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竟是平生从未喝过的美味!”
她笑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的手不慢,很快,一碗汤便见了底,她抽帛帕,小心地擦拭着他的嘴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说是我熬,可我不过是将婆子们处理好的鸡肉和参片放进锅中,便是火候,也是丫头们看的。”
他反手握住她绞着帕子的嫩手,“我霍风的妻子,哪用得着做这些,你只管陪在我身边,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好,”她吐下舌头,“以前在后端门的时候,我娘有每次做饭都是一手包揽,生火,洗菜切菜,世间的平凡夫妻们过着的就是那样的生活。”
她轻轻地偎进他的怀中,“多年前,每次看着冰冷的宫殿,瞧着无生气的假山楼阁,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能尝尝世间的烟火气,便是死而无憾!”
他的手指立马按住她的小嘴,“我们如今这样,也是我无数次在梦中期盼过的,等京中的事一了,宸儿亲政后,我们可是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她要看遍夏氏的万里江山,游遍千湖万水!
“好,风哥哥。”
第72章 示威
五个月一过; 莲笙的肚子就如吹气般; 一天天地鼓起来,腹中的小家伙也是越来越有力气,常常在半夜将人折腾醒。
这可苦了当娘的; 夜里老是睡不安稳,还是夫君有办法,陪小家伙玩一阵; 等她累了; 自然就消停下来; 莲笙才能接着入睡。
眼看着天气渐热起来; 她早已换上轻透的雪烟纱,等到赵郡主出嫁时,已有七个多月了,虽然从背后看不出来变粗的腰身; 可前面一看; 肚子圆圆的; 走起路来也颇为吃力。
大长公主嫁女; 京中凡是有些脸面的人都上门恭贺; 整个公主府和常国公府里都装饰着红绸绢纱,更有那巧妙处; 直接插着各色的鲜花; 花厅中红纱起舞,四角的冰鉴里放着捶碎的冰块,轻风一吹; 分外清凉。
让她们意想不到的是,姜蕴雪居然也登门了。
只见她身着一袭正红的迤地长裙,裙子的下摆处层层叠叠,行走间如红云般,万千风情,头上插着凤簪,额前覆着金流苏,衬得她美艳无双,又尊贵不凡。
她穿得如此隆重,大长公中眼中精光一闪,这又是正红,又是凤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现在嫁个王爷,还是正妃,专程跑到公主府里来示威。
大长公主从鼻腔中轻“哼”一声!
但来者是客,大长公主面上虽有些不悦,想着今天是女儿的好日子,也没有当场发作,对着身后的嬷嬷一使眼色,那嬷嬷立马不动声色地跟着姜蕴雪后面。
“摄政王妃身子如此笨重,还出门作客,这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说着姜蕴雪掩嘴笑起来,“说起来还真是巧,我们府里的万姨娘肚子只比王妃大一点,两个孩子出生的月份怕是相差不了多少,真是有缘份。”
莲笙还未动气,楮氏立马怼回去,“理亲王妃好大的脸,你们府中的一个妾室,也敢拿来和摄政王妃相提并论,我竟不知,何时理亲王府的地位能凌驾天子之上,便是一个妾室都可以与朝廷的诰命相提并论。”
姜蕴雪脸一僵,“世子夫人莫动怒,倒是蕴雪话没有说明白,我们府里那位虽是妾室,可大家都知道,如今我们王爷膝下空虚,这胎若是儿子,说不定便是以后的世子。”
楮氏讥笑道,“你们理亲王府向来都是乱的,庶子而已,还要立世子?”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姜蕴雪似伤感般地用帕子拭下眼角,便是有些看不明白的,心里还在夸她果然贤惠大胆,才一过门,便多个庶长子。
“本妃倒是不赞同理亲王妃说的话,天下有身子的妇人何其多,便是同年同日生的就不知有多少,可同人不同命,有人生而富贵,有人生而低贱,哪有什么缘份!”
