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翠英跟狩猎七队的组员带着猎物正从山上下来，路上远远看见提着兔子去后勤组登记的卢秀贞，晓得邵凯军肯定是回来了，跟组员招呼了一声就朝仓库寻来。
李滨拿着分给他的狍子跟邵凯军他们说说笑笑走在一块，远远看见莫翠英，嘿嘿一笑拉着大海快步往前还不忘打趣几句“军子，我跟大海先回去，你慢慢聊哈！”
邵凯军抬头自然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人，刚想解释几句，卢秀贞从大队顺路过来瞧见这边的情形，立马转方向随着李滨几个往家走去，半道两人还回头打量半晌又低头说了几句什么。
“军子哥，今天收获肯定很好吧！”莫翠英摸着辫梢站到他身边，抬头看见他英俊的侧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一般，主要是去放夹子的，你们队呢！”
“还可以，抓到几只山鸡”手指顺着头发绕了一圈“军子哥，我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
“我嫂子刚生了小侄子，亲戚朋友还有亲家叔叔阿姨都送了不少东西，我妈说人情不能不还，想请大伙吃顿饭，当然年月不好也不打算大办，就是百岁礼那天主菜还没着落，你最近要是有空能不能陪我上趟山！”
“倒是小事，不过你也知道海子和秀玉最近正打算起房，大伙都在为这个做准备，我等会问问二队其他人的意思，你呢也撂个单子，哪天出去帮你陆续带回来就好。”
莫翠英皱皱鼻子一跺脚“关二队什么事，只要喊上大海，再加上你、我还有我哥就行了呀！”这人怎么这样不解风情，她感觉自己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
邵凯军低头想了想“摆酒无非就是鸡鸭鱼肉，你们大概有几桌？”
“三、四桌呗！”
“那四只鸡，我让李清帮你多弄几条鱼，再给你来只羊铁够了”他想的是近期自己事不少，但他们又都是一个团的，而且住的不远，老莫家人品还不错，近几年和卢家走动也还行，喜事么就当帮衬下，先从卢秀贞空间中挪点，记得去年从罗长茂他们那换了不少羊在里面养的。
莫翠英虽然遗憾没有合适的独处机会，但看他立刻就给出了解决的方案，看来对自己并不是不上心，暗暗有些欣喜“军子哥，那就先谢谢你了”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这边，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连大海都要成家了，军子哥你难道就没有钟意的对象”问完以后羞得不行，但仍是鼓足勇气红着脸，睁着水汪汪又情意绵绵地大眼盯着他。
邵凯军愕然，这样他再不明白就成傻帽了，组织了一下措辞，故作轻松地笑笑“英子，虽说我把你当妹妹，但是你当面拆哥哥的台也太损了吧！大海结婚我当然是替他高兴，眼红肯定有，等办完他的事，我也能有空把这茬提上日程了。对了，别光说我呀！你可是咱们团的一枝花，怎么样，咱们这么好的姑娘就没人来提亲么！可得好好挑拣挑拣。”
“你是真呆还是假呆”莫翠英柳眉一竖，想起初次见他，就被对方的气质谈吐迷住了，到底是大城市来的，农场里的那些糙汉子哪里比得过！以前江海那些知青里不是没有好的，但当年的形势哪个说得准，如今这日子找个有能力的才靠谱，无论从哪方面讲，邵凯军都是数一数二出色的，压下急脾气“我一个大姑娘都豁出去了，你可别跟我掉链子。”
真是哭笑不得，这姑娘大概是昔日在情场无往不利，所以养成个自说自话的性子？摇摇头，到底是个女孩，高傲任性也不算坏心眼“英子，我跟你大哥说得来，从那论起拿你当妹子看的，别怪我多嘴！找对象就得门当户对，你家里条件不错，本地小伙子里挑个差不多的，就在你父母眼根底下，将来准不吃亏。”
