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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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娇-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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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她的手又挽紧了些,仿佛停泊在港湾的一只小船,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冬至家宴

  
  从睡完午觉起来卫茉就坐在回廊的鹅项椅上赏雪,心思飘飘荡荡,飞出鎏金点翠的瓦檐,到了天都城郊外的山中。
  今日冬至,诸事皆休,易新衣祭先祖,都是不成文的礼俗,侯府也不例外,一大早,在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带领下,全家人都来到祠堂诵经念佛供奉饮食,一直到午时才结束,吃了午饭之后三兄弟被老侯爷叫去了书房听训,等薄湛回来时就见到了眼前的这副场景。
  “天气这么冷,出来怎么连件衣裳也不披?”
  他皱着眉头脱下大麾裹住了卫茉,顺道坐在了她边上,抓来柔荑一摸果然冰凉,刚要斥责她,她却默然倚进了怀里,头枕在他肩窝,似乎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落寞。
  薄湛想掰开她的身子看看是怎么回事,熟料她寒毒已解,力气大了,环着他的腰一刻不肯松开,他竟拿她没办法,一时哭笑不得,只得半开玩笑半哄道:“怎么了?这么黏人可不像是欧将军的作风。”
  隔了半天怀里才有了动静:“我刚才做梦梦见轩儿了。”
  薄湛的笑容逐渐敛去,伸手抚上她柔软的发丝,一遍又一遍,温柔中带着抚慰,“轩儿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说想我。”卫茉的手又抱紧了些,“我也好想他。”
  头顶上方传来了悠悠的叹息声:“忍一忍,等风声没这么紧了我再带你去祭拜他们。”
  卫茉扯了扯嘴角,神色黯然,“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没有替欧家洗清冤屈之前我也没脸去见他们。”
  “不许胡说。”薄湛捧起她的脸正色道,“再重的担子也有为夫扛着,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知道吗?”
  卫茉没说话,只是缩紧了身体蜷在他身旁,像一只蜗牛,如果说昔日的官职和利剑是她的盔甲,那么今日的薄湛就是她的壳,时刻护卫着她柔软却坚强的内心,在这种无忧的条件下她更要运筹帷幄,尽可能地趋利避害。
  思及此,她把埋在心底很久的一个计划和盘托出。
  “相公,你可认识陈阁老的孙子陈昕阳?”
  薄湛眸心一跳,不答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既然无法说明陈阁老是为了查御史案而被齐王灭口,或许可以假装他是在查贪银案,通过陈昕阳之口陈述出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皇上素来多疑,肯定会重查旧案,到时再把齐王贪赃枉法的罪证抖出来,料他再难翻身。”
  卫茉自顾自地叙述着,把目前掌握的证据都梳理了一遍,甚至哪条不够充分哪条能拉上邱家都指出来了,条理清晰,心思缜密,若不是面对面,薄湛真会以为她是在背稿子。
  到底还是他心里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小知啊……
  等她好不容易说完,薄湛轻笑着答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就这样?”卫茉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最后从那双湛亮如星的眸子里看出了蹊跷,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早就跟陈昕阳通过气了?”
  薄湛淡笑着点头。
  卫茉扶额:“让我先喝口水,嘴巴都说干了,你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好。”
  话音刚落,俊容忽然放大,炽热的吻细密如丝地落了下来,最后停在粉唇上,温柔地撬开牙关,汲取甜美,卫茉只觉舌尖仿佛淌过甘泉,清凉而滋润,再加上薄湛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木樨香,让她很快就沉溺到无法自拔,随后身子一轻,转瞬已在卧室。
  卫茉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薄湛,紧接着被他丢进了软绵绵的床榻,当他矫健的身躯覆上来的时候她才明白他要干什么,脸颊骤然烧红,紧抵着他的胸膛羞臊地低叫道:“你别闹,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去引岚院了。”
  “不刚好够来一轮么?”
