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远近收钱。
因林庄福地的名声,周围荒地都翻着个儿的涨价,童氏一来,看到林庄的发展前景,毫不犹豫便买了一大块荒地,不过在山另一侧,离林庄较远,因近处已全部被人买光,童氏感叹,相比于良平镇的土地,这里的土地实在太便宜。
六郎这几年也攒了一些钱,童氏劝他也买一块地,自己不种租给别人也好呀,六郎顾虑到离家太远,买了也顾及不到,还在犹豫。
林仲肆气呼呼趴在荒草上,耍赖皮不动窝,可是两个侄子没有一个来哄他,很觉无味,慢悠悠自己爬起来,一点一点磨蹭到大郎和六郎跟前,见两人皱着眉头蹲在那里,眼盯着地上的图纸,时而对答几句,时而又摇头,好似遇到了难事。
这下子,林仲肆找到了好玩之事,忘了刚才对二人的不满,也低头凑上去看图纸,然后,兴奋的用手在这里指指,那里戳戳,大声嚷嚷:“两个笨蛋,这里盖旅舍,这里盖铁匠铺,这里盖木匠铺,这里盖饭店,这里盖戏台子,这里是成衣行,这里是酱菜铺,这里是……”
哩哩啦啦,讲了一大堆,大郎和六郎对望一眼,大郎言道:“叔父,你这莫不是将良平镇搬了过来,房屋布局,房屋用处,与良平镇出租区几近相同。”
“相同又怎样。看似相同,其实不然,良平镇出租区围绕镇区外围,而你这片土地,将会是中央地带,看见周围那些荒地没有,他们再发展,也是围着你林庄,以你林庄为中心,因你林庄才是福地根本。大郎,切莫小里小气,要干就大干,先就将一切该有的弄好,莫要让别人占了先去。钱不够,问你婶母要去。”
大郎原本只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视情况一点点添加设施,林仲肆一番话将他点醒,也觉自己的想法太过被动,若是真的被旁人占了先机,哪怕自己再占有地利,也会多费很大功夫。想通关节,大郎又蹲下开始重新考虑。
林仲肆这还没完,又冲六郎嚷嚷:“还有你这个死小子,一个大男人,做事摇摆不定,犹犹豫豫,买块地也得考虑来考虑去,俗话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买块地放在那里,又不会飞走,你看看这里飞涨的土地价钱,即便你此时觉着土地无用,让它在这里生钱也行呀。”
“还有,你打算老死在良平镇,难不成也打算你家孩子老死在良平镇?你个没上进心的东西,多置些土地与物产,也好为孩子将来用也行啊,买地的钱不够,问你婶母要去。”
六郎被叔父骂得一时张不了口,大郎却是听得好笑:“叔父,我兄弟没钱,尽皆去问婶母要,你不怕婶母将钱全给我二人,没了养老钱么?”
林仲肆愤然道:“没了养老钱才好,没了养老钱,她便会乖乖听话,也省得老在我跟前颐指气使,反正我每月有退休银,够养活我与她二人。”
被骂醒的六郎,已打算买块土地放在这里,听了林仲肆的话,煞有介事的点头:“嗯,叔父此言极是,大男儿就要雄震夫纲,我这便回去跟婶母讲。”
林仲肆不耐烦道:“少扯那没用的,上回你看好的那块地,我让人给你留着,不过人家答应只能留半个月,过了半个月,便会卖出去,人家只答应保留地块,却是未答应保留价钱,你若是已决定买下,那就赶紧,价钱一日不同于一日,每日都在涨,若是还犹豫不决,我便不管了。”
“买。”
六郎一字落音,三人便急急往回赶,回到家,怕银钱不够,六郎问童氏又借了些,和林仲肆打马赶往镇上。还好,那块地已有几人过问,却并未卖出,不过地价却是涨了半成。
先不说林仲肆趁机报复,将六郎骂了个解气,林仲肆心心念念沈夫子为何不娶妻的事,已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解决了。
第一三三章 求嫁
“什么?你要嫁给沈夫子!”
