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摇摇头待咽了嘴里的粥才对我回道:“你还挺会操心的,现在你只管把我的粥做好了就成了。”
“胤禛……”我想还是和他下比较好,免得出了问题再被人冤枉可就不值当了,向外间唤了眉妩方才对他道:“我还准备了两份,该给兰思她们送过去的,你看一眼吧。”见他诧异地看过来,我忙又补充道:“或是你能尝一下才最好。”
胤禛只瞥了眼眉妩手里的两碗粥,即对她挥了下手,直到眉妩退出屋去,才开口对我道:“不止操心还学会心了,没事儿,你要是愿意就叫人给她们送过去,要是不乐意就甭去了。”
气闷地看了他半晌,这是什么话,他是当爷的命,别人还能和他一样吗?难不成我还上赶着给她们送东西去吃。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我压根儿就想不起她们来。头压低声道:“恩,爷得是。”
胤禛听了倒是愣了下,也没回我什么,举起勺子已转了话题,“你还放果狮了?”
看着勺子里有憨的糖狮子,我才笑嘻嘻地坐直身子应道:“是啊,可爱吧,以前只听过倒是没见过,现在可是会了。忽然就觉着在宫里其实也挺好的,御厨真的很厉害。”
胤禛挺认真地看了我一眼才扯了嘴角道:“做得挺好,就是你前阵子才吵着要出去住,现在又觉得宫里挺好,皇阿玛得对,你确实变得很快。对了,叫高无庸给胤祥送一碗去。”
“早就备下了,只等你吩咐他呢。还有额娘和十四弟的,晚会儿你给送过去。”就等你这句话了,日子久了才发现,这位四爷貌似对他十三弟还真是好得不同寻常,只不知道他日十四长大些,会是什么样子啊。
“四爷,时辰要到了。”高无庸的声音总是很有穿透力,站在门外时根本听不到他是几时出现的,偏只一嗓子便能让人知道他来了。
才吃了粥不到晌午的时候,我抱着手炉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胤禛走了,才吃了我的爱心腊八粥,转个弯儿就不见了人影,连怎么出的院门我都不知道。
据腊月二十五是孝庄文皇后忌辰,所以胤禛就跟着他那伟大的康熙老爹去了一个叫做遵化的地方。要守着正日子祭祀吗?要是这样岂不是大年三十都要在那里过了啊。
这事儿肯定不是今日才定下的,可是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提前和我招呼一声呢。
正想着,倒听见胤祥的声音,一低头才发现人已经站在我面前。“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高无庸送过去的粥喝了吗?”见院子里一片寂寥,连个人影儿都没,便面对着胤祥蹲在地上。
胤祥的身子看起来倒是挺健康的,十月底时只病了两天居然就痊愈了,害我担心之余不禁怀疑他那次是不是装病躲老康的考。话笑言同志平日虽是少言寡语,但绝对是个闷骚射手男,心里的算盘更是打得很精,对于人情世故识人断性相当的得心应手,所以我真的有理由怀疑,他那次的风寒十成十是装的。
“喝了过来的,你站这儿干嘛呢?”
“胤禛刚走,你知道不?”
“知道啊,他叫我过来的。”胤祥的话也太打击人了!他人潇洒的走了,不和我倒是告诉了弟弟……
见我鼓了腮帮子蹲在地上,胤祥围着我绕了一圈便迈步走进房里。
“你过来做什么?他叫你过来干嘛?”跟进屋才发现这位十三爷还真是有派头,年纪竟已跷了二郎腿坐在椅上,手里还端了颜玉才递上的茶杯。
胤祥看了眼站在桌边侍茶的颜玉,清了下嗓子才对我道:“四哥了,他要去一段日子,过年前肯定回来,让四嫂你在家别惹麻烦……到时可没人保你。”
“最后一句也是他的?还是你加的?”
