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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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之下-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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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想她都无法把那种话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那是她的阿特,阿特是谁,阿特是1942领导人,是超级模范生,这样的话根本没有机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即使是无意间听到了他也会装作没听到,因为他没有机会说出那样的话。
  就像猜到她心里话一样。
  即使捂住他的嘴,可他的声音还在继续着:“经过水手们聚集的集市时,我偶尔听到从酒馆里传来类似这样的话,男人们大声谈论他们的妻子、情人,我学了一些,要不要我再说一些更加夸张的,捣了几下那个小娘们的……”
  “别……别说。”呐呐开口。
  现在,许戈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些话真的来自于厉列侬,她的阿特在她所不知道的六年时间里变成了坏胚子。
  笑了笑,拿走她的手,唇触了触她额头。
  “去睡吧。”
  她一动也不动。
  “如果你再不去睡觉的话,我想我真的会把我在回来路上脑子想的那些付诸行动。”他声音极低:“你也知道,一些事情我不能乱来,没医生的……准许,我……懂吗?”
  几秒钟之后,许戈躁着一张脸,心里又害羞又懊恼,这个混蛋说得她好像多想让他要她似的,回来的路上她可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他摸她的时候她才有那么小小的一点想法。
  走了几步,许戈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阿特,刚刚那通电话打给谁?”站停,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脸上。
  现在许戈基本上可以排除厉列侬的那通电话和公事有关,要是和公事有关的话他肯定没有心情和她说那些黄。段子。
  “许戈。”抚额的人无论从表情乃至语气都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就好像她问出的问题有多无聊似的。
  “电话是打给你亲爱的助手吗?”阴测测问着。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而且还讲了差不多五分钟时间,更可疑的是在讲电话时他压低了嗓音。
  数次追问无果许戈这才痒痒作罢,回房间前还朝着厉列侬摆出了“你要是打给你亲爱的助手就死定了”的表情。
  不是不能打,但绝对不可以在深夜打,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厉列侬的声音在深夜对于女人们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麻烦往往都是这样来的。
  这个念头刚刚浮上来,许戈在心里就大叫完蛋了,她好像又回到二十岁时期的那种状态中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中被抱进怀里,那个怀抱有许戈所熟悉、眷恋的气息,迷迷糊糊中她就是知道他把她当成宝一般呵护着。
  梅姨总是频频告诫五金店老板:“许绍民,你那小女儿溺爱不得,她溜着呢。”
  梅姨大致想法表达的是:你家的小女儿绝对有持宠而骄的本领。
  以前她对梅姨这样的言论可是嗤之以鼻,现在想想,好像她有那么一点点。
  梅姨总是坚称“许戈,我是比你还了解你自己的人。”
  你听听,此时此刻,她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阿特,我好像变回以前动不动就大动肝火的老样子了,就是……就是那些女人们在背后说我是女魔头的样子。”
  “你哪点像女魔头了?”
  这话还可以。
  扬起嘴角;“如何有一天我生气了,把哪个女人的手指剁掉了你会生我的气吗?”
  “你不会无缘无故去剁谁的手指。”
  “要是真的剁了呢?”
  “要是谁被你剁掉手指,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被剁掉手指的人罪有应得。”
  对于这个回答,她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满意,于是她用推他,去去,不给你抱。
  “好吧。”他轻叹:“你想剁谁的手指我都无条件支持。”
  这句好点,可是五金店老板家小女儿贪心着呢。
  “即使那个谁貌美如花。”
  “貌美如花也剁。”
  这话光听着就足以让人心花怒放,不过,重大的考验还在后头。
  一本正经的语气:即使那个谁是老好人。
  他回以一本正经语气:“即使是老好人,到时候大不了我们回布拉格过日子,我在布拉格广场卖果汁,你在家里带孩子。”
  忍住笑意。
  “那么,如果你买果汁一天赚到十欧元,你会交给我多少家用?”
