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和小丑男人进行了沟通,知道小丑男人身体无碍后连翘这才去找妮娜。
高云双的行为还真的把妮娜吓到了,连翘和她之间的沟通又一次变成之前的点头摇头模式,当连翘想检查妮娜的伤口时她更是大声哭泣了起来。
妮娜最为触目惊心的伤口在她脚腕处,警察在俱乐部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她。
那是一个粉色的房间,被打扮得就像芭比娃娃的妮娜被锁上了脚链,小狗般的被看管着。
妮娜的大声哭泣惹来了工作人员,看着妮娜的背影连翘脸深深埋在手掌里。
等脸从手掌解脱出来时,她看到一张涂满油彩的脸,那张脸一半在微笑一半在哭泣着。
眨眼间,一红一白的玫瑰由经他的手来到她面前,快得让她嘴巴都张开了起来,刚刚她明明看到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的啊。
更让连翘觉得讶异的是——
这位工作人员口中的聋哑人开口说话了。
“我会一点魔术。”纯正的伦敦口语,声音略带低沉。
啊——微微张开的嘴终于发出了声音。
“送给你。”涂满油彩的脸似乎在微笑着。
手没有去接,之前在小丑男人身上的似曾相识所带出来的好感此时此刻已然荡然无存。
这是一个骗子,他欺骗了这里的孩子们!
现在他出现在她面前也许觉得她外形还算可以,而且一看就是有几个钱,道貌岸然的人连翘见多了。
狠狠的瞪着他!用眼神告知;给我滚开,你这个骗子!
“这里有几位聋哑儿童,一般在身体上有残缺的孩子在公共活动时都会表现出他们自卑的一面,特别是当他们和那些身体健全的孩子在一起时,我会一点手语,为了让那几位孩子也来看我的表演,我用手语和他们沟通,结果他们误以为我也有语言障碍,不过效果还算不错,我的表演让那几个孩子很开心。”男人侃侃而谈,声线让人如沐春风:“你和我说话时,那几位孩子在场,我只能继续装下去。”
他脸再往着连翘靠近一点,凝望着她:“我并不是什么骗子。”
在他凝望着她的瞬间,许戈相信了,眼前这人不是什么骗子,那种信任宛如与生俱来。
“至于这个,”男人垂下眼眸,微微晃动手上一红一白的玫瑰花:“纯粹是因为你之前说的那个‘您’的称谓。”
“我有几个朋友在俱乐部表演,他们告诉我从来就没有得到类似于‘您’这样的称谓。”
一红一白的玫瑰交到连翘手里。
“为我的朋友。”
她好像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戴了高帽,呐呐的把两支玫瑰提高一些,当嗅到玫瑰香气时这才发现不是塑料花。
“为什么送你那个其实还有更加重要的意义。”男人目光在玫瑰花上流连着:“在英格兰,一红一白混合在一起的玫瑰代表的是战争和不幸已经结束。”
“查理三世的英格兰有两大家族,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红玫瑰代表的是兰开斯特家族,白玫瑰代表的是约克家族,这两大家族常年纷争不断,人们把这两个家族之间的纷争称为玫瑰战争,亨利七世,这两大家族终于停止纷争,当时的英格兰国王把一红一白的玫瑰刻在了徽章里。
“人们把徽章里一红一白玫瑰称之为都铎玫瑰。”
“都铎玫瑰的花语:总有一天,不管多么的漫长,不幸终将会结束。”
一红一白的玫瑰还拿在手上,那穿着花花绿绿服装的身影却已经远去,即将消失不见。
风吹动树枝,在瑟瑟的声响中宛如从一场迷梦中醒来,拔腿就跑。
在那个转角处,她追上了他。
弯腰,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的:“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他说:“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点头,重新问:“你叫什么?”
“我叫方为其。”
“你也叫方为其?”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分明这更像东方人的名字,喜欢东方文化的伦敦人?
“你也有认识的朋友叫方为其吗?”他忽然问这个问题。
第一时间连翘摇头,在她记忆里好像没有一位叫做方为其的朋友。
“你那位会格斗术的朋友来了。”他指了指她身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所以,我要走了。”
等高云双赶到时,叫做方为其的男人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当高云双目光停在她手上的玫瑰花上时,连翘心里觉得不舒服极了。
她又不是犯人,她可是连赫家唯一继承人。
拐角处传来了关门声,高云双迅速循着那道声音,快得就像猎犬一样。
艹!拳头朝着高云双的背影泄愤般的挥舞,转过身来连翘再次被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的陈丹妮给吓了一大跳。
抚额,连翘觉得总有一天她不是被厉列侬的对手弄死,也会被这两位给气死,或者是吓死。
妮娜没有像上次一样,在连翘敲她房间门说我要走了时打开门小声和她说再见。
看着妮娜紧紧关闭的房间门,连翘冷冷的对高云双说:现在你高兴了?
不作应答,面无表情,就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棉絮里。
很好,很好,保持着平日里一贯的脚步频率,微笑和孩子们挥手说再见。
出了福利院大门,收住笑容,回头,手指向高云双:你等着被扫地出门吧,我说到做到!
