愿意同我吵。
  不过我又岂敢呢?我不过是个臣子,不过是个罪人罢了。
  见他不说话,龚致远也摸摸鼻尖不愿多问,只道:“我见着刘侍郎是个挺好心的,你们许是有什么误会。若是治水一事,或然他物,也都是说开了,就了结了,不必各自闷着。毕竟在朝为官,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同僚之间少了照拂,如此也是伤人自伤。”末了,又凑近补了一句:“再者说,刘侍郎官职高于我二人,温兄你御前得意,也不可太过轻视官场羁绊,需得当心些。”
  这些话虽是将齐昱放错了身份,称了刘侍郎,可放在当下情景之中,也并无不可。温彦之叹口气,只觉龚致远说得很是道理,不免拱手道谢:“龚兄肺腑之言,彦之感慨于心,先行谢过。”
  龚致远见此话有用,也是开心,“好说好说,我二人同科出身,本应相互帮衬,我官职过低,帮不了温兄你什么,只求能说上个话,便也知足。”
  此时,温彦之受了龚致远悉心宽慰,又觉得几日来自己怄这龚致远之事,委实有些不妥当了,不禁略有羞愧。
  抬头又往前看,只见齐昱临上马车了却回过头来,好似在等着他二人。发觉了他的目光,齐昱当即将目光回转,两步进了马车。
  温彦之顿在原地。
  “……或然他物,也都是说开了,就了结了……不必各自闷着……”
  ——可又怎么说得开?
  ——究竟能怎么样?究竟,又能到什么程度?
  ——他是君,我是臣啊。

  ☆、第32章 【呆子的脸】

  午后几人回了昭华山,齐昱留在白虎营中议事,龚致远陪了温彦之回寺里。
  等齐昱从白虎营中出来,天色已披上晚星。拾了山路走到昭华寺后院时,他又想起白天的事,温彦之的脸,和那双清澈的眼睛隐约浮现在脑海里。
  那呆子仰起脸,盈盈看着他……那温凉指尖划过唇畔,启唇一笑……
  齐昱曲起手指敲了敲额间,驱散脑中的画面。抬起头来,却还是不禁往山石后头看了一眼。
  小禅房一列的灯,都熄了。
  他叹了口气,只好推门进屋睡了。
  翌日,李庚年一早起来去昭华山顶练剑,回来的时候天刚亮,将将走到后山石径里,隐隐约约中竟看见后院有个高大的人影,从井边提了桶水走进了皇上的大禅房。
  就在那人回身来关门的时候,李庚年睁大了眼睛。
  ——是皇上!
  皇上自己去提水!提水干什么?为何不吩咐我去提?为何提了水还要关上门?洗澡?用凉水?李庚年迅速想起了周公公那半夜的嘱托,连忙飞身站到了皇上的屋门外,侧耳倾听。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阵搓洗布料的声音……还听见皇上叹了口气。
  ——皇上在洗衣服?皇上,自己,洗衣服?边洗边叹气?
  ——不是带了亲随吗?不是还有我吗?皇上万金之躯为何要自己洗衣服?难道不愿清早叫醒我们?难道是觉得叫人麻烦?再麻烦能有自己洗衣服麻烦吗?
  李庚年狐疑到满头问号,想得出了神。
  就在这时,禅房大门忽然打开。齐昱提着水桶,和面前的李庚年大眼对小眼。
  齐昱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李庚年尴尬:“皇、皇上。”垂眼看见水桶,“臣帮您倒掉!”
  “无妨。”齐昱略仓促地转开提着水桶的手,镇定绕过李庚年,将一桶洗过物件的水给倒在杂草地里,放下水桶走了回来,状似不经意地轻咳了两声。
  ——皇上看见我了,都不让我来倒水?李庚年彻底傻了。
  忽然好想知道皇上他在洗什么。如此避讳,莫非……皇上……和我年少时一样……
  齐昱往屋里走,忽然回过身来,威胁地看着李庚年:“此事同谁都不能说起。”正要转身继续走,又补了一句:“特别是温彦之。”
  李庚年愣愣:“哦。哦不,臣遵旨。”
  这种事,当然不能说。
  齐昱关上门时,李庚年依稀打门缝里望见——禅房外间的椅子上,晾着条金丝亵裤和薄被单。
  李庚年慢慢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皇上……果然是……
  ——尿床了啊。
  自古帝王,都有难言之隐,哎。
  温彦之一夜都没睡好,醒来之后也翻来覆去地想大鱼村小菜馆子里齐昱的模样,和当时自己指尖的那抹温度,终觉烦闷,索性在晨光中起了身,洗漱一番,就和龚致远结伴走到后院。
  和尚们在石桌上摆了两盘凉拌黄瓜,和一蒸笼馒头。
  ——是有多喜欢吃馒头。
  温彦之感觉肠胃一阵空旷,好饿。昨天经了菜馆的事情,他是整日都没有胃口,到晚上饿了正想掏百米酥来吃,却又想起自己百米酥已经给了皇上……
  温彦之心塞地叹口气。
  龚致远转过头:“温兄,怎么,你不吃黄瓜啊?”
