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错觉吧,时景云总觉得沈清眠在刻意冷落他。但两个人最近没有吵过架闹过矛盾,或许是他患得患失了。
沈清眠挂了电话,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本书,随意地翻看了起来。
郝凡就坐在沈清眠的右手边,想不听到沈清眠和时景云的对话都难,她感受到了沈清眠对时景云态度上的冷淡,问道,“你最近和你男朋友闹矛盾了?”
“没有。”时景云那么好,她想吵架都吵不起来。
郝凡在一边转笔玩,和她多说了几句,“我看的出来,时景云对你不错,你要好好珍惜这段感情。”
她经历了情伤后,本来有些许不相信爱情了,特别是有钱人家的爱情。
但这些日子,时景云对沈清眠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原本有些过激的爱情观又一点点掰正了。
她希望沈清眠能珍惜这段感情,毕竟对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嗯。”关于和时景云感情方面的问题,沈清眠不欲多谈。
她注定是要辜负他了。
沈清眠对时景云的态度在一点点疏离冷淡下来,想必他也有所察觉。
这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
等时候到了,她就快刀斩乱麻,不会过分刺激到他。
大约会是在寒假开始的时候,她会和他正式提出分手,然后她去外面散心,实际上是躲他一阵子。
沈清眠了解时景云,贸贸然提出分手,他必定会像以前一样缠着她,热情,又不知疲倦地想要复合。
若是她提出分手后,再消失一段时间。他再怎么执着于她,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情会有所消退。
她一贯的想法是,人是独立的,没有离开了另外一个人就活不下去的事情。只不过初时会有些不适应而已,等习惯了就好。
郝凡看着身后那张床上的快递,道:“清眠,你不好奇快递里面装了什么吗?我刚才搬动它的时候,感觉分量不轻呢。”
沈清眠当然好奇,但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不敢拆,怕钟寒会寄来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她心里有了准备,大概是吓不到了,就怕吓到她两个室友。
“放着吧,待会儿再拆。”她压根就不想碰,打算等寝室里没人了,她就把它当垃圾给扔了。
陈艾开口道,“我忽然就想到了我前两天看到的一本侦探小说,主人公也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里面放了一只死兔子,”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们说,会不会这快递压根就不是清眠的爱慕对象寄过来的,而是有人恶作剧。”
郝凡被她说得毛毛的,“那是小说,当不得真的,”但这话,她还是听了进去,她看着沈清眠,道,“清眠,现在把它拆了吧。是吃的用的就留下,万一……也好早做个打算。”
“直接把它给扔了。”
沈清眠不想拆,起身朝那快递走去。
“别,”郝凡阻止了她,“陈艾就是随便说说的,哪有那么坏的人,故意做这种事恶心人,”她顿了顿,“这确实代表着人家的一番心意也说不定,里面没准还有情书呢。你要是直接就把它给扔了,连拆开看一眼都没有,那人该有多伤心啊。”
郝凡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直接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把小刀,“你不敢拆的话,我帮你拆了它吧。”
“别……”
已经来不及了,郝凡走到纸箱面前,划拉了两下,把它给打开了。
陈艾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问道,“里面是什么啊!”
沈清眠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先是松了口气,又略微有些无语。
“是红枣,满满一箱的红枣。”这箱红枣是钟寒寄过来的没错了。
前脚吸了她的血,后脚就给她搬了箱红枣过来,给她补血,她该说他还算有良心吗?
郝凡道,“我说吧,小说里发生的事情,才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呢,”她略微有些好奇,“清眠,你找找看,里面有没有寄件人的信息。”
沈清眠心里知道是不会有的,还是扒拉了那几袋红枣,道:“没有。”
虚惊一场,她现在心情异常的放松,把那几袋红枣分成了三份,分给了两个室友。
……
这一周过得风平浪静,钟寒一次也没有找过沈清眠。
她把这归功于太阳。
又到了周末,陈艾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了。
沈清眠还睡在床上,问她,“陈艾,你今天是要回家吗?”
“嗯,考试快结束了,我先拿些东西回去,省的下次我父亲帮我搬行李。”
沈清眠立马爬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你带我去见那个老道士吧。”
“你怎么还信这一套封建迷信。”
沈清眠笑嘻嘻地道,“求个心理安慰嘛。”
“你呀,”陈艾收拾着行李,“到家该十一点了,你在我家吃个饭,我再带你过去,怎么样?”
沈清眠道:“麻烦你了。”
她并没有找道士收了钟寒的想法,道士有没有能力灭了他的能力暂时不说。
她只想向道士求个符或者开了光的辟邪之物,让钟寒也吃些苦头。
反正在钟寒眼里,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她做这种事情,也不会涨杀意值。
既然他想演戏,她就陪他好好演,看谁的演技更胜一筹。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么么哒!