“唰啦,”林芳手一抖,整个一包鱼食掉进鱼缸,急得线儿赶紧先将金鱼捞进水盆里,换掉鱼缸里的水,才又将金鱼放回鱼缸,要是动作慢点,金鱼保准撑死。
“是,六小姐,请您成全。”
“不是,那个,沈夫子的年龄,别讲是做你的爹爹,即便是做你的祖父,也是够了,你为何要嫁给沈夫子,你二人年龄相差也太大。”
“奴婢以前执行任务时,曾照顾过沈夫子,那时奴婢便很是佩服沈夫子,任务完成后,奴婢便再未见过沈夫子,原本以为此生再难见,如今沈夫子却是来到林庄,此便是缘分,奴婢不想再错过。”
“是,这确是缘分,你佩服他也罢,尊敬他也罢,有的是方法表达你的敬意,可也没必要非要嫁给他呀。”
“奴婢厚颜禀告六小姐,奴婢对沈夫子是男女之情。当时奴婢还是暗卫身份,不可婚嫁,如今已是平常奴仆,六小姐又曾言,看中哪个便可直言相告,奴婢斗胆,厚颜求六小姐成全。”
看着跪在眼前的齐十,平日里嘴巴利索的林芳,此时却是不知该如何言声。
老夫少妻她不是没见过,八十多岁的老人娶十多岁的姑娘,这在她前世,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是什么世界,男尊女卑的世界,老头子配年轻姑娘,要么是给人家做续弦,要么就是与人为妾。虽然林芳知道沈夫子从未娶过,齐十嫁给沈夫子便是正妻,而且还是原配,可她还是觉别扭。
陈董坐在那里,听着林芳与齐十一对一答。却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林芳急道:“你怎地也不讲句话,齐十可是你师傅,你就忍心看着她鲜嫩的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
“这有甚奇怪,”陈董很是冷淡:“你可能体会不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被迫成为一个几十岁老头子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每日里为了不被他另外的情妇陷害。过得那是什么日子,你可知有多胆战心惊么?师傅嫁的人,虽年纪大些。却是自己心上人,以沈夫子的状况来看,今生必是一夫一妻。师傅如此,已很是幸运。”
林芳更是无言,陈董讲的。正是陈董她自己,那个强迫她为情妇的人,便是她偷东西时抓住她的小偷祖宗,已年近七十,比沈夫子此时的年龄还大,而陈董刚被抓时。和齐十现在年龄差不多大。
顿了一下,陈董补充:“师傅年纪也已不算小,又曾为私家暗卫。此时仍是奴仆身份,她还能选什么样的人。与人为妾,师傅曾言讲不肯,可要与人为妻,且要年龄相当。家境好一些的人家,这个年龄的男人。就是那长得歪瓜裂枣的,也已成亲,即便没成亲,人家会不会要师傅这种出身的人,还另说。家境不好的,已近三十还娶不起亲,必也是无甚见识,或自身没本事,师傅又怎能看得上眼。如沈夫子这般,既未娶过,又有本事,且多年云游四方,自是见识不凡,于师傅来讲,沈夫子已算是良配。”
陈董一番分析,林芳默然,这些道理自己也明白,可是与齐十相处日久,已是有了感情,虽比不上与钎儿线儿般感情深,却也舍不得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如今陈董讲得明明白白,林芳不得不承认,于这个世界而言,自己还是未完全融入其中。
唉,林芳无奈,只能面对事实,拉起齐十,问道:“你讲曾照顾过沈夫子,可沈夫子来这些时日,也未曾见他对你有所表示,难不成时日太久,他已是不认识你?”
