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穗把表看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拿笔就填，于清尧见她那么草率急忙制止了，“哎等等，怎么都不问问我了再填？”
“想逗逗你。”芒穗翘翘嘴角。
“你成功了，”于清尧叹气，“想学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文科的东西懒得背。”芒穗还是想了一下。
于清尧：“那我就填理科。”
“嗯，我填文科。”
于清尧斜眼瞪着她，满脸的不高兴，芒穗失笑道：“逗你玩的，填理科，理科，看吧，真是理科。”
芒穗把意向表给于清尧看，于清尧这才放心地把自己的也给填了，都是理科。
徐有庭愁眉不展的转过来问他们俩：“填的什么啊？”
“理科。”芒穗说。
“啊？”徐有庭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了，“不是吧芒穗，你想跟阿尧一个班的话填理科很难的诶，咱俩期末考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我都有点悬，看来要去找我爸说说，砸钱都要把我砸在阿尧的班级，不然剩下的两年好无聊啊。”
“不一定，”芒穗说，把成绩排名拿出来，“我的语数外考得还不错，虽然文综那三科加起来只有一百多分，但我的理化生比你高多了。”
徐有庭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抢过来一看，“我去，还真是！你这稳稳的还跟阿尧一个班啊，原来你早就计划好的，太虐狗了吧！你们这…要死了要死了，我干嘛要问你们填什么啊！”
于清尧也有些震惊，他原本想着芒穗填什么他就填什么，反正他去哪边都一样，可没想到芒穗真的是在为他们的未来打算，不想分开，哎呀小丑妹啊，真懂事真懂事。
“我不管，我也要填理科，还跟你们一个班。”徐有庭信誓旦旦地转过去填意向表。
于清尧凑到芒穗耳边说，“怎么一开始没跟我说，害我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想给你一个惊喜，”芒穗看着他，“想证明我也在努力向你走过去，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努力拉着我走。”
“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了。”于清尧摸摸她的头。
“我也是。”
☆、第32章 我的他
开学后分班，芒穗和于清尧仍然在一班； 徐有庭通过关系也留了下来； 宋玥也没走，班上同学就换了八九个； 其余的还是原来的人。
左轶依旧在九班，芒穗也是前不久才得知左轶是搞音乐的； 而且爱得痴迷； 不然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成绩去读艺术班。
如果说高一是青涩，高三是忙碌； 那么高二就是整个高中里最慵懒放松的时期，不过该学习的学霸还是认真； 混日子的学渣还是一样渣。
中午放学后，徐有庭拉着于清尧去打球； 外边阳光热烈； 于清尧怕晒着芒穗，就没让她回教室睡个午觉，那个时期的少年永远那么充满活力。
芒穗睡不着； 就拿出于清尧给她的练习册来做题； 教室里的人不多不少； 有的在看书写作业，有一部分在说话； 有的则在玩手机看电视剧之类的，芒穗戴上耳机听歌，拿起笔认真做题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之前初中的状态，真是万分感慨。
她的世界正在慢慢有了颜色，有了快乐的声音，有了温暖的阳光，那些将她往回拉的触手的力量好像也没那么强大了，奶奶的身恢复如初，妈妈陪着奶奶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芒立明也时常回家来，虽然是因为奶奶在他不敢太招摇，但这样还是挺好的，不是么？
现在只差姐姐了，只要姐姐能回家过年，那这一切就都有了缓和的希望，不会往极端的方向发展。