  温彦之撇嘴,“吃,我不挑食。”
  哎,一会儿还是借厨房的东西做些百米酥,素的也好。
  他们刚坐下,齐昱领着李庚年也从禅房那边走来。
  温彦之仰起脸来看齐昱,眨了眨眼睛,“刘侍郎。”又垂首啃馒头,夹黄瓜。
  齐昱看着温彦之后脑勺到衣领下那截雪白的脖颈,直觉一股热血由小腹直贯头顶,脑中抑制不住地想起了昨晚的迷梦来……
  梦中人纤细白嫩的身段……薄青色的衣衫微湿半褪……羞红的脸庞……满室清香旖旎……隐忍的低呼……和那双迷蒙着雾气……秋水清淩的眼睛……
  齐昱再度咽下一口滚烫的热气,用尽全力地隐忍,喉舌之间几乎都尝到血腥味。
  李庚年在旁边静静注视着自家皇上又泛起微红的脸,心疼。
  皇上因为自己的难言之隐,都无法面对朝中百官了。
  他点了点头,看来,为了让皇上重拾帝王雄风,臣定要为皇上排忧解难!
  一顿早饭吃的异常安静。齐昱和温彦之都是低头啃馒头,唯有龚致远奇怪地用眼神询问李庚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侍卫高深莫测地摇摇头,哼,凡人,区区六品主事,皇上万金之躯的难言之隐,又岂是你可以知道的?
  好容易吃完了,和尚们和几个亲随来收拾了碗筷和蒸笼。齐昱昨夜睡前还想着要重新找温彦之谈谈,然经昨夜一梦,今朝却是万万不敢在温彦之面前多站,一吃完饭就赶紧带着李庚年要下山。
  李庚年连忙跟上,皇上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皇上不要担忧,无论如何,有臣,陪着您。
  一到山下,暗卫传来的消息说林太傅的人有动静了,正在点将排演,预计再过几日就要出动。齐昱与白虎营中左右将军商量之后,决定由他二人各自带一路人马埋伏在山关夹道,再知会六州司马,务必要将叛军主将一一拿下。
  几番布置好了,又看兵防图纸,中午匆匆吃了饭下午点将完毕,齐昱再往山上走时,已是掌灯,竟又是腹中空空。
  身边的李庚年捏着个诡异的布包,长条形的。齐昱见了不禁问:“拿的什么?”
  李庚年正直道:“臣想熬汤。”
  熬汤?齐昱点点头没再多问,也是,山上没甚好吃的。
  回了寺中,齐昱将禅房的灯打开,尚且不打算睡觉,要看书。李庚年见状,便循例寻亲随去叫了温彦之来录史,自己悄悄抱着那布包去了厨房。
  ——就让我独自,为皇上承受痛苦。
  这厢里齐昱正坐在里间的罗汉床上看着书,不一会儿却见温彦之一脸木然地抱着一摞花笺走进花屏,跪下道:“听闻皇上还未歇息,故微臣前来录史。微臣给皇上请安。”
  齐昱一愣,点了点头:“起吧。”这才想起,都好些天没这呆子跟在旁边记了。
  温彦之便直挺挺地站在了他身旁的墙边,竟是抬笔就开始记。
  ——老模样啊。
  齐昱微微抬起点头来,想看看这呆子在写什么,可温彦之却是警惕地把花笺抱紧了,定定地看过来,“微臣是否搅扰了皇上清净?”
  齐昱失笑,“并未。”
  温彦之便木木然地又低下头去,看了一看前文,继续提起软碳笔刷刷刷,刷刷刷,眉目之间尽是认真的模样。
  “记什么呢?”齐昱支着头,侧身看他。
  温彦之梗着脖子道:“回禀皇上,实录。”
  齐昱点点头,“可是昨日龚主事解说屯田一事?”
  温彦之笔头一顿,撇嘴道:“呃,禀皇上,……不是。”
  他支吾什么?
