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崔万田一看他都这样,顿时联想到自己儿子更糟糕的场景,烦躁地站起来往外走去“你们又跟联动的吴道勇杠上了?真是会惹事。”
来报信的小子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只是唯唯诺诺听着教训给崔万田指着路“拐弯进去就是了。”
“受伤严重么!怎么不赶紧去医院呢!”
“我们不敢随便挪动他,想着喊您来先看看然后再弄车送还是怎么的。”
“唉!你们这帮小年轻……”话才说半句人已经被一板砖拍在了地上。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从墙后转了出来“陈福祥,老的就交给你了,小的我们现在去收拾,晚上跟勇哥说好的点可别晚了啊!”
“行!”
把开了瓢的崔万田拖进原先准备好的房子里,拿根绳子将他捆的牢牢的,陈福祥便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等他清醒。
崔万田小二十分钟后才有意识,睁开眼缓了半天劲才看清自己的处境,动了动身体“这是怎么回事?”一眼看到陈福祥,并没有认出来,是啊!他手底不知造了多少孽,陈福祥蹉跎了这些年老的也早,他当然记不清楚“你是吴道勇的人?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知道伤害国家干部是多重的罪名么!”
陈福祥上前堵住了他的嘴,崔万田瞪圆了眼挣扎着,似乎不敢相信这人竟然不怕吃枪子。
“我是陈小玉的哥哥,厚合庄的陈良安还记得么!六九年的时候你带着人给他戴上地主的帽子,后来他被批斗死了,我妈妈也跟着走了,你让陈小玉交待问题,最后你干了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陈福祥淡淡地看着崔万田的脸色从疑虑变成惊惧,这家伙本身就跟厚合庄的崔姓人家有些堂兄弟关系,提一提他肯定是想起来了“我妹妹这几年过得很不好,不敢回庄子里,怕被人耻笑,现在她死了,你也不该活着。”
说完他掏出兜里准备好的刀,在崔万田求饶又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捅入了他的胸口“我父母是地主,这没法子,可我妹妹就算是黑五类子女,不该是好好再教育么!人民干部不应该是为人民么?你为什么要作这样的恶!”
连续几下,崔万田终于停止了抽搐,陈福祥把刀在他衣服上擦干净收好,坐在门口等着吴道勇他们把崔宇也弄来。
不是不想一刀刀的解恨,可看到崔万田的脸他就止不住的想吐,这样一个利用手中权利就可以随意操纵人生死的家伙,早些要了他的命也算是为民除害。
崔宇稍晚些也是昏迷着被扔了进来,吴道勇他们怎么对付他,这并不值得关心,望着墙上的青苔,陈福祥坐在那儿愣出了神。
终于到了月黑风高之时,一行二十来个人骑着自行车叮叮当当地来到厚合庄附近。
“先从哪户开始?”
陈福祥指了指崔万有家的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们家正房住着老太太和孙女,东屋是崔万有和他老婆,西边还有两个儿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进去先控制住人把嘴都堵上。”
“是那意思,哥几个,看咱的呗!”这帮混混天天偷鸡摸狗,翻墙进屋那是小事一桩,农家院门上了锁一般房门就只是带上了,也就便宜了这帮蟊贼。
没一会儿,崔万有一家就被裤腰带反绑在地上,怒瞪着双眼瞅着陈福祥,脸上分明写着吃里扒外几个字。
“勇哥,这家厨房的地窖里没啥货色啊!”有滑头的一进来就往灶间跑去。
吴道勇也不答话转头看向陈福祥“他家猪圈底下才是藏粮食的地窖。”
“听见阿祥的话还不快去。”
“是。”
崔万有若说之前还只是愤怒,当听到陈福祥说出猪圈下的地窖时身子已经软了下去“怎么,舍不得!”陈福祥过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当初你不是第一个踹开我家门带头搜粮食的么!现在换了换身份你不习惯了?那怎么行。”
“勇哥,真有不少,兄弟们去卸啦!”某个手下探进头来高兴地汇报了一声又匆匆离去。
“阿祥,不错!”吴道勇站起来给了他一拳,转身又看了看地上的几个“这些人你要是看着不顺眼就地解决好了,反正这种小人物的案子最后多半会说是寻仇。”
他这种人命根本不当一回事的口气吓到了崔万有的全家,他们战战兢兢地看向陈福祥,期望他一口恶气已经出够“活着比死要难,让他们活着吧!”
崔万有连同老婆和儿子都觉逃过一劫,不过想想陈福祥的话,心中又是一阵苦涩,他两个儿子不敢直视对方,只好恨恨地盯着地面。
临走时陈福祥指挥两个混混把这一家子全都丢进地窖,又用水缸压在上面,就算逃出来那时他们也都走的没影了。
接着第二家如法炮制,不同的是这家存货是藏在废弃的枯井中,要不是有陈福祥,还真是找不着“祥哥,我可是服你了!”
