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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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娇-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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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也太胡闹了!”煜王妃站在云锦和钟月懿中间,同时斥责着两人,“练武本是为了强身健体,到你们这儿反倒成了斗狠的工具,知道的是两个小姑娘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了两个凶汉子呢!简直不像话!”
  云锦本就不服管教,何况煜王妃又不是她的亲嫂嫂,话更加不起作用,她正要甩开禁卫军命人拿下钟月懿,却见煜王妃走到卫茉边上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堂弟妹,你也别生气,一会儿王爷们过来了肯定要收拾这两个丫头,倒是你,走路也不太方便,正好我的寝宫就在附近,不如去我那儿换身衣裳吧。”
  原来她早就注意到卫茉的裙子被弄破了,这细致的观察力还有刚才一碗水端平的举动不禁让人暗叹,煜王妃果真生了一颗玲珑心,在这种皇亲国戚起了冲突情况下,没动云锦一根毫毛就让他们感受到她是偏向这边的,实在是不简单。
  薄湛一早习惯他们这种做派,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眼下不适合跟云锦算账,还是先让卫茉换身衣裙再说,免得衣衫不整遭人非议,于是他淡淡地开口道:“臣替内子谢过王妃。”
  煜王妃温婉地笑了笑,率先步往寝宫,身后的宫女们簇拥着卫茉一同向前走去。

  ☆、易容太监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煜王妃八面玲珑,身边的大宫女绯樱也不是普通角色,短短一刻钟之内她就奉上了一套浅色衣裙及相衬的饰物,然后把卫茉安置在偏殿,并撤走了所有宫婢,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俩。
  卫茉拈起那件木槿色的冰缎夹丝裙瞅了一阵,扭头攀上了薄湛的胸膛,道:“没有下人,要麻烦相公帮我更衣了。”
  薄湛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伸手把卫茉的盘扣解开,脱得只剩内衫,然后把新裙子套了上去,卫茉扭扭腰,他的手就从后面环过来帮她系上束带,动作驾轻就熟,似乎已经练习过许多遍,若让外人看到这一幕,恐怕要惊掉了下巴。
  这哪还是平时那个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靖国侯?分明就是个妻管严啊!
  安然享受着这一切的薄夫人轻声感叹道:“幸好这裙子不是云锦或天丝做的,不然就算她肯给,我也不愿受这人情。”
  “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人精,这种细节她们不会忽略。”说着,薄湛手上的动作忽然一停,微微拉开距离打量着她的腰身,“茉茉,你最近好像长胖了。”
  卫茉正对着铜镜整理着斜襟,不甚在意地说:“是这裙子不合身,罢了,凑合穿两下,一会儿就回家了。”
  薄湛看了看时辰,道:“差不多也快散了,出去打个招呼我就带你回去。”
  “嗯。”卫茉点点头,余光瞄到妆奁里的首饰,故作叹息地说,“这些首饰确实与裙子十分相衬,只可惜没有我相公送我的簪子好看。”
  薄湛啼笑皆非地说:“是谁先前说这簪子宜赏不宜戴的?”
