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说击沉整个法国远东舰队总旗舰所带来的荣誉和影响，就目前而言敌人没有了首脑指挥，拦截阵势自然不攻自乱，届时己方舰队就能趁乱轻松离开。
轰隆声再起，进入最佳射击点的平海舰队展开了最能发挥火力的侧弦齐射，长长的炮管把发射药成生的能量利用到了极致，一颗颗炮弹在经过充分加速后飞向三千米外的巴雅号装甲巡洋舰。
胜败就在这命运攸关的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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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激战
呯的一声脆响，天摇地动，罗凯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学后来北洋舰队的水师提督丁汝昌一般被敌人的炮火从舰桥上震了下来。
好在旁边的厉擎苍龙精虎猛，一个猛虎扑食一掌拍在罗凯肩头把他镇了下来，这才避免其被摔得半死不活的结果。
一发自法国凯旋号腰炮房型铁甲舰飞来的240毫米口径主炮的炮弹击中了几乎是和罗凯处于平行位置的指挥塔侧面装甲带上。
这是一颗十九世纪末期各国海军经常用到的实心弹，目的是为了打前透后破坏船体结构。像十多年后中日甲午战争在近距离作战中这种造价便宜的实心弹还被广泛使用，千米左右几百颗下来足以把敌舰打得千穿百孔，尤其对于上层建筑伤害力极大。
不过对于防御力超强的定海号来说，打前透后是不可能的，这发炮弹在指挥塔侧面装甲上留下一个弹坑后就顺着装甲滚落进了大海。
“看样子露天指挥台已经不安全了，走吧厉中尉，我们进指挥塔里面。”
罗凯招呼厉擎苍一声，当先跑路。难以想象，如果法国人不是贪便宜而用出了开花弹的话，结果会是怎么样。罗凯可不认为自己还能好运到重生一次。
无独有偶，几乎是在定海号中弹后不久，第二轮齐射的一发150毫米口径弹就在巴雅号的侧弦装甲上爆炸，令得孤拔这厮同样虚惊一场。
和法国人一般，这发炮弹南台海军也没有奢侈到动用穿甲弹，强大的爆炸虽然让巴雅号发生了位移，但坚固的250毫米侧舷装甲还是完全阻挡住了这发小口径炮弹的威力。
也许是命运女神不在眷顾罗凯，也许是巴雅号的机动规避做得足够好，之后连续五次齐射，平海舰队的炮弹都没有再次命中，其中包括一次半数火炮填装穿甲弹的射击。
“该死的铁甲舰，要是我拥有的是一艘一万三千吨的无畏舰就好了。”
诅咒一声，从观察口里看到一颗颗炮弹落在巴雅号四周，罗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然定海号是仿照未来大炮巨舰发展的主流——无畏舰的样式设计的，但他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列舰，本质上他是一艘铁甲舰。
所谓铁甲舰，顾名思义就是木质或混和材料的舰船在外层包上厚厚的铁甲用来抵御攻击。以定海号为例，他不但在外面包裹有超过650mm厚的铁甲，内衬一层300mm的柚木，这样虽然十分坚固而又不乏韧性，但却使得整艘战舰的重量过大。对于后世的全钢舰体战舰来说，一万三千吨足以打造长度近两百米的战列舰了。
这个战列舰和铁甲舰之间的差别大大的限制了定海号的长度，使得定海号的空间被大大的缩小，这就使得定海号无法在紧凑的空间里安装更多的大口径火炮。
战争打到这个时候，定海号最致命的缺点是暴露出来了，那就是攻击密度不够。这也是定海号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沉巴雅号的根本原因。
另一边，处于法国远东舰队主力最前面的凯尔盖朗号三等轻巡洋舰上的瞭望手发现充当诱饵的巴雅号遭到敌人的围击，遂立刻发出了巴雅号危险的信号。