胤祥也没理我,只放了茶杯,示意颜玉收走方才低声对我道:“有区别吗?现在就是告诉你,一个人好好的。就你这院儿里,那两位也不是什么善碴儿,你自己心儿。”
敢情是担心这个,我只笑笑对他道:“放心吧,古代女人矜持惯了,打闹争风吃醋,外加挑拨是非,我还能让她们占了便宜去,那也太丢脸了。”虽如此对胤祥了,但我心里却明白,现实还是很残酷的存在,这古代女人也不全是好捏的面团,也有费油的灯芯啊。
胤祥头认真地了句‘你明白就行’,方转了身要走却又回头向我道:“你是怎么长的?吃的东西跑哪儿去了?以前是体现不出社会主义优越性,现在怎么连康熙大帝和冷面雍正的脸也给搭进去了。自己也不嫌难看!”罢即大步走出门去。
“就瘦非瘦偏瘦,就喜欢瘦不啦叽的,我还不用减肥呢!要你管啊……”我快速爬到塌上手扒着窗台向着院子极声的叫完,才发觉这件事真的挺严重。虽胤禛只玩笑地过一次,后来便没再提过,但这样还真是不好看。眼见着兰思都变得丰满了些,更别提现在正处于孕期的宋氏,哪个身材都至少比我强。现在胤禛跟着老康公干去至少要离开半个月,我倒是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的努力下。
没几天的功夫居然收到了胤禛的信,开心地打开一瞧,半个字也没有,就只一页白纸。
本来以为他会解释一下,至少在信里给我一下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可他居然给了我一张破烂白纸!
直到快睡觉时才突然想起这信还是要回的,便提了笔在他那张纸上快速写了一通,仔细封好后又在信封上写了‘四爷亲启’方才交给眉妩着人送回去。
不知他看了什么反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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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半个月了,不会是看了信生气了吧,我再没收过胤禛的任何一封来信,看来冲动是魔鬼真是至理名言。
但日子还是要开心的过!
在院子里沉寂了十几天的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老康都走了,我猫着躲谁呢?留了眉妩和如意看家,便领着颜玉走出院子。既然胤禛乐意放两个丫头看着我,那我也不必刻意的厚此薄彼,反正我也不会做什么坏事,让谁跟着都是一样的。
平日稍显清静的宫里,居然变得人来人往,颜玉将我拉到角落,刚好躲开了正搬着箱子经过的太监,我只好无奈地看着成串的宫女太监脚不沾地的搬运着大箱子,这宫里过年的氛围也忒浓厚了!竟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吗?
“颜玉,他们这是做什么呢?是要准备过年,还是过大年,怎么这么热闹。”
“奴婢也不知道,往年倒是没见这个阵势。”颜玉才正和我话,却突然蹲到地上,低了头向着我身后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看到原先忙着搬运箱子的宫女太监已然齐刷刷地或跪或蹲在地上,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康熙回朝了,勿忙低了头转身行礼,“臣媳恭请皇阿玛圣安,皇阿玛吉祥。”
“起来吧,你这是知道朕今儿回来,出来接驾的?”
听了康熙的话才要起身的我差摔回地上,要是知道今天他们回来,打死我也不会出院凑这个热闹。以前我还总觉得胤禛的想法很有些与众不同,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真不是他的问题,因为遗传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回皇阿玛话,臣媳不知……”本想是赶巧了,又怕多错多忙收了话音。
“朕还当有人报了信儿给你,特意跑来的,听你一倒是巧得很。”
康熙完又叫了声李德全,已有个信封递到我面前,忙蹲下伸手接过,正想着是不是该打开时,康熙已然笑着道:“你的信朕看了,帮你把老四给留在遵化了,谢恩吧。”
这就是古代了!没有**啊!可是也用不着这么整人吧,整我也就算了,大过年的怎么连自己儿子也不放过。老康该不是嫌儿子太多,扔两个出去也没感觉只为了好玩吧。
我手里攥着信封,还真有欲哭无泪,只得低声回道:“臣媳谢皇阿玛恩典。”
蹲在地上等了良久,直到颜玉拉我起来,才发现康熙早已不见人影了。
回到屋子里呆了半天也不知做什么才好,想起手里的信,忙打开抽出信纸:
四爷的话真如大音希声扫阴翳,又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晴天霹雳、醍醐灌尚不足以形容四爷文章之万一;巫山行云、长江流水更难以比拟四爷之文才!黄钟大吕,振聋发聩;烛照天下,明见万里;雨露苍生,泽被万方!透过四爷深邃的文字,女子仿佛看到了四爷鹰视狼顾、龙行虎步的伟岸英姿;仿佛看到了四爷手执如椽大笔、写天下文章的智慧神态!未想遵化如此养人,你且留在那里好好祭祀,表表为人子孙的孝心,别回来了!
