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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帝说着，深深叹息。
无尽的懊悔。
“发现了错误，我便去改，去弥补，好不容易把他的心给捂热了，可算命的却说，他是天命所归的皇命不假，却会成为一个十足十的暴君，会让天域王朝覆灭，丫头……”天成帝轻唤。
朱小抬眸，“皇上！”
“便是知道他会带着天域王朝走向毁灭，我还是要把皇位传给他，直到无崖子进宫，说他的暴君命有机会改，但得去一个深山老林，呆到二十五岁才能回京城，得遇到他命中注定的有缘人！”
“当时我想，这世上哪有这么玄乎的事儿，可我也想他做个明君，让人谨记万万年，说起他，都是夸赞，而不是唾骂，放手让他去了，让他去培养自己的势力，给他各种各样的便利，我心里急，也害怕……”
“害怕他遇不到他的有缘人，成为一个暴君，一生一世都不得安稳，直到你出现，我才信了无崖子的话，他确实遇到了他命定的有缘人！”
天成帝说着，亲手给朱小倒了茶，“来，尝尝看，能不能喝的惯这茶，若是喜欢，一会带点回去，慢慢喝！”
“多谢皇上！”朱小伸手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
好苦。
真的苦。
这哪里是茶，分明就是黄连水。
“味道如何？”天成帝问。
“苦，这不是茶，是黄连水！”朱小认真答。
天成帝笑了。
这个丫头……
那么多个儿媳妇，正妃、侧妃，后宫嫔妃喝这茶，都会违心说好，味道不错。
也就这么一个，说了实话。
“嗯，确实不是茶，是黄连水，但我喝了这个东西，二十六年！”
“……”
朱小不解。
忽地又明白了。
二十六年，荀沐阳的出生，他母妃的过世。
儿奔生，母奔死。
“去年他不告而别，是他错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做言而无信的人，你生气，恼他恨他怨他责怪他，就是要惩罚他，我都理解，但唯有一点，别放弃他，别真真正正的放开他的手！”
天成帝说着，微微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当时我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他势必要回京城来，而一路上，有多少人会刺杀他，你怕是想都不敢想！”
“事后我听说，他回来的时候，马车进城都在滴血，丫头……”
朱小垂下了眸子。
一口把黄连水喝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口喝了。
“皇上，我没打算放开他的，只是他一次一次的把我丢下，我气！”
“当初他如果和我说，我……”
天成帝看着朱小，“你当如何？和他一起进京城，同生共死？”
“……”
朱小想。
她真的会。
如果荀沐阳告诉她，他就算不跟着来，得知他出事，她定不会独活。
两条路，要么跟着他一起去死，要么集结他余下的人，给他报仇雪恨。
但他不告而别，她也走了，因为心里的气，就算他死了，她会伤心会难受，但却不会殉情。
“呵呵！”朱小笑。
眼泪却落了下来。
“他何苦……”
“因为他爱你，看的比他的命重要，我醒来的那天，他在我床前哭，哭的像个孩子，那是那么多年，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自古忠义难两全。
便是拼着所有，荀沐阳还是想给朱小一条活路。
一条就算没有他，她依旧会活下去的路。
朱小沉默。
皇帝也沉默。
马车依旧在北城的道路上慢慢的行走着。
朱小捧着茶杯，轻幽幽出声，“我早已经不怪他，也原谅他了，只是到底有些意难平，想着收拾收拾他，让他下次在不敢不告而别，一声不响就把我丢下！”
想了想又道，“他对我的性子还是不了解，他真要是出事了，我定不会给他殉情的！”
皇帝看着朱小。
朱小也抬眸看着皇帝，眼圈发红，“他真要不好好活着，我便怀了他的孩子，嫁别人去，让他孩子喊别人爹，让那后爹天天打他孩子，看他心疼是不心疼！”
天成帝闻言，倒吸一口气。
顿时有些怒，怒朱小胆大包天。
可再瞧着朱小拿发红的眼圈，忽地便明白过来。
这是真的爱着，希望都好好的。
便是真撑不下去，为了这份情，他相信锦儿定也会活着回来，哪怕是从地狱里，爬也要爬到她身边。
那般性子的人，怎能忍受他心爱的姑娘嫁给了别人。
“你这丫头！”
第一卷 第401章，脑子糊涂了（2更
天成帝真是哭笑不得。
想想他。
暖心若是还活着，该是多好。
若是能够回到曾经，他定不管江山社稷，好好的只对她一个人好，让她好生生的活着。
孩子也不要了，只要她好好活着便成。