  “让我想想。”他拉长着声音:“这十欧元中我得留下一欧元当车马费,这样一来十欧元就剩下了九欧元,那我就交给你九欧元。”
  真不错,不不,是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了。
  许戈心里很满意。
  主动去抱他,心里有多高兴就抱得有多紧。
  脸埋在他怀里,心满意足说着“阿特,你说得对,我不会无缘无故去剁谁的手指,我要是有一天剁了谁的手指的话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他可以为她不当1942领导人,她也可以为他一直当明白事理的人。
  次日早上,许戈知道厉列侬昨晚的那个电话打给谁了,当她无意间听到医生和厉列侬的对话时,一张脸刹时间脸红透。
  站在那里,心里又羞又恼:这个混蛋,居然问医生那样的事情,更为可恶的是居然讨论起次数来了。
  而且,那两个人的语气俨然就像在讨论物理学。



  ☆、第71章 (蜜糖)

  这个早上,吃完早餐,许戈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厉太太陪厉先生去复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很无聊。”厉列侬如是回应。
  废话,她又不是要人哄的小孩子。
  复诊过程的确有点无聊,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复诊时间里厉列侬好几次目光都往着许戈这边。
  垂下眼帘,心里数着,一秒、两秒……十秒,抬起头,他还在看她。
  艹,她脸有什么好看的,都把她看得双颊好像要着火了,别开脸,目光在周遭溜着溜着,心里又开始数起数来了。
  又一轮十秒数完,转过脸去。
  还在看她,那看她的眼神宛如她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一样。
  瞪他,用眼神传递着:不许看,再看的话戳瞎你的眼睛。
  他无视于她警告,眼神越发缱绻了起来,而她……再也顾不得装模作样了,回以他,痴痴凝望。
  直到那干干的咳嗽声响起。
  他这才收回目光,她这才把精力转到他的复诊上。
  复诊结果很理想,再过几天,厉列侬就完全可以摆脱爆炸所带来的各类并发症。
  在厉列侬的示意下许戈先行离开复诊室,刚刚跨过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想了想脚步退了回来。
  许戈老是觉得在厉列侬让她离开时表现得有点奇怪,医生也很可疑,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和我谈什么的模样。
  厉列侬这个男人可不要给她来“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承担”这样老掉牙的事情。
  偷听墙角对于许戈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她找的地方很隐蔽,动作也是无声无息的,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昨晚我在电话提到的事情。
  昨晚的电话……再把耳朵贴近一点。
  听清楚厉列侬说的话时,许戈脚一抽,就差那么一点滑落了下来,这个混蛋。
  心里骂着,一张脸火辣辣成一片,心上却是有那么一块小小的地方,在萌动着。
  十六岁,泰国泼水节,她和梅姨拜完佛,从大街上走过,一大桶水就从头顶上朝着她下来。
  自认倒霉的她只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街道上行走,沿路不少男孩在看她,弄得她老是问梅姨她现在脸上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
  “男孩看可爱性感的女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梅姨和她说。
  对于梅姨的说法许戈在心里保留意见,可爱也许和她还有点关系,但性感距离她十万八千里。
  经过那个橱窗,橱窗里摆着镜子,无意间许戈朝着那个镜子看了一眼,那一眼之后脚步放慢,放慢再缓缓往后退。
  站在镜子面前,傻傻抬手,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她抬手,手放下镜子里的人手也跟着放下。
  连续几个动作之后,许戈这才敢去相信呈现在镜子里那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孩真的是她。
  “现在相信梅姨的话了?”站在身边的梅姨问她。
  挺胸,镜子里的女孩也跟着挺胸,她那天穿的衣服特别透,腰间还围着进入寺庙时的彩虹纱笼。
  那一挺胸,胸前的两团鼓鼓的,翘翘的。
  心里就那样乐开了花,十二岁时阿特曾经嘲笑过她胸部小,看看,镜子里的女孩一点也不小,这下,她可以让他大惊一跳了。
  在她摆首扭肢间,从商店出来几个男孩,男孩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往着她身上的某一处所在,从头上拿下草帽遮挡住自己的胸部。
  那是阿特才能看、才能摸的地方。
  就这样拿着草帽护住自己的胸,傻笑着走完一整个长街,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心里等着他来要她。
  即使她的身材已经发育得凹凸有致了,可仿佛看在厉列侬眼里她还是洗衣板的存在,第一次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可看看现在,这个男人都在说些什么?
  许戈打赌如果昨天晚在电话里医生说可以了,他肯定……结合前几次,许戈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昨天晚上医生说可以的话,现在她大约躺在床上无法起床了。
  即使厉列侬和医生所交流的也只不过短短几句话而已,但也已经让许戈脸红耳赤了起来。
  医生走了,厉列侬似乎也准备走了。
  许戈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脸转向墙那一边,这样一来她的呼吸声就可以得到控制,1942领导人听觉好得很。