摇摇头,差不多还有六七户,剩下的有些人当年并没参与,就放他们一马“勇哥,还有几家粮食多的,弄完我们赶快走吧!趁着天没亮也好把东西藏好。”
“嗯!你说得对,大家快点”反正有陈福祥在,以后的口粮是不成问题的。
等劫到最后一户,陈福祥先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的祖屋,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开始在周围堆起稻草。
他来时,邢大海就已经感觉到,穿上衣服出来一看可把他吓个半死“你这是干什么”这架势是要放火烧房子啊“这,这!”
“你们快离开吧!”说着头也不抬的往院子里也放起柴来,他心里一直很矛盾,妹妹是喝了肉汤才拉肚子死的,那这两个过路的是不是也算半个凶手,如果他们不给自己汤,自己就不会带上山喂妹妹喝下,可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迁怒,现在这样也好,他们自己察觉也算天意,走就走吧!
邢大海一看他来真格的,只好奔进里屋叫醒卢秀贞,两个人着慌地拿着行李跑到屋子外面,等里面升起了烟才晓得陈福祥不是闹着玩的。
火势一会儿就大了起来,此时陈福祥和吴道勇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厚合庄,有警醒的人家打开门看到着火先是吓了一跳,仔细观察下来是地主家,借宿的又在门口呆着,没闹出人命就行!陈良安家里反正早就破败的不像话,那样的出身活该没有片瓦挡身,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整个庄子竟然没有人来帮忙灭火的,卢秀贞和邢大海只好带着满腔的不解先找了个地方洗漱,想着天亮透后,路好走他们再离开。
雄鸡终于起来打鸣,有些人家发现邻居的院门是敞开的,进去一招呼才解救出那些被塞到地窖里的人,整个庄子在朦朦胧胧的早晨哭成了一片。
第29章 曙光
厚合庄那些遭劫的人家都被救了出来;大伙儿一问才晓得是里应外合。
“天杀的,让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呜呜呜,口粮全没了,这冬天我们只能饿死。”
“当初看他就不是好人;哎呀!老天不长眼哪!”
有厚道的已经指派了家里腿脚快的小辈往镇里报案,也有人好奇各家东西藏得这么好,陈福祥是怎么一搜一个准的。
崔万有的老婆把眼泪一抹恨恨地说“他不定是盯了我们多久才定的这条毒计,说不准这次没背完下次还得回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乡亲们皆是后背一凉;掂量着是不是得赶紧回家做点防备;陈福祥的邻居则表示怀疑“我觉着悬,你们看那房子烧的”大伙转头往青瓦房那里一看;墙面熏得黑黑的;连大门都成焦了“这是连后路都没留。”
也有知晓往事的看了看遭殃的几家,晓得是陈福祥报仇,正巧跟一中一户还有些龌龊,张口便是几句风凉话“王二胖,你说你这算不算报应?以前陈良安被批/斗,你啥掺和个什么劲!要说你们家当年还受过陈老爷子的恩惠,啧啧,现在如何?”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到底是一个庄子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人总算还晓得收敛“凶有什么用?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众人在那里呼天抢地、七嘴八舌,卢秀贞和邢大海也在一边把事情经过听了个明白,两人对视一眼,均觉留在这也是添乱,反正打定主意要上路,早晚一刻并没多大差别。
“崔哥”邢大海来到最初帮他们带路那家男人身后“我妹妹的脚已经大好,庄子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们肯定也很忙,这就跟你告别,谢谢你和嫂子这些天一直的帮衬照顾。”
“兄弟,那你们走好”大崔回身也不挽留,厚合庄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再说也没有地方可以安置外人。
卢秀贞也冲大崔的女儿摆摆手,小姑娘这回倒是没怕生,两人穿过人群刚想离开,就听到一句“别走,你们两个外乡的。”
回头一看是崔万有的老婆“陈福祥干这个坏事,平日里肯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他有没有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来过。”
大海是个男人,当然是不方便回答,卢秀贞见状上前一步“大婶,我脚受伤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大出来,我哥哥白天都要在山里找吃食,这大家都看见的。陈福祥干了什么我们一点都不清楚,你可以问问那位大娘,早上他放火烧屋子,连我们都没告诉,还是我们惊醒逃出来的呢!”
说完她就拉着邢大海往庄口的小路走去,无论这个女人是什么心态目的,这场祸事是怎么也攀不到他俩身上的,不过他们要是再不走,万一上面来人调查,问起身份也是麻烦。
两人快步来到镇子边缘,南方小镇格局都差不多,为了避免盘查,他们尽挑些不起眼的巷子和拐弯绕,也多亏了这份谨慎,革委会主任失踪是件大事,为了找到崔万田,武装部还是派出了人手寻找的。
有惊无险地出了小镇沿着土路东行来到三界环,邢大海总算松了口气“三界环过去就是千新公路,马路对面就是江海边界,小卢,我看着你过公路任务就算完成了,回去也好和周山他们交代。”
卢秀贞看着大海诚恳地双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一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脚伤小半月来的照顾相处,差点就让她忘了大海只是护送他一段而已“大海,要不你跟我一起回老家算了,不然你回去还是住山上,难道你放不下你家里么?”