“摄政王妃此话倒是不假,”大长公主轻开口,头转向姜蕴雪,“前段时间听说理亲王妃身子不适,可是养好了,庶子终不是嫡子,理亲王妃可要将身体养好,启儿还等着抱嫡子呢!”
“是,侄媳谨记皇姑母的教诲。”
“理亲王妃这声皇姑母,本宫可不敢当,”大长公主在正中间的首座落下,轻抬下眼,“皇家最重嫡庶,一日未进皇室玉谍,就一日不是我夏家媳妇,如今那皇族的谱上,启儿的正妃还是沈氏。”
这下,别说是姜蕴雪,便是莲笙和楮氏都有些吃惊,姜蕴雪成亲已有两月有余,居然还没有上玉谍,夏明启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蕴雪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是真的忘记这茬,可恨的夏明启,因夏明启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也就根本没有带她拜访夏氏族长,这皇室的玉谍上,居然没有她的名字,那算什么?
众夫人看她的目光能将她羞死,可她不能怯场,只能给自己撑住,“王爷最近事多,等过阵子就会记起,大长公主不愿臣妇唤姑母,臣妇便只好遵命。”
说完,她的脸上带着忍辱负重的表情,大长公主毫不掩饰地冷笑出声,“理亲王妃好作派,可真给启儿长脸,这委委曲曲的模样是作给谁看?”
“大长公主,为何要一直为难臣妇?”
“本宫为难你?”大长公主面上一沉,“姜氏,本宫且问你,你本是要入我府的妾室,是诚国公心慈,用自己府上的丹书铁券作保,替你和启儿作媒,可你呢?但凡是有半点感激之情,也没到诚国公府致谢!”
如当头一棒,姜蕴雪自知此事不占礼,语气软下来,“大长公主教训得是,是臣妇一时疏忽,明日必备礼登诚国公府的门。”
大长公主左侧坐的正是诚国公夫人,她听着姜蕴雪的话,一脸平和地说道,“登门就不必了,只要是有心,便是一个谢字我们也会受用,若无心,那些个虚礼没人稀罕。”
姜蕴雪咬下唇,“诚国公夫人,蕴雪是诚心道谢。”
诚国公夫人生得喜气,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闻言笑笑,并不接话。
莲笙用手扶下略酸的腰,大长公主马上关切道,“摄政王妃可是坐着累了?那就到内室歇下吧。”
“不必了,”莲笙摆下手,调整一下坐姿,“这样就好了。”
“你呀,就是太过客气,在本宫这里,你怎么舒坦怎么来,不必多虑。”大长公主笑道,执意将她拉起,两人往内室走去,相熟的诚国公夫人及一些贵妇,连同楮氏也跟随前往,厅中只剩下姜蕴雪和一些品阶不太高的夫人。
姜蕴雪倒是想跟去,可大长公主走之前那警告的眼神让她生生却步,手心里全是指甲掐出的印子,脸上却还要挂着笑,尽力不去看其它人投过来的打探目光。
生嫡子?
大长公主说得倒是轻巧,她要是生得出来,何必要认万雁回那个女人生的儿子!
前几日她遇见正在院子里散步的万雁回,看到她,万雁回故意将肚子腆得更高,眼中带着挑衅,她冷着脸目光如箭般地看着对方如鼓的肚子。
万雁回身边的婆子赶紧挡在跟前,对着她道,“王妃恕罪,我们姨娘到了用安胎药的时辰。”
怎么知万雁回却一笑,朝婆子挥下手,“张妈妈不必紧张,王妃姐姐难得有空过来,你且候在一旁,让我们姐妹说个悌己话。”
那婆子似是不赞同的意思,不过终是退到一旁,眼神紧紧地盯着她们,防她有任何异动,她心中明白,这婆子是王爷派来保护万雁回的人,心中越发的气恨。
她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就听万雁回笑道,“王爷就是太过紧张,说来也是,妾这肚子里可是王爷唯一的子嗣呢!”
