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九曜忍不住去牵顾薄戈的指尖，姥姥最是疼她，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难为她和顾薄戈的。
不能成仙又有什么呢？做妖也一样啊，悠长的生命，强大的实力，还有更多的自由。
而且她也有办法，和顾薄戈长相厮守，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她的办法失败了，那就陪着顾薄戈，直到他寿命终结，她送他去轮回，下一辈子再相守。
这样生生世世，他们一直在一起，不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在想什么？”顾薄戈攥着她的指尖，轻声的道：“但念誓词了。”
尘九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合上手里的小本本，清了清嗓子，和顾薄戈念誓词。
“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我们要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她的声音和他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莫名的和谐，尘九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脸上有一些发烫，她看着顾薄戈的侧脸，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这个人已经属于我了，他是我的伴侣，最亲密无间的人那种，带着淡淡羞涩的感觉。
尘九曜有一些不好意思，之前领证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程序，一张薄薄的纸能够证明什么呢？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感触到，这张纸证明着什么。
接下来的婚检并不是强制性的，但两个人还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然后去拍了照片，稍等了一下以后，结婚证就到手了。
红红的小本上，两个人的头像并排着，顾薄戈拿着小本的时候，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就这么结婚了？就这么成为一对夫妻了？
“这就行了吧？”从来没有领过结婚证的尘九曜有些紧张的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忍不住笑了：“是的，这就可以了，恭喜二位喜结连理。”
“同喜同喜。”尘九曜语无伦次的道。
惹得几个工作人员都在一旁偷笑。
顾薄戈也无奈而宠溺的摸摸尘九曜的头，然后道：“我们回家吧。”
尘九曜嗯了好几声，拉着顾薄戈的手往外走的时候，都有一些顺拐，明明之前不把这张证放在眼里的是她，现在反应最大的也是她。
尘九曜拉着自家媳妇儿，走出去好远了，才反应过来：“我们好像是开车过来？”
顾薄戈无奈的道：“是啊，车子还停在那边呢。”
尘九曜这才拉着顾薄戈又往回走，刚走了没有多远，就听到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喊：“九儿。”
顾薄戈下意识的抬头，然后就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她穿着类似于汉服的古风衣服，脚下一双平底的布鞋，鞋尖儿上绣着一朵青色的莲花。
如果是在大街上看到这样的妆扮，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是穿在这个女人身上，一点也不让人感觉不出奇怪。
当然这要归功于另外一点，她太漂亮了。
顾薄戈想了很久，竟然没有想出一个词语可以用来形容这个女人，国色天香，太过俗气，冰姿玉骨，又太过单调。
她的美很柔和，不具有任何的侵略性，是属于很容易就让人心生亲切的那种，这种亲切不会让你产生距离感，又不会让人生出放肆的勇气。
她是包容的，是无法让人生出任何恶意的。
可是顾薄戈莫名其妙的就竖起了警惕心，他多看了女人一眼，身边的尘九曜就已经扑了上去：“阿凑！你回来了？阿凑阿凑，我好想你……”
女人轻笑着摸了摸尘九曜的头，然后道：“阿九，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两个人稍微叙了一下旧以后，女人就微笑着看向了顾薄戈：“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阿九吧，她性格有些迷糊，忘性也大，肯定折腾你了。”
顾薄戈很不喜欢她的语气，就像他是外人似的，这种感觉很难受，还有一些难堪，这个女人的段数，的确比之前遇到的那几个，要高很多。
他淡淡的道：“照顾自己的爱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顾薄戈看着女人，女人也和顾薄戈对视，两个人的目光深邃，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戳。
尘九曜是没有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波澜的，她还很开心的给两个人做介绍：“媳妇儿，这是婆娑，我姐姐，特别疼我，阿凑，这是顾薄戈，我媳妇儿，我们已经结婚了！”
说着尘九曜扬了一下她手里的结婚证，鲜红的小本本还崭新崭新的，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结婚证”。
婆娑微微眯了一下好看的双眸，轻笑一声：“九儿长大了，已经可以成亲娶媳妇儿了，我出门走的急，没有带什么东西，礼物下次给你们补上。”
“阿凑干嘛跟我客气。”尘九曜揽着婆娑，然后道：“阿凑既然来了，多住几天好不好？”