  薄湛勾起唇角邪魅地笑了笑,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嘴,手亦不安分地探到了软丘之上,惹得卫茉燥热难安,反抗了几次无果,最终化成一滩春水,与他翻云覆雨,抵死缠绵。
  放纵的下场可想而知——家宴迟到了。
  卫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半天迈不开步子,感觉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薄湛却恰好相反,神清气爽,眉眼泛光,一早起身穿戴好,然后回过身把软泥般的卫茉抱到了腿上,轻轻揉捏着她酸软的肩膀和腰肢。
  “好点没有?”
  卫茉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哼了一声没说话,薄湛觉着好笑,继续温声哄道:“是为夫没把持住,夫人受累了,为夫这就让人去引岚院说一声,晚上不过去用膳了。”
  “那怎么行!”卫茉没好气地蹬了他一脚,“今儿个所有人都在,就我们不去,你是嫌祖母还不够烦我是吧?”
  “哪有?为夫是心疼你。”薄湛神色真切,还凑上来亲了一声响亮的以表衷心,被卫茉恼羞成怒地推开,径自披上了衣服,唤来留风和留光为她梳妆。
  事实证明,完全是卫茉一个人在着急,临近出门薄湛还不忘让她喝下刚熬好的避子汤,卫茉深吸一口气,迅速把一整碗都解决了,然后拽着薄湛急匆匆地赶往引岚院,谁知还是晚了一刻。
  果不其然挨了训。
  好在老夫人嘴下留情,没有多做为难,一顿饭倒也吃得顺顺利利,整个饭桌上除了不对盘的薄青夫妻俩,其他人看起来都很和谐。值得一提的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厨师是宫里带出来的,每样菜都经过精心烹制,用的食材亦非寻常,平时很难吃到,所以即便像薄玉蕊这种吃不太多的人都胃口大增。
  兴许是薄玉媱不在,老夫人终于把心思放到了其他人身上,看着两个孙女大快朵颐欢声笑语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心底不禁升起了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饭后,薄湛和卫茉去了花园散步。
  冬日里天黑得快,月亮早早悬挂在枝头,将两人的影子剪得细长,角灯再为其描上一层淡淡的金边,让这严寒的冬夜增添不少温馨。
  “我看祖母今儿个看玉致的眼神有些不同,你发现了没?”
  “或许吧。”薄湛不置可否地答道。
  卫茉剜了他一眼,似怪他一点儿都不上心,转过背又问道:“玉致过了年就十九了,虽说现在民风开放,二三十嫁人的都有,但早点替她物色些青年才俊总是没错的,你和娘心目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不说还好,一说薄湛就笑个不停,揽过她的腰戏谑道:“只比她大一岁的嫂嫂,说话语气拿捏得十分到位啊。”
  卫茉好气又好笑地戳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嗔道:“什么大一岁,我今年都二十五了,你是知道的!”
  “为夫不知道,在为夫眼里夫人永远都是那么稚嫩。”
  薄湛低笑着,收紧手臂又吻了过来,好在花园到处布满了阴影,一时也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二人,卫茉仰着头沉浸在甜蜜之中,娇躯忽然一僵。
  “怎么了?”
  卫茉蹙眉道:“肚子不太舒服……”
  薄湛神色微变,立即带着她回了白露院,让留风去请大夫的话刚说出口,卫茉哇地一声吐了,留光赶忙把竹盂塞到她面前,紧接着又吐了好几轮,直到腹中空空如也才停下来,薄湛一手揽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脊背,眼底满是心疼。
  “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先躺一会儿。”
  说着,他接过留光手中的热水,递到卫茉唇边让她漱了漱口,然后扶着她慢慢躺下,放了颗手炉在她怀里,自己温热的大掌则伸到被窝里捂着她的腹部,她长出一口气,蜷缩在床上不动了,心底却泛起了嘀咕。
  晚上没吃什么生冷的东西啊……
  大夫很快为她解了惑,与吃的东西无关,是受凉了,他开了两副药,同时反复叮嘱他们,卫茉体质偏寒,在寒冬更要注意保暖,万万不可再这样马虎了,薄湛尽管答应了,但心底的疑虑还未完全消除。
  “刘大夫,她一直都在服用祛寒的药物,会不会与晚膳某些食材相冲才导致呕吐的?”