“王妃你说是不是啊?”万雁回转过身背着那婆子,嘴里动着口型,“大嫂。”
这两个字一出,惊得她的身体晃了几晃,越发觉得这日头光线刺目,照得她的脸色半点无人色,夏明启这男人,居然将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万雁回。
她很快便恢复过来,厉声道,“你放肆,不过是个妾室,本妃的品性自是不容他人置疑,本妃与王爷可是天子金口玉言赐的婚,你如此不敬,是否对万岁爷不满。”
万雁回似被她喝斥得有些懵,不一会儿冷笑起来,“王妃息怒,妾不知所犯何事,让王妃如此动怒,满院的婆子丫头看着呢,妾可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一噎,想不到士别三日,万雁回也长了脑子,“万姨娘好利的嘴,巧言令色,本妃自愧不如。”
“妾能体谅王妃,毕竟从云层落入尘埃的滋味,妾也是深有体会的,好好的县主差点成为妾室,这些事摊到谁的头上都会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
“姨娘可真看得起自己,你一个妾室,也想与本妃相比,真是愚得可笑,今日本妃出来也久了,万姨娘自便吧。”
说完,她按住要上去撕烂对方嘴的手,终是不再纠缠,疾步离去,想到这里,姜蕴雪的更是羞恨难当,恨不得知道那件事的人全部都死掉!
从那日挑明后,后来万雁回数次暗地底溪落她,言语间更加肆无忌惮,一见面便是明讥暗讽,水火不容。
两人之前同为公主伴读里便不睦,当年万雁回不止一次骂她装大肚,假慈悲。
可她都生忍下,不能坏了自己在公主面前的好形像,便是公主,也不会相信万雁回说的话,哼,万雁回不足为惧,就是个空有外表,内里败絮的草包。
且容这蠢货再张扬几个月,等腹中的孩子落地时,便是死期!
不过,这儿子抱到她的手中,便是她的孩子,等将来当了世子,她一定让他娶霍风的女儿,让那人的女儿在她手底下生活,想怎么搓磨就怎么搓磨,想想都畅快!
小心观察她的几个夫人,见她脸上狰狞的笑,交换眼色,这理亲王妃怎么会这样?以前在闺中可是一个在温婉不过的人,几月不见,生生换了个人!
姜蕴雪不理会这些人的打探,都是不些品阶不高的官家夫人,还不配她去在意,她看着内室的方向,恨意难消!
花厅中的其它夫人们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话来,只有姜蕴雪一人端着高高在上的脸,不屑地喝着茶。
被人扶着靠在内室软塌上的莲笙这才觉得腰上好受多了,大长公主笑道,“当年我有身子时,也是这般,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只能侧靠着,哪知一转眼,这肚子折腾人的姑娘就要嫁人!”
诚国公夫人轻轻地说着,“谁说不是呢,娘家当女儿千日好,做人媳妇百日难啊!”
“你们可别捎上我,我这媳妇做得可比做女儿还舒服。”楮氏连忙摆手,撇清关系,惹得诚国公夫人笑起来。
“看本宫这儿媳妇,可真真是个滑头,”大长公主一扫刚才的不快,对着诚国公夫人道,“你们以后要说这些媳妇难做的话,一定要避开本宫这样当婆婆的。”
“娘,媳妇说的可是真的,娘待媳妇一直如亲生女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世子才是女婿呢。”想着前天才被召回府的夫君,楮氏边笑边说。
“世子夫人这话确实不假,”诚国公夫人接话,调侃地说道,“你们家世子前段时间又流落在外,这京中就没听说过大长公主这样狠心的娘,亲生的儿子说赶就赶,听说京中最近多了一个什么江湖门派,叫什么流水帮,那帮主是你们家世子吧?”
大长公主听到这个就来气,什么流水帮,那是取自珩儿的一句话,叫什么,母似青山稳如磬,儿像流水苦无根!