载着连翘的车和载着厉列侬的车差不多同一时间开进车库里。
她和他的下车时间也很默契,看了一下腕表,六点多时间,很难得呢,厉先生这么早就回家。
嗯,厉先生早上说了他今天会早一点回来,1942领导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要是换在平常时间,她也许会在心里感激涕零他的遵守诺言。
可从高云双那里受到的气还没有消,气不仅没有消除,而且在见到其主子时一下子又窜上来了。
她又不是犯人,她真的是受够了。
让厉先生给厉太太拿包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普京都把风衣脱下来给默克尔穿呢,厉先生可从来不干这样的事情。
“普京和默克尔不是普先生和普太太。”心里有一个小声音提醒着她。
呃……又走神了!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当着高云双和陈丹妮的面让她们的主子给她拿包,让她们见识一下厉太太的威风。
站在车门旁边,等着厉列侬朝着她走来,等着他脚步距离她在四、五步左右距离,懒懒的伸手。
掌握的时间差不错,搁在手腕上的包刚刚好递到厉列侬面前,意思很明显:厉先生现在是你对厉太太大献殷勤的时候了。
但——
厉列侬并没有接过她手上的包,而是把目光落在她另外一只手上。
“花从哪里来的?”
连翘另外的一只手拿着方为其送她的两支瑰花。
“在英格兰,一红一白的玫瑰代表的是不幸终将会结束,不管多么的漫长。”这话如此鲜明的烙在她心上,连同那个名字。
——方为其。
☆、第35章 /(挣扎)
厉列侬问的那句“花从哪里来的?”让连翘莫名其妙心虚了起来。
那心虚就表现在于她对一名连具体长相都不知道的男人产生了好感,与其说那是好感,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亲切感。
莫名其妙的想去靠近,莫名其妙相信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在说不清道不明心虚感的驱使下不着痕迹收起包,包挡住了玫瑰。
脸转向厉列侬,用不大高兴的声音:后面的那两位已经让我够烦了。
厉列侬没有再问下去,一行人离开了车库。
那幢红白色建筑在拉斯维加斯的占地面积属于中等,不大也不小,工人区主人区还有娱乐区划分得很清楚。
绕过游泳池,就只剩下连翘和厉列侬两个人,厉列侬走在前面连翘走在后面。
他们那专业又尽责的管家早已经等在那里,那站姿一看就是应当拿高薪的,包递到她面前。
但接走包的不是艾薇,而是另外一个人。
连翘在心里暗自嘀咕:这会厉先生怎么想起要向厉太太献殷勤了?不过艾薇和高云双陈丹妮差不多,都是阳奉阴违的家伙。
一边看着加拿大女人,一边用娇滴滴的声音和厉列侬说着谢谢。
拿着包的厉列侬一动也不动,而且他的身体挡住了连翘的去路,抬头,皱眉。
“玫瑰花很漂亮,它应该放在花瓶里。”厉列侬淡淡说着。
眉开眼笑的把花递到厉列侬手里,厉先生今天是怎么了,该不会……一想到昨晚四片紧紧相互吸吮的唇瓣,手不自然的落在鬓角上,用着这样的动作去驱赶那忽然泛上来的旖旎画面。
然而,厉列侬把她的包连同玫瑰花都交给了艾薇。
连翘并没有看到方为其送给她的玫瑰花插。在花瓶上,倒是看到那一红一白的玫瑰花躺在垃圾桶面目全非的模样。
终于,倒映在餐厅天花板里的不再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了,目光从倒影在天花板的第二抹人影离开。
搁下碟子连翘看着对面的人。
厉列侬似乎没有受到她目光的干扰,意面之后浓汤,再之后是水,空了的水杯一寸也没有偏移放回原来的地方。
脸朝着她:有话说?
真是的,“是不是有话和我说?”“你有话和我说吗?”等等等都比“有话说?”来得可爱,厉先生偏偏挑了最不可爱的。
连翘想应该让互联网那数百万名注册成为1942领导人粉丝团的妙龄女郎们来看看,他们的蓝色路西法是如此的不解风情。
“厉列侬,为什么要把我的玫瑰花丢到垃圾桶去?”手指在桌面敲打着:“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让我很不舒服。”
“抱歉。”嘴里说着抱歉的人语气没有半点的理亏:“我知道有这么一位女士,她很喜欢玫瑰花,她习惯于每天早上在玫瑰花的花香中醒来,然而有一天早上,她死在她床上。”
连翘大约猜到厉列侬接下来想说什么了,碰到这样的话题厉先生倒是显露出他健谈的一面。
饶有兴致看着他:“这位女士的死该不会和玫瑰花有关吧?”
