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是相互的利益关系。
但是谁想被她们挑战呢?
现在,全场沉默下来。
没有人肯为她们担保。
小夜站在那里,咬了咬嘴唇。为什么没有人肯为她们担保呢?
因为,弱者,从来没有资格。
场上逐渐的尴尬起来。
而后,宋含袖那边的人讥诮的开口:“哎呀,大家都看着你肯定会输,照顾你这小姑娘呢。”
小夜突然涨红了脸。
宋晚致走了上来,轻轻抓住小夜的手,看着小夜咬着的嘴唇,正要轻声的开口,却听到一个声音瑟缩着响起来。
“我担保。”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看去,只见角落里走出来一个纤细瘦弱的少女,微微瑟缩着,在众人的目光下红着脸,但是她走出来,越走越坚定,最后挺起了胸膛。
她终于站在所有人面前。
“岳小星你脑子傻了吧?”
“真是傻了!送死去吧!哈哈哈!”
……
周围絮絮的声音让她微微颤了颤,但是,这个自卑,而且敏感的少女却抬起头来,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来,声音坚定,不屈。
“我担保。”
她顿了顿,又欢喜着说。
“因为,她是我朋友啊。”
好吧,说好的二更~但是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看~大家也没冒泡~好像卖萌也没什么作用。
写文之前阿吹就在想,反正最后一篇文,照着阿吹所想的来,慢慢写~所以,我会写这章,我喜欢“朋友”二字,甚至比爱情更美丽~
明天男主出来当男花瓶~嗯
☆、第六十一章:狐狸,农夫,和鱼
因为,她是我朋友啊。
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所以,看不得你孤立无援,看不得你尴尬为难,看不得你受点欺负。
所以,即使卑微,即使委屈,即使害怕,也要站出来呀!
天晟宴场地上灯柱无数,中央更是亮如白昼,她们站在正中央,那般耀眼,但是耀眼不如此刻岳小星的笑。
她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有些稚嫩,有些娇羞。
很可爱。
小夜看着她,眼睛一眨,泪水就流了下来。
大人的世界她不懂,她只知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憋什么憋,憋出内伤怎么办?
然后,她就哭了,开心的哭。
从前的时候,她会问,为什么他们和我一起玩的时候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想和我一起玩呢?
有人告诉她,您不需要朋友。您需要的,只是他们的武力。
所以她一直没朋友。
但是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她走过去,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两颗糖,一颗然后递给她:“我们是好朋友,吃糖。”
岳小星双眼发光,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那颗糖,然后和小夜一起剥开塞入了自己的嘴里,然后相对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颗糖的友谊,无黄金万两,无高位皇权,就这样,为你以尊严,以性命担保。
宋晚致笑了,王叔笑了,甚至莲萱眼底,也有了一丝温暖的痕迹。
其他人的讥讽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夜抬起头来,然后抓住岳小星的手站在所有人面前,然后,对着宋含袖和宋白懿道:“她是我朋友,我绝对不会让我的朋友受一丁点的伤害。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你们敢伤害她一点,我,必定要让你们百倍奉还!”
宋晚致目光温和。
她终于开始懂得责任,这是她作为朋友的责任,我想保护你,用我的所有担保。
宋含袖和宋白懿都面带讥讽的看着小夜:“就凭你?小姑娘,这昭都是什么地方,也是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的地方?”
但是,没有人在意他们的讥讽。
只是谢珩的目光落到小夜的身上,一向记忆很好的他觉得,这少女有些面善。
在什么地方曾远远见过呢?
他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然后道:“宋晚致小姐,你们现在也只有三个人担保,还有两个人。”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指着那担保书,道:“所以,现在只有三个手印,还要有两个手印。”
但是还有谁会为她们站出来呢?
在昭都这个地方,她们注定是被排斥的外来者。
云海间抱拳坐在人群中,旁边的云夫人拿着手肘捅他:“嘿!快去啊!你忍心看着这个柔弱的姑娘被欺负吗?”
云海间恼羞成怒:“她关我什么事?!”
还有,柔弱?这宋晚致除了外表,和“柔弱”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
他任凭云夫人在他的耳边唠叨,偏偏就一动不动。
而祁连泽手里握着酒杯,低着头看着杯中晃荡的酒水,听到的都是身边讥讽的声音。
“嘿,傻子才替他们做担保吧。这可不仅仅得罪的是那两个,还有秋心小姐,别的不说,秋心小姐那可是要嫁给殿下的,惹了秋心小姐便是惹了殿下,这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祁连泽的手微微不稳,想起那日大街上那含笑悠然的少女,一时之间,竟然“嚯”的站了起来,旁边的人都惊异的看着他。
“将军,你干什么?”
祁连泽顿时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他看着站在正中的少女,终于慢慢的坐了起来,将杯中的酒灌入嘴中。
刮骨酒味微带苦涩,不是为宋晚致,而是为了自己。
有些东西不得不屈服。
在场中央,谢珩依然温文尔雅的道:“很抱歉,宋小姐,恐怕……”
而在这个时候,一把醇厚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响了起来。
“不知道,在下可不可以?”
