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故人踏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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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是故人踏月来-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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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附和,也了些自己的建议,康熙看着他微笑头,一幅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午后,温暖的阳光晒进房门,父子二人分坐于软榻两侧,下起了棋。我和李德全站在一旁递着茶水手炉,听他们偶尔聊上几句佛经。
  我让眉妩取了一盅红枣莲子银耳羹来,听是用从园子里摘的莲子做的,康熙头笑笑,又和胤禛聊起荷花。两人置了未完的棋局,是留着下回来时再继续,便一前一后出了房门。我和李德全心地跟着,直走到结冰覆雪的岸边,听他们想象夏日的荷粉莲白以及秋日的碧篷滴翠,康熙又让胤禛准备船,待明年夏天要来游湖。
  这一天的胤禛很开心,即使仍是那幅荣宠不惊的样子,微低下头站得笔挺,我却能感受到他的喜悦,有些像他当年过生辰时被康熙留饭的感觉。只是他变得成熟了,不再形于色,也不会再笑给人看,只藏在心里。
  夜幕降临的时候,康熙迈出了园门,临行前回身看向我身后跪的女人,什么也没有,只是拍了拍跪在他面前的胤禛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给胤禛带来了什么?有来自父亲的宠爱也有君王的隐形旨意。
  而我,又得到什么?一个快乐的丈夫,和一个彻夜未归的男人。
  我一儿都不想知道,在这座崭新的园子里,哪个女人最先得到他的宠幸,一儿都不想。
  我不想知道的事还很多,不想见的人也很多,可是生活就是这样,不如意事十之□□,我尽量去想那一二件欢乐事。
  天,不从人愿!
  第二日一早,当我看到满天飘飞的细雪,才知道胤禛早就在黎明时分去了畅春园,顺道送走了结伴回贝勒府的女人们,直到中午雪花稍停才回来。
  我们骑着夜时上了山,西山晴雪就是这幅画面吧,山峦玉列,峰岭琼联,旭日照辉,白色的积雪映成了一派的红装素裹。
  好景色会有好心情,好景色里出现美少女更会让人心情愉悦。如果,她身边没有那个眼熟的瘦高男人陪伴的话,再如果,那个美女不是我所认识的某人的话。
  我看到山路旁的男人健步走过来,躬身向胤禛请安,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女孩。纤细的身子裹在一件水绿色的斗篷下,像是早春拂在岸边的垂柳,随风飘摇。
  此时的她正仰头望着我和我身后倚靠的胤禛,斜挑的丹凤眼比几年前还要黑亮,却找不到当年的心胆怯,微蹙的柳叶眉弯成了一道抹不掉的诱人风情。仍是年幼,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容忽视。
  两个名字登时跳进我心里,几乎跃出喉咙。
  她多大了?与弘晖一样的年纪该是十岁吧,竟然已经美到可以诱惑男人。十岁的我是个什么样子?人事不知的我可会如她这般眉目含春地仰望一个成年男人?
  我没听到胤禛的声音,转头看去,他只是对年羹尧了头。圈在我身前的持缰双手扶在我肩上,低声询问,“要不要下来走走?”
  既是问了,他肯定是有话要与年二,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我和年绣纹并肩走在后面,前方不远处是我的胤禛和她的二哥,我们分别踩着两个男人的脚印一步步走在积雪的山路上,身后跟着夜时。这样的组合,真河蟹啊,就是不太有爱。
  “福晋。”年绣纹的纤细手指搭在我手上的白色手拢上,轻抚着柔软的绒毛,声音很细弱,像是会被风吹散一样,听起来很能激发人们的保护**,“四年不见,大阿哥还好么?”
