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水分析说:“后宫争斗,无非是为了地位和恩宠,皇后有庆王,灵妃娘娘有楚王,庆王大,楚王小,那灵妃娘娘要害皇后,必然是为了儿子,那所筹谋的,一定是太子之事。”
霜子点点头,不错。
清水掰着手指头算到:“那灵妃娘娘首先应该害的是庆王,而不是皇后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啊。”
霜子反驳道:“庆王那时候纨绔嚣张,皇上也并不喜欢他,灵妃娘娘也许更害怕皇后生出一个乖巧的孩儿来。”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该了。”清水信誓旦旦:“当时御医看了,确定皇后肚子里的是男胎,那按照这种说法,就一定会成为楚王日后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是吗?”
“既然要打压对手,要竞争太子之位,哪有让自己亲生儿子牵涉其中的道理。”清水笃定的说道:“你看最后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楚王从此倍受冷落,就知道结果并非是灵妃娘娘得益了。”
霜子霎时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反驳,是啊,若是为皇甫北楚筹谋的话,何必要赔上儿子?灵妃娘娘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在保全皇甫北楚的基础上,将皇后的小儿子除去,只要她舍得牺牲自己。
”如此说来,真的是意外?”霜子还是难以置信。清水点点她的头多了,的确像是人为。:”你是遇到的事情多了,反而想得复杂了,其实好多事情巧合我再告诉你最让我确定的一个原因。
五十六章 身份初露(上)
清水故意卖个关子,看霜子有些急切,才笑着道:“我娘进宫的时候,皇后已经生了,恰好在皇后小儿子夭折的那一个月里,后来我娘生病死了,皇后的孩子也死了。我被送出宫没多久,灵妃娘娘就被打入了冷宫。”
清水将时间关系理顺:“也就是说,皇后娘娘出世时,我娘还没有为灵妃娘娘煎药呢。”说完轻轻一笑:“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我现在想来,我对楚王妃难产死亡的怀疑,也是太敏感了些。”
“绝不会!”霜子肯定的道:“楚王妃的死亡,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清水疑惑的笑着道:“每次你这样的神态说话,我都差点儿要相信你和楚王妃本就是同一个人了。”
霜子突然有了很强烈的,想要告诉清水真相。
甚至想告诉雷虎,告诉沈雪如,告诉薛宾鹤,告诉皇甫北楚和皇甫瑞谦,她就是傅余婉,就是曾经死去却又重生的楚王妃。
含冤莫白。
偷偷摸摸的做的一切事情,总是见不得光,这种憋屈的心理,霜子已经忍无可忍。
却必须要忍。
她若真的说了出去,稍有不慎被皇甫北楚觉察,被老夫人觉察,到时候她又如何自处?
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对清水说道:“你就当我是死去的楚王妃吧。”
清水嘻嘻笑着道:“也好,或许哪一日你真成楚王妃也说不定。沈雪如现在憋着一口气,求着王爷看她呢。”
霜子疑惑道:“她好像没什么动静了?”
话一出口,清水立刻反驳道:“怎么没动静,明日就约了倾城郡主来府里游玩呢。看来,是想走她娘的这条路,拯救沈国公府了。”
沈国公府想要重新崛起。其实很简单,想办法重新讨得皇上欢心即可,皇上重视了,沈国公的世袭爵位都还在,照样荣耀满门。
沈雪如的这一步棋,是没有错的。
但是霜子途径后花园时,却同时瞥见了沈问之的身影。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大半。看来沈雪如不仅想借倾城郡主母亲的光,更大胆一点的想法是,她想将沈问之与倾城郡主凑成一对。
沈问之不停的询问倾城郡主要不要歇一歇,秋天天气有点儿凉。凉亭里有风,霜子驻足停下来,只见沈问之将身上的披风,细致的解下来给倾城郡主围上。
霜子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快,一口气闷在胸口。
沈问之的笑容还是那样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倾城郡主并不反感,却也显得闷闷不乐。
可霜子却黯然神伤,曾经正直刚强。体贴温柔的问之哥哥。如今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去讨好一个他从来不曾喜欢过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还心有所属,宣告的满城皆知。
这样的一种耻辱,要拥有多强大的信念才能够忍受。并且,笑谈中云淡风轻。
霜子突然觉得鼻尖有点酸,为什么有这么多可恶的斗争,将本来好端端的人,生生逼成这个样子。
权势?地位?宠爱?