“皇上，您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保重自己，我想着，以后生了孩子，还得您帮着教养呢！”朱小轻声。
吸了吸鼻子看着天成帝。
天成帝错愕，片刻后用力点头，“成，到时候我来给你们教养孩子！”
皇孙、皇孙女不少，但真没一个他喜欢的。
如今倒是对这个孩子期待起来。
“皇上，送我回去吧！”
“嗯！”
马车行驶到北城朱府门口停下。
天成帝才问，“这茶真不要？”
“不要，苦兮兮的不好喝，皇上也是，少喝点，换换别的茶，人生已经很难，何苦跟自己的嘴巴和胃过不去，皇上若是不嫌弃，不若我去下厨，做两个小菜，咱们爷俩小酌几杯，今日可是我十五及笄呢！”
和未来的公公吃饭、喝酒。
朱小觉得自己胆子够大，勇气也可嘉。
“……”
天成帝看着朱小，“不喊锦儿？”
“不喊他，他来了也不给他吃！”
“如此甚好！”
朱小请皇帝下了马车，又含笑的请他进了家门，让他在大厅小坐，自己去厨房忙活。
天成帝在朱小家转悠了一圈，小是真的小了点，不过收拾的挺干净，处处都打点的挺好。
“父皇！”
荀沐阳翻墙过来。
他听说父皇来了朱小家，有些不敢相信。
“是锦儿啊，你怎么过来了？”天成帝笑问。
“父皇呢？怎么来了？”荀沐阳反问。
眼睛扫了一圈，没看见朱小。
“小小说今日她及笄，请我来喝上两杯小酒，她去厨房做下酒菜了！”天成帝道。
见荀沐阳面色不太好，又道，“小小说了，不喊你吃，就算你来了，也不请你入座，我看你还是回去吧！”
“……”
荀沐阳脸色一变。
他知道，朱小真干的出这样的事情来。
朱小确实干的出来。
随随便便炒了几个菜，把她买的酒一拿，请了天成帝入座，亲自给倒了酒，至于荀沐阳，她压根多一眼都没瞧。
“皇上，您尝尝看，这菜可合胃口！”朱小给皇帝夹了菜。
天成帝笑的合不拢嘴。
要说这么多孩子，也就朱小不怕他。
也没拿他当皇帝看，只简简单单拿他当个长辈，有礼却不阿谀。
两人来来往往，笑意盈盈。
荀沐阳想了想，在皇帝身边坐下。
朱小抬眸，一脸诧异的问，“荀公子，你还没回去么？”
这逐客令下的，皇帝直接乐了。
荀沐阳脸色骤变，差点起身就走。
可他心里清楚，真要走了，朱小定不会挽留他。
忽地笑了起来，“不急不急，我父皇他身子不好，不能饮太多酒，我得盯着他才是！”
“……”
天成帝愣住。
这脸皮，着实够厚的。
“倒也不必，我喝了这杯，就不继续喝了！”天成帝道。
“那儿子来替父皇与朱姑娘喝上几杯！”荀沐阳说着，端了天成帝的酒杯，朝朱小敬过来，“朱姑娘，祝你生辰快乐！”
“……”朱小看着荀沐阳，忽地笑了出声，“多谢荀公子！”和荀沐阳碰了一下酒杯，笑着喝了酒。
荀沐阳勾起酒壶给朱小倒酒，连着让朱小喝了好几杯。
朱小酒量浅，而这酒喝着不辣口，但是后劲还是比较大，几杯下去，朱小面色绯红，眼眸内，视线都有些散。
看着荀沐阳，痴痴的笑。
荀沐阳朝天成帝使眼色，示意他好走了。
“不孝子！”天成帝呵斥一声，却是起身，“好好照顾她！”
“锦儿啊！”天成帝轻唤，“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她心里有气……”
“我知道！”荀沐阳轻声。
看着眼神有些朦胧的朱小，皇帝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皇帝摇摇头。
带着人离开了朱府。
回去的路上，到底还是担心，担心朱小发火。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就跟他一个样，当初暖心固执起来，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这儿子怕是也一样。
因为他的爱情、人生不圆满，所以他格外的希望儿子的人生能够圆满，心爱的人一辈子陪伴着他。
朱府
朱小虽醉了，但心里却清楚，脑子也没糊涂到什么都不知晓。
看着荀沐阳朝自己伸手，朱小慢慢站起身，离他远些，“你别过来，不用你扶，我没事！”
慢慢的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外面走。
荀沐阳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和第一次不同，朱小那个时候，到底心疼他，所以他道歉后，轻而易举的便原谅了他。
但这次，朱小这般，冷冷淡淡的疏离，却比跟他吵，跟他闹，更让他六神无主。
朱小慢慢吞吞的回了屋子，倒在了床上。
看着床顶，微微呼出一口气。
这样子，其实很累，很累。
但……
她不后悔。
两个人，一个人在屋内，一个在屋外，朱小迷迷糊糊睡去，荀沐阳就站在院子里。
夜空中，渐渐下了雨。