  耳边听着脚步声往着门那边,之后周遭回归平静,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过头来,赫然发现面前站着身影修长的男人。
  “阿特。”呐呐的。
  厉列侬横抱着胳膊看她,一一数着;“只会点头的啄木鸟、呆头呆脑的鹅、现在是壁虎小姐。”
  被厉列侬这么一说,许戈才觉得现在八爪鱼一般攀在墙壁凹处地带的她真的有点像壁虎,还真难看。
  刚刚想下来,就被喝住:别动。
  他往前一步,转过身,拍了拍背部,闷闷的说:上来。
  眉开眼笑的,按照厉先生所要求那样的,头搁在他肩膀上。
  他背着她走出复诊室,门口站着两名近卫队队员,两位近卫队队员叫了一声“厉先生”之后目光偷偷的往着许戈喵了喵。
  “她扭到脚了。”厉列侬淡淡说了一句。
  艹,扭到脚的人是他。
  面对着两位打算跟上来的近卫队队员,厉列侬又说了一句:“半个小时后我会回到这里。”
  “厉……”
  “尤莉!”厉列侬脸朝着站在一边的哈佛生。
  他背着她沿着人工树林走去,没有任何人跟随着他们,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从树枝缝隙穿过的一束束日光,绿色素把那一束束日光变得晶莹剔透,忍不住用手指去触摸。
  可真温暖,温暖且美好。
  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终于实现了以阿特妻子的身份在他肩膀上看着风景。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棒的事情了,扬起嘴角。
  他把她放在林中阳光最为透亮的所在,让她的背部靠在了树上。
  捧着她的脸,呵着:许戈。
  “嗯。”垂下眼帘。
  遍布在眼帘周遭的光影被他俯向她的阴影所遮挡住。
  他的气息近在眼前时,乖乖闭上眼睛撅起嘴,这样一来会好便于让他把她的嘴唇整个含在嘴里。
  先触碰到的是鼻尖,当他的鼻尖在轻轻蹭着她的鼻尖,心里很美好,此时此刻,从树下穿过的日光一定如数聚焦在他的鼻尖上,就像那清晨中透亮的朝露,假如这个时候用舌尖去舔的话,会不会滚动到她的舌尖之上了。
  就这样,惦记了脚尖,手紧紧缠上他的颈部,拉着他往下,唇触到了,先打开的是上唇瓣,微微开启,去含住,按着心中的念想,舌尖在上面轻舔着弄着。
  她的举动让他气息变得炽烈一些,炽烈气息往左边,唇瓣松开,等待着。
  那落在她鬓角处的手来到她下颚所在,轻轻托起,彼此的鼻尖再一次吻在了一起,侧过脸他唇压上她的唇,把她撅起的唇如数含住,用力一吮。
  从树叶上洒落下来的光落在她半边脸上,温暖透亮,生机勃勃。
  风里,有儿时从邻居家散发出来的麦芽糖香味。
  那麦芽香味很快被他灼灼的气息取代吞噬,阿……阿特,眼前一片发黑。
  终于,他放开了她,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吸取新鲜空气,那绵绵密密的吻散布在了她的颈部上,最终停在她肩窝。
  哑哑黯黯的声线从肩窝处渗透出来:医生的话你听到了,嗯?
  医生的话?几秒之后,脸再次红透,和红透的脸截然不同的是声音,声音听着像模像样:“我没听到。”
  “没听到?”
  一本正经的:“我真没听到。”
  “真没听到?!”
  糟糕,阿特好像发怒了。
  在他发怒之前她得想个法子溜,于是拖着长长软软的声音“让我想想,我是听到一点没错。”片刻,娇嗔“你压着我我不舒服,不舒服会影响想事情。”片刻,声音娇羞“阿特,我是想到一点点了……”
  在许戈嘴里说着一点点时她的身体已经逃离他的掌控,那一点点自然就没有下文了。
  腿刚刚跑开,就听到他在她背后没好气的“许戈,你给我站住。”
  才怪,迎着风,风扬起了她头发,回头冲着他笑,她是在跑着的,而他是在走着的,可即使是这样,他们的距离还是没有拉开多远,始终保持隔着约一米左右的距离。
  一直往前跑的脚在厉列侬的目光下逐渐的放缓,放慢。
  距离被拉近。
  他一伸手,她乖乖跌在了他怀里。
  垂下眼帘,她知道他在看他,周遭的风和日光仿佛因为他长久的凝望而静止不动,任凭着他的手指轻触她嘴角。
  她的嘴角是扬起着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收不回来了,因为心里头很快乐。
  “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他叹息着:“笑的时候,很好看。”
  咧嘴,许戈想她现在笑着的样子一定有多傻就有多傻的模样。
  梅姨说了她浅浅笑时还行,起码能吸引住一部分陌生男孩的目光。
  要是大笑了——“大傻妞一枚。”梅姨做出这样的点评。
  抬头,傻笑,眼神传达着:我现在这样笑起来还好看吗?
  神奇的是,他好像听懂她的心里话。
  点头,表情乃至眼神没有半点敷衍。
  心里面,就这样乐开了花。
  “阿特。”傻傻的叫他。
  “嗯。”
  “医生的话我……”干巴巴的:“我听到不少。”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那触摸她头发的手虽然笨拙,但绝对可以算得上温柔。
  声音低低的,小小的:“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嗯?”
  扭扭捏捏的:“我会……会好好的……”
  “好好的什么?”
  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会好好……在你要我时……好好的和你好。”
  这个时候,许戈在心里代表五金店老板教训他那不害臊的小女儿了:许戈,你……你可真是。
  从这句话说出,许戈度过了接下来极度心不在焉的十个小时,从树林离开许戈回到住处,厉列侬因为有事情处理回到他的临时办公室。
  他们的午餐时间一般安排在十二点。
  十一点半许戈照镜子不下十遍,头发梳了不下五次,对了她还刷了三次牙。
  临近十二点最后一秒钟,许戈还偷偷咬了自己的嘴唇,据说这样会让唇色迅速变成很自然的红润。
  可是,照了那么多次的镜子,梳了那么多次的头发,刷牙、咬嘴唇看起来都白忙活了,厉列侬中午并没有回来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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