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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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娇-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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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茉茉一样善良,一样怀有赤忱之心,他怎忍心为难她?
  思及此,他收敛了所有情绪,道出自己今天的来意。
  “齐国舅五十大寿的请柬你收到了吧?”
  齐国舅是蒋贵妃的胞兄,也就是齐王的舅舅,平日在朝中混个闲职,只知吃喝玩乐,其他事情一概不理,但因为齐王得势,他的面子也跟着水涨船高,办一次寿宴几乎邀请了朝中所有重臣及家眷,还未到日子就已收礼收到手软,近来每天上朝都是红光满面,笑意不绝。
  可就是这样一个酒囊饭袋,他设的宴却不得不重视,因为与齐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变成一场鸿门宴,所以薄湛都没跟卫茉说,云怀这一问算是给他捅漏了。
  “相公,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卫茉转头盯着薄湛,薄湛却瞪了云怀一眼,扭头解释道:“这几日营中事务繁多,我忘记同你说了。”
  鬼才信!
  云怀看戏看得兴致高昂,还顺便补了一刀,“现在不说也得说了,父皇已经昭告内廷,因蒋贵妃有孕,又逢齐国舅寿宴,双喜临门,特地在宫中举办宴席为二人庆祝,与众臣子同乐。”
  这样一来就成了奉旨赴宴,薄湛必须要带着卫茉出席,想瞒着她也不可能了。
  “王爷特地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薄湛黑着脸说。
  “也不尽然,还有一个消息,过阵子父皇要带蒋贵妃去东陵祭祖,休朝到年后,齐王和煜王都会随驾。”云怀拢了拢袖袍,狭长的眉眼泛起锐光,“你若想办什么事,趁他们不在天都城赶紧办。”
  薄湛冷冷地睨着他说:“王爷多虑了。”
  “我过来原本想让留风扮作茉茉跟你进宫赴宴。”云怀瞅了卫茉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不过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薄湛看了看卫茉,她给出了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若是你和留风去了,家中发生什么事我一人更难以抵抗。”
  她说到了薄湛和云怀的心坎上,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神色都变得严肃,确实,侯府里还藏着个眼线,他们最怕的就是釜底抽薪,前几次卫茉受伤的事已足够他们吸取教训了,万万不能再发生。
  “罢了,那就一起去吧。”
  此事决定之后,卫茉愈发勤学苦练,不光是为了减轻薄湛的负担,还因为她实在是太想变回从前的自己了,可事实证明练武是不可一蹴而就的,即便日日努力时间还是太短了,见效甚微。
  这天,卫茉再次尝试拿起剑,然而才练了三招就失力脱手,望着那柄斜插在泥土里来回晃悠的剑,她心底一阵失落,坐在石凳上发了好久的呆。
  天空不知何时放晴了,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钻出来,慢慢爬上堇色布衣和轻晃的马尾,卫茉顿觉有些晃眼,伸手挡了挡,再放下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悄无声息地遮去了刺眼的光芒,然后俯下身将她微乱的发丝掖到了耳后。
  “今日练完了?”
  卫茉几不可闻地嗯了声,仰起头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喜事要同你说。”薄湛托着她的手肘缓缓将她拉起来,眼角眉梢都漾着暖意,“姝儿生了,是个男孩。”
  卫茉惊喜地睁大了双眼,一连串地问道:“生了?什么时候生的?她和宝宝都还好吗?”
  薄湛笑了笑,沉稳地答道:“都好着呢,我回来接你过去看看她。”
  “那赶紧走吧!”
  卫茉拉着他拧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让两个丫头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上马车,堆得差点连他们都坐不下了,卫茉却还嫌不够,又临时加了几样,最后还是在薄湛的阻拦下才作罢。
  到了霍府之后,紫莹领着他们来到内院,见到一脸兴奋加激动的霍骁,薄湛大步上前与他击掌相拥,戏谑道:“辛辛苦苦等了十个月,一朝升级感觉如何?”