“我还知道有一些机构会在一些玫瑰花花骨朵上注射有毒物体,这些有毒液体经过吸收转换之后就变成致命的放射性药物,这位女士死去一年后她的死因才被查出,”他身体微微朝着她靠近,瞅着她,这样姿态预兆着后面有重磅炸弹。
果然:“当时,和她一起躺在那张床上的还有她的丈夫,两个人差不多同一时间死,那些人的目标其实是这位女士的丈夫。”
餐厅百分之九十采用白色为主色调,没有人移动时它看起来就像一座天堂。
打了一个冷战,喃喃说着:厉列侬,你想表达些什么,他不是坏人。
那个叫做方为其的男人不是坏人,她见过他的眼睛,她内心知道那是一双代表着善良的眼睛,她就是知道。
随着她的喃喃自语,由他身体缔造出来咄咄逼人的气息一点点渐渐消退,连翘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艹,不就是两支玫瑰花吗?厉先生还真的是草木皆兵了,职业病?
连翘想起第一次知道厉列侬的身份时闹的乌龙。
“嗯,黑道头目挺帅的,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他要是当演员的话肯定赚得更多。”当时她还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许戈。
那时,许戈眨巴着眼睛“我哥哥不仅脸蛋漂亮,演技应该也不错。”
又,又扯远了,最近她的思想总是天马行空的。
避开厉列侬的眼神,说了一句“厉列侬,我不是丑女人。”
说完,连翘朝着厉列侬抛了一个媚眼,意图在清楚不过:厉先生,男人给漂亮的女人送玫瑰花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还知道几个关于玫瑰花的事故,你想听吗?”他如是回应她。
不,不,她可一点也不想听,这是餐桌可不是解剖台,还有,把玫瑰花丢进垃圾桶的人不是她!
对了,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让高云双卷铺盖走人。
拿出连家唯一继承人的气势:厉列侬,我要你解雇高云双。
“哦?”
厉先生的“哦”代表的就是“why?”是“此话怎讲?”。
这次轮到她向他靠近,从自己座位离开,让自己脚步尽量往婀娜多姿这个方位靠拢。
也不知道现在她这架势叫不叫做“吹枕头风?”手搭在他肩膀上,俯下,耳朵都快触到他耳垂了。
怪委屈的:“厉先生,那个高云双并没有把厉太太放在眼里。”
说完之后眼神直勾勾看着他,一副你要是不依我的话我就哭就闹。
嗯,好像有点用,厉先生沉下表情,脸转向一边的艾薇:让高云双进来。
呃……厉列侬该不会想解雇高云双吧?
细想起来高云双好像没有犯错,再细想起来高云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优点的,比如说很安静。
还有……还有据说被1942解除职务就意味着从此以后这个人和1942无任何关系。
那些从小就被带进1942的孩子们把那群“种葡萄”的人当成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
还没有等高云双进来,连翘倒是自己先紧张兮兮了起来。
“那个……厉……”现在的她有点骑虎难下:“那个……”
高云双已经进来了,那声“厉先生”打断了连翘的话,这个臭娘们又是这副鬼样子,眼里永远只有厉先生,不会有厉太太。
连翘吞下想说的话,抱着胳膊身体半倚在厉列侬的座位上,等厉先生先出手了,她再来扮演好人的姿态“看你可怜我就拉你一把好了。”
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连翘无比庆幸刚刚她没有把话说完整,枕边风?
“让你自以为是!”“让你自作多情!”“厉列侬,你这个混蛋。”“厉列侬,我发誓,我要搁倒你!你等着丢脸好了!”心里碎碎念着。
心里一边碎碎念一边看着高云双,高云双现在也在看着她呢,她主子刚刚问了她一个问题。
“那两支玫瑰是谁给的?”
原来,问题还在那两支玫瑰身上。
高云双可是聪明人,聪明且细心,离开前她曾经找过福利院那位负责志愿者的工作人员,这个连翘是知道的。
冷冷的看着高云双。
高高云双开口:“是福利院的孩子。”
从高云双口中说出的答案倒是让连翘觉得有点意外,1942每一位成员都对于他们的领导人忠心耿耿,就像1942的领导人信任每一名成员一样。
不过,现在连翘没有心思去探讨高云双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目光转向厉列侬,这下,这位不会再怀疑玫瑰花有毒了吧?不会怀疑有人通过厉太太想毒死厉先生吧?
冷冷的目光并没有让厉列侬脸上有任何感到不自在的表情。
就像是安抚孩子般的厉列侬应付式的说了一句“如果你再惹厉太太生气的话我会考虑换人。”
“是的,厉先生。”
“你可以走了。”
“是的,厉先生。”
等高云双的身影消失之后,厉列侬用类似于“最近这段时间比较不平静。”为他刚刚的行为做出解释。
弯下腰让她和厉列侬靠得更近,垂下眼睛。
很近的距离,她再一次看到他又浓又密的眼睫毛,曾经有好几次,她趁他睡觉时窥探过他。
从鼻梁到眉形,从眉形再到他的眼睫毛,之后目光总是舍不得离开,它们总是静止着。
现在那半垂着的眼睫毛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着,而她呆呆站在那里任凭着他拿掉她领口的餐巾。
目光也从他眼睫毛移至他唇瓣上。
依稀间……有人在她耳边耳语,细声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