这几天头疼,胖八感觉状态不太对。
☆、第110章 死苦
陈艾家离学校很远; 沈清眠跟着她转了两班车,又走了约莫十五分钟,才到了陈艾家。
满打满算; 花了两个小时。
如陈艾所说; 到家已经是饭点了。
陈父陈母待沈清眠很客气,她在陈艾家用过饭后; 陈艾带着她去山上找老道士了。
道观被建造在半山腰上,通向它的路是被人踏出来的; 山路崎岖; 还有些泥泞,并不好走。
沈清眠有好几次差点滑倒,幸好陈艾及时扶住了她。
之后爬山; 她愈发小心翼翼。
沈清眠和陈艾走了二十分钟有余; 才到了道观门口。
大冬天的,沈清眠还是出了不少汗。
现在她站在门口,寒风吹过; 身上感到阵阵凉意。
从门口看; 道观有些破败了。
挂在门上的道观门匾,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字迹模糊不清; 只能勉强辨认一二。
门上的红漆掉落了大半,露出棕色的内里,门槛上的青砖都缺了几块。
她回头看来时路,弯弯绕绕看不到尽头。
原先只顾着埋头赶路; 现在才看到路边散落着零星坟地,连道观旁边都有几座,光秃秃的树枝上,还停着一只乌鸦,发出刺耳的叫声。
看起来萧瑟凄凉,又有点点渗人。
大门没有锁,陈艾一推就开了,并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让人听了觉得牙酸。
陈艾对沈清眠道,“我们直接进去吧。”
沈清眠点头,“走吧。”
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院子,由石板铺成,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有不少积水,旁边则是一棵茁壮的松树,根系蛮横的生长,把石板都被冲破了。地上有不少落叶,有些都已腐烂。
沈清眠见这院子里一副无人打理的样子,同陈艾道,“道长真的住在这里吗?”
“没错的,他前阵子还下山给村里无疾而终的唐爷爷做法事,”陈艾大约猜到了沈清眠在想什么,“别以为做了道长,就会变得仙风道骨了。这位郭道长有些懒,不喜欢打扫卫生。”
陈艾带着沈清眠来到了后院,那里有几间平房,由竹子制成的晾衣杆上飘着几件衣服,石台上摆了几盆葱,相当有生活气息了。
其中一间房里传出了电视机喧闹的声音,还有男人低沉沙哑的笑声。
说实话,沈清眠听着怪渗人的。
陈艾道,“看样子郭道长就住在这间房子,”在敲门前,她对沈清眠道,“我三点前得到家,听我妈说小姨前天生了个儿子,我得和我父母一起去医院看看她。如果这边郭道长要花一些时间给你驱邪,我等不到你的话,清眠,你可能得自己下山回学校了。”
沈清眠说:“好的,下山以及回去的路线,我都记在了脑海里。”
陈艾点头,“到学校了之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沈清眠应了声,“行,会给你报平安的。”
将要交代的话都说清楚后,陈艾敲响了门。
“来了来了。”低沉沙哑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粗嘎破败如旧风箱的嗓音。
门缓缓打开,一个佝偻着背,裹着厚重棉袍的老人出现在了沈清眠面前。
他看起来年岁有些大了,头发花白,一张脸跟枯树皮似的皱巴巴,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那双眼睛却有光,让他看起来精神睿智了不少。
“郭道长好。”陈艾恭恭敬敬地道,沈清眠跟着她打了个招呼。
他微微颌首,拢了拢领口,“先进来说话。”
说完,他转身走了进去,给沈清眠她俩留了门。
沈清眠和陈艾对视一眼,说:“我们进去吧。”
俩人相继走了进去,并将门给关上了,省的冷风漏进来。
屋里的窗户被报纸给糊上了,光进不来,黑乎乎的,唯有电视机发出惨白的光芒。
大约是不透风的缘故,加之屋里的东西有些年头了,散发着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郭道长把灯打开了,电灯泡直直的挂在桌子上方,散发着昏黄色的光。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四方桌,四把椅子,一台老旧的电视机,以及露出内里的沙发。
看得出来,郭道长的生活很简朴。
他指了指桌上的椅子,“坐吧。”
陈艾和沈清眠依言在椅子上坐下。
郭道长略微不舍把电视的音量给调小了,在陈艾对面坐了下来。
“两位小姑娘怎么称呼?”
陈艾介绍道,“我叫陈艾,她叫沈清眠。”
“陈小姐,沈小姐好。”他朝他俩打了个招呼。
“我……”
未等陈艾说明来意,郭道长就率先开口了,“是你们家里的老人老掉了?我直接说好了,这个天,下山做法事,价格得翻这个倍数,”他伸出了两根枯树般的干瘦手指,“并且包吃包睡抱住两天,我这身子骨不行了,下山一趟不容易,最起码得修养个一天才能上山,”他又道,“做法事要用的东西,还得你们给我搬下去,”他暗自嘀咕了一句,“你家里人真不懂事,请了两个小娃娃过来,本来直接就可以把东西搬下山了。”
他语速太快,几乎是一气呵成,陈艾都不能打断他的话。
沈清眠看他业务能力娴熟,言语市侩,一点也没有道长该有的样子。
她心里有点失落,自己可能找错人了。他和她想象中的道长差别太大了,在她心里道长的行事作风再不济也该是周先生那样,爱财但会问清楚客人的诉求。
而这位郭道长却全然不同,他纯粹把做法事当做了个吃饭的活计,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驱鬼杀鬼的能力。
沈清眠又安慰自己,郭道长活到这个岁数了,经历的事情也多,应当有些底子的,她上次还听陈艾说过郭道长替人驱鬼的事情。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真人不露相。郭道长兴许是年纪大了,不屑装着端着,有一说一而已。
待郭道长把话说完,沈清眠说明了自己此行的来意,“您误会了,我来是想问问您,您有没有辟邪符,最好能给鬼造成伤害的那种。”
她态度恭恭敬敬的,没有流露出一丝怀疑。
郭道长放下了一直捧在手里的搪瓷杯,那稀疏杂乱的眉毛微微挑起,“你被鬼缠上了?”