沈雪如如此,皇甫北楚如此,自己如此,薛宾鹤如此,就连沈问之,甚至皇甫北楚,都是如此。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会不会选择预知一切,在言笑晏晏中,牵住皇甫瑞谦的手,从此平安喜乐一生一世,不理会人世间这些恩怨情仇?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轻轻捏一下清水的手:“走吧。”
清水嘟哝着道:“早该走了,看着就烦心,倾城郡主喜欢瑞王,京城里谁不知道,偏偏沈雪如还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提起瑞王,霜子的心又颤抖了一下,皇甫瑞谦伤势有所好转之后,立即回禀了太后与皇后,说不想考虑婚事,拖后几年再议。
太后狠狠叱骂了他一顿,讲述了倾城的深情。皇甫瑞谦却说:若是非要将倾城嫁给他,他宁愿放弃王位,远走大漠,从此不回朝。
太后见他态度坚决,只得先说与倾城的母亲,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伦公主听,让她劝劝倾城,别太固执。
想必这也是倾城能够答应沈雪如邀约的最关键原因。
霜子坐在床上,头一次感觉到进退两难,拆散沈问之与倾城郡主,却怕皇甫瑞谦最终真的娶了她;由着沈雪如折腾,万一沈国公府真的借着这个机会东山再起,岂不是功亏一篑。
想着想着突然失神的笑笑,傅余婉,你身为楚王侧妃,怎么还能期望有朝一日嫁给皇甫瑞谦?
真真可笑。
当务之急,是一鼓作气,让沈家再无出头之日才是。
药铺的营业进入正轨,霜子偷偷去看了几次,雷虎他们做的有模有样,穿着店小二的衣服,再将胡子头发收拾干净,还是挺安全,倒是雷虎悄悄将她拉进后堂,小声道:“开了近一个月,还没有挣回本钱呢。”
霜子笑着道:“不急,只要每天还在盈利,没什么可担心的。”
雷虎看了看她,欲言又止,霜子灵敏的觉得不对劲,连声追问,雷虎才吞吞吐吐道:“相国夫人病重了,药铺的药材送了些过去,并不管用,大夫说没办法了,尽快准备后事,可我们手上没有银子,如何给她老人家风光大葬?”
霜子还未听完,人已经跑了出去,才跑两步,双腿钻心的痛,急忙大声叫雷虎安排了一辆马车,直奔相国府。
她顾不得许多,一心想着看娘亲最后一眼,只要一眼就好,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女儿还活着,还活着。
挡开宋伯阻拦的手,霜子忍着疼痛挪进内室,芸娘正在角落里洗衣服,看见她过来,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只将手背手心来回的在衣裙上翻擦,愣愣的看着霜子一瘸一拐的走进去。
霜子踏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几乎能将人熏的呕吐出来。昏暗的烛火中,一个伟岸的身躯伏在床边,小声的陪相国夫人说着话,身影十分熟悉。
霜子一惊,几乎要夺路而逃,她以为皇甫北楚来了。
少顷反应过来,他亲手将她家弄得家破人亡,又怎么还会到这个地方来。
正苦笑的想着,那人回过神来,却是皇甫瑞谦。
皇甫瑞谦看见霜子,也着实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来了?”
霜子不搭理他的话,只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不过五十岁不到的年纪,却已经白发苍苍,脸上长满老人斑,瘦的眼眶和脸颊深深的凹下去。
蜡黄的神色,几缕细软的白发落在脸颊边上,霜子伸出手将她那缕白发捋到耳后面去,动作轻微的仿佛在碰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额……你……是……”相国夫人含糊不清的开口。
霜子小声对皇甫瑞谦说道:“给我一点儿时间好吗,我想陪她坐会儿。”
皇甫瑞谦看着她,满是纳闷的神情,最终还是站起来,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走出去了,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小声道:“我在仙鹤楼等你。”
霜子微微点点头,皇甫瑞谦有疑问,是应该的。
握着老人枯细的手,霜子坐在床边,将脸贴上去,眼泪就顺着脸颊慢慢的留下来。
“娘……”语带呜咽的轻轻喊一声,心里面所有积累起来的壁垒全部轰塌,只剩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敬爱和心疼。
老人的手动了动,口中喃喃道:“是……婉儿?”用手慢慢的摸她的脸:“我的婉儿……”
霜子挪到床头,老人费劲儿的将头偏过来,愣愣的看着她许久,才嘟哝道:“你不是婉儿,不是……”
“婉儿死了,带着我的外孙,都死了……”老人说着说着哭起来:“他们都丢下我……”
“我是婉儿,我就是婉儿啊,娘……”霜子急急的叫着,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一条玛瑙项链:“你看看,娘,这是婉儿出嫁时,你亲手给婉儿戴在脖子上的嫁妆。”
而这条玛瑙项链,最终跟着傅余婉下葬,成为她的殓葬之物,生死相随。
老人颤抖着手将项链接过去,放在手心里仔细的摩挲,又听霜子说道:“小时候,我最爱吃红薯糕,常常把哥哥的那份儿也吃了,娘就给我讲孔融让梨的故事。”
“五岁时,爹爹请了夫子来给我上课,结果被哥哥将他的书偷偷的藏起来,爹爹要打哥哥,也是您护着……”
霜子讲着讲着,已经是泣不成声,老人颤抖着手摸过来:“婉儿,我的婉儿……你可怎么变成这番模样啊……”
霜子用手将老人的手捧住:“娘,我没死,我一直活着呢,就是样子变了,他们都认不出来我,您放心,我一定会振兴傅余家,好好辅助哥哥……”
”好……好……”老人点点头,爱怜的看着霜子:”好孩子,苦了你了。娘做梦也想你啊,你现在在哪儿呢?〃霜子将眼泪含住,尽力不然它们落下来,小声道:”我很好,有了新的丈夫,过的非常好。我听说,哥哥娶了妻,是吗?叫银屏。
五十七章 身份初露(下)
老人似乎在努力回想儿子的模样,点头道:“是,可惜你没能赶回来喝喜酒。北楚那孩子,知道你还活着吗?”