  温暖的手拢顿时像被风雪冻住,一直冰到我的指尖。没有再听她后面了什么,我只是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前面胤禛的背影。
  我勉强笑笑看向她,才要开口解释弘晖已经不在了,却听到一声似怒的呵斥,“绣纹,福晋也是你能拉着闲话家常的。”
  年羹尧的话像是吓到了她家妹,圆睁的双眼望着我像要闪出泪来,又转头去看回身看向我们的胤禛,微摇着头的浅粉色唇瓣轻吐出一句,“四爷,福晋,绣纹知错了。”
  年羹尧接了她的口,对象仍是他们眼中的四爷,“四爷,亮工教妹无方,扰了四爷与福晋赏雪的雅兴,这就带她回去。只是此事,舍妹并不知情,还请四爷和福晋不要怪罪。”
  胤禛的唇角似是抿着,了头没有话,走过来站在我们身前低头看着我,右手伸到我腰后揽住,声音很低又轻像是怕扰到谁,“我们回吧。”
  我坐在夜时背上,仍是被他圈在怀里,耳边是他轻声的劝慰,“女孩罢了,别放在心上,儿子不是好好的么。”
  我靠在他肩上嗯了一声,越过他的肩头看向我们身后的兄妹二人,仍是站在那里。年羹尧没有方才的心谨慎,轻拍着他妹妹的头,表情似是轻微责备。那个美丽的女孩,抬眼看着他,眼角眉梢是我不曾见过的灿烂笑容,闪着青春的自信,被那身水绿色映得更是耀眼。
  如果,笑可以扎痛一个人的心,此刻我清楚知道,这份属于年氏少女的美丽笑容,已经刻在我心底,很疼。
  即使在胤禛心里,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女孩,罢了。

☆、142。相见欢疏Ⅲ

  康熙46年的喜庆结束在胤祯家的接连喜事上,沛菡又生了个儿子,被龙颜大悦的康熙赐名弘暟。除了她,争气的伊尔根觉罗氏也生了个大胖子,名唤弘映。相比之下,胤禛这做哥哥的,似乎真的不如弟弟了。
  在康熙47年的连串鞭炮声中,康熙的身体渐渐虚弱起来,偶尔又犯着头晕的旧症。胤禛回到府里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的兄弟们也不再像初冬那样,不停邀约康熙造访新园子。欢乐的日子似乎就那样过去了,天子病在正月,仿佛都显得流年不利。
  唯一算是顺利的便是隔壁的八爷府,胤禩终是在去年纳了两名妾室,并在这新的一年中接连抱上了一儿一女。宣情仍是原先的样子,依然像个高傲的女人抬头挺胸,眼睛里却添了些不同以往的轻愁。
  不再南巡,不再风花雪月,皇子们跟着康熙一起消停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又热闹地跟着养好身体的皇阿玛踏上塞外的草原。
  这一次的随行仍是没有胤禛,却带上了传中的皇十八子。我害怕的提醒胤祥要万事心,他却笑着回我,“爷是那种不心的人么。”
  我对他的态度很无语,虽然知道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多事,只是在这样的年份,让人难以心安。
  不止是我,胤禛都显得有些不放心,就连近两年少来府里的胤祯都被他叫过来,对着二人仔细地叮嘱了一番。已经与他齐高的兄弟俩见他如此认真,才相视笑着头应了,跟着康熙的圣驾出发离京。
  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容易让人疏忽。
  曾经的曾经,在我们最初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我还能清楚记得很多事,还会恐惧很多,比如胤祥的十年圈禁。现如今,当真实的生活与模糊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后,我才发现,有很多事已经理不清晰。
  我不确定胤祥是否会被牵连其中,是否就在这一年,却要开始着手准备一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
  我问笑容是否真的喜欢老九,是否喜欢到可以和他一起生活,不在意身份地位。她竟然告诉我,她不想嫁人,谁也不嫁,就现在这样很好。可是我让她离开京城到其它城市去发展意言堂,她又守着君悦轩对面的二层楼死活不肯离开,这样的女孩真是别扭又固执得让我无处下手。