齐十摇头:“奴婢照顾沈夫子之时,是以暗卫身份,只能在沈夫子出现危情之时出现,奴婢出现时,沈夫子一般都是神志不清,即便沈夫子清醒,暗卫也不得露真颜,所以,奴婢并不知沈夫子可曾知晓奴婢。”
搞了半天,齐十这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沈夫子未必知道有她这么个人。林芳问齐十:“若是沈夫子不同意怎办,他如此大年纪,却从未娶妻,必是有原因。”
齐十神色平静:“沈夫子不答应也无妨,奴婢可自己与他讲。司马小姐所讲,虽也确是事实,不过,奴婢要嫁沈夫子,倒不是因司马小姐所讲那些原因,而是奴婢已牵挂沈夫子十年,是真心想嫁与他,照顾他,与之为伴,若是沈夫子不愿,奴婢便终生不嫁。”
呃,林芳愕然,这古代的女子还真是早熟,十年前齐十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就已经惦记着五十多岁的沈夫子,而且,人家都不一定知道她,她已经在这里发誓为人家守贞。
林家其他人听到齐十的要求,虽也有显惊讶,却也不如林芳那般在意,童氏还高高兴兴跑上山,硬将莫名其妙的沈夫子拉了下来,让他跟齐十提亲。
而沈夫子确实不知道有齐十这个人,童氏才不管他认不认得人家姑娘,只是忙活,巴不得自家师弟赶紧成亲,这样师弟也不会老来无伴,孤独终老,说不准哪日死了,都无人知晓。
齐十当面向沈夫子表白,沈夫子不是不感动,可也不是很兴奋,对齐十直言道,他之所以不娶妻,便是考虑到自己一生与毒相伴,若是娶妻,怕误害妻子,有了孩子,更是危险,且他为给人解毒,必是到处走动,顾不及家室,还请齐十想清楚。
不管沈夫子说什么,齐十执意要嫁他,言道,她会一生紧跟随沈夫子,不管他走到哪里,而且一再表明,沈夫子若是不娶她,她将终生不嫁。
就这样,林仲嗣去白水镇之前,还唠唠叨叨沈夫子怎不娶妻,等他从白水镇回来,家里已是一派烦忙,童氏正准备为沈夫子操办婚事,林仲嗣在庆幸往后自家妻子不用再给沈夫子送饭的同时,也是感叹,一天不到,狗屎便砸到了沈老头的脑袋上,这也太快了。
林家欢天喜地为沈夫子娶亲,军营里,本就皮肤黑的齐彪,此时的脸真就比那锅底还黑。自得到传来的消息,沈夫子诊出林芳身中奇毒,此毒连沈夫子都未见过,若是不解,林芳会衰竭而死,齐彪便派人彻查,一定要查出此毒是何人所下,至今却仍无消息。
自行老和尚用法力探出,林芳身上的毒,是伴随林芳的魂魄而来,齐彪的人自是查不出,不过给他带来另外一个消息。
当年在齐彪出生之时,给他与八妹下毒之人,便是老爷曾为他提亲那女子的嫡母提供。当日齐彪拒绝了老爷提亲,老爷当真将那女子收进后院,如今那女子已育有一子。
老爷后院女人众多,每年都会有孩子出生,有时还不止一个,刚生下时可活下来的,只有十之五六,能平安活过三岁的,更是少之又少,胎死腹中的,更是连算都不用算,连老爷自己都不知他曾有过多少个孩子,如今已成年的,除齐彪兄弟二人,还有三个庶子。
消息讲,那女子正用毒药,用同样的方法,毒害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三个成年庶子,已是自寻办法,远离了京城。
打开锦盒,齐彪一个个拿出小巧的木雕,轻轻抚摸着,摸到最后一个,弯腰从靴套摸出一把不及他手掌长的匕首,开始着手做最后的细凿。仔细看他手里的匕首,与林芳身上当挂饰的那把小巧匕首,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刀鞘稍有不同而已,林芳那把匕首,刀鞘所镶宝石为红色,而他这把宝石则为蓝色。
雕完最后一刀,仔细查看雕像,确定已无可修改之处,收起匕首,将木雕小心放入锦盒,齐彪面部已是恢复往日神情,开口道:“传信出去。”