  齐昱皱眉,心下觉得不妙,于是猛地站起身来,瞬间看见花笺纸头上写了“帝起如厕”四个字。
  他只觉满身血液轰地炸了一般,双眼当即怒视着温彦之。
  ——朕昨日上个茅房你都要记?!
  ——何况还是那种茅房!
  齐昱向温彦之又逼近了一步,目色深沉地看着他,嘴角挑起一个邪气的笑:“温舍人,你可知道你在记什么?”
  温彦之抱紧了花笺仰起脸来,双目带了丝怒气:“皇上怎可窥探实录!”
  又是这一张,玉白云净,风清毓秀的脸。
  又是这一双,清澈如水,澄光盈盈的眼。
  也许,人一生中有许多邪祟之念,皆可化之流水,付诸风尘,可齐昱此刻脑海之中的邪念,却不属此种。这邪念,不知何时开始就跟着他,每日每夜,每当看见眼前瘦弱的人,每当听见他声如撞玉一般,说出一句句话,便更深一寸,入骨一分,到如今,怕已不是寻常妄念——
  他逃了,逃不开。他避了,避不过。
  今时今日,早已病入膏肓。
  温彦之见他欺身逼来,不由想往后退,可身后是堵石墙,又可往何处去避?只得死死捏着手里的软碳,咬牙道:“皇上又想打微臣,就不怕青史留名?”
  齐昱随手便抽出他手中的软碳笔,咔擦一声撅断作两截扔在一旁,垂眸看入他眼中,笑道:“怕倒不怕,可朕究竟是舍不得打你。”
  ——舍……舍不得?
  温彦之一怔,尚来不及说话,下一瞬,齐昱已抬起双手捧住他微红的双颊,照着那张嫣绯的薄唇,竟就吻了下去。

  ☆、第33章 【哪怕只是一点萤火】

  落下的吻是攫取,亦是占有。
  齐昱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唇是滚烫。他直觉不知前途,却也不想再有退路。此时此刻,只想将一心欲念化入实处,再不去管他究竟是天长地久,还是星光微末。
  哪怕只是一点萤火。
  他捧着温彦之的脸,劲厚的掌下,是最轻柔的力道,吻却深而重。就在那一吻落下之时,怀中之人猛地一颤,随即双唇相接,他只觉浑身如同燃过一道电火,脑中似炸开一道雷鸣。
  温彦之整个人都僵住了,此时唯一能做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和那双微阖的杏眸中,一抹邪邪的狡黠,深邃的暗色。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待反应过来,只本能将双手抵住齐昱胸前,要把人往后推。可又哪里推得动?齐昱坚实的胸膛好似块磐石生了根,一分一毫都未后移,反而像是被温彦之的动作激怒,而更欺上一步,右手向后滑至温彦之的后脑紧紧扣住,唇齿愈发纠缠。
  齐昱发觉双手下的肌肤愈发炙热,怀中的人反抗不动,逐渐乖顺得像一只白兔。这仿佛是无声的迎合,齐昱吻得愈发深情。
  ……
  ……可渐渐地,齐昱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慢慢喘息着停下来,略略推开两寸远,看着温彦之:“你……”
  温彦之一张脸通红,大眼睛定定盯着齐昱,大气不出一口。
  是真的,没有,出气。
  “嘿,呆子,吸气。”齐昱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
  温彦之这才大大吐出一口气,急速喘息着,整张脸已经憋得滚烫潮红,神情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齐昱再也忍不住,终究是笑了出来,双手撑在温彦之身侧,呼出的热气就在他耳畔。
  温彦之此时的脸是红到不能再红,撞玉般的声音也是急促:“皇上……”
  齐昱挑起眉头,垂首抵着他额间:“叫声齐昱来听听。”
  “微臣不敢!皇上,万万不可!”温彦之此时理智回潮,只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要推开齐昱:“微臣罪该万……”
  “你再敢说这句,”齐昱几乎只是两把就把他又按老实了,用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低声道,“今夜就别想出这屋子了。”
  温彦之瞬间闭嘴,眼睛清亮地看着齐昱。
  嗯,这才可爱。齐昱嘴角挽起一抹笑,再往温彦之略有红肿的唇上啄了一口,“总算是亲到了。”
  ——总算?
  温彦之脑子里轰的一声,欲念,邪祟,有违礼教,君臣之道……甚至是龚致远的脸,都统统混杂一处,搅乱成了一锅粥,叫他双腿一软,却被齐昱死死撑住。
  齐昱静静低头瞧着他,声如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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