莫翠英咬牙听着，羞愤、尴尬、难堪诸多情绪一涌而上，把大辫子往身后一甩“谁要你假好心，这样欺负人”把眼眶里的泪水眨回去，瞥到远处有几个老乡走过来“我哪里不好，让你看不上？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叹了口气，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这种事得看眼缘，英子，快回家吧！你前面提的事我会准备好的。”
“嗤”到底有自己的骄傲“随便吧！”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邵凯军并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他从未有过暧昧的示意，也不可能勉强自个去跟不喜欢的人相处，对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失败而已，如果连这种包袱都背负在身上，日子就没法过了！
不过莫翠英倒是有句话没说错，农场这里男女比例失调，本来就是狼多肉少的局面，外来户里大海已经有了着落，他再不下手就连渣都剩不下。
摸摸下巴，想起汪长卫跟秀贞关系不错，李滨更是和她有不少共同语言，他这心里就堵的慌。卢秀贞长的漂亮人又和气，认识的最初虽说有些防备和不愉快，但在一次次的逃亡中，他们早就互相信任交付后背了。总想着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眼见梁母和卢父还有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把他当自己人，可这姑娘给自个的感觉还是拿他当好大哥啊！
一定要找个时间挑明，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卢家，梁慧兰正好在端饭，看到他进屋就让他去洗手，坐下来以后他就把莫家的事说了下，一来表明莫翠英找的算是二队；二来刚才闹成那样，让卢家出面给东西更妥当。
“好办，就从我这拿给她，李清那让秀华去拜托一下，李家搞不好也要随些”秀玉和大海的事才是重头，秀贞还是想把精力扑在这。
“没问题，我明天跟李清下趟水”卢秀华早就不复当年清秀书生样，因为晓得自己跟那些先天有优势的人差距在哪，他向来对各种生存和体能训练刻苦的很，跟着部队还有军子晨起夜添，几年下来枪法、军体拳、潜水、种田随便拎出来一项都能手拿把攥，哪个提起不翘翘大拇指夸声好样的！
收拾完桌子卢父和秀鸿去耿连长家唠嗑，卢秀华迫不及待去李家传话，邢大海给卢秀玉使了个眼色往外消食，只剩下乔其带着乔森在温习白天的功课。
邵凯军站到院子里好不容易等到卢秀贞独自出来往房间走，赶紧上前拉住她胳膊“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噢！”跟着他来到院外的草垛子附近“东西我明早给我妈，让她送去莫家，你放心好了。”
“嗯”军子咳嗽一声“不管她，卢秀贞，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秀贞愣了一下，突然感觉怪怪地“哟！这么客气，看来这事不容易办，你先说说，能帮肯定不推辞。”
“帮我解决下光棍的问题呗！”
第73章 消息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话是没错，但一本正经的在女方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挺让人无语的。不过想想当初在鬼市第一次见面，这家伙就能把货往她脚底下扔；所以平日里再人模狗样，也掩盖不了隐藏的无赖气质。
“也是；忘了你的年纪跟大海差不多大了，等我妈回来我会跟她提，怎么着也得给你说个好媳妇。”
“你也不问问我想找个嘛样的！”