  不再询问笑容的意思,我为她穿了件大红色的嫁衣,直接送进君悦轩交到胤禟手里。他的惊讶他的喜悦持续到我解释过后,仍未改变。
  展笑容,一个已经岁的女人,我看着她正像花儿一样盛放,却在这个时代的男人眼里逝了青春。从此后她就是皇九子胤禟的女人了,只是不许带进府里,仍然要为意言堂工作,却再没有那一半的可观分红,只是一个白打工的老板,分文不给。嫁妆是她前几年所挣的银两,还有我亲手为她做的嫁衣,如此而已。
  四八党已经形同陌路,干净纯粹的感情,就不该有任何利益交杂其中。如果胤禟肯答应,这一天起,笑容就是他的了,我也放心。
  好在,那个除了笑容想要什么女人都有的老九,这么些年怕是也等得很惨,竟然开心地应了。笑容看他如此,眼睛里也染了丝含羞的真实的笑。
  异世的姐妹,这份归宿是否完美,我不知道,只盼他们两个守在一起,不管快乐还是困苦,能相守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幸福。
  胤禟坐在笑容身旁看着我,竟学着她的样子叫了我声姐姐,是比四嫂叫着顺口,我也只是摇头笑笑。不管怎么算他和胤禛都是兄弟,谁又能分得清这里的关系呢。他曾经允诺我的话仍是作数,帼色添香的分红不会少了我的,只要我开口去要,他便分文不少的给我,这样的兄弟还真是不错。
  孝颜似乎变成了曾经的我,每天守在府里照看红笑,还有已经有孕的石佳氏。她总是带笑的眼睛里看不出太多其它情绪,做得多得少。我不敢告诉她关于胤祥的未来,只盼着康熙快些回来,又矛盾的希望日子过得再慢一些。
  九月十六日,凉爽的京城刮起狂风,天空吹成了一整片灰色,暗得几乎见不到光。康熙带着诸位皇子回来了,十八却再没睁开眼睛看看他生活了七年的皇宫。
  二十四日颁召天下,当了年的太子被废了,幽禁在康熙养马的上驷院旁,胤禛被他皇阿玛派去同大爷一起负责看守。
  整个九月的下半旬,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中,不管是宫里或是宫外。
  我看不到胤禛,只能在府里守着等他回来,或是呆在德妃的永和宫。胤祯变得很少出现,即使来了也是请过安便走,行色匆匆。
  胤祥没有解释塞外发生了什么,只是告诉我,他没事胤禛也没事,让我不要担心。
  我并不担心眼前,只是恐惧未来,那个让他消失在历史记载中的十年,才是我最最恐惧的事,却不能与他起。
  冬天来得很快,一场场雪无声的覆盖大地,覆盖整座皇宫,还有我们的贝勒府以及那所仍旧崭新的园子。
  石佳氏在胤祥生日那天,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患了病的康熙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赐名的事。那个的婴儿就在这严寒的天气中,变成飘飞的雪花,存在,融入大人的生活,却无法被人关注。
  胤禛回来了,带着两个消息,大爷被削爵囚禁,而老八被革了贝勒爵位,胤祯为了保他在大殿之上险些被康熙一剑赐死。
  我的记忆像是被他的话唤醒,开始害怕这个所谓的皇家。曾经那样慈爱的父亲,对一个又一个儿子下手,非杀即禁或是全力打压。只为了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一把没有生命却能够俯瞰天下的椅子。
  我带着伤药进了十四阿哥府,看到哭红了眼睛的沛菡,看到趴卧在榻上持书的胤祯。
  胤祯手里的书始终没有翻动,眼睛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积雪,少了当年的明朗率性。他幽幽地起皇阿玛老了,身体越发不好脾气竟也变了,大哥急功近利害惨了兄弟们,又他八哥没有过错,偏没提到自己也没起他四哥。
  我不知道能跟他什么,将伤药交到沛菡手里,站在榻边低声劝着,“胤祯,想开些,你们兄弟的路还长得很。皇阿玛虽是打了你,他的心里却是比谁都痛,这个时候,你快些把伤养好才是紧要。额娘那里也常去看看,多陪额娘话……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
  “四嫂。”胤祯收回视线头枕在自己手臂上看着我,像是我身后还站了别人,“谢谢你今儿还来看我,除了八哥九哥和十哥,这个时候,怕是不会再有其它兄弟来看我这个笑话了。”