“好。”婆娑微微一笑，轻声道：“就算你不聊我，我也是要死皮赖脸的多住两天的，要不然一回去，又是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尘九曜很雀跃，她左手拉着婆娑，右手牵着顾薄戈，很小心的把顾薄戈护在道路最内侧，才往车子那边走去。
她已经满足，有了媳妇儿，还有最亲近的人在身边，难道不是这世界上最愉快的事情吗？
最可惜的是，姥姥现在还没出关，如果姥姥能够接纳顾薄戈，那就更好了。
原来住处的钥匙已经给了涂瑞瑞，让他先住着，尘九曜则带着媳妇儿和婆娑回了她现在的住处。
回去的路上，还是尘九曜开的车，她一直在念叨：“明天我们一家人去逛街吧，阿凑也需要买新的衣服，媳妇儿，你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
顾薄戈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明天我就不去了，我去我原来住的地方，把东西都搬过来，你和婆娑一起吧，记得早点回来。”
尘九曜点点头，有一丢丢的不开心，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下车去买了点东西。
毕竟快到中午了，回去是要吃中午饭的，所以她特地先去买了一些熟食，回去再炒两个菜，就好了。
于是车子上就只剩了两个人，婆娑和顾薄戈。
顾薄戈沉默的时候，可以一天都不说话，车子里面的气氛沉默当中，又带着一点说不出暗流涌动。
第一个开口的人是婆娑，她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是相比和尘九曜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一份鲜活和烟火气。
“从小时候开始，九儿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的给她，如果她是喜欢你的，那么我并不会去做什么阻拦，因为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不是我，而是她过的是否开心，你懂吗？”
婆娑说到尘九曜的时候，眉眼就柔和起来，她活了多久，自己都记不清了，毕竟活时间长了，那些无意义的时光，就会逐渐的被遗忘。
她生命当中最鲜活的一段时光，就是和尘九曜在一起的几百年，那让她真正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如果换成几千年前，以她偏激的性格，估计会不择手段的留下尘九曜，把她圈禁在自己的怀抱里。
可是和尘九曜在一起久了，她居然学会了收敛自己，把有刺的那一面朝向里面，把柔软的那一面，朝向尘九曜。
放在以前，她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顾薄戈的气场并不弱于婆娑，他昂起头，直视着婆娑，然后道：“如果出于自尊，我肯定会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相让，但是我现在想说的是，我要谢谢你，可能以前的十几二十年，是你在照顾阿九，那么以后，把她交给我，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阻拦。”
婆娑看了顾薄戈很久，最后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对手过。”
婆娑想得很清楚，不管过去多少年，经历多少事情，尘九曜终究会回到她的身边，能够一直陪在尘九曜身边的，也只有她。
或许尘九曜是一时的兴趣，又或是真正的喜欢上了顾薄戈，但是那都没有关系，顾薄戈最多只有百年的寿命，太短太短了，最后能够永远陪着尘九曜的，只有她。
甚至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尘九曜去厌倦一个人。
或许在顾薄戈风华正茂的时候，尘九曜喜欢他的外表，喜欢他的样貌，等顾薄戈逐渐的老去，有了皱纹，皮肤松弛，驼了背，弯了腰，甚至有了老人斑。
尘九曜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婆娑和那些小妖精不一样，她活的太久太久了，也见识过太多太多，她看多了红尘滚滚，聚散离合，有足够的耐心，和近乎冰点一样的冷静。
顾薄戈一直很淡然，哪怕婆娑给他的压力，的确很大。
直到婆娑说了一句话，他脸上的表情才崩了。
“如果你真的爱九儿，那么就不要急着跟她洞房花烛，不然你就不是爱她，而是在害她。”婆娑轻轻的道。
狐族向来有两个分支，一个修炼以正统妖修的方法为主，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还有日月精华，速度慢虽慢，根据却很厚实，例如尘九曜。
一个分支，就是故事里那些狐妖，靠着采阴补阳，采阳补阴来修炼，速度虽然快，但是有伤天和，十有**无法登上大道。
正统的狐族是不能随意破身的，不然就毁了修为，以后很难有寸进，保持处子之身，对于正统狐妖的修炼，很有好处。
虽说尘九曜已经八尾，不受这个限制了，但是婆娑有自己的私心，如果尘九曜能够保持处子之身到九尾，那么她就有办法，让尘九曜真正的永生，像她一样。
并不是说妖就是永生的，妖也有自己的寿命，到达寿限以后，一样会死，只是相比于人而言，妖的寿命太长了，动辄几百上千年，才会给人永生的错觉。
像是尘九曜，以她的实力，活个几千上万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那几千上万年以后呢？终究是要入轮回的。
连仙人都有天人五衰，到达一定时间，也要进入轮回，只是不同的是，仙人都有自己的仙位，轮回以后，还是会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婆娑，是真正永生的，和天地同寿。
顾薄戈一脸‘日了狗了’的表情，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情敌，谈论和媳妇圆房的事儿。