  “唔……可能是卫茉吧。”
  “净瞎胡说。”薄湛好笑地拧了拧她的鼻子,随后牵着她往外走去。
  守候在殿外的宫女们见到他们出来都福了福身,大宫女绯樱赫然在列,卫茉路过她时停下了脚步,道:“麻烦你帮我向王妃再次转达谢意。”
  绯樱微笑着点头,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从煜王的寝宫到玉清宫要走半炷香的时间,途经一座僻静的庭园,一面临水一面植萝,稀疏的嫩叶间缀满了紫穗,枝蔓蜿蜒,有的已经伸展到了路旁的水晶灯上,细碎的光屑洒下来,浑身都染上了淡紫色的花影。
  卫茉想到一会儿就能回去了心情就十分轻松,边走边与薄湛贴首细语,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庭园时,紫藤中突然传来了窸窣之声,就那么一下,又轻又短促,若是寻常人肯定会当成错觉,可这瞒不过薄湛和卫茉的耳朵。
  两人短暂地对视一眼,装作没听到,走了两步之后薄湛猝然一个箭步掠入了藤蔓之中,出手如电,瞬间拽出一团黑影甩在露台的正中央,那人滚了几圈匍匐在地,被一束光线照清了全身。
  是个小太监。
  薄湛一脚踩在他的手臂上,厉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小太监动了一下没挣脱,低声道:“回大人,小的是辛寒宫的,因有急事,欲从小路绕过去,不想惊扰了您和夫人,还请您恕罪则个。”
  他低哑的声音明显与瘦小的身形不符,卫茉狐疑地盯着他的侧脸,忽然喊了句相公,薄湛便把脚松开了,那小太监麻利地爬起来,深深鞠了个躬,半边脸浸在阴影中,身形却让卫茉看了个清楚。
  好奇怪……
  尽管他穿着肥大的太监服,面孔也非常陌生,但卫茉就是觉得熟悉,就在这时,薄湛的目光与他有了短暂的交汇,仅仅只是一眼,小太监的神色明显起了变化,旋即飞快地垂下头道:“小的先告退了。”
  说完他快步往外走去,形色匆忙,甚至辨错了方向,越发引人怀疑,然而卫茉注意的并不是这点,她看着那人连走带跑的姿势,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震在当场动弹不得。
  “茉茉,茉茉?”
  薄湛浑厚的嗓音将她从迷雾中拽了出来,她身体剧烈颤抖,抓着他的手叫道:“相公,快……快抓住他!”
  很少见到卫茉这般失态,薄湛望了眼那个已经快消失在视野里的人,没有多问,立即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那小太监溜得极快,一下子就到了灯火通明的湖边,玉清宫赫然就在对岸,绕过去就到了,可他似乎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借着树荫躲躲闪闪,竟往人烟稀少的另一头走去,薄湛如影随行,在他遁入黑暗之前掠过去揪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扣在湖边的一棵桦树下。
  “辛寒宫可不在那边。”
  小太监望着他,彻底不说话了,一双阗黑的眼瞳似氤氲着乌云,滚雷密布,阴暗至极,然而面色却十分僵硬,仿佛被人点了穴一样,这奇怪的模样让薄湛眯起了双眼。
  莫非他……
  就在此刻卫茉赶到了,二话不说扑上来钳住了小太监的左手,将他袖子一撕,一条三寸长的伤疤爬在他的胳膊肘上,那熟悉的形状让卫茉瞬间红了眼,薄湛刚要问她是怎么回事,小太监突然发难,反手卷住卫茉往后一拖,然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别动!不然我就把她推下湖!”
  薄湛浑戾气暴涨,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你敢!”
  小太监没说话,脚却后移了半步,似在验证自己的决心,就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卫茉忽然轻快地笑了,笑得薄湛和小太监都微微一愣。
  “不错,我教你的擒拿手还没忘。”
  小太监猛然剧震,盯着卫茉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薄湛的脸色也变了几变,逐渐意识到卫茉说的是谁,可就在场面僵滞之时,巡逻的禁卫军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举着□□就跑过来了。
  “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卫茉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偏过头对小太监说:“轩儿,快放开我!”
  小太监听到这个名字仿佛被人扎中了死穴一般,愈发僵硬得无法移动,卫茉差点被他掐得断了气,眼看着禁卫军越来越近,薄湛果断闪上前捏住小太监的肩胛骨,略一使劲,他痛得立刻撒了手,卫茉也随之回到薄湛的怀抱中。
  靴声停在了三人跟前,好死不死,来的正是禁卫军统领杨晓希。
  “侯爷,敢问发生何事?”
  薄湛揽着卫茉转过身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小太监的身形,淡淡道:“没事,本侯与夫人漫步到此不小心踩中了滑石,差点跌入湖中,幸好这个太监冲出来挡了一下,虚惊一场。”
  “原来如此,二位没摔到哪儿吧?天黑路滑,湖边尤甚,还是多加小心些。”
  “没事,杨统领有心了。”
  杨晓希点了点头,探究的目光却止不住地扫过来,最后落在小太监身上,“你是哪个宫的人?怎么如此面生?”