做题做到一半，教室里的人多了许多，宋玥也来了，她看着认真的芒穗，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芒穗帮了她两次，可她还是害怕再遇到那种事情，面对那些人她不敢反抗，也惧怕反抗，到底要怎么办。
宋玥刚坐下没一会儿，汪玉嘉带着赵宁宁李哲他们走进教室，宋玥吓得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怔怔地望着汪玉嘉，汪玉嘉勾唇一笑，大声说：“不相干的人都给我出去！”
胆小的人纷纷站起来跑出去站在走廊外边看，来了大概有七八个人，芒穗还没发现异样，现在又是午休时间，此刻也不知道去哪儿找老师，更何况汪玉嘉他们有背景，谁敢出头。
宋玥也想出去，赵宁宁一掌将她摁回座位上，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汪玉嘉靠在芒穗的书桌旁，书桌动了动，芒穗终于察觉，抬头，神情淡若清风，仿似这些人不是来找她麻烦的，而是来搞笑的。
“哟，做题呢，”汪玉嘉笑了笑，“看来是想当个乖乖女了，你看你一努力，全年级第二就是你的，我们宋玥都掉下去了。”
“嫉妒吗宋玥？”赵宁宁拍拍宋玥问道，宋玥胆战心惊地坐着一言不发。
芒穗慢悠悠把耳机摘下来，笔也放下，说：“刚没听清，再说一遍。”
汪玉嘉冷笑：“你挑地方，是要在这儿解决还是去小树林，你一个人还是等你叫人来？”
芒穗扬扬嘴角，站起来抱着双手后退两步，嘲讽地看看面前这一群人，说：“不，你还是带着他们回去吧，我…你惹不起。”
赵宁宁上前来：“芒穗你别太自信，你看看这里有谁会帮你，包括我们宋玥，你帮了她两次，她连话都不敢替你说呢。”
“不需要。”芒穗说。
“啊！”
赵宁宁突然把宋玥拉起来，宋玥惊恐大叫，赵宁宁问：“说实话，你帮她还是不帮？”
芒穗瞧了宋玥一眼，宋玥紧紧抿着唇，赵宁宁扬手就要打她，芒穗抬了点声音：“放开她。”
赵宁宁转头看着芒穗，芒穗再次重复：“我说，放开她。”
许是芒穗的声音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仪，赵宁宁有些怯了，但又不想在李哲面前丢面儿，她甩开宋玥，冲上去一巴掌对着芒穗：“你凭什么命令我！”
芒穗抓住赵宁宁的手腕，赵宁宁吃痛想挣脱，芒穗一把推开她，赵宁宁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到了桌角，李哲连忙扶住她。
“滚开，可怜虫，”芒穗说，“你还没资格…让我动手。”
“玉嘉！”赵宁宁喊。
汪玉嘉没了笑容，这时于清尧从后门跑进来，望望眼前这一票子人，他一脚踢在汪玉嘉靠的书桌边，汪玉嘉没防备整个人就扑向对面的书桌，在汪玉嘉后面的一票人全都往后退了一步，书哗啦啦掉在了地上，汪玉嘉撞到了腰，轻轻哼了声，赵宁宁赶紧扶她。
李哲上前来怒目瞪着于清尧：“于清尧你找死是不是？”
走廊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见于清尧踢桌子的一幕，大家都吓了一跳，纷纷紧张地小声讨论着，没有人敢接近半步。
徐有庭也跟着跑了进来，哦哟了声说：“原来是我们鼎鼎有名的李大霸王带着人上门找茬来了，我还当是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呢，怎么，想打架就找我啊，带那么多人欺负一个算什么本事？”
李哲哼一声：“打架？就你这样的还不够我打两个回合，于清尧，你很冲啊。”
“滚出去。”于清尧清清淡淡地说，把芒穗别到身后护着。
“赶紧滚赶紧滚，省得大家动起手来难看。”徐有庭摆摆手。
李哲捏紧拳头，汪玉嘉拉住他，望了望于清尧，嘴边有隐隐的笑意：“芒穗，你可真找到个非常好的男朋友，什么事都冲在你面前替你挡着。”
“当然。”于清尧说。
汪玉嘉走上前，芒穗拉了拉于清尧的衣袖让他不要管，于清尧才让开，汪玉嘉笑着说：“我倒是想再看看他能为你挡什么，我们俩都拭目以待。”
“在看别人之前，先关心关心自己吧。”芒穗说。
汪玉嘉笑出了声，“宁宁，我们走。”
“滚吧滚吧，早点滚不就好了，还浪费那么多口水。”徐有庭不耐烦。
一票人离开了教室。
于清尧撑着芒穗的肩膀，眼里满是担忧，“没事吧？”
