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佳耳朵尖着呢，“不可能，我听声音好像在后院，而且还不止一只。”
林沅听见后院，顿时想起了程芷芷说养东西的事儿。
难道就是那群鸡？
这时有知青还瞌睡，就嘟囔了一句：“谁不知道后院是空的呀，快睡吧。”
这句话打消了众人的念头，知青们纷纷闭了嘴，陈允佳还半信半疑。
不管了，明天去后院看看不就行了。
程芷芷白天去了趟县城，有点疲乏，这么被吵醒后很快又睡了过去。
早上，程芷芷起床后就想起了后院那群小鸡，端了个破盆子搅拌了些鸡食，她就去了后院。
想到一群黄嫩嫩的小鸡仔嗷嗷待哺的样子，她就加快了脚步。
“小鸡，吃食了！”
她叫了几声，就走到鸡窝旁边，接着手里的盆哆嗦了几下。
鸡窝里五只硕大的公鸡母鸡排成一排，无一例外齐刷刷仰着脑袋看着她。
雄壮的身姿，雄赳赳的精气神，豆大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给它们送食物的少女。
“谁、谁把我的鸡仔换了？”
一夜之间，小鸡仔全变成肥硕的大鸡。
想起早上的鸡叫，她打了个突。
难道是那时候换的鸡？
她疑惑着，眼睛一瞥就看到一只公鸡尾部熟悉的黑色痕迹。
老天，这好像不是在做梦！
她的小鸡仔真的一夜之间长大了！
林沅到的时候，程芷芷还在发愣。
“芷芷，你怎么了？”
看着窝里扇着翅膀的鸡，林沅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鸡好肥啊，估计不少钱吧。对了，你怎么想起买鸡了，还一下子买了五只？”
程芷芷回过神，干笑了下，“也没什么，就是。。。。。。我想吃肉了。一会儿把鸡杀了我们大家一起吃。”
看着一夜长大的鸡仔，她心里也有些不安。
吃激素也没长这么快的呀！
第13章 。013
吃鸡！
哪怕想不明白，程芷芷也决定把鸡宰了。
她将那两只母鸡留下，抓起其中一个黑色尾巴的公鸡准备拔毛。
陈允佳一进后院就看到几只色彩斑斓的大公鸡，
眼睛顿时都瞪大了。
“我就说哪里有□□，果然在后院。”
俩人互相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默契地忽视陈允佳大惊小怪的身影，准备离开。
“你们干嘛走？”陈允佳伸出胳膊拦住俩人，看着程芷芷手中活蹦乱跳的鸡，哼了一声，“你买的鸡？”
“怎么，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不过伯母知道你这么爱花钱么？买鸡吃就罢了，还一次买五只。”
陈允佳不想吃肉吗？当然想。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没有吃过一顿肉，上次的野猪她更是连根骨头都没有分到。
此刻看着鸡，她口水都要掉下来。
想到她能轻而易举吃到肉，陈允佳眼中颇有些不服气，“伯母把省吃俭用的钱都留给你，你就是这样花的？”
程芷芷翻了个白眼，“我母亲留给的钱不就是让我随便花的吗？怎么，你嫉妒啊？”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多管闲事。”
“你、你……”陈允佳看着走远的俩人，气得跺了下脚。
她就等着看她变成穷光蛋。
程芷芷把鸡杀了，做了一锅鲜美的鸡肉。
知青们早就在旁边等着，几乎火一停，他们就端着碗跑了过来。
程芷芷倒是不介意，毕竟她上辈子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
自己盛了一大碗，剩下的就让他们瓜分了。
有知青咬了口鸡肉，甚至激动的落下泪来，“啊！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肉了。”
程芷芷知道自己的手艺，虽然不差，但绝对没有到落泪的地步。
果然，那人话音一落，就被人那小石块砸了一下，“吃肉还堵不上你的嘴！”
然后满院子都是笑声。
周燃下山时，明显觉得不对劲。
总有人时不时打量自己。
等他看过去，对方却又像没事一样扭过头去，弄的自己神经兮兮。
回到家里，他就从背篓里抓出一把草喂兔子。
兔子是灰色的，不大不小，两只手捧起刚刚好。
他掂量了一下，好像比之前重了点。
周小黑就坐在树下看着，“哥，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周燃“嘿”了一声，“怎么说话呢？”
“我知道，你想把它吃了。”
那双眼睛都恨不得粘上去了。
周燃倒是真想吃了，可那小丫头能同意？
不过，吃兔子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今儿村里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想起众人的视线，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周小黑每天上学，接触的人多一点，他应该知道一些。
不过周小黑这次却闭紧了嘴巴，“我不知道。”
其实也不算不知道，只是知道的不多。
在回来的路上，他听到好几次他哥的名字，好像还商量啥事。
周小黑的疑惑没多久就有了答案。
王桂花和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女人一同回家。
女人穿着稍微整齐一点，看出来特意打扮了一下。
此刻女人看着喂兔子的少年，眼中是浓浓的满意之色。