只是我写的字后居然多了个红色字:准。
再想想早前康熙的话,这就算是御笔朱批了么?我这封标准的夫妻私往书信,虽有些不正经,但充其量也就是闹个性儿,破天去无非就是在字里行间贬了他儿子几句,又不是大臣的折子,康熙怎么能这么做呢!
“眉妩,什么时辰了?”
“才过了辰时,福晋怎么了?还要再出院子么?奴婢叫颜玉去?”
这丫头莫不是在屋子里呆傻了,我都这样了,看起来像是要去逛园子吗?叹口气对她道:“不用了,你跟着我就行了。”
在乾清宫附近的宫道上晃了近一个时我才下定决心,改了路线向永和宫走去。
临近院门时却见宫女转头就跑进院去,到了房门口却看见李德全,这下可好,没去成乾清宫倒在这儿碰上了。
“给四福晋请安,四福晋吉祥。”
才正想着是不是打道回府,李德全竟已朗声请安,躲是躲不成了,这一声四福晋倒是成功的给我打了些气,既是来了总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便笑着向李德全道:“李公公,烦请您通传一声,就乌喇那拉氏求见皇阿玛和额娘。”
“四福晋请门外稍候。”李德全应了声一闪身儿就进了屋。
“老四家的啊,进来吧。”
听得康熙在屋里唤我,忙深吸口气推门走进去,却看到康熙和德妃正坐在桌边用膳,忙福身请安:“臣媳恭请皇阿玛圣安,给额娘请安,不知皇阿玛在此,恐惊了圣驾,还请皇阿玛恕罪。”
“不碍,起来吧。”
“谢皇阿玛。”我站起身看到桌上竟是三副碗筷,却只康熙与德妃二人,想了下才反应过来该是十四也在,却未见屋内有那霸王的动静。
“这么晚了过来,有事儿么?”
“回额娘话,也没什么,就是……快年儿了,胤禛又不在,儿媳怕额娘这边有事忙不开,所以过来看看额娘有什么吩咐没有。”
“难得你想着,倒没……”德妃的话才了一半,康熙已坐在旁边开口道:“朕还当你过来要人呢?”
“回皇阿玛话,臣媳不……”才要回复康熙的调侃之语,里间的帘子扑嗽响了下,奶声奶气的一声‘皇阿玛’跟着就传了过来,眼见着一团红色扑到康熙身上。
果然霸王也在啊,这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吃着喝着,可恶!
想起自己原就是来此事的,进了屋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见此情景倒是只想快清楚。定了神跪在康熙面前道:“皇阿玛,臣媳不知您在额娘处用膳,此来自是扰了圣驾。只不过确有一事,还望皇阿玛能准。”
康熙弯身将胤祯抱起放到自己腿上,才转头对我道:“来听听。”
“臣媳所写书信原是与胤禛玩笑的,未想竟为皇阿玛添了麻烦,现在大年将至,众位兄弟都在宫内,却独留了胤禛守在遵化……臣媳虽已嫁入皇家,却也知自己身份低微,但孝心还是有的,若是皇阿玛恩准,臣媳愿去遵化,您把胤禛召回京吧。”
康熙与德妃盯着我看了会儿,二人却都不肯接我的话碴儿,我也不能催促,只得跪在地上等康熙的反应。
“德妃,你的意思呢?”康熙不理我,倒向德妃问过去,大过年的儿子被留在京外不知她这做人家额娘的会怎么。
德妃自椅中站起福在我身前地上,方才对康熙道:“回皇上,臣妾自然也想老四回来,只是胤禛虽是臣妾儿子,更是皇上的臣子,此事臣妾自然是听皇上的。”
康熙将胤祯放到地上,走到德妃面前将她拉起,才看着我道:“你可听清楚了?”