大海闻言笑笑“我跟你回家算是怎么个事,你跟身边人怎么介绍我呢!亲戚邻居会怎么看你?”顿了顿“小卢我晓得你是好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陈福祥我看他也是有特别能力的,不然谁家有多少粮食,藏在哪里他不会搞得一清二楚!这也许说明外面现在已经有非常多这样的人了。”
刚才脱口而出让大海跟她走,只不过是清楚自己有依仗,不过这年头要是真的莫名其妙带个男人回家,唾沫星子绝对会淹死她“我晓得,那我把家里地址写给你,如果哪天遇到大事要离开,你一定记得还有我这个妹妹可以投奔。”
“一定。”
三界环地如其名,依靠千新公路运输的便捷,地处苏省、滨省和江海的三省交界之处,往日这里也是异常繁华。
滨省临海,那里最鲜美的海味;苏省傍山,此地最地道地野物;还有大城市江海那些全国驰名的名牌紧俏货,在三界环可谓是交易频繁。这边你有钱或者有票都可以来,都没有的,以物易物只要能找到接盘的下家,也不是不可能,简直是知情者的天堂。
从当地居民的住房就可以看出,全部都是砖瓦结构、干干净净地独门小院,颇有点像后世城乡结合部的别墅区。
因为离着千新公路越近,邢大海就越能闻到浓厚的汽油味,推断这边肯定是有部队的人定点来回巡查,所以他们并不敢贸然多逗留,只能往有掩体的住宅附近一路躲避过去,先探探地形再商量怎么穿越合适。
“喂,喂!叫你们那。”
卢秀贞转头往边上一看,有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躲在侧后方的房子后面冲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俩过去。
大海看了看,领着卢秀贞绕到后边“你好,找我们干嘛!”
“观察你们有一会,你们也是打算回江海对么?”男青年开口就问“要不要跟我们搭伙”伸手冲背后一指,另外三男二女也跟这边打了个招呼“我们六个人都是知青,在农村过不下去了,准备逃回家的。”
这么一讲,大海的防备心也放下了些“一样的,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到这,正打算熟悉一下环境。”
“这个我们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昨天到的,三界环这里现在挖了一条堑沟,宽度有四米多,深浅最少也有三米,上面有几个岗亭,二十四小时轮流有人值班,公路上也是隔一刻钟有一次巡逻,查的很紧。要想到对面罗山,最快的路就是不惊动脑袋上亭子里的兵,从沟里爬过去。”
卢秀贞脑子里想像了一下他说的深浅和宽度,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不过听检查的频率也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如果只有她一个倒是好办,发现前躲进去就是,可这档口人家好意跟你说了那么多讯息,要是再撇开独自走就有点太不仗义。
“那可得好好商议一下。”
“是啊!那我们先认识认识吧!”
第30章 过界
说话的中等个子男先抬手介绍了下他身旁的同志“虞国平”又依次往下点“瞿承华、吴美文、鲁玲、邱勤;我叫陈元青。”
卢秀贞一一将名字与脸对应上“你们好,我叫卢秀贞;这位是邢大海,我是市八中学69届的,一直在清苑县下乡。”
“我们是68届江海中学的,在宽甸插队。”
“哎!能走到这真是费了牛鼻子劲了;陈元青;你们早来一天,除了这条堑沟,还有能过去的路么?”
“再往前越走越靠海,那边又是港口又是盐场的,监管力度只会更大,这里只要过了千新公路就是江海地界;已经算所有路线里最捷径的。”
“那怎么过去才能不惊动那些岗亭里的人呢?”鲁玲在边上也问“就算溜到沟里,那么多石头,也不会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啊!”
“要不我们分批试试,如果有人被抓住,就要想办法拖住那些当兵的,能逃走一个是一个,到都到这了,不搏一搏真不甘心”这年头无论男女本身就肯吃苦,他们五个人有胆子跑到这,也无怪乎吴美文一个女孩能说出这样的话。
邢大海又抬头望了望天色,卢秀贞注意到他这样,晓得他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大海,你在看什么?”
“我觉得也许你们运气不错”他指了指天空和对面的罗山“山戴帽,大雨到听说过没?”
几个人全都摇摇头“你们看罗山顶上盘着的云,像不像给大山戴了顶帽子,如果今天这云层位置越来越低,而且加厚了,那么最晚明天肯定会有一场大雨,你们下去有点什么动静也不大听得到。”
“真的?现在是大冬天,我们这边一般很少下雨的”邱勤疑惑地看了看罗山的方向。
“也不能肯定,要是云层位置越来越高,厚度也减薄了,下雨的可能性就小。”
“要是有雨当然最好,万一不下,我建议大家不如挑个凌晨二三点的时间,那时人体最困乏了,我们动作轻一点也许机会大点“卢秀贞想了想提议到。
“我觉得有道理,到时候再把脸也抹黑点,这样晚上趴在那里至少看不出来”虞国平接话说到。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想着各方面该注意的情况,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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