  刘大夫算得上是侯府的老人了,对各人的身体情况及膳食都非常了解,只是卫茉之前都是由尤织诊治,所以他在回答的时候还是斟酌了片刻,用词都十分小心。
  “回侯爷,此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据我所知,老夫人院子里的膳食都是以养生滋补为主,味淡性温,与夫人体内的药性相冲的几率比较小。”
  薄湛点点头,没有再多问,挥手让他下去了。
  卫茉微微直起身子,握住他的手细声安抚道:“我没事,可能就是着凉了,你别担心。”
  薄湛撑着床榻,将她拢在双臂的范围内,目光从她眼角眉梢转了一圈,突然转过头对留风说:“药不用煎了,拿回来再悄悄扔了。”
  留风会意,应声去了。
  卫茉岂会不明白他在顾虑什么?悠悠叹了口气倚进他怀里,他沉稳的嗓音旋即传到了耳边:“以防万一,明天我让聂峥去请尤织来给你看看。”
  这段日子以来卫茉跟尤织已经成了半个知己,即使在跟云怀没有来往的情况下她依然隔段时间就来给卫茉看诊,算来这几天也差不多也该来了,正好卫茉也有事想问她,便点头答应了。

  ☆、遭人暗算

  
  第二天,聂峥驾着马车到城南的民居把尤织接来了,诊脉过后,她神态很是轻松。
  “没什么事,就是受凉了,药还是少吃为好,我就不给你开方子了,每天上午艾灸一次就行,方便又省事。”
  卫茉温婉地说:“又麻烦你跑这一趟。”
  “麻烦什么?”尤织挑了挑眉,十分认真地说,“你这病眼看着治好了,在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我要是这时候撂挑子,岂不是享受不到最后的成就感了?”
  卫茉淡淡一笑,之后问起了云怀的近况,尤织却说他最近也很少传召她,不知在忙些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随尤织一块儿出了门。
  也该把那样东西还给他了。
  走出侯府,聂峥已驱车等候在台阶下,翠幕迎风招展,飘来几缕暗香,似是梅花的味道,又似不是,尤织皱着鼻子使劲闻了下,那香味又飘飘渺渺地消失了。
  “走吧,顺路载你回城南。”卫茉对她道。
  “夫人不用管我,医馆的药不够了,我得去城西搜罗些药材,这便去了,过些日子见!”尤织爽快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潇洒的身姿沐浴在阳光下,充满了朝气。
  随后卫茉踩着脚凳上了车,聂峥刚刚驱马跑起来,那股香味又窜了出来,既淡且凉,卫茉闻不惯便撩开了帷幕,散了半天也没散出去,于是转头问留风:“这车里的香气是哪来的?放了什么香包么?”