“我关心那么多干嘛！反正跟她过日子的是你，再说不了解你的人一般很容易就会被你的表象给蒙住。”
“我怎么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呀！”
卢秀贞懒得理他；甩甩手“行了；不跟你贫气，真想找个过日子的人就别总嬉皮笑脸的。”
邵凯军收起笑容，严肃地看向她“这样行么！”
“去”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打算回屋。
“秀贞”军子顺势拉住她胳膊“我是认真的，谁不想有个家，我看也不用梁姨费劲，你就特别合适，考虑考虑我呗！”
秀贞回头仔细地观察了他一下；眼神里透着股不安，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莫翠英，别说你不晓得，有事没事就来找你，长的漂亮家里条件好，亲戚又都有出息，现成的好人选。”
“好什么呀！”邵凯军不耐烦地切一声“咱都这么熟了也别绕圈子，我早就瞄上你了，说吧！怎么样才肯嫁给我。”
卢秀贞听到这话并没有扭头就走，而是退后几步抱着双臂上上下下把他好好打量了一通“长的人五人六的，本事也有，处事圆滑世故，对待朋友有情有义，虽然毛病不少，但也算瑕不掩瑜。”
“停、停、停，你直接说但是行么！我的心肝都在颤。”
“你也清楚咱俩都那么熟了，我觉得作为同伴，如今这一大家子特别融洽，很难想象要是你换个身份会是什么情形。”
“也就是说你只是从来没朝这方面想，对我本人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疑惑地点点头，感觉这样问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
“怪我”军子叹口气“头一回喜欢姑娘也没经验，想着只要好好陪在你身边，等你习惯有我这么个人，剩下的不就是顺其自然的事么！秀贞”边说边往她的方向靠过来“今晚我也是痛定思痛才来跟你挑破的，最近你是不是跟李滨他们走的太近了，不瞒你说，我有些嫉妒。”
“等会儿，等会儿”把他的话来回想了几遍“被你这么一忽悠，听着好像我如果不同意就有点对不住你啊！我能问问你到底看中我什么么？”
“漂亮、好相处……”
“说实在的。”
“真心话”邵凯军拍拍胸脯“好几年了，从津省开始到哪都是一块，生生死死地经历不少，能没有感情？东北话怎么说来着，你怪稀罕人的，为啥我就不能喜欢”瞅着她神色放松下来“秀贞，我没说谎，原本我就打算等大海和秀玉办完事找你坦白的，但你跟李滨总是有说有笑，我才没忍住。”
卢秀贞低头听着他在边上不断解释，脚尖不自觉踮起画着圈，自打从皖州逃出来，神经就没有一刻放松过，来到建三江全家团聚后又不停地忙着琐碎的事，感情方面真的还没分神考虑。
她并不是个独身主义者，虽然世道崩坏了，可正常的家庭也没有让闺女守成老姑娘的。
上辈子父母虽然是离了婚，但穿过来后梁母和卢父感情却一直很好，动乱造成的分别只能是让全家更抱团，她心里清楚对婚姻自己不是没有一点期待。
前面她说的那些话也是认真的，对邵凯军她可以肯定并不排斥，现在仔细琢磨琢磨，代入两人相处的模式也不是很违和。
爱的死去活来那种桥段在如今的年代基本是没有发展的土壤，日子不就是平平淡淡、心平气和的么！哪有那么多人生感悟呀！
再者功利些讲，他们家跟军子是一条船上的，她最大的秘密如果换个新成员来，没有经历过相伴的那些动荡，哪个敢轻易地让对方知道！很多事又如何瞒过枕边人呢！
纠结是最浪费精力的，感情想要长久靠一时冲动还不如细水长流，想通了卢秀贞直接就点点头“李滨那里我会注意，毕竟是队友，疏远就太伤感情了！”
军子愣了一瞬，总算不是个蠢货“秀贞，不是诓我，我还以为！”
“暧昧最无聊了，你喜欢我，我承认我对你也有好感，那么为什么不试着发展一下，有话不直说最容易产生误会。”
嘴角大大的咧开“就喜欢你这股劲劲的样子，啧啧，忍不住了，让我抱抱。”