作为这二十艘主力舰旗舰的斯特拉斯堡号装甲巡洋舰上的指挥官麦格雷（副司令利士比战败被贬）随即发出了加速救援的命令。
八时零七分，一颗150毫米高爆弹再次击中巴雅号，与先前一颗不同的是，这发炮弹落在了其备用指挥塔上，强烈的爆炸直接让这座备用指挥塔化为废墟，大火很快的点燃了内衬的木板。
经过防火处理的柚木板根本抵挡不住高爆弹爆炸时所释放的热量，火势开始蔓延，一股股浓烈的黑烟直冲霄汉，好似笔直的狼烟一般标示着巴雅号已经中弹受创。
此时，两方交火战舰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两千五百米。
随着巴雅号的中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法国这支诱饵舰队的阵型开始大幅变换。另外四艘战舰开足马力往前压上，巴雅号紧随其后，不退反进的向罗凯率领的三艘军舰发起了冲锋。
“右满舵，侧弦对敌，自由射击。”
罗凯从指挥塔里的观察口中清楚的看到，这支只剩下五艘主力舰四艘鱼雷艇的法国分舰队开始作出困兽犹斗般的反击。
不过罗凯此时也是打出了真火，你敢拼命我就敢和你拼命，一声令下之后，本来处于追击状态的定海号方向开始大幅度偏转，变成了侧弦对敌的阵型。
此时，由于对法军旗舰巴雅号的射击路线被另外几艘法国战舰所阻拦，平海舰队退而求其次，对着暴露在自己炮火底下的法国战舰一顿猛轰。
奈伊号一等巡洋舰首当其冲的成为了南台海炮手的首选目标。炮弹不断的落在其周围激荡起一根根代表危险的水柱。
虽然明明知道己方已经处于敌人炮火覆盖之下，但奈伊号跟本无惧危险，依然义无反顾的一边开炮一边冲在最前面。
“见鬼，你们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了吗？开炮，干掉他们，定卫一、定卫二交叉火力射击，260毫米主炮全部换上穿甲弹。”罗凯不断的发着命令。
一颗颗炮弹不断的飞上天空，带起一道道尖利的呼啸声，向着充当排头兵的奈伊号飞去。
一发260毫米穿甲弹终于找准了位置，极其毒辣刁钻的洞穿了奈伊号的水平装甲，炮弹几乎是卡在奈伊号的弹药库侧壁装甲上被延迟引信起爆的。
弹药库的中弹对于任何一艘战舰来说都是致命的。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奈伊号一等巡洋舰自救的过程都被省略，连同一百九十名船员在大海中消失。
奈伊号的沉没激发了法国人同仇敌忾的心情法国舰队也不甘示弱，比平海舰队多一倍的火炮同时开火，一次次的射击很快奏效，两发炮弹准确的命中了定卫二号护卫舰。
一发在定卫二号的侧弦处爆炸，威力大部被水平装甲带所阻挡，一发却是直接落在了战舰中部装甲瞭望塔的底部，当场炸死了五名水手。
不过以表面渗碳硬化钢为主要材料全钢舰体的定卫级护卫舰显然不是那种“一遇风浪则炮难取准，偶受小炮即船已洞穿”的此等货色，一发炮弹即使命中了也很难对其造成伤筋动骨的大损伤。
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一千五百米，这个距离上的对射已经是舰炮对射命中率级高的一个距离。
而随着距离的拉近，随着奈伊号的沉没，可供平海舰队射击的角度也越来越大，巴雅号装甲巡洋舰又再度暴露在了平海舰队的大炮之下。
“开炮，击沉敌人的旗舰。”
指挥塔内，罗凯大声命令道。
“开炮，击沉敌人右翼舰。”
几乎是同样意义的命令自法国远东舰队总司令孤拔口中发出。
两支舰队，两位指挥官同时选择集中火力做最后一搏。一千米的距离，双方几乎用出了所有的火力向对方身上招呼。
法国军舰甚至连口径25毫米，炮身长965毫米，炮身重193公斤，炮架重120公斤，射速每分钟350发，射程2000米，274米距离上可击穿24毫米厚钢板的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诺典费尔德式四管机关炮都动用起来。