周燃只看了女人就没兴趣地继续喂兔子，他把草放在兔子嘴边，每到兔子张开嘴巴时他就故意把草移开。
哼，偏不让你吃。
“桂花，张家的意思我带到了，你看如果合适的话就让俩孩子处一下。”
女人拉着王桂花的手，说说笑笑。
王桂花面有难色，“贵荣，不瞒你说，其实昨天芳珍这孩子就找我说过话，我也挺满意这孩子的。”
张贵荣一听就觉得有谱，可王桂花接下来的意思就让她摸不清了。
“芳珍是个好孩子，上头俩哥哥都让着她，人也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有福气。而且呀，全村人都知道这孩子力气大，一个人的工分能顶一个壮劳力，谁不想娶她？”
张贵荣骄傲地点点头，“对呀，我这侄女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力气特别大，干活也快，村里没人不夸她。”
王桂花摊了下手，“可我这儿子配不上这么好的闺女呀。你不知道，这兔崽子天天不是装头疼，就是假装肚子疼，根本懒得下地。”
“如果光这样就好了，可这小子吃得也多，两碗饭都不够他吃的。还有啊，他胆子特别小，连个老鼠都不敢抓。你说，他哪里配得上像芳珍那么好的闺女？”
张贵荣愣了一下，“桂花妹子你这是啥意思？林生现在不是挺勤快的吗，村里人见他天天上山割草呢！先不说这，前几天他捉的那头野猪可是让好多人都记着呢，哪里胆子小了？”
“再说了，芳珍是个有力气的，结了婚挣的工分还不是你家的？要我说这媳妇儿是整个村里都难找到的，就这样给你家了，你还不要？”
王桂花当然不要。
她就喜欢模样好的，特别像芷芷丫头那样的，到时候生出的孩子也好看。
倘若儿子真的娶了张芳珍，先不说生孩子，就林生那小身板岂不被压趴下？
更何况，她也知道，张芳珍上面有两个哥哥，那对她很是宠爱，整个人也娇气。如果夫妻闹矛盾了，说不定当天人家哥就找上门揍人了！
虽说那兔崽子整天惹人嫌，但到底是她的娃，怎么能够把他往火坑里推？
张贵荣也有些生气。
她侄女儿已经先低下头了，只需要到过几天男方请人上门提亲，这事情就算定了。可现在看情况，人家还不肯要咧？
王桂花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贵荣你也别生气。你也知道我家情况，男人早几年就没了，是我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
“好不容易林生长大了，可这货是个好吃懒做的，家里地里的活是一点都不想干。你别看他这几天勤快了点，其实这都是一时的，过不了几天这货就会回到原样。”
说到这，张桂花苦了脸，“你们都知道芷芷丫头退婚了，但你们知道为啥？就因为这兔崽子太懒。”
“所以啊，我想退就退了吧，总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芳珍也是个好孩子，可我这蠢儿子是真的配不上她呀，难道你忍心让她嫁过来吃苦？”
张贵荣被她说的有些意动。
谁不知道林生从小就懒，难道就因为抓了野猪这几天变勤快了，保准他以后就不会懒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犹豫，看着那边专心喂兔子的孩子，慢悠悠的开了口。
“桂花妹子，除了这些，是不是还因为林生对芷芷放不下呀？”
这几天程知青和周家往来频繁，大多数人都看在眼里。
但每次有人说闲话，王桂花就说自己只是把芷芷当女儿看待，要再听到她们说这话，就把嘴巴给撕烂。
虽说王桂花凶狠的样子堵住了几张嘴，但压不住人家心里想啥啊！
“毕竟林生和程知青已经退亲了，这么往来不太好吧。”
“什么退亲？”
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贵荣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看着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少年，她“咦”了一声。
“你刚不还在喂兔子，啥时候跑这里来了？”
少年不耐烦地皱了下眉，漆黑的眼睛掠过张贵荣，一眨不眨的盯着王桂花，“娘，你说，什么退亲？”
王桂花摆摆手，睨着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还能是啥，就是你和芷芷退亲啊！”
少年心跳剧烈，隐忍着怒气，“我没说要和芷芷退亲！”
张贵荣惊讶了一下，接着一脸不嫌事大的看着削瘦的少年，“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已经和程知青退亲了？”然后瞥了眼王桂花，“桂花，这是咋回事？”
她好好来当媒人，没想到先前的婚还没退掉，这岂不是骗人？
她缓和了一下怒气，抓起一把南瓜子，就坐在凳子上磕着，眼睛在俩人间游来游去。
她看见少年的手已经握成拳头，吱吱响了起来，眼睛像狼一样盯着他的母亲，“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一连三问，王桂花都被问住了。
再看看她气势汹汹的儿子，不得不说王桂花也有点怵。
但是她是他娘，他能拿她咋样？
王桂花立刻挺了挺脊背，“问你有啥用？再说了，当初定亲的时候你不是也没过问，咋退亲就要经过你同意了？”
是，定亲的时候他是不在意，可那时候毕竟不是他呀！
现在想到自己不声不响和心爱的人退了亲，他都快气死了。
他使劲咬了咬牙，“是你提出来的？”