  我蹲在榻旁看着他失望的样子,脑子里闪过出门时胤禛站在府门前的清冷身影,这对亲兄弟还真是很像,一样的别扭一样把心事都藏得很深,却是谁也不肯多一句。
  当年,那对陪着胤祥一起喝酒守灵的兄弟,怕是很难再找回来了。
  把胤祥让我带的兵书放到他手边,忍着心里的难受努力地笑,“胤祯,你十三哥本来也是要来的,他就你肯定得这么自己,所以就不来给你添堵了。这本书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你没事的时候看看吧,他等你伤好了,再来找你喝酒。”
  胤祯挑着唇角摇头笑笑,随手翻了两页,眼睛变得晶亮,又继续翻看。我知道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胤祥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把自己在现代看过的军事资料整合在古典兵书中,标注写得比书中的文字还要多上几倍。
  胤祯好半晌才合了书页转头看向我,声音听起来比我进门时清亮了几分,“四嫂帮我谢谢十三哥吧,这书做弟弟的就不客气收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摇头笑笑站起身,“收着吧,他特意给你准备的,等你好了记得找他喝酒。”
  “必须的!”胤祯呵呵笑了两声,像是有话要,忍了忍又低下头安静地趴在那儿。
  我拍拍榻旁坐的沛菡的肩转身走到房门口,看着外面未融的冰雪才暖了的心又是一阵冰凉,手指抓在门框上低声道:“胤祯,伤药都是你四哥着人备的,我这做嫂子的也只是帮他跑个腿儿。你好生把伤养好,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除了仍被康熙圈禁的大爷和太子,似乎所有人都变好了。
  快进腊月的时候,康熙把大爷的包衣佐领和人口分了一半给胤祯,还有他上三旗所分的佐领也全部撤回,通通赏给了被打的老十四。看来,这二十板子貌似挨得很值。
  老八也恢复了原有的贝勒爵位,只是他变得不再努力筹划积极行走,更多时候都呆在自己的府里。他和胤祯一样,得到了大爷另一半的包衣佐领和人口,只是被康熙赐给了他的儿子弘旺。
  让我们忍耐煎熬的康熙47年,就在这场闹剧中草草落幕。没有太子的康熙皇朝并没有让时间静止,大步流星的迈进了新的一年,像是要遗忘一切。
  这一年,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美好瞬间,记忆中的简单快乐,被一一覆盖在层层冰雪和伤痛之下。

☆、143。不争之争

  康熙48年
  康熙的身体仍未痊愈,胤禛留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常常昼夜不分的进宫,与其它几位兄弟服侍他们的皇阿玛用药。每每回来不是坐在书房便是倒头就睡,饭都吃不了几口。我没听谁起康熙的病正在好转,却看着本就清瘦的他变得更是棱角分明,眼底满是疲惫的青黑。
  偶尔,他深夜才会回到府里,我就端碗热粥送进书房,却惊讶地看到闪进门的年羹尧。两个男人同样的瘦高,却是不同的脸色,相同的只有眼眸,属于男人的坚定,闪在这样的暗夜烛光下。
  我从书房退出来,仔细地关好门,回到自己房里。我不确定胤禛是否在谋划什么,只是知道这样的秘密相见不该让其它人知晓,便一早带着几个女人和孩子们住进了园子。在这个时候,我们都很少见到自己的男人,也许那座园子的美丽宽阔,会让她们的心情好一些,即使记恨我,也无所谓。
  红挽姐弟已经九岁,脸孔仍是相像气质却截然不同,红挽爱笑越大越像我,弘晚冷冷的样子却比弘晖更神似胤禛。姐弟二人感情很好,很有心有灵犀的默契,即使一个好动如兔子另一个安静不多话。常常红挽还没开口,弘晚已经先一句堵住她要的话,急得姐姐扯着他的袖子气得跳脚,他却低着头像他阿玛一样偷偷地笑。
  在园子里,我们几个女人会像当年坐在三合院里一样,围坐在正解冻融化的水边凉亭里晒太阳,看着那些长大的孩子们念书写字弹琴。宋氏偶尔也会与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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