这种将四根炮管平行排列，通过转动把手，使各个炮管后的枪机依序击发，从而实现高速射击的火炮大清朝称之为四门神机连珠炮。
不过，这种在近距离上可以把大清朝绝大部分木壳战舰打得稀巴烂的四门神机连珠炮却在平海舰队三艘钢面铁甲厚实的外壳下黯然失色。
相反的，倒是平海舰队三艘战舰之上装备的风暴式机关炮给法国舰队带来了更大的威胁。
同是德国货，熟知定远号弱点的罗凯为了避免定海号重蹈覆辙，令定海号脆弱的水线下装甲遭受到鱼雷毁灭性的的攻击，在定海号360度无死角的大量装备了风暴式机关炮。
只要有鱼雷艇接近到八百米以内，就会遭到风暴式机关炮的重点打击，以鱼雷艇低下的防御力，根本抵挡不住这种射速为每分钟五百发机关炮密集的炮火。
就在双方正全神贯注的进行着战斗的时候，另一边，远在九千米以外的法国远东舰队的主力已经开始进行起吊放下鱼雷艇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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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转折
“呯、呯、呯”。定海号的舰炮再次发出怒吼，在一千米的距离上，无论如何调整角度，弹道低伸平直是必然的，动力十足的炮弹在出膛后直到命中目标几乎是保持一条直线，九成的炮弹会打在战舰的侧弦上。
这样的交战对于四艘法国军舰中的两艘木壳三等巡洋舰来说是极其危险的。
虽然平海舰队绝大部分火力都被巴雅号装甲巡洋舰所吸引，但是一旦有了绝佳的射击角度，定海号上的炮手也不介意给这两艘几乎不设防的小木船一点“教训”。
一发260毫米大口径高爆弹带着凄厉的呼啸声转瞬间划过了短短千米的距离，炮弹在窝尔达号这艘曾经作为覆灭大清朝福建水师旗舰的三等巡洋舰侧弦中部爆炸，大口径高爆弹威力绝伦的破坏力在这艘排水量仅仅只有一千多吨的木壳战舰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像被大鲨鱼咬了一口一般，窝尔达号的舰体中部缺失了一半，包括龙骨在类的整体结构遭到炸弹冲击波毁灭性的破坏。
仅仅在眨眼的功夫之内，窝尔达号就完成了解体，化为或大或小的碎片连同全舰官兵沉入海底。
此时，开战至现在，法方损伤最小的凯旋号装甲巡洋舰再次齐射，舰上能够对定卫二号形成打击的十六门大小不一的火炮一起开火。
鬼使神差的，一发自凯旋号腰炮房型铁甲舰上发出的240毫米口径主炮的炮弹落在了定卫二号舰尾处，只一击就震坏了该舰的舵机，使得舵机打舵后无任何反应。
这发炮弹可以说是这场海战最大的转折点，比起法国舰队自开战以来打出的所有炮弹的含金量的要高得多。
“见鬼！”
一掌拍在柚木板上，罗凯毫不保留的用出了全身力气。此时肉体的疼痛不及心灵创伤之万一。
定卫二号护卫舰舵机失灵的消息对于罗凯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旱地拔雷。
命运的耐人寻味之处就在于它的微妙与复杂！
没有也许，没有假设，有的只是现实。罗凯不得不面对现实，作出艰难的抉择——是放弃定卫二号护卫舰提前摆脱法国舰队主力还是等定卫二号修复舵机一起突围出去。
“发电询问定卫二舵机修复的时间，告诉牛海锋我要最准确的时间，最准确的！”
罗凯向传令兵咆哮一声，虽然极力压制，但他感到他的情绪正在逐渐失控。
“法国舰队主力离我们还有多远。”
向传令兵吩咐完毕，罗凯转而向旁边的测距员问道。
“九千米。”
测距员给了一个不好的数字。
“冷静，冷静，没事，以法国舰队平均10节的乌龟速度跨越六千米的距离至少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一边来回走动一边自语一番，罗凯感到自己的肾上腺激素在分泌，整个人开始变得亢奋起来。