  小太监从两人身后走出来,迟缓地曲膝跪在地上,礼行得标准,却半天没有声音,杨晓希顿时产生了疑问,而卫茉心中的不安也达到顶点。
  现在已经不是胡诌就能解决的事了,杨晓希身为禁卫军统领,常年在宫内各处行走,哪个宫的人他不认识?一个没说好立刻就会被他识破,到时候就麻烦了。
  卫茉悄悄地看了眼周围,心想此刻或许唯有真的闹出一番动静才能解救他了,正想装作没站稳滑入湖中,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本王宫里的人,杨统领觉得陌生也不出奇。”
  云怀踱着方步从薄翳中走出来,一脸轻浅的笑意,气氛却陡然冷凝,杨晓希更是感觉跌进了冰窖之中,盔甲唰地摩擦出响声,人已单膝跪地。
  “参见王爷,王爷万安。”
  他不得不警醒,云怀这话看似在自嘲,其深意是说他久不在宫中这些侍卫都敢怠慢了,连他的宫人也敢诘问,杨晓希要甩脱这个包袱,当然愈发显得恭敬。
  “免礼。”云怀淡然地挥了挥手,眸光掠过在场众人,又回到了杨晓希身上,“杨统领接着问吧,问完了本王还有些事要跟侯爷谈。”
  杨晓希哪还敢问?立刻伏低了身子道:“臣一时眼拙,望王爷恕罪,更不敢打扰王爷与侯爷谈正事,这便告退了。”
  说罢,他略微抬手,身后的一列禁卫军齐刷刷地迈开步子走了,他冲云怀和薄湛行过礼后也随之离开,湖畔的林荫道上又恢复了宁静。
  “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云怀话是冲薄湛问的,眼睛却紧盯着小太监,还未看得分明,卫茉一个箭步跨过来挡住了他,脸上头一次显出防备之色。
  “王爷今儿个带侍卫进宫了么?”
  “问这个做什么?”
  卫茉端视着他,手伸到后方抓住了小太监的胳膊,宛如护雏一般,然后在云怀讶异的眼光中缓缓吐出一句话:“借套普通衣裳,我要带他出宫。”
  宫中守备森严,进出之人都要经过严格登记,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薄湛和卫茉进来的时候没带仆人,出去自然也不能多带,要想把人弄出去只有借助于云怀,而他也很快答应了。
  “可以,但我要知道他是谁。”
  云怀扬手招来了暗卫,眸中一片漆黑,皎洁月光映不入,漫天灯火染不亮,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究竟会安然返港还是被惊涛巨浪吞噬,都取决于卫茉的一句话。
  薄湛正要阻拦,卫茉已经开口答应了他。
  “好,只要他顺利离宫,我一定告诉你。”

  ☆、月下陈情

  出宫的时候还算顺畅,可一到守卫看不见的地方小太监就伺机逃跑,结果被暗卫点了穴,像根木头一般杵在那儿,直到卫茉和薄湛过来。
  “费尽心思把他带出来,还扭头就跑,看来是我理解错了,这小子是你的仇人?”
  卫茉没理会云怀的谑笑,上去给小太监解了穴,然后把他往薄湛那儿一推,道:“相公,你先带他上车,我与王爷说两句话。”
  薄湛知道她是要兑现承诺了,剑眉拧成一团,刚开口叫了句茉茉就被她一个眼神打断了,微凉的月光下,她的面容似覆上了一层霜,清泠中带着刚毅,无可动摇,薄湛没辙,只得带着小太监回到了马车上。
  夜色渐浓,宫墙外已星火阑珊,卫茉和云怀踏上了护城河的堤岸,头顶一弯月牙,脚下浮光如练,寒风吹皱了霜华,扬起了衣衫,却吹不动两人心中的沧桑。
  “王爷,我不能告诉你他是什么人。”
  听到这句话云怀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眺望着江面淡然问道:“那你要同我说什么?”