还要怎么清楚呢?德妃的话得没错,道理我也会讲,只是就为了一个玩笑,至于么?一个当皇上的人怎么就不盼着儿子媳妇好呢?我在这呆了大半年,才觉得日子过得好了就拆我的台,也不能这么欺负新人啊。
我仰了头看着康熙,还没开口眼睛已痒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跟面前这个皇帝呕气,出口的话已然不再软言相求:“臣媳明白,留守遵化是胤禛为人臣子为人子孙的责任,臣媳不该多言干涉。”
康熙定睛看了我一眼,头向我抬了下手便走回椅前坐下,见我还跪在地上才出言道:“若是没事儿跪安吧。”
我攥了衣摆挺直身子才对着康熙道:“既如此,还请皇阿玛恩准,让臣媳也去遵化吧。”完就向着康熙拜下去。
“还是皇上厉害,才刚臣妾还以为自己猜中了呢。”德妃的话伴着笑声传进我耳朵里。
什么意思?这夫妻俩是拿我打赌呢?敢情把儿子扔得老远就为了二人能比出个输赢啊!我虽如此猜想却也老实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康熙笑了几声才开口唤道:“老四,出来。”
随着身后帘子的轻响声,我余光扫到一双黑色皂靴走过来,待走到我跟前时,袍角一掀便跪在我身边。
“儿臣谢皇阿玛、谢额娘。”
我猛地直起身子向他看过去,竟然真是胤禛!不是留在遵化了么?怎么藏在这里!
“都起来吧。”
“是,谢皇阿玛。”等我反应过来时,胤禛已开口谢过,我只来得及跟着他拜了一下,便自地上站了起来。
“丫头,用过晚膳了么?坐下一起吧。”康熙换了脸色笑着向我看过来,还真让人有招架不住。
我忙回了神轻声应道:“臣媳不敢。今日皇阿玛方才回宫,正该好好休息,臣媳却连番扰驾,已然失了规矩,现下不敢再扰皇阿玛与额娘用膳,这便回了。”
康熙笑着了头,转向胤禛道:“既如此,朕准了……你们回吧。”
☆、36。千金难得
和胤禛一道回了院子,我便快速向房间走过去,见眉妩已先开了房门,忙闪身挤进去回手就要关门,却已被他抵住。
“你回永和宫吃饭去。”我与胤禛僵持在门两边,眉妩站在旁边看着却也不敢话,被颜玉扯了下才跑开装出忙碌的样子。
“都和皇阿玛了回来,还怎么回去吃?”胤禛手压在门板上,门缝里露出的脸上满是认真。
我卯足了力气用气推了下,却见他伸了手进来,忙松了力道,他却已将门推开,抓了我手走进内室。
“刚还和皇阿玛争着要去陪我,这会儿又不让我进屋。”
“鬼才要去陪你!”
胤禛才刚坐入椅中,听了我的话竟然笑起来,这回笑得还真是很明显啊,眼角嘴角很成比例的弯出了一个弧度。
“你笑什么?你也和你皇阿玛、额娘一样,耍我呢?难不成还下了赌注,你是赢了还是输了?”
胤禛笑着摇摇头方才向我解释道:“皇阿玛你肯定会去找他,额娘不信,后来听你过来了,皇阿玛便你指定是要去遵化的。”
这是怎样一家人啊,当爹的每天要治理那么大一个国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调侃辈,做娘的不帮着圆场,还乐呵呵地陪着老爹火上浇油,至于这个为人子的……我看着胤禛那副甚是高兴的样子,真是什么也叹不出来了。
“反正你们是一家人,自然都是向着自己人的,耍我也是应该。”我只瞪了他一眼,转身提步向外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