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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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嫡-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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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动作轻柔缓慢,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阮维回过神,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憋闷问道:“王爷这是何意?便是看我不过,也不必如此戏耍。婚姻大事……”
    “国公,本王无意戏耍你。”陆泽将手中细碎纸片按进旁边桌上的茶盏里,认真道:“此人出身低微,着实配不上令千金,本王也是为了您着想。”
    “可,可……”阮维看着茶盏里的茶水被挤压出来,文书泡得发胀糊作一团,欲哭无泪,“可他现在仕途坦荡前途大好啊!”
    “好不了了。”陆泽道。
    阮维抱头叹息,不再理会他。
    “本王倒是有一个极好的人选,论出身,大赵境内少有能及者,论相貌,比那方见山高出百倍,论本事,更不必多提,不知国公可有意愿?”
    “小女已经订过亲,高攀不上!”阮维的脸黑如锅底,要是有这般人物,他怎么不知道。
    陆泽摇摇头,“他不在意。”
    阮维再也忍不住,大声道:“王爷莫要再戏耍老臣了!那文书撕了我便认了,可您又编出这些胡话诓我作甚?若有这等人才,老臣早就替小女上门提亲了,何须挑三拣四!”
    阮宁捂了捂脸,不忍再听下去。
    陆泽笑得春花灿烂,牙齿雪白,“国公不必如此,那人自会上门提亲。”
    阮维气绝,只觉得脑子发昏,却晕不过去,想来是这些日子喝的汤药发挥了效用,他颤颤巍巍地瞪着陆泽,气得胸膛起伏喘大气,却不敢再开口斥责,真真儿憋屈!
    陆泽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一沓纸,示意书童交给阮维。
    阮维憋着一口气接过来,目光落上去却怔住了,随即坐直了细看,猛地一张张翻过去,瞪大了眼盯住最后一张,那是一张庚帖。
    他略过一堆废话,一眼定在上面所写的名字上——
    陆泽。
    “既然国公已经忙活过一阵子,本王也不好多叨扰,便直接将聘书礼书一应文书准备齐全,明日再送来聘礼,国公以为如何?”
    阮维愣怔一瞬,艰难地咬牙开口:“王爷,婚姻大事实非儿戏,请您务必多加考虑,不要一时意气,误人误己。”
    “不误,不误,谁都不误。只是有点对不起那位姓方的兄台,本王想着待您将聘礼退回去,我也尽点儿绵薄之力才好。”陆泽摇头轻笑,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尾音拖开,意味深长。
    “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告退了,国公不必相送。”
    说罢,他起身扬长而去,阮维张大嘴想拦住他,手却无力地垂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他真的要将聘礼退回去?!
    那点儿聘礼他不放在心上,可方阁老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然而陆泽他更得罪不起……
    他懊丧一叹,又想起阮宁来,阿宁也是个脾气倔的,第一宗婚事就不乐意,好不容易阴转晴,又换了一宗……
    该怎么跟她去解释?
    恰逢此时,阮宁端了一个碗缓步过来,“爹爹,听说客人走了,您久久不回去,阿宁有些担心,亲手给您做了一碗核桃茯苓粥,最是安神补脑,您可要尝尝。”
    阮维欣慰地接过来,拿起勺子魂不在焉地抿了两口,抬头迟疑地同阮宁道:“你不是不喜欢原来那宗亲事吗?如今算是作废了,名声虽然不好听……”
    “但凭爹爹做主。”
    他话未说完,阮宁就娇羞地低下头,极力表现出了自己的温顺懂事。
    阮维愕然,随即欣慰地点点头,果然还是他的乖女儿。

第66章

第二日,陆泽果然命人送来了聘礼。
    阮维憋红着老脸命人打开正门; 看着一排排的青壮男丁抬着箱笼礼盒往府里走; 心情复杂。
    他们进了阮府; 只将箱笼物什停放在院子里,一个个训练有素地开始打开面前箱笼礼盒; 刹那间闪花了众人的眼。
    陆泽此次送的聘礼不可谓不重; 阮宁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又或者; 她严重低估了大赵王爷公主们的富裕程度。
    院子里敞开的大箱子中; 除了必备的聘饼; 海味,三牲等物什; 还有浙江缭绫一百零八匹; 四川单思罗一百零八匹; 亳州轻容纱一百零八匹; 另有聘金八万余两; 龙凤成对喜镯十八对,赤金头面十八副,金箔牡丹杜鹃山茶等各色金花十八盏。
    更不用说那两颗硕大莹润的夜明珠; 剔透耀眼的琉璃樽; 混杂一箱的各色宝石,出自名家的文玩书画。
    最后是两只肥肥胖胖捆着红绫的大呆雁。
    待为首一个白面有须的中年男子念完这一长串礼单,院中众人已经呆住,只望着小山般堆积的聘礼不知所措。
    阮宛惊呼一声; 目不瑕接地看着眼前这些奇珍异宝,喃喃道:“那个姓方的不是白衣出身吗?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阮维回过神来,面色尴尬,阮绍却是看出些端倪,迟疑着同那中年男子作了揖,问道:“阁下可是平王府冯总管?”