“命令主炮全部停止射击，开始长冷却，命令侧弦副炮把打击目标击中在敌旗舰和木壳巡洋舰上，务必在二十分钟内击沉两舰。”
罗凯继续下达命令。
为了应付接下来可能进行的恶战，主炮的长冷却是必须的，至于副炮，右舷副炮自开战以来还没用过呢！
巴雅号中央装甲堡式装甲巡洋舰上，欢声一片，
海战之中，战舰在开炮时是不会静止不动，所以本来一边作着机动规避一边开炮的定卫二号护卫舰先是违反常理的转向，后来干脆停车静止之时，孤拔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结合对方的中弹和之后一系列的不正常现象，孤拔可以确定目标舰的舵机失灵了。
在茫茫大海之上，在强敌环绕之下，舵机失灵等于是成为了己方的靶舰，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这个状况对敌方的指挥官来说也是一个难解的问题，是丢下整船的战友进行大撤退，还是留下与其共同抗敌以图全身而退，都是一艰难选择。
“轰隆”一声，似暮鼓晨钟，又似惊雷贯耳，八级地震般的强烈震动把孤拔从喜悦之中惊醒过来。
一发260毫米口径穿甲弹直接钻开了巴雅号中央装甲堡式装甲巡洋舰的水平装甲，三百毫米厚的铁甲虽然阻止了炮弹的继续深入，但爆炸还是在巴雅号侧弦前部开了个大口，巴雅号内终于出现渗水情况。
这是定海号主炮在冷却前的最后一次齐射，所以填装的都是十中存一的穿甲弹，是以命中后对巴雅号造成了重创。
接下来是长达整整二十分钟的炮击，虽然没有了260毫米口径主炮的参与，但平海舰队的150毫米口径高爆弹还是给予了这支诱饵舰队足够深度的打击。
凯尔盖朗号三等巡洋舰在这铁甲林立的怪兽丛中就像一只毫无威胁的纯洁小白兔，无疑防低攻小的他是其中最不搭调的一个。
优胜劣汰，所以他也是最先出局的一个。
仅仅被两颗150毫米口径高爆弹命中，凯尔盖朗号三等巡洋舰就十分憋屈的没入水中。不过比同为三等巡洋舰的窝尔达号要好的是，至少凯尔盖朗号来得及在沉没之前放下所有的救生艇，而不是直接就被大口径弹炸得粉身碎骨。
而巴雅号则在这段时间里一再被南台海军舰命中，当然，中央铁甲堡式结构的防御力足以抵御住150毫米弹的攻击而不沉，落在侧弦装甲带上的高爆弹除了在厚实的铁甲上留下一个弹痕之外几乎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不过，就如同后世倭国用小口径速射炮对付北洋水师定远和镇远两艘中央铁甲堡式铁甲舰一般，平海舰队和其采用了同样的战斗方式。
在近距离的对射中以密集的小口径炮弹一寸一寸的把敌方军舰的上层建筑犁个干净，没有了上层设施的军舰不但攻击力大损，还几乎等于是个瞎子。再则单论对人员的杀伤，这种小口径速射炮的威力还是很可观的。
最后，当把敌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后，在悠悠然派出鱼雷挺把其击沉。
当然，平海舰队是没有鱼雷艇的，因为定卫级护卫舰本生就带有鱼雷艇的功能。
二十分钟的炮击过后，巴雅号上已经腾起了熊熊大火，从远处看就像一支燃烧的火炬般点燃了本不该出现火焰的大海。
就当罗凯正琢磨着是否要定卫一号舰用鱼雷送巴雅号上路的时候，来自战舰另一边的炮身打断了他的思考。
“来得好快！”
通过观察口，罗凯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法国主力舰队黑洞洞的炮口。
“通信员，询问一下牛海锋，定卫二的舵机什么时候能够修好。”
事到临头，罗凯反而冷静下来。自己是决计不可能丢下定卫二独自逃走的，所以偶然变成了必然。
既然是必然，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罗凯握紧拳头，他决定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