“是,少爷。”似乎从帐篷上长出一般,一个浑身颜色与帐篷相同的人,随着他话音落,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齐彪下令:“将此消息让老爷知晓,至于后续如何,静观其变。”
“是。”那人答道。
“还有,传信给齐十,不管沈夫子用什么入药,都要想办法给他弄到。”
“是。”
成亲后,齐十跟随沈夫子搬到山上住,一心一意照顾沈夫子。
不用再分心照顾师弟,林芳跟陈董的身子渐渐恢复,袁莉的孕期反应也慢慢好转,童氏有了闲暇时间,又干回老本行,诊治病患,与自行老和尚相互配合,她收治的病人多为妇科,自行老和尚忙不过时,童氏也收治一些其他病种,有时也出诊。
林仲嗣不用天天吃醋,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便又开始无事瞎折腾,到处指手画脚,原本由齐十教导的陈世缘,林仲嗣也接手,全心全意折腾小家伙。
小家伙也真是精力充沛,又不怕吃苦,即便林仲嗣故意捉弄他,教一些他做不到的动作,小家伙也不畏难,咬牙坚持,绝不退缩,到最后,倒是林仲嗣自己觉着太过分,真心实意制订了一套适合小家伙的训练计划。
真如童氏所言,自从开始高强度训练,陈世缘的多动症渐渐好转,于练武方面渐渐显露他的天分,林仲嗣越发喜欢陈世缘,要求陈世缘搬过林家来住,以便自己随时指点,可陈世缘死活不肯,天一转黑,便守在陈董身边,唯恐陈董真如童氏哄他时所讲,若不看顾好,就会不见了,任林仲嗣怎样解释都无用。
放寒假时,林芳的身子已恢复如初,只是每隔几日,还得瞒着爹娘,到山上沈夫子那里挤出几滴血,以供沈夫子做研制用。
第一三四章 年余
“五哥,你今日可去胶泥场?”
“不去,我今日要跟爹爹去嘉和镇。”
“那,五哥何时回返?”
“明日。”
“哦——”
摸摸陈世缘耷拉下的小脑袋,林武好笑:“世缘,你想去胶泥场,自去就是,不用等我。”
小世缘摇摇头,不再言语。
林武心觉不忍,哄道:“世缘,我让人给你送来一块胶泥,你在家自己捏,可好?待我回来,便带你去胶泥场,可好?”
“不要,”小世缘还是摇头:“世缘捏不好,会将胶泥弄坏。”
“哈哈,弄坏重新捏便可,有甚关系。”要哄陈世缘这个有时一根筋的小家伙,只是这几句话,觉着还是不够,林武又弯腰在陈世缘耳边低声道:“我告知你一个秘密,别看我现在捏得泥像好看,小的时候,我可是不知弄坏多少胶泥,人家不知道,我自己心里可是清楚,小孩子就是要多弄坏一些胶泥,才能学会捏胶泥像。”
眨巴眨巴大眼睛,陈世缘不相信:“真的?五哥不会骗世缘?”
林武很是笃信:“我骗你作甚,不信你可去问你六姐,或是问你伯父伯母都可。”
小手放在自己后脑勺,摸摸已很是凌乱的头发,陈世缘憨笑:“嘿嘿,我信。”
难得看见小世缘表情多变,林武忍不住又摸了几下陈世缘的小脑袋,才吩咐下人去胶泥场,搬一块胶泥来送到惜缘院,自己则领着小绳,往爹娘的叠翠院而去。
林芳自前年冬日犯过一次心疾,由沈夫子所开汤药暂时养着,一年多来心疾倒再未犯过。不过,身子从那时开始渐渐虚弱起来,人也变得纤细,与小时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一年多来,林庄变化也是很大。
王鸿榜两口子回到良平镇后,很快,王家便请人看好吉日,王鸿文与林翠娥的亲事便定下来。先下小定,再是大定。开春成亲。
成亲那日,大郎夫妇却是最为难受,李翠梅一手将林翠娥抚养长大。林翠娥跟随大郎夫妇这几年,大郎与这个最小的妹妹,感情也越发深厚,如今,妹妹要出嫁。大郎却是不能以兄长的身份亲自送亲,因他已被父亲弃绝,已非林家人。
成亲那日,林翠娥哭得可谓是肝肠寸断,本就路远,现又嫁为人妻。成为别家人,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