  霍骁凑近他耳边故作深沉地说:“兄弟,说句实话,这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说完,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卫茉嗔了他们一眼,扭头进了卧房,王姝正躺在床上逗着宝宝玩,见她进来了,立刻笑眯眯地冲她挥手,精神十足,完全不像刚生完小孩的人。
  “茉茉你快过来看!这个小肉球可好玩了!”
  卫茉顿时哭笑不得,却没着急过去,脱下狐裘又在铜炉边熨暖了身子才坐到了床边,王姝正轻戳着宝宝肥嫩的脸颊,他却毫不受影响,呼呼睡得正欢,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可爱得紧,卫茉看着这一幕,心似揉了蜜糖一般。
  “来,小姑看看……哎呀,好像长得像娘亲呢。”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王姝得意地扬了扬眉,然后伸直了胳膊,“来,趁他睡得熟,你也来抱抱。”
  卫茉大窘,一边往后退一边挥手道:“别别别,快让他好好躺着吧!”
  难得见到她吓成这个样子,王姝不禁大笑:“哈哈,没想到叱咤疆场的欧将军居然怕了这毛孩子,不怕,他结实着呢,来,给你练练手。”
  说完,她转手就把宝宝撂到了卫茉怀里,卫茉七手八脚地抱紧了,又怕勒到他,手臂立刻弯成了弧形,像个摇篮一般地围着他,僵硬得要命,某个没心没肺的娘亲笑得打跌,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姐姐,他、他是不是要醒了……”卫茉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
  王姝瞄了宝宝一眼,明明睡得都打呼噜了,哪有半分要醒的意思,于是笑着安慰她道:“小姑的臂弯软乎乎的,又没有乱七八糟的香味儿,他喜欢着呢,放心吧。”
  “真的?”
  虽然半信半疑,卫茉却不自觉地低下头打量着宝宝,他偶尔抿一抿粉嫩的小嘴,滚落几滴口水,或是微微伸展下拳头,但完全不曾睁眼,看来确实睡熟了,卫茉僵硬的身体也逐渐软下来,在王姝的指挥下,还抽出了一只手给他擦口水。
  “怎么样,我说好玩吧?”
  卫茉点点头,忍不住轻轻地亲了他一下,他在睡梦中仿佛感觉到了,小嘴微微弯起,笑得极甜,那一瞬间,卫茉的心都快化了。
  “姐姐,他对我笑了!”
  王姝煞有其事地说:“唔,可能是在讨好未来的丈母娘吧。”
  卫茉噗哧一声笑了,睨了眼他那不负责任的娘亲,又化作了人形摇篮,一边轻晃着宝宝一边端详着他粉嘟嘟的脸蛋,心中涌起无限满足。
  有个孩子……好像还真的不错呢。
  

  ☆、国舅寿宴

  
  到了皇宫夜宴的这一天,礼炮声响彻天都城,大街小巷皆染上了五彩光芒,百姓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是不是宫里有了喜事,后来才得知是齐国舅过寿,都羡慕不已。
  臣子们的看法却不太一样,毕竟皇帝是用国库的银子为一个毫无政绩的人庆贺,说不好听的是昏庸,说好听点的或许是老来得子太过兴奋,蒋家跟着鸡犬升天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家皇后和煜王都没说什么,谁敢去踩这个雷?