“滚，胡说八道的性子能不能改改”拍开他伸过来的胳膊“好了，秀玉结婚的被子我还没弄完呢！先进去了。”
转天卢家人就发现军子突然变得狗腿起来，扫完院子挑完水缸，吃个早点主动端饭端菜还给添勺，往日完事拍拍屁股就走的家伙，今天竟然颠颠地跑去洗碗。
“什么情况？”秀玉胳膊肘顶了顶一头雾水的卢秀华。
“抽风了吧！”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妈，我跟李清去捞鱼啦！”
“秀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娘腔了”无语地看着他弄完衣服还梳了梳头，卢秀玉觉得今天不正常地人挺多。
“大小伙子爱干净不是蛮好的”大海过来摸摸她的头“歇两天大哥和军子去帮咱们收材料，回头有搭把手的也得招待，野菜得多备些。”
“嗯，乔其姐跟我姐要帮我们做被套和垫子，就咱俩的话，那我去拿个大点的筐。”
“好，我去门口等你”走过院子正好瞥见邵凯军追着秀贞说了句什么，秀贞转身推了他一把，他笑嘻嘻又贴了上去。大海摇摇头，看向对面李清和卢秀华并排着往江边走，两人吵吵闹闹根本没留意这边有人。微风拂过脸颊，身后传来咚咚地脚步声，大海转身迎了几步，望着秀玉灿烂的笑颜，感到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齐市赵捍东这边的关系几年来一直没有断过，人情走动每回不拉维系的还不错，偶然听孙跃进聊起齐市这边有个砖窑厂，灾后因为没有煤供应而废弃在那，卢秀贞就动了心思。
山坳里弄军备物资那次她和军子收了一屋子的煤，东北的林区植被丰厚，燃料方面倒是没有短缺，所以这些东西她基本还没动过。大海和秀玉结婚，房子是新起的黏土屋，可顶子总不能用茅草吧！
得知有这么个地方，简直是碰到瞌睡送枕头，跟赵捍东讲定了帮忙找师傅的事，这次上门就是来提瓦的。
卢秀鸿和邵凯军赶着马车把煤都卸干净，这才跟着老赵进屋叙旧。
“收成还好吧！”
“还行，估计今年收完这茬玉米，田里得好好养养。”
“是啊！”赵捍东变化不大，只是眉间的川字印愈发明显了些“总这么拼命种，地力早晚不行的，没了化肥，人畜粪便还真就跟不上。”
“赵哥”卢秀贞笑嘻嘻拍了拍挎包“我们这次带了些好东西来，你猜猜是啥？”
赵捍东一听立刻眯起眼睛抽抽鼻子“我看看，我看看，嗯，好东西，快拿出来。”
秀贞笑嘻嘻掏出一瓶白酒，这还是罗长茂给的，老蒙古的阿日哈。
“哎唷！”赵捍东赶紧接过来“这可不常见啊！你们等会，我去弄点吃的，咱们边喝边聊”冲卢秀鸿两个点点就要走开。
“老赵坐着吧！”军子掏出几个油纸包“这都现成的。”
一袋花生米、一小堆熏腊肉干、还有一些油煎的小毛鱼，都是佐酒的好料“嘿！行啊！看来我是有口福了。”
“赵哥，你们聊着”秀贞又掏出几个鸡蛋，熟门熟路往厨房走“我再给你们炒个菜。”
“嗳！秀鸿、军子，你们知道么？”哥三个碰了一下杯，老赵细细地抿了一口，美的情不自禁晃了晃脑袋“对岸那个集市最近来了好多部队的人，听口音像是官话。”
随着各个省市动荡被扫平，类似地商贸置换队慢慢多了起来，在离当年的布南族不远地一个小镇处，逐渐形成了一个自发的交易区，大伙心照不宣地每年两次在那里聚集，把自家富裕的物资拿出来互通有无。
“哦！你的意思是！”
“具体的不清楚，他们只是在到处打听别人的情况，像是摸底。”
“那露了什么东西没？”
“很少，看着不像是缺物资的，搞不好有些来头呢！”
“也许呗！咱反正就是关门过生活，没啥不可对人言的，来，走一个。”
“对，不理她，干杯！”
等炒鸡蛋上来，几个人就开始说大海，赵捍东是没法亲自过去道喜，但礼物却老早预备好了，是双劳保的胶皮鞋，难得的牛筋底。
接下来再没有提到一句部队的事，可卢秀鸿和邵凯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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