    他在京中时间不长,这两年陆泽又不在京中,是以交集极少,只隐约见过几面。
    冯总管笑着点点头,同他还了个礼,道:“是也,在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替王爷放聘。”
    此言一出,院中人大惊,只阮宁乐呵呵地笑着,看着那一堆聘礼蓦然发傻。
    阮维见了这些聘礼,觉得陆泽总归是上了心,不像是儿戏,想必也会对阮宁极好。又想起之前收的那些聘礼,若是退回去,难免落个嫌贫爱富不讲信用的名声,为人所诟病,不由头大。
    又见冯总管在一旁等候,不好怠慢了,轻咳一声,上前道:“冯总管,既然来了,不如进去喝杯茶?”
    “国公不必客气,在下实在不敢当!”冯总管摆了摆手,语气尊崇,“王爷有要事在身,吩咐我在此等候,稍后便来。”
    阮维恍惚点了点头,又心里发紧,那阎王爷又赶来干嘛?他这把老骨头可是真真儿受不住了!
    不多时陆泽就从城外策马前来,他因军中有事,忙到此刻才赶来,不敢耽误,立刻翻身下马进了阮府大门。
    他笑容满面,穿了一身玄黑骑装,显得腰是腰腿是腿,线条流畅,弧度精致,登时让院中人眼前一亮,由不得赞一声——好一个风流俊俏少年郎!
    阮宁将他上下打量了,吞了口口水,早知道这货身材好,没想到竟然这么好,恩……以后要让他天天穿骑装给自己看。
    制服诱惑,咳。
    他大步行到阮维身边,抱拳笑道:“伯父安好,今日我前来,还望不要唐突了。”
    “不唐突,不唐突……”阮维苦笑着应了,他敢说一个唐突吗?
    接着陆泽又问了先前的聘礼,阮维不知何意,亲自将他带了过去,陆泽只看了一眼,挥手冲先前那帮青壮男丁道:“儿郎们,抬上这些东西,跟我走!”