  不过也有看不过眼索性称病不来的,比如张钧宜,更有自己不现身派小辈来玩玩的,比如钟老太爷,薄湛和云怀自然不在其列,发生这么多事之后,他们也想借此机会正面会一会齐王。
  傍晚,马车驶出了侯府。
  此去皇宫要经过朱雀大街,越走近路上的香车玉辇越多,印着不同的徽记,却有着相同的风帘华盖,马蹄声中开到了正阳门前,然后逐一停在前坪,朝廷官员及家眷相偕下车,披狐裘戴貂帽,簪金衔珠,华贵无双。
  云怀从车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卫茉,到底不比从前,半人高的马车说蹦就蹦下来了,稳稳落地之后顺手甩了甩斗篷,宛如虹光掠过,让人眼前一亮,待小厮将马车牵走,那清灵的身姿彻底展现在众人面前,直如竹,冷如霜,一抬眸一回首,都是诗一般的风情。
  初冬还不算太冷,卫茉身穿藕色长裙配小羊皮坎肩,鬓间别着白玉兰花簪,只略施粉黛就把一干女眷压了下去,引得无数人注目,平日里俊美倜傥的靖国侯彻底成了摆设,沦落到为夫人提裙。
  “走那么快干什么,过来。”
  薄湛把走在前面的卫茉拉回来,把她的斗篷拢紧了些,顺手从留风那拿来手炉塞进她怀里,如此体贴温柔的举动惹得众女艳羡,谁知主角眉梢轻轻一抬,不在意地说:“我不冷。”
  “还得走好一阵子,拿好了,听话。”
  卫茉睨了他一眼,右手接过手炉,左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薄湛,拢成一个小拳头,被他温热的大掌裹住,随后两人一起步入了宫门。
  当云怀出现在视线中时,卫茉安然婉身施礼,云怀仅抬手示意,显然不再如从前那般热络,但他的目光仍然在卫茉身上停留良久,似乎还不能适应这种精神面貌的她,然而没过多久又开始嘲笑起自己来——上次见面她都打出了一套排云掌,眼下这又算得了什么。
  恰好也该入席了,他便率先踏入了玉清宫。
  此次夜宴完全成了齐王的场子,皇帝和蒋贵妃只出现了一下就离开了,说是蒋贵妃胎相不稳需要多加休息,而齐国舅又只知饮酒作乐,被一帮子溜须拍马的官宦围着,什么事都不管,其余人形成了一个个小圈子,三句不离政事,围绕的中心自然就是齐王。
  煜王一派倒是极为淡定,一面欣赏歌舞一面品尝佳肴,男人们喝到兴起还吟两句诗,畅所欲言,好不快活,女眷们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天,时而掩袖轻笑,时而举杯小酌,气氛好到不行,活似一个友好的大家族。
  像钟景梧这种哪也不沾的人最是自在,和几名好友旁若无人地聊着,从江南盐铁聊到了边关军情,最后竟把薄湛也拉了过去,非要他评个高下,薄湛没办法,只得让卫茉先跟钟月懿待一会儿。
  “湛哥,你来得正好,以你看来,瞿陵、潇阳、昭阳三关哪个防御程度最强?”
  薄湛啼笑皆非地说:“你们在这闹哄哄的寿宴上讨论这个?我当是走错了地方,到了京畿大营的军机室呢。”
  钟景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道:“这不是没意思嘛……”
  云熙亦道:“就是,我都快憋坏了,还不准聊些感兴趣的?你看看,那几个小娘子比我们还乐呵呢!”
  他说的正是自己的夫人和司徒逊的夫人,两人本就是闺中好友,一个嫁到荣国侯府一个嫁到昕亲王府,都是皇亲国戚,所以平时来往就比较密切,到了这种地方男人们聚堆喝酒去了,她们自然乐得说起了体己话。
  薄湛不由得回头看了自己娘子一眼,她和钟月懿远远地站在湖边聊天,也不知聊的是什么,不过他倒是放心得很,原先钟月懿嘴皮子就说不过卫茉,现在她又练回了武功,底气更足了,吃不了亏。
  “湛哥,你看哪儿呢,来来来,先喝一个!”
  司徒逊的酒杯撞了过来,几人对饮一口,分外惬意,只是三句不离本行,稍后又说起了刚才的话题。
  “依我看啊,潇阳关战绩远胜其他二关,守关的将军又是老将,去年蛮子不是还来骚扰过一次么?面对五万大军,损兵不足三千便大获全胜,真不愧是固若金汤!”