他就取名流水帮!
“你们听听,本宫这儿子说的是人话吗?什么他像流水,还苦无根,说得本宫好似恶毒后母。”
“大长公主的一片爱子之心,世子都记在心中,不过是彩衣娱亲,博公主一笑而已。”表哥的心思,莲笙略能猜中一二,表哥虽然为人一直玩世不恭,可骨子里却是个重情重义的。
“你也替他说好话。”大长公主笑着拉着莲笙的手,调皮眨下眼。
另外几位夫人就着这个话题打起趣来,内室里一片热闹,与前厅一比截然不同。
姜蕴雪好不容易挨到散席,脸上的笑都僵了,才坐上回府的马上,一进车厢,脸就沉下来,青山大长公主竟真的让她在前厅陪那些低品阶的夫人晾了一天!
连出府都没有任何人相送,反而是那个破落户被众人围着,如众星捧月般,小心地被扶上马车,气得她将手中的帕子都快扯烂了!
含冬缩在马车厢的角落里,看着自家王妃的脸色青白交加,扭曲一片,突然马车加快起来,主仆俩颠了一下,也没有在意。
仿若时间过得很久,可是还未到王府,含冬觉得有些不对劲,掀开帘子一看,见四周都是田地山林,那车夫换了个人,她惊得尖叫一声。
姜蕴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赶车的人本是身材矮壮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换成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青年听见叫声,缓缓回过头,草帽下的脸露出来,那道疤尤其的醒目!
第73章 夫妻
第二天理亲王府便传出王妃身体报恙; 要闭门休养的消息; 京中的夫人们笑笑,想着昨日里理亲王妃在大长公主府上的那一通作派,怕是回去就被理亲王给禁了足。
小安氏忧心不已地登王府的门; 理亲王倒也客气地将她请进去,她坐在厅中,见无一个认识的人; 来回走动的婆子丫头都不是国公府出去的人;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王爷; 臣妇听闻王妃身体报恙; 请王爷允许臣妇进后院见王妃一面。”
夏明启的脸高深莫测起来,“姜世子夫人,按理说,本王不该拒绝; 可明人不说暗话; 王妃不仅身子不适; 怕是脑子也有些不好; 本王怕世子夫人伤心; 还是不见的好,世子夫人请回吧。”
小安氏见夏明启说得随意; 急了; “王爷,我们家雪儿自小聪慧,怎么会脑子不好使。”
“怎么?世子夫人是认为本王扯谎!”
“臣妇绝无此意; 怕是雪儿被小人气狠了,心急之下举动有些失礼,但却万没有到脑子坏掉的地步,请王爷让臣妇去规劝她。”
“规劝就不必,王妃为人如何,姜世子夫人怕也不是太清楚,本王却是一清二楚,还是让她安心呆在院子里才好。”
“王爷,若求您让臣妇见她一面。”
理亲王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将她一句话给噎了回来,“世子夫人若是不放心王府不能照顾好姜小姐,那便自行将她领回去吧,不过这领回去容易,想要再送回来怕是不妥。”
“王爷,她是您的正妃啊!”
“哈哈,”夏明启笑起来,“当然,这个正妃可是夏月王朝有史以来最值钱的,可是花了四大国公府的丹书铁券换来的,怎么能忘记呢?”
这句堵得小安氏心口疼,只知女儿不受理亲王的待见,万没想到竟是如此严重,理亲王分明是半点也不看在眼里,可她不能将女儿领回去,若真是接回去,以理亲王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再她接回王府。
“王爷,臣妇不知您对雪儿是有什么误会,可古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做人做事还是留三分的好。”
夫妻?
夏明启讥笑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姜世子夫人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本王与姜小姐可是半天的真正夫妻都未做过,哪里来的恩情!”
“你…”小安氏语一噎,心中不由地暗道,莫不是成亲这么久,雪儿与理亲王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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