几个丫鬟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荀沐阳，心里很是害怕，想进屋子去告诉朱小，可朱小上了门阀，她们进不去。
西城朱府
因为有了个孩子，潘和美、朱二郎的感情升温的很快，因为见到了朱小，朱二郎又决定留在京城，心情好，自然有些想法，拉着潘和美缠绵一番下来，夫妻两人才静下来说话。
“这次看小小，和去年有所不同了！”朱二郎轻声。
“嗯，我也看出来了，以前的小小看咱们眼里有光，但是近日瞧着……”潘和美仔细去想，“说不出那种感觉！”
“但你仔细想想，一年时间，她一文钱都没带，在外面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才能攒下这份家业！”
“三个孩子，招娣温柔懂事，花儿天真烂漫，小小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有什么委屈都自己受着，从来不和我们讲，可越是这样子，越是让人心疼！”
潘和美微微叹息，“你是她们的亲爹，你得立起来，强大起来，咱们不回月临县是对的，哪能因为这边开销大，就生了退缩之意，你更应该迎难而上，努力攒份家业，不单单是为了儿子，你得先给三个闺女攒一份嫁妆出来！”潘和美柔声。
朱二郎觉得有道理。
“你看小小拿卤肉就开在北城，你完全可以在西城开一个，或者弄个推车自己出去卖，总之只要舍得干，总能赚到钱！”潘和美轻声。
见朱二郎愿意听，继续说道，“咱们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你去开了铺子，也没人敢来找茬，只要你奉公守法，好好做买卖，比那些没有靠山，到处托关系的可好太多了！”
“靠谁？”朱二郎问。
潘和美失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自然是懿王殿下！”
“小小跟他生气了！”
“生气了，是会和好的，你也别操心，小小心里有数呢！”
朱二郎心里还是担心的。
但潘和美说的对，他的爹，是长辈，是一家之主，确实得努力起来。
“以后多带小六去小小那边，我看她很喜欢小六！”
“你啊，真的糊涂了，得让她住家里来，哪里是把小六送过去！”潘和美推了朱二郎一下。
这便不是亲生的，要亲生的，她定会严词要求朱小住家里来。
在外面，一个女孩子，哪里有在家里安全。
住的舒心。
她虽是继母，但也会把三个女儿的生活，衣食住行打理妥当。
住在外面，很多事情她根本顾不上。
朱二郎忙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第一卷 第402章，小小发威（6700
潘和美仔细想想，“我还真没比把小六带去阿小那边更好的办法呢！”
看来还得小六出马才行。
要知道，朱小是真喜欢小孩子。
“外面下雨了！”潘和美轻声。
“你睡吧，我去看看小六！”朱二郎轻声。
起身套了衣裳，去看儿子。
兴许是早些年，三个女儿他没看着长大，后来想想，心里多有缺憾，所以对于儿子。
倒也不因为是儿子，就偏疼，只是想弥补心中的缺憾。
潘和美歪在床上。
想着要劝劝朱二郎，如今孩子小，什么都不懂，疼爱些倒也没事，只是以后大了，可不能这样偏疼，会把孩子教坏了。
家里如今就他一个男孩，都疼着他。
可越是如此，他越要强大起来，做三个姐姐坚强的后盾。真要宠坏了，养成个纨绔子弟，还不如不生。
等朱二郎回来，潘和美就把这话说了，倒是把朱二郎说的一愣一愣的。
朱二郎知道，潘和美识字，也很有自己的见地，就他也认得几个字，这几年也在努力学，但他总觉得自己眼界不如潘和美开阔，也愿意听潘和美的话。
且潘和美说话，总是有理有据，又顺听。
在外面忙碌一天回来，潘和美会和他说说几个孩子的去死，因为多了个小六，招娣、花儿白天都守着。
别人家或许会不喜，会厌恶，但是朱招娣、朱花儿是真喜欢小六，特别特别喜欢，掏心挖肺的那种疼爱。
这也是潘和美担心，太疼爱，会把这孩子教坏。
“雨下的这么大，小小那边的宅院会不会漏雨？”朱二郎担忧道。
“……”
潘和美无言。
“你早些睡，明儿早点过去看看吧，若是能把人劝回来最好，我明日一早就让人把院子收拾出来，今日已经收拾了一番，还没收拾妥当呢！”
潘和美说完打了个哈欠，“小六睡了？”
“睡得可香！”
“是丫鬟照顾，还是奶娘？”潘和美轻声问。
似漫不经心，但却意有所指。
这个奶娘不太守本分，若不是小六还小，她真想让着奶娘回月临县去。
“奶娘照看着！”朱二郎轻声，也没多想。
潘和美顿时毫无随意。
奶娘姓陈，长得白白嫩嫩，最主要年纪还不大，十七八岁的年纪，因为家里生了孩子，孩子没养活，又是个女儿，被婆家撵出来，又无处可去，她恰好生了小六没奶，托娘家嫂子请人，就把人给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