芒穗什么话也没说就抱住了于清尧，于清尧顿时觉得心里满满的，怒气烟消云散，徐有庭招呼着外边的同学：“啊大家都进来吧，没事了没事了，别看他们俩，谁看我挖谁的眼睛，不许告诉老师啊，谁要去告密我把他打残了！”
于清尧揉揉芒穗的头发问：“怎么了？别害怕，尧哥在呢，尧哥在呢。”
芒穗抬头望着他，松开手，摇摇头说：“我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于清尧乐了，张开双臂说：“来，再抱一个，我在教室里都不敢抱你，老怕你生气，今天你倒挺主动。”
又在逗她，芒穗叹了口气，回到自个儿座位上坐着，于清尧在她旁边坐下，可怜巴巴道：“要抱抱，要我的小丑妹抱抱。”
芒穗拿了本练习册盖住于清尧的脸，“做题吧尧哥，嗯？”
徐有庭刚才也看到了宋玥的狼狈，他递了张纸巾给宋玥，宋玥含着泪看他一眼就接了，他拍拍宋玥的背说：“怕什么，下次他们再敢来，你庭哥我把他们打出去！”
事情过去一星期，芒穗被苏青喊回家，说是奶奶想她了，于清尧送她到楼下的时候恰好被苏青看见了，晚上吃了晚饭，芒穗陪奶奶说了会儿话，就扶奶奶回房间休息。
今天是周六，这个时间于清尧应该在看书，芒穗就没打扰他，把手机放在桌上准备洗漱了睡觉，苏青此时在门外敲了两下门，芒穗开门让她进来坐。
苏青握住芒穗的手，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穗穗啊，那个叫于清尧的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别紧张，妈只是问问，觉得他好像对你太好了点。”
“男朋友，”芒穗说，本就没打算瞒着苏青，“妈，我很喜欢他。”
苏青有些惊讶，“挺好的，我看那孩子不错，长得又帅气，成绩还好，你早恋妈不反对，但是别被你爸知道，不然又像你姐和小丞那样该怎么办。”
“嗯，我会注意的，”芒穗点头，“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别…累着。”
苏青站起来，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她便说：“你也早点睡下，别聊电话聊到太晚。”
“嗯。”芒穗笑了笑，苏青捏了捏她的肩膀说：“转眼我的女儿都长那么大了，真好啊，快睡吧，明天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葱油饼。”
芒穗心里一软，抱了抱苏青，说：“妈，别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之前是我不懂事才那么过激，等过年姐姐回来，我们一家就团圆了，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的，妈知道，快睡吧。”苏青走出了房间，就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对芒穗的懂事她很欣慰。
☆、第33章 他的我
星期天。
早上的时候，芒穗吃了早饭就回房间做于清尧给她布置的练习册； 一共有三科； 做完就到了中午，苏青来叫她吃午饭； 吃好后她就拿上芒笙寄过来的一个盒子去Healer找程丞。
每个月芒笙都会从美国给她寄些吃的来，芒笙也懒； 连带着给程丞的礼物也一起寄来； 所以每次都是芒穗拿去给程丞。
在Healer酒吧门口下车，芒穗正要走进去就看到赵秘书走出来； 芒穗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她问：“赵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秘书说：“芒总叫我来的。”
“也是，除了他还会有谁惦记这里。”芒穗说。
赵秘书笑笑：“可以的话你还是劝劝程丞吧；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看着赵秘书驱车离开； 芒穗走进酒吧里，程丞靠坐在沙发上，肖池他们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坐的坐站的站； 烟一直没停过。
“穗穗； 来了，过来坐。”程丞看见芒穗在门口； 温和地笑着招她过来，肖池他们赶紧把烟灭了。