    说着朝一旁瞠目结舌的阮维笑道:“原来只这么些东西,枉我带了这么多人。”
    阮维额头跳了两跳,这些虽不多,却也够得上及格线了。不过,跟陆泽相比确实少了太多。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陆泽带着人高调张扬地将那些聘礼抬出阮府,送回了方见山的府邸,并且登堂入室,亲自将方见山痛打了一顿。
    方见山也是个会些武艺的,在他手下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陆泽听过陆明玉言语,自然知道方见山做过的那些事,愈发下了狠手往死里打,且专往他脸上打。
    自那天后,京中又起流言,陆小霸王重出江湖,不仅抢人婚事扔人聘礼,还痛打男方,实在欺人太甚。
    不过很快,又有另一流言传起,方见山傍上富家小姐,科举之后翻脸不认人骗婚阮府,而平王自数年前对阮府三姑娘惊鸿一瞥后便一见钟情,奈何投身北疆被人抢先一步,得知此人嘴脸后更是怒不可遏,冲冠一怒为红颜,索性当了恶人也要抢回佳人。
    后宅的夫人小姐们最喜欢这些故事,也最容易被影响,一时间群情激愤,对方见山嗤之以鼻,就连最信任他的方阁老,听到众多蜚语流言后,也由不得怀疑起来,加上自家夫人的枕边风,更对他疏远起来。
    至此,他算计下来的坦荡前途,几乎要毁于一旦。
    而自始至终,不管是陆泽当恶人,还是方见山当恶人,除了那些顽固的封建拥趸,阮府都处于被人同情的位置,没受到分毫诋毁。
    阮维思虑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觉得陆泽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婿。
    只是地位太高了,让他总有种自己才是对方女婿的错觉。
    且说自那日陆泽送来聘礼后,府中众人心思各异。
    因阮宁是在老太太膝下养大的,又得了阮维的默许。那些银钱物件儿就一分不落地被黄秋月打发着送到了阮母的院子里。
    李氏在一旁看着很不是滋味儿,到底她才是阮宁正经的嫡母,虽说不上多亲厚,可这前前后后,竟不让她插手半分。
    况且她也有了个两岁的女儿,虽指望不上家产了,看着陆泽送来的那些聘礼也是眼红的。
    毕竟其中有些东西,便是她再有钱,也弄不到手里。
    “……平王送来了那么多聘礼,母亲是怎么说的,怎么竟全抬到了安顺堂里,这好像也不大和规矩。”李氏穿着月白中衣,依偎在阮维身边轻声道。
    阮维已经有些睡意,闻言含糊道:“咱们府上情况不比别人家,宁丫头是母亲带大的,婚事银钱交由她打理也是正常,你就别操这些心了,况且母亲总不会坑害了宁丫头。”
    李氏咬了咬牙,斜睥他一眼,“我自然知道母亲对宁丫头好。可眼见着宁丫头有了这么个好归处,你也得给咱们宣姐儿想想。向来聘礼都是父母做主的,今日平王送来的那些东西你也看见了,将来便是挑出小小几件儿也……”
    阮维闻言一下子清醒过来,眼神奇怪地看着她,“你莫不是打上了那聘礼的主意?”
    “什么叫打主意,聘礼历来不是都由父母收着的?”李氏喏喏道,神色不满。
    “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阮维厉声骂了她一句,“不说孝道为大,让母亲做主也是正常,平王殿下的东西也是你敢动的?那些物件儿便是比之御赐的都无不及,他连圣上宠信的大臣都敢随便打了,还会顾忌你这个继母?早些歇了这些心思!”
    李氏向来目光短浅,被他这一通恐吓吓得愣了愣,虽心中不满,也不敢再提。
    阮宛这两天时常神思恍惚,眼前一忽儿是那天院里堆积如山的聘礼,一忽儿是陆泽俊朗如玉的面容。
    “宛姐儿,你怎么了?”周姨娘瞧出她的不对劲儿,问道。
    阮宛回过神儿,支支吾吾不愿开口,半晌,被周姨娘问得不耐烦了,才言辞闪烁道:“姨娘,你说我这年龄,是不是也该定亲了?”
    周姨娘一愣,神色凄哀起来,叹了口气,“这事儿还得看你爹和夫人,你既想到了,就多去那里走动走动,多孝敬孝敬你爹,让他念着……”
    “可这事儿是夫人管着的,她必定不会尽心。”阮宛懊丧,眼里又冒出点点希冀羡慕,“三姐姐的亲事才是好,平王殿下长得好看,财力也雄厚,姨娘,您难道没看见?咱们府里那么大的院子,竟被他的聘礼给挤满了,成色也是一等一的好……”
    “你虽找不到这样的好亲事,让你父亲打点打点也能找个不错的,咱们到底是这样的人家。”
    “为什么找不到,我就喜欢平王殿下那样的!”阮宛有些不服气,一气之下说出口,两人俱是静了静。
    周姨娘捂了捂自己的心脏,稍稍平复下来,才嗔她一眼,“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浑话!可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阮宋正从里面出来,闻言冷笑一声,“什么叫没用的?她阮宁又比我们好多少了?”