“哪能是我？是你太懒了，芷芷丫头看不上。你说你哪怕勤快一点，这亲也退不了，所以这能怪我么？”
王桂花愤怒地拍了下巴掌，翻了个白眼。
要她说，这亲退的好！
凭什么好端端的姑娘要嫁给你？
你除了长得好了点，哪里都配不上她的芷芷。
周燃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都是灼热的。
高大的身影把王桂花完全笼罩在阴影里，眼睛红得似乎要择狼而嗜。
张贵荣看这情况怕殃及池鱼，抓了一把南瓜子走了。
呵，这事她要好好和芳珍说说。
周小黑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这么生气的样子，他聪明的没有往前凑，提着一把凳子窝进了堂屋。
就这样僵持了好久，直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栅栏门传来，“桂花婶，我给你送鸡来了！”
程芷芷高兴的拎着一只硕大的公鸡进门，迎面就对上少年夹杂着暴风雨的眼眸。
噼里啪啦，电闪雷鸣。
第14章 。014
她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王桂花就站起来看着她，“来就来了，咋还提一只鸡呢？想吃鸡让婶子把家里那只宰了不就行了？”
反正家里那只公鸡也不会下蛋，还不如让芷芷吃了。
走近看，王桂花才发现这只鸡比家里那只大多了，顿时就心疼了，“这么大只鸡，估计得不少钱吧？”
程芷芷把鸡递给王桂花，笑了笑，“也没多少。”
按照鸡仔的价格买的，能有多贵？
王桂花却不信，想着这孩子估计想吃肉想疯了，可怜的看了她一眼，就道：“那你先坐着，婶子去烧一锅热水把毛拔了。”
“婶子别忙活了，我这是刚吃过才过来的。”程芷芷连忙去拉她，走了几步，手腕上一热，被一只手掌狠狠抓住。
少年冷冷的话飘荡在耳边，“跟我过来！”
程芷芷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有话就说，拉拉扯扯像什么样？”
然后就试图从他掌中逃脱。
“我说，跟、我、过、来！”
他冷冽的眼神让她懵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拉进了一间屋子里。
“砰！”木门被关上，墙上正织网的蜘蛛险些掉下来。
狭小的屋子里，少年的呼吸都是急促的，面前的姑娘低着头，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看起来很是乖巧。
可周燃却觉得胸膛里有一把火在燃烧。
他努力的压抑着怒火，“你跟我退亲了？”声音里夹杂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恳求。
少女扬起头，漆黑的眼睛中带着丝诧异，“你不知道么？”
这是承认了？
心头的火被立刻扑灭了，一层层冰裹着寒风却席卷而来，他被冻得四肢打颤，“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
“哪不合适了？”他急忙追问。
有人做过一个分手统计，情侣分手的原因五花八门，其中“我们不合适”这个理由占据七成以上。
而这么说的人，要么是从头到尾没爱过对方，要么是被对方伤透了心。
程芷芷是后者，她只是觉得现在的周燃不是她第一眼让她动心的教书老师。
在讲台的周燃肆意挥霍着激情，凌乱头发下濡湿的眼睛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每次解决一个难题后，他就会骄傲的抬起下巴，“你看看你们这群笨蛋，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
通常一节课结束，他去办公室的路上就会跟着一屁股的学生，“老师，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周燃心情好的话会轻哼一声，然后抬起修长的手指接过课本给学生讲讲，但倘若那天心情不好，凑上前的学生就会丧着脸回来。
即便这样，学生也爱往他跟前凑。
那个周燃是骄傲的、放纵的、轻松的，有着不符合二十八岁男人的心性。
眼前这个周燃，同二十八岁的他有着一样的灵魂。
不同之处是脸庞是青涩的，身板是单薄的。
在这贫乏的七六年，他身后没有庞大的家底，没有背景的支撑，先前娇生惯养的少爷性子却如影随形。
他没有那么完美。
程芷芷在那一次分手后已经学着长大。
一个男人若把你的付出看做理所应当，那你也没必要把他的缺点加层滤镜。
懒就是懒，弱就是弱，他没心没肺，你也不必虚与委蛇。
程芷芷沉默太久，周燃紧盯着她的嘴巴，像等待凌迟。
“你知道我们上辈子为什么分手么？”
周燃不愿回想那段潦倒的日子，一层厚重的窗帘隔绝日光，室内昏暗到处充斥着刺鼻的烟酒味。
没有她在身边，他觉得骨头都是移位的。
一百多个日夜里，他每天都在懊恼那天对她说的话，然后一遍遍做梦，一次次惊醒。
“因为，我说你刷碗是……自愿的。”
他喉结上下滚动，眼尾都是红的。
“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梦中徘徊几百次的话语终于得见天日，他痛苦的揪起了眉头。
哪怕过了这么久，程芷芷再想到当时的场景眼睛也湿润了。
“你说，你不想做饭，也不想吃外卖。好，我为你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