芒穗走过去把盒子递给程丞，程丞接过； 笑问：“你姐怎么又寄东西了？”
“不知道，”芒穗坐下来，程丞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芒穗看着他问，“赵叔来这里说了什么？”
“你爸他……”
肖池还没接着讲下去，就被程丞打断了，“阿池，你们先去找点别的事做。”
“行吧。”肖池叹了口气，带着一帮人到外面抽烟去了。
程丞倒了杯果汁给芒穗，在芒笙和芒穗面前，有什么事都会直接说，“Healer当初是我跟阿笙一起开的，钱是阿姨出，合同上也写着阿姨的名字，我相当于代运营，这间酒吧养着我们一帮人，而你爸根本没打算让阿笙回家，他要让阿笙自己说不回来才能瞒过奶奶，要是阿笙不说，他就让阿姨把合同收回来，让我们这帮人无处可去。”
“他到底在怕什么？”芒穗握紧果汁杯，昨晚苏青来找她说话应该是想说这件事，却没能说出口，依姐姐的性格，是坚决不会让妈妈受芒立明的气，而苏青又对芒立明温柔顺从，那姐姐多半是不能回家过年了。
一想到是这样，芒穗就觉得心上像压着一块大石，沉重得让她透不过气来，四周好像抽空了空气一样，让她烦闷压抑。
“应该是怕奶奶会要他同意让我进公司工作，然后担心我跟你们姐妹一起争夺他的财产。”程丞拿了支烟来抽，他大学里修的是金融学，还是学院的高材生，但因为当初芒笙出国的事，他自愿放弃高薪企业跑来经营酒吧，靠他的生意头脑，酒吧的盈利还不错，至少没让他这一群兄弟流落在外。
“我知道了，”芒穗深呼了一口气，“我到那边去打个电话。”
芒穗起身走去安静的角落里，掏出手机拨了苏青的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喂，穗穗啊，你跑哪儿去了也不跟妈说说。”苏青轻松的语气让芒穗一时没透过气。
芒穗默了半晌，才沉了沉声音问：“妈，爸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苏青很明显地愣了：“…没有威胁，就是说了小丞酒吧的事，想让我把合同收回来，我说小丞经营酒吧挺好的，就还没答应，还在跟你爸商量，你爸的态度挺好的……”
“别商量了，妈，他怎么可能是在和你商量，他在逼姐姐和小丞哥，”芒穗说，电话那边没声了，“妈，你就不能态度强硬一点吗？”
“穗穗你相信妈，妈看人不会错，你爸他真的好很多了，不会逼你姐姐的，过年你姐姐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家团圆……”
“行，我知道了，挂了。”芒穗直接挂掉电话，她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也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跟妈妈说再多也没用了。
烦躁，不甘，茫然，之前那种密不透风的压抑感又遍布全身，熟悉又害怕，她很想抓住什么东西逃出来，想撕裂一些什么，却都没用，都没用。
没有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像是被无数只有力的触手重新狠狠的拽入黑暗的湖底，没有阳光，没有空气，只觉得窒息，水压挤压着整个身体，血管和肌肉仿似就要炸开一般，被锋利的碎片紧紧压住，刺痛感让整个人都麻木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妈妈，姐姐，小丞哥，还有芒立明，本来一切都发展得好好的，她以为就要变好了，却在她满怀希望走向前方的时候，梦被打碎了，碎片掉进心脏里，血肉模糊，疼痛不已。
为什么一下子就没了？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好，那就别给任何希望。
程丞拿了张纸巾递给芒穗，就自己坐在一旁抽烟，芒穗哭了挺久的，程丞知道她现在需要宣泄，便没制止她，也不说什么，事实已经如此，无法改变，而芒穗迟早都会知道。
肖池进来的时候，芒穗已经蜷在沙发上睡了，程丞拿了条夏凉被给她盖上，肖池小声问：“没事吧？”
“没，就哭了会儿，这事还得她自己消化，”程丞说，站起来，“出去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