这声音很轻,很平和,像是一壶酿了多年的酒,徐徐流动出光阴的味道来。
宋晚致微微一愣,接着,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那声音处看去。
黑压压的一片人,那片人在场地的缺口处,便是连坐的位置都没有,只能站着,显然是地位极低的人,不仅没有练武的血脉,而且位于昭都的最底层,不过贩夫走卒而已。
而且,人群中一片面目模糊的人,根本没有人看得出谁是说这句话的人。
是哪个有病的人在开玩笑吧。
而这个时候,一个雪白的团子走了出来,它走得昂首阔步,一边走一边扭动着它的小屁股,摇着它的大尾巴。
很漂亮,很可爱,很,风骚。
风骚的宛如天下春风楼中最红的红阿姑,骄傲的不将所有人看在眼底。
一只狐狸。
小白。
众人嘴角抽动,难道刚才说着话的是这只小狐狸?!这不是,遇鬼?!
宋晚致自然知道不是它。
而后,一个布衣男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
太平凡的男人,穿着平凡,面貌平凡,气韵平凡……
所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想要看看这个敢出口“担保”的人,到底是否找得出一点出彩的地方来。
但是,没有。
接着,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他的右手上。
这个布衣男子,竟然还,提着鱼?
一条很新鲜的鲤鱼,鱼还在动,看得出来,肯定从集市里刚刚捞出来的,说不定这个人甚至连天晟宴也没那么感兴趣,只是提着鱼到这边转一转,然后,刚好想打抱不平一回?
这,真是个,脑子有病的人。
竟然不知死活的惹上了宋家的小姐,更广而言之,是后面的皇家。
谢珩也有些莫名的看着他,毕竟,提着一条鱼来这里的人,这么多年的天晟宴,他从来没见过。
于是,他开口询问:“不知阁下是作何的?”
这个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武者。
苏梦忱含笑开口:“在下在西山里务农,最近刚到昭都而已。”
这句话一出,谢珩都愣了愣。
然后,周围的人突然爆发出讥讽的大笑。
“天啊!竟然是农夫!怪不得提着一条鱼呢!好些天没吃过肉了吧,眼巴巴的趁着今晚鱼市送鱼去拿鱼的吧!”
“哈哈哈,他难道不该关心他的萝卜白菜拔出来没有吗?竟然还敢担保?”
“这人说不定连天晟宴是什么都不知道吧!竟然这么跑出来了!”
……
一时之间,倒像是笑话一样,但是周围的那些声音声声入耳,却又分明未曾入耳。
这世间的一切荣辱,悲喜,似乎都不曾沾染。
没有人知道,这不是因为看破红尘,而是因为,绝对的凌驾。
这世间,他在乎的东西,如今,就这么一个了。
他看着宋晚致,宋晚致也在看他。
目光一对间,是哪里来的三月春风一剪,剪开这一朵花,无边细雨,岁月红尘。
正是相逢时,有万籁静,水成波,凤朝在,花间酒。
忽而心中安定,明镜如心,可照日月。
谢珩扫了一眼,终于叹息着开口:“可是,宋小姐,还是只有四个掌印。”
但是他这句话一落,一个雪白的团子突然蹦了出来,而后,一个七百二十度的后空翻,那摆在书案上的担保书飞了起来,而后,“啪”的一声,一只乌黑的掌印顿时印在纸上。
梅花瓣的五个印子,紧紧的凑在一起,空白处别样分明。
众人:……?!
小白一张嘴,叼住担保书的边缘,冷傲的站在桌案上甩给谢珩看。
睁大你的人眼给爷瞧清楚了!爷可是脏了尊贵的手掌来的!看清楚!哼!
做背景的小苏苏来鸟~谢谢小伙伴们~
☆、第六十二章:天下榜!
雪白的小狐狸,乌黑的掌印,站着的六个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古怪的看着他们。
这,算?
掌印,是啊,是掌印呀,狐狸的掌印难道不是掌印吗?
可是,天晟宴上还没有出现不是人的掌印。
大家看着谢珩,谢珩看着那只小狐狸,小狐狸昂起头不屑的看他。
爷告诉你,这天下,想要人掌印的人多了去了,那是你的荣幸,小子你还不好好接着?
谢珩有些为难的道:“这掌印,确实也算。只是,若是这只小狐狸的掌印算的话,若是有人来挑战这只小狐狸,怎么办?”
众人一噎。
是啊,天晟宴的规矩,若是担保,就可能会接受对方的挑战,但是,一只畜生,怎么和人比?而且,还是这样一只小畜生?!
小夜一把上前,抱住小白在它的身上蹭蹭:“挑战就挑战吧!小白才不怕呢!”
她高兴的拿脸贴小白的毛,高兴的道:“呀呀呀,小白,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最喜欢你了!”
小白惨兮兮的使劲扒拉出来,恨不得用自己的眼光削死她:爷快被你勒死了!