“我最近运气糟糕,这一周更加是鬼压床好几次,我怀疑我被小鬼缠上了。”
有陈艾在,沈清眠不方便把自己的情况给郭道长说清楚。
郭道长看着搪瓷杯里冒出来的袅袅热气,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我手里倒是有辟邪符,不过年岁久了,效力已经失了大半。要想达到驱鬼的效果,我还得施一番法。”
“要花多少时间。”
郭道长道,“不多,”他竖起了三根手指,“三个小时足矣。你在这儿看一会儿电视,时间就过去了。”
“嗯,我就在这里等您。”
陈艾对沈清眠道,“看来我不能在这里陪你了。”
“没事儿,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下山的路,我已经记下来了,”沈清眠笑吟吟地道,“谢谢你今天陪我来。”
陈艾摆了摆手,“举手之劳,反正我今天也是要回家的,爬一趟山就当做锻炼身体了。”
郭道长清了清嗓子,说:“这个辟邪符吧,是我师傅传下来的,我手里只有三枚了,所以价格有些高,但是绝对是值这个价的。不知道陈小姐肯不肯为它花钱了。”
“我是沈清眠,”沈清眠好脾气地道,“您说说看,我看付不付得起。”
郭道长道:“一万。”
陈艾睁大了眼睛,被郭道长开出的价格吓到了,“一万?!这也太贵了吧。”
对她来说,这就是求个心理安慰的物件。这世界上压根就没有鬼,更别说靠它驱鬼了,实在是不值!
陈艾被郭道长提出的那个价格吓到了,扯了扯沈清眠的袖子,小声道,“清眠,要不我们还是走吧。人太累了,就会出现鬼压床的状况,不一定是被鬼缠上了。”
郭道长老神在在的,一点也不在乎这笔生意会不会成。
见到他是这样的态度,沈清眠反而有点信他有两把刷子了。
沈清眠轻轻拍了拍陈艾的手,“可是我想要。”
“要花一万呢,你想清楚了。”
沈清眠说:“如果有用,我觉得蛮值的。”
陈艾见说不动她,就和郭道长讨价还价起来,“一万太贵了,我们是学生,没有那么多钱,能便宜点吗?”
郭道长一分钱也不肯退让,“不行,就是看你们两个是小娃娃,我出价特地便宜了不少。再便宜的话,就是侮辱了我师傅的名头。他老人家遗留下来的东西,从来没有卖到一万以下过。”
陈艾觉得这个郭道长就是吃准了沈清眠想买的心理,态度才会强硬。
未想到他下一句是:“你们不用跟我讨价还价,这符我不愁卖。我师父把符交给我的时候,跟我说了,会有人自动上来讨要符。他老人家的话向来准,所以我也没有刻意去兜售,断断续续也卖了不少,你们不买说明你们不是有缘人。”
听他怎么说,陈艾一肚子讨价还价的话,都说不出口。这郭道长高冷着,不在乎这单生意能不能成。
这倒和郭道长前头爱财的形象,大为不符了。
他喝了口热茶,看向沈清眠,“小娃娃,如果你是单纯的鬼压床,那就是那小鬼调皮了。看到前院那香炉了吗?你去上三炷香就没事儿了,心诚一点,祖师爷会听到的。我这边有香,卖你三块钱十支香,”他深深地看了沈清眠一眼,“我看你印堂发黑,不像是单纯被鬼缠上了那么简单,”他摇了摇头,移开了目光,“倒像是缠上了厉鬼,”他啧了一声,“看起来还挺色的。”
沈清眠垂下了眼眸,压下心头的讶异,他竟然看出来了。
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找对人了。
沈清眠抿了抿嘴角,道:“要是我买了你的符,不灵怎么办?”
能看不一定能治,她确实被他这两三句话给唬住了,但也不想被他当冤大头。
郭道长无比自信地道,“这你放心,我师傅做的符,又经过我的加持,卖出去后就没有人说不好的,”他打着包票,“要是不灵,我把钱还你,我亲自把这鬼给你捉来怎么样?”
看着他信心满满,那双苍老的眼睛闪烁着明亮光芒的样子,沈清眠已经信了大半,“好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