    兀自倒了杯茶,轻抿一口,“你若是喜欢平王,先让她嫁不过去便是了,说这么多也还是被人家踩在脚底下!到底是一家子的,谁又比谁差到哪儿去了?!”说罢转身回去。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阮宛和周姨娘面面相觑,竟被她几句话撩拨起来,又想到陆泽的身家地位,如何也再寻不到这样的人物,便起了心思。

第67章

“宁丫头,你同平王殿下是不是早就相识?”
    盛夏时节; 困意倦人; 安顺堂里佛香袅绕; 阮宁蜷在炕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待听清阮母的话; 蓦然一清醒,眼珠子一转; 娇声嗔道:“祖母; 阿宁怎么会认识平王殿下呢; 您可真是的……”
    “当真?”阮母神色莫测地看着她,脸上表情明显不信。
    阮宁支起身子端过茶盏; 白玉般的手指按在茶盖子上轻轻拨了拨; 忽抬头打趣着问阮母:“您作何这么问?”
    “先前我就奇怪。”阮母缓缓道; “平王是如何知晓我在扬州的; 还专程前去拜访; 回程也是碰巧,他一个王爷能连个船都坐不上?如今看来,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有你之前反对方姓小子的亲事; 连个缘由都没有; 实在不像你所为。”
    她语气断然,听得出十拿九稳,阮宁知道哄骗不过去,只轻抿茶水; 掩住自己面容,装傻。
    阮母看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由动气,“你也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比寻常主事夫人还多几个心眼儿,可事关女儿家的名誉贞洁,若被人发现传了出去,你可如何做人?!”
    阮宁被她点破,又见她面带怒容,只得讪笑一声,“祖母,这不是没出事吗?倘或出了事,您孙女这般聪慧能干,也有法子拔丁抽楔。您想想,阿宁做过不靠谱的事多了去,也没让您担心过不是?”
    阮母正在气头上,被她这一插科打诨,又想笑,又想骂,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得沉着脸问道:“那平王当今就如此好,让你一个姑娘家不顾名声也要往上贴?”
    “谁叫他生得好看呢,反正除他之外,阿宁是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阮宁叹了口气道,眼见阮母脸色越来越黑,又要酝酿一场暴风雨时,才颔首认真起来。
    “祖母,阿宁从不做没脑子的事。大赵男子多薄情,像他这般洁身自好的又有几个?况且他事事处处与我思虑周全,我的喜好,他只见过一次便能记在心里,他的每一句话,也从不与我虚与委蛇。倘或我遇上什么难事,一想到他,便觉得心里安定下来,不必仓皇度日。这样好的一个人,若是错过了,那才叫我痛心。”
    她说完这些心里话,垂眸浅笑起来,只觉得心头绽开一朵花,摇曳生姿。
    阮母听她说完,又看她粉面含春,一时无语。
    蓦地心里竟有些发酸,冷哼一声,“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索性你就早早嫁去平王府,省得整日对着我这个老婆子不顺心!”
    阮宁知道她的心思,便扎进她怀里撒娇道:“祖母,您要是舍不得阿宁,日后就叫陆泽卷着铺盖住到咱们府上如何?这样阿宁就能一直孝敬您了。”
    阮母闻言瞪她一眼,拿食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嗔道:“说的这是什么浑话?在咱们府里这般还可以,日后嫁了人,你那婆婆是太后,嫂嫂是皇后,纵是陆泽再如何护着你,这般口无遮拦也难保不吃些苦头。”
    阮宁自然不是这般胡闹之人,只是祖母教导,她也就在一旁认真听着,不再反驳。
    待阮母絮絮叨叨说完这些许教导,看着阮宁同云氏如出一辙的模样,眼神儿柔和下来,“当年你刚生下来时,还是小小一团,猫儿一样,如今已经这般大了,又有个疼你的夫婿……若是你娘地下有知,想必也是极欣慰的。”
    ……
    今日安顺堂有些热闹,阮宁前脚刚走,后脚阮绍便也过来了。
    他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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