但是小夜逮着它就狠狠亲了下来。
小白:不准亲我的脸!爷的脸也是你想亲就亲的!
但是再炸毛也没用,因为,小夜根本不在乎,宋晚致不在乎,而站在旁边的苏梦忱,显然更不在乎了。
哪怕它失身了,苏梦忱最多伸两根手指头,然后,拎起小白,直接扔出去。
洗干净再滚回来。
它现在真是满满的忧伤啊。
小白郁卒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怏怏闭上了眼睛。
谢珩听到小夜这么说,扫了一眼众人,最后道:“那,便这样吧。”
他的目光落在宋晚致身上,只见那少女嘴角含笑,反倒是一种说不出的恣意滋味,越看,便越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的目光微微一压,而后,转向了旁边。
若不是他故意去看,站在少女旁边的男子就像是隐形人一样,千万人之中,绝对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他不在意的转过自己的目光,然后看向了宋含袖和宋白懿,道:“谁愿为两位小姐担保?”
谢珩这句话一说出来,宋含袖宋白懿身后的少女都齐齐涌现:“我愿意!我愿意!”
选择宋家的这两位小姐,随便怎么着都比宋晚致那边好些。
示好谁不会啊。
谢珩点了点头。
而后,转身去拿另外一张挑战书,接着,又念了起来。
只是,宋晚致和小夜他们却没有听了。
小夜抓着岳小星一起到旁边,将自己袖子里藏得小东西一股脑儿的掏了出来,和她分享。
王叔自然而然的退到了马车旁边,依然是一个枯槁的老人。
莲萱也退到暗处,然后端正的坐着,她的目光如冰,望着这片场地,又像是再看什么虚无之处。
而宋晚致,正看着苏梦忱手里的那一尾鱼,问道:“孟公子这是从鱼市上买的?”
苏梦忱点了点头:“不,今日天晟宴,鱼市的老板免费送鱼,我挑了一条,见着新鲜,回去做鱼粥倒还不错。”
宋晚致看着那条鱼,听他说起“鱼粥”,不由又想起“前些日子因为得到了一些家父故友的消息,所以便离开了些许时日。回来时候便想来见见晚致姑娘,结果见没人,小白倒是从墙头翻了出来,恰好转悠去鱼市,然后又被它带到了这里。”
握在小夜怀里的小白顿时在暗处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每次都拿我当幌子?
宋晚致看着小白,微笑道:“嗯,小白很聪明。”
苏梦忱但笑不语。
而在那边,谢珩又念完了另外两份挑战书。
天晟宴前三天,都不是太正式和激动人心的,因为主要都是没有太多血脉的世家子弟,不过露脸得个趣。
所以,每天只有三次挑战机会。
而今晚宋晚致的比赛,无疑是大头,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笑话。
而谢珩念完后,所有人的目光“刷”的又落到宋晚致身上。
而后,按着规矩,谢珩正准备开口,一声鹤鸣突然响了起来。
鹤鸣,音清,却可令金石为之裂!
所有人顿时“刷”的站起来,整片场地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中,不论世子贵女,不论百姓平民,便是站在上首的谢珩,都站直了身子,那一向如面具一样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没有人察觉的裂缝。
那是兴奋,杀戮,渴望的裂缝。
整个场地上,只有三个人不在意。
一个是莲萱,那些错乱的记忆里,所有的东西,都比不过一个馒头珍贵。
一个是宋晚致,她不在意,因为,这天下榜中最受关注的那部分,她已经知道。
另一个,自然是苏梦忱。
当所有人都屏息望向那片黑夜的时候,只有他的目光,如水无痕的落到宋晚致身上,宋晚致正微微侧头,拿起小白的脚,用一张白帕子替它擦拭。
她擦得很仔细,很温柔,像是在擦一件珍贵的瓷器。
苏梦忱的目光落到她的耳朵上,那一头松松系住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一松一散,那晶莹剔透的耳朵若隐若现。
不知道又回到了那个雪夜,明暗的灯火下,剔透如红色玛瑙的耳,还有拂起青丝时那如拂开风管流苏的颤动来。
仿佛一粒柔软的细沙在手中细细的碾过,似痛似酥,从最微末处袭上心头,触不及防,却又,难以抵抗。
不过四字,甘愿而已。
但是,他最终还在宋晚致目光转来的时候,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黑夜。
黑暗苍穹下,随着一声鹤鸣,在众人的仰首中,八只仙鹤向此来。
雪白的白鹤,在半空中一字排开,突然就有了万夫莫开之势。
所有人更是连眼睛都要燃烧起来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天机老人,养了一百零八只白鹤,每年“天下榜”出来的时候,都会派出八只仙鹤去四国。
这本来就是仙鹤来使。
那八只白鹤齐鸣,宛如佛陀座下的珈陵鸟唱尽三千红尘。
而后,那八只仙鹤飞低,但是却并不落地。
它们一只衔着一卷金箔,一只陪伴在旁边。然后两只排起来次第飞到谢珩的面前。
即使镇定如他,手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