  留光细声答道:“没放香包,前些天四小姐借了这驾马车出去跟人赏花来着,兴许是那个时候染上的味道。”
  卫茉轻拢蛾眉,心想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便将此事扔到了一旁。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在了怀王府门前,婢女们扶着卫茉下了车,聂峥则上前与王府侍卫通报,侍卫噔噔噔跑了个来回,然后拱手把卫茉请了进去。
  一路踏过流水栈桥,花园回廊,都没有太多的装饰物,色调也十分淡雅,包括随处可见的带刀侍卫和院前的一大片练武场,都透露出一个长年身在军旅之人简约干练的作风,或许这就是他在边关生活的缩影吧。
  卫茉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眸光不经意掠过练武场中摆着的武器架,突然狠狠一震,不由自主地刹住了步伐。
  中间那把剑莫不是……
  身后有人悄然走近,微冷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练武场里:“你来了。”
  卫茉顾不得震惊,勉强扯回了自己的视线,回身敛衽道:“见过王爷。”
  留风和留光听这称呼顿时有些发懵,互相对视一眼,心底都冒出了疑问,云怀袖袍一甩让她们退下了,卫茉静静地伫立在几步之外,面色未改,心却微微触动。
  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选择帮她隐瞒。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云怀的声音有些低沉,如同江南阴雨连绵的天空,似暗未暗,压得人喘不过气,卫茉却不受束缚般向前踏了几步,水蓝色的裙角轻轻一晃,连着轻柔的嗓音,一齐划破了这沉滞的气氛,从羽麾下伸出的那只手,握着千万团光点来到他的面前。
  “我来物归原主。”
  视线轻移,云怀从耀眼的阳光下仔细辨出了那本册子上印着的小字,瞳孔骤然缩紧,喑哑地问道:“这是……茉茉的日记?”
  话里话外算是默认了她的身份,看来这几个月来他已经调查清楚也想清楚了,卫茉不知他经过了怎样的挣扎,却是无声点了点头。
  靴声紧随其后,暗青色的宝缎上绣着的夔龙瞬间活现,缠绕着云团,离卫茉仅有一尺之隔,手心一空,册子已被云怀接过去,紧握着半天不曾翻开。
  打心底说,卫茉觉得云怀看了之后或许会更难过,但这是他的选择,她不该插手,所以把空间留给他一个人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她转身欲走,心口忽然猛地一跳,晕眩袭来,她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武器架,结果呼啦啦拽倒一片,武器砸得叮咣乱响,她还在恍惚之中,云怀已经飞奔过来将她带离了危险区域。
  稳住之后卫茉甩了甩头,仍有些发晕,勉力站直了身体,看着云怀近在咫尺却无比冷肃的面容,低声道:“谢王爷援手。”
  云怀点头,双臂立时松开,声音依然冷沉:“不是你的身体也要爱护些。”
  “是,我知道了。”卫茉垂眸答着,耳旁忽然传来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侍卫们过来收拾散落的武器了,目光兜兜转转又落在了那把剑上,她忍不住指着它问道,“这剑……王爷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怀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思忖须臾,道:“那是我在边关的黑市上买到的。”
  即便繁华富饶如天.朝,边关也永远都是物资紧缺之地,他想给卫茉买礼物总找不到合适的,偶尔就去黑市逛逛,没想到歪打正着遇到了这把名剑,他素爱收藏武器,所以二话不说就买下了。
  卫茉怔怔地望了好一阵,胸中犹如被海浪淹过,止不住地发潮。
  那是她的凤凰双刃。
  看得出来,剑被保存得非常好,锋刃薄锐,铮亮泛光,连剑鞘的纹理都与原来一模一样,不曾断裂分毫,只是剑穗换成了一条深棕色的,更适合男子佩戴,想必是原来那条被血染得洗不干净了吧。
  云怀看着她恋恋不舍的模样,这才意识到她对武器也有涉猎,一个刻意忽略至今的问题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喜欢这把剑?”
  何止是喜欢……那是她十六岁生辰爹爹送给她的礼物,她一度以为已经遗失在遇袭的山崖上,今生不复得见,没想到落在了云怀的手里,也算是有了好的归宿。
  卫茉忍住内心的叹息,淡淡道:“只是觉得它很美罢了。”
  云怀眉梢微微上扬,“很少听到别人这么形容它。”
  是了,它已经换了主人,若随云怀的意志,是不该用如此阴柔的形容词。卫茉提醒着自己,同时别开了目光,道:“王爷,我先告辞了。”
  说罢,她垂首施礼,然后转身往长廊走去,形色匆忙,不知在逃避什么,云怀话还未说出口,忽然见到娇躯晃了晃,紧接着栽倒在石阶上,他大惊,轻点足尖掠到卫茉面前急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寒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卫茉喘着气摇了摇头,也对这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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