这是一个新奇而尴尬的体验。
婆娑淡然而平静地看着他：“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顾薄戈这才冷静下来，道：“我知道了。”
他很想和尘九曜，做最亲密的事，合为一体，让他真正的体会到，尘九曜的确已经是他的人了。
不过既然婆娑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急色，反正真正的结婚典礼还没有举办，尘九曜的家长那边，也没有见，等到一切都完成以后，在洞房花烛，会更加的名正言顺。
尘九曜回来的时候，婆娑闭上了眼睛，她身上的气质，一瞬间柔和到了极点，坐在那里的样子，就像一朵洁白的睡莲。
一路上能够看出来，尘九曜真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可以说，陪伴尘九曜时间最多的，除了姥姥，就是婆娑。
吃完了中午饭以后，顾薄戈上楼去睡午觉了，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让两个人叙旧。
婆娑摸着尘九曜的脑袋，叹息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这么小。”她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个时候，尘九曜才刚刚出生不久，毛茸茸的一个小团子，雪白雪白的，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在她的手掌心里，发出微弱的，软软的声音，看起来又可爱、又可怜。
那个时候婆娑很茫然，手掌里的小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轻轻一捏，就可以捏断她的脖颈，结束掉这条小生命。
可是婆娑从未有过如此的心软，就仿佛那毛茸茸的温热触觉，不是在她手掌上，而是在她的心脏上。
一次的心软，变成了习惯，最后成了喜欢。
“阿凑，不要提以前了好不好……”尘九曜倒在婆娑怀里，很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她的小腹上，她现在已经是一只成年的壮狐狸了，怎么能老提她小时候的事儿。
“好，不提。”婆娑轻轻地笑的时候，胸腹都在微微的颤抖，尘九曜就觉得脸上痒痒的，翻了个身，脸朝上。
婆娑就叹息道：“九儿长大了，可以娶媳妇儿了，就盼着九儿不要娶了媳妇儿，就忘了你的阿凑。”
“不会的。”尘九曜低声道：“阿凑永远是我的阿凑，不会变的……”
婆娑只是笑，眉眼柔和。
当天晚上的时候，尘九曜回到房间，就看到顾薄戈坐在床头，在看书，然后那本书是倒着的。
尘九曜把书抽出来，压抑住内心的紧张，然后道：“媳妇儿，你干嘛呢？书都倒了……”然后尘九曜随手翻了翻，发现手里这本书的名字是《育婴师给您的100条建议》……
尘九曜一瞬间红了脸颊，小声的念叨：“才刚结婚呢，就想孩子了……”
顾薄戈的脸颊也微微泛红，他无法解释，自己只是随手的从书架里抽了一本书出来，只是没想到手气这么的好，刚好抽中了这么一本……
两个新婚的小夫妻就这么相对无言，全都红着脸颊，就仿佛看着并不是《育婴师给您的100条建议》，而是《洞房花烛的100种姿势》。
过了很久，尘九曜才咳嗽一声，然后道：“我先去洗澡。”她只要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说完要去洗澡以后，尘九曜不知道是脑子抽筋了，还是怎么了，突然来了一句：“要不一起洗？”
顾薄戈的脸颊本来只是微微的泛红，这下子一瞬间红透了，红的像是要渗血出来，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尘九曜要对他做什么……
哦……要跟他鸳鸯浴。
说错话的尘九曜简直要钻到地里去了，她逃似的窜到了浴室里，只留下了一句：“我去洗澡！”好像真的害怕，顾薄戈会说个是字似的。
顾薄戈本来还在脸红呢，被她这一闹，就忍不住笑了，等尘九曜洗完了澡出来，他就进去洗了个澡，两个人像以前一样，安然地躺在一个被窝里，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又好像变化已经默默地发生了。
尘九曜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按理说，今天应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总应该发生点什么，什么都不发生的话，也太对不起他们扯的证了。
但是她没有经验啊，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辗转反侧了半天以后，就偷偷打开手机，找了一个知名论坛，发了一个帖子。
帖子名字是：求救，结婚当天晚上，媳妇儿就躺在我旁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能不能来一个有经验的教我一下，在线等，急。
里面很快的就有很多热心人士，开始给尘九曜写教程了，有的说，可以去看第八个字母的片子，吸取下经验，有的让她去看小黄书。
还有的跟她说，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还犹豫什么？直接扒了衣服上！
当然，也不缺少嘲讽她的，说都是男人，到结婚的年龄了，怎么可能连小片片都没有看过，装的一点都不像！
终于，有一个热心人士，给了尘九曜一本书，书名是《霸道总裁太狂野》，让她按照第一章来。
尘九曜悄悄的点开那本书，打开了第一章，看了大概两分钟，鼻血就快出来了。
第一章就是霸王硬上弓，要是平时看也就罢了，她肯定不会有太多反应，可是现在，媳妇儿就躺在旁边，已经洗白白了，她看的时候全程代入了自己媳妇儿……
顾薄戈正好这个时候转身过来了：“睡觉吧，不要在被窝里看手机了，对眼睛不好。”
尘九曜擦了擦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