  “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是谁。”
  云怀微微一惊,倏地转过头来,卫茉顺势抽出了他腰间悬挂的宝剑,反手塞进他掌心,然后架在了自己细白的脖子上,在剑刃割出一道细微的血痕之后,云怀戴了好些天的面具砰地一声摔碎了,冷漠疏离一去不复返,紧张之色显露于表。
  “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剑放下!”
  卫茉没动,他也不敢贸然抽剑,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王爷,恕我冒犯。”她声音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看着云怀,神色一片月白风清,却隐隐透着凄冷,“我的名字叫欧汝知。”
  此话一出,云怀霎时僵在当场,面如土灰。
  欧汝知?她竟然是那个畏罪自杀的瞿陵关守将欧汝知?那个因为叛国罪被抄斩的欧御史之女欧汝知?
  他尚处于震惊之中,卫茉淡凉如水的嗓音再度飘了过来:“按理说我现在还是个朝廷钦犯,王爷就是将我当场格杀也理所应当,但有一事我必须说明,从开始到现在,所有与齐王有关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湛哥和侯府无关,若要论罪,王爷就把我处置了吧。”
  说完,她握起剑刃往颈边一划,竟有自裁之意,云怀急忙攥住她的手腕,微微使力锋刃就从她掌心脱离,他立刻把剑抽出来扔到一边,然后用帕子缠住不断淌血的伤口,一切落定之后,未发泄出来的怒火和恐惧陡然沸腾了起来。
  “我一句话还未说,你胡闹个什么劲!”
  卫茉垂眸盯着自己的伤口不说话,血已经渗透丝帕,顺着两人交叠的手臂一直流到了云怀袖口,天青色的锦袍被染得鲜红。云怀也看到了,心想她还真是对自己下得了狠手,他一句话梗在喉咙里,骂也不是哄也不是,只得拽来她的胳膊点了几个穴位,才把血止住了。
  “不是你的身体不知道爱惜就算了,连疼也感觉不到是吗?”
  “这样不是省得王爷动手了么?”
  “你——”云怀为人处世向来淡泊,却总被她激得过了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我何时说要动你了!”
  卫茉淡渺地瞅着他说:“那王爷一再追问我的身份做什么?我若是没有难言之隐又何必藏着掖着?”
  云怀窒了窒,半晌没作声。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像入了魔一般非要弄清楚她是谁,或许是不想再看见这具身体受到任何伤害,亦或是不想再被蒙在鼓里,总之,这稀里糊涂的日子他是过够了。
  “我且问你一句话,你和你爹究竟有没有叛国?”
  卫茉微微昂起下巴,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好,好……”云怀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再看她,只挥了挥手道,“你回车上去罢。”
  卫茉其实早已归心似箭,车里坐着的那个少年无时无刻不在牵扯着她的心神,但在处理好云怀的事情之前她必须冷静,因为这是一招险棋,若是走错了满盘皆输,若是走对了,她将拥有一个强大的盟友。
  目前看来她赌赢了。
  她转身朝甩落在一旁的宝剑走去,刚要弯身拾起还给云怀,他已大步流星地冲过来收剑入鞘,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满是防备之色。
  卫茉轻轻地笑了。
  “王爷,我右手已伤,左手不会使剑。”
  云怀冷哼道:“还是省省吧,免得再不小心伤了哪儿,阿湛来找我拼命。”
  卫茉没有说话,抿着唇角伏低了身子,略施一礼后下了堤岸,朝着路旁停着的马车走去。云怀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心情逐渐平复,然而欧汝知三个字却是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了。
  一名暗卫悄然来到了他身边,低声问道:“爷,用不用属下去查一查她说的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云怀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答案,虽然朝廷上下皆知欧汝知是畏罪自杀,可那天卫茉中了媚香难以控制自己的时候,分明说她是被人杀死的,那种情况下是骗不了人的,何况薄湛的性子他也清楚,若不是有天大的冤屈,又怎会贸然与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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