  云熙摇了摇食指,一脸高深莫测,“你不能光看战绩,那若是一年到头没有战事,这关防就等同虚设了还是怎么着?要我说,还是昭阳关厉害,天机营唯一的巨型机杼雷震车和天响炮都运到那去了,一炸就是十几里,蛮子都不敢来!”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话题,让薄湛来评论,然而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薄湛居然跟他们的看法都不一样。
  “我认为瞿陵关是防御力最强的关隘。”
  “为什么?”两人不解地问。
  薄湛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所谓防御力,不能片面地根据军备或战绩来决定,而是要结合地形及敌方军力来决定,确实,瞿陵关实力不如其他二关,城墙破旧,军备老化,士兵年龄也较高,甚至地形都是易攻难守,但正因为如此,三年未输一仗才更难能可贵,若是与其他关隘调换位置,他们不见得能守成这样。”
  “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云熙摸着下巴,随后又叹息着摇了摇头,“可现在与以往不同了,自从刘晋龙那个草包接管瞿陵关之后,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钟景梧捅了捅他,道:“你也收敛点,这还在齐王的地盘上呢。”
  “那又怎样?”云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平时在朝堂上朋党倾轧就算了,居然把手伸到边关去了,这幸好眼下相安无事,等蛮子打来了我看他如何退敌!”
  司徒逊也是一声长叹:“说来齐王安排的这人确实还不如之前那个女将军呢,唉,可惜了,莫名其妙怎么就被扣上了叛国的帽子……”
  薄湛脸色微凝,却没有作声。
  “诶,我说湛哥,听你口气好像对瞿陵关颇为了解啊,难不成之前去过?”
  “去过一次。”薄湛勾了勾唇,眼底浮起一丝沉亮的悦意,“还是沾了我夫人的光。”
  “嫂夫人?这是从何说起?”三人都充满了好奇和诧异。
  “没什么,不过是……”
  话至一半,湖边忽然传来了争吵声,薄湛和钟景梧猛然回头,看见十一公主云锦不知何时出现在山石旁,一言不合就挥起了长鞭,笔直甩向钟月懿,两人立刻冲过去,然而还没到旁边,那鞭子硬生生转了个方向,直冲卫茉而去。
  准备接招的钟月懿顿时傻了,她没带武器,一时不知道怎么帮卫茉拦下这一鞭,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卫茉似乎早有防备,轻点足尖向后腾挪了三步,被风荡起的衣角在空中与鞭尾短暂接触,顿时化作碎布落下。
  随后薄湛和钟景梧赶到,分别挡在自己的妻子和妹妹身前,顾不得诘问云锦,紧张地查看着她们有没有受伤。
  “懿儿,有没有伤到哪儿?”
  钟月懿怔怔地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卫茉那边,她看起来没有受伤,但裙摆已被鞭上的倒刺刮得面目全非,薄湛脱下了大麾给她罩住,然后缓缓转过身来,脸色难看得吓人。
  恰巧煜王妃经过,看见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幕,立刻不动声色地让人去宣禁卫军过来,并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哟,怎么都站在这?今儿个湖边有什么节目么?”
  众人纷纷行礼,没想到心直口快的钟月懿直接气呼呼地答道:“有啊,公主借题发挥出鞭伤人,年度大戏呢!”
  “本公主想教训谁就教训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明嘲暗讽!”云锦恼羞成怒,又一鞭子甩了过来,被钟景梧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煜王妃面色微变,见场面已经控制不住,陡然低喝道:“都给本王妃住手!”
  随后,在她的示意下禁卫军上前夺过了云锦的鞭子,并把两拨人拉开了安全距离,钟月懿犹不嫌事大,再次嚷道:“公主殿下,我不过是说话没如你的意你就要动手伤人,如此滥用武力,我钟月懿陪你单打独斗便是,你何必欺负不会武功的人?”
  “月懿!不可放肆!”钟景梧低斥道。
  钟月懿撅起嘴巴哼了一声,仍是一副看不起云锦的模样。
  到此,众人也差不多弄清楚来龙去脉了,估计是钟月懿这火爆脾气惹到了云锦,云锦欲教训她,心里却还记着上次的仇,于是假装收拾钟月懿实际上目标却是卫茉,没想到卫茉这病秧子居然能躲过她一鞭,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你们也太胡闹了!”煜王妃站在云锦和钟月懿中间,同时斥责着两人,“练武本是为了强身健体,到你们这儿反倒成了斗狠的工具,知道的是两个小姑娘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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