北楚,皇甫北楚,若是娘知道傅余婉的死,全是皇甫北楚一手造成,她还会如此惦记她那个乘龙快婿么?
霜子恨恨的想着,却不敢告诉老人一丝一毫,只咬紧了嘴唇道:“我早已经忘记了他,娘,王府里的女人太多太苦,我只想好好生活,好好将相国府,重新复立起来。”
相国夫人眼角滴下一滴泪水,似乎有些难受,拉过霜子的手在脸上摩挲:“那一天,娘只怕是看不到了,你要帮助你哥哥,帮助你哥哥。”说着说着艰难的将手指头伸出来,指向西北方向:“去找黄书真黄大人,他是你爹爹的门生。”
黄书真?
霜子愣愣的回想着这个耳熟的名字,宋大人在狱中,不也是用血写着这三个字,藏了整整三年,才将布条递给她。
布条她拿去宋家问过了,宋大人的夫人并不知道黄书真是何人,只说会帮忙问问从前宋大人的同僚。
冷不丁从娘亲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霜子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决议一定要找到这个人,问个究竟。
正说着,只听外面芸娘很恭敬的叫着:“大少爷。”随后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傅余鹏一顿一顿的脚步声稍微走远了些。
芸娘急忙到门口冲霜子招手:“快走吧。”
霜子感激的看看她,芸娘的身子越发瘦小,脸上更是沧桑,却比从前跟着霍屠夫时,皱纹舒展的开多了。
无须解释什么,霜子快步从角门走出去,背后传来宋伯的声音:“刚才那个姑娘?”
芸娘小声答道:“那是我的女儿。”
宋伯疑惑道:“那她怎么直直的就去看夫人去了。”
芸娘笑着道:“我让她去的。”说完低头擦拭了一下眼泪。这个苦了半生的女人,她不知道为何她的女儿,眼里没有了她。却仍旧坚信,那还是她的女儿。
霜子听着这几句话,心酸无比,走到拐角处,却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低垂着头哭了起来。
娘的大限已到。她却不能陪伴左右养老送终,实在愧为人女。
一方洁净的手帕伸在眼前,霜子扬起泪眼朦胧的脸,却是皇甫瑞谦微笑的面庞。
霜子微微错愕:“不是说仙鹤楼等的么?”
皇甫瑞谦径直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我怕你跑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霜子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又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皇甫瑞谦笑着问她:“那你又为何?”
霜子不说话,只听见皇甫瑞谦絮絮叨叨的小声说:“我过来,替一位故人尽孝。”说完含笑盯着霜子的眼睛,似乎要看出什么来。
霜子别扭的将头扭向一边,脸颊上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
那只手像是有魔力般,让她安心的将头转过来,对着他。
不期然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眸。霜子透过微微湿润的眼睛。看到皇甫瑞谦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双手捧若珍宝般,捧着她的脸,温润的唇就亲了上来。
相国府自败落以后,后门很少有人经过。许多人不愿意沾到晦气,怕惹祸上身,总是远远的就避开。
温热的气息带着芬芳,弥漫在口腔中,霜子呼吸有些急促,却又舍不得将这仅剩的温暖推开。
皇甫瑞谦温热的唇离了霜子的唇,慢慢向上,去吻她的鼻尖,直至眼睛,直至泪水,再到额头。
霜子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几乎能将心融化的声音:“永远永远,不许你跟四哥圆房。”
皇甫瑞谦收回身子,静静的站在霜子的对面,爱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娶你!”
霜子从中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觉得皇甫瑞谦此刻说这种话,无疑又是从前那个天真幼稚的瑞王。
执拗的可笑又可怜。
即便她还是处子之身,但已经嫁给皇甫北楚,岂能再嫁!
霜子没有勇气去嘲笑他的痴情,甚至,有些不忍心看他如此幼稚,小声说道:“倾城对你情深意重,你知道,沈家有意撮合她与沈问之。”
皇甫瑞谦扬着眉毛笑着道:“这与我何干?你就这么想我娶她?”说完不等霜子回答,自顾自的笑起来:“你不会,你才舍不得呢。我能感觉到。”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见霜子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我是想你娶她。”霜子静静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皇甫瑞谦的眼睛。
皇甫瑞谦的语音飘荡的空气里,冷冷冰冰的,有些凉。
“好。”皇甫瑞谦叹一口气,将手落在霜子的肩膀上:“你若是想,我就去做。”
“只是,有一天,你别后悔!”皇甫瑞谦话音重重一落,折身走了很远,突然又跑回来说道:“也许这样,你有一天再嫁给我时,不会自卑!”
“我不可能嫁给你的,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