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不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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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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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放心,我和七月有收入的; 我——”宜生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以前在京城时,我有个陪嫁的文房铺子,原本不怎么挣钱,后来我让掌柜找了些书生写话本放在铺子里卖,若是受欢迎,就多印些,低些价格给别的文房铺子寄卖,一本只收两文钱,利虽薄,但话本子颇受欢迎,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所以,我准备过几天盘个文房铺子,也按京城里的方式比照着来,想来应该能挣些银子。如今我和七月也没什么大的花费,有这么一个铺子也就足够了。”
  她将自己的打算徐徐托出,却没有说她不止是想找贫困书生写话本,她自己同样也在写。
  在京城时,她假借“晋江先生”之名写的话本子可是挺受欢迎呢,甚至还培养了一批忠实读者。离开京城后,除了想念亲朋外,她最舍不得的反而就是那个书铺和“晋江先生”这个名字,毕竟那是她第一次认真做一份事业,而且这份事业还取得了一些成就。
  所以,这几个月在广州安定下来,需要开源想法子挣钱时,她第一反应就是重开书铺,以及重新捡起“晋江先生”这个名字。
  而且,现在与那时的情况也不同了。那时候,她写故事多少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在故事中透露出什么反叛的思想,写的多是神仙鬼怪、书生小姐之类的俗套喜剧。
  但现在,她连造反的事儿都做了,还怕什么世人眼光礼法束缚么?
  如今的宜生,用一个未来的词儿形容,就是放飞自我了。
  她心里是这样打算的,但并没有对沈问秋合盘托出。
  见宜生这样说,沈问秋不由叹了一口气,没能成功拐走人是有些遗憾,但也完全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这就是他认识的渠宜生啊。
  不能急,慢慢来,之前那么多年他也一直忍下来了,现在有什么好急的呢?
  于是放弃拐人计划,转而将注意力放到宜生说的话上。
  “京城的铺子?你是说归翰斋?”他笑着问道。
  宜生有些惊讶,“三爷也知道归翰斋?”
  “当然。”沈问秋点点头,“京城哪些铺子赚钱哪些铺子亏损,我不说个个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都略知一二。归翰斋之前并不怎么挣钱,是突然开始卖话本,又做了许多新颖有趣的活动才突然生意红火起来,我那时就关注了下,只是没想到竟是你的主意。”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眼里有不掩藏的欣赏和赞叹,这让宜生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更多的却是咕嘟嘟泡泡一样向上冒的窃喜。
  她的第一份事业,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事业,虽然是很小很小的事业,但能够得到认可和欣赏,就足够让她高兴了。
  这样的成就感,是前世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渠宜生从未体会过的。
  “而且,”沈问秋忽然又道,“归翰斋对面有个专卖话本子的书铺,叫做奇趣书堂,你知道么?”
  宜生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奇趣书堂。当初她想起卖话本子还是受了奇趣书堂的启发,甚至还专门去人家铺子里偷师观摩,后来归翰斋也卖话本子,生意又红火,就抢了奇趣书堂一部分生意。她还记得有次去归翰斋,无意中瞥到对面奇趣书堂的伙计,正眼神哀怨地瞅着翰墨斋。
  后来,奇趣书堂的掌柜主动找上门合作,想从归翰斋这里进些话本子,每本给归翰斋两文的利,这样归翰斋有的话本奇趣书堂也有了,生意便不会太受影响。而且奇趣书堂还允诺帮归翰斋与京城乃至外地的各个书铺牵线,让归翰斋的话本也能出现在其他书铺,相当于为归翰斋的话本铺开一个完善的销售网络。而奇趣书堂当然也要从中抽一些利润,但相比奇趣书堂给归翰斋带来的利润,归翰斋还是稳赚不赔的。
  当时宜生仔细看过奇趣书堂提供的合作条款,发现的确是双赢的好事,便同意了合作。
  只可惜,合作还没进行多久,七月就被封为郡主,然后就是和亲,远走京城。
  也不知现在归翰斋和奇趣书堂的合作怎样了。
  宜生正这样想着,忽听沈问秋带着些笑意的声音道:“其实,奇趣书堂的东家——是我。”
  ——什么?
  宜生有些恍惚地看着沈问秋。
  沈问秋轻咳了下,又说了一遍:“书铺生意我也略有涉足,奇趣书堂便是其中一处产业,当时我注意到归翰斋,便让书堂的掌柜联系归翰斋掌柜寻求合作,只是那时候不知道归翰斋是你的铺子。”
  听他说完这话,宜生有些惊讶地笑了。
  世界还真小。
  宜生知道沈问秋在京城有许多铺子,但却不知道奇趣书堂竟也是他的,而像奇趣书堂这样的铺子,想必还有很多很多。
  而且沈问秋说地显然有些谦虚了,奇趣书堂能帮归翰斋与整个京城乃至外地的书铺牵线合作,哪里是略有涉足就能做到的?
  从前世的经历里,她知道沈问秋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伯府的人都以为他不过是普通商户,挣了些钱,但也是辛苦钱,却不知道他何止是有些钱,简直是富可敌国。
  而且钱还不是最难得的,难得的那些生钱的生意带来的庞大关系网。比如奇趣书堂能够联合所有书铺的能力,这绝对是比一个简单的铺子更难得也更珍贵的资本。
  想到这里,宜生忽地心里一动。
  她抬头望沈问秋,就见他正巧也看着自己。
  那眼神专注,认真,像看着什么珍宝一样。
  宜生被他这目光看得有些愣。
  好在很快,沈问秋的目光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一开口说话,就又把宜生给惊愣住了。
  “虽然只对书铺略有涉及,但我也算有些经验了,所以——若你开书铺,缺不缺一位掌柜?”
  沈问秋笑吟吟地指着自己问:“缺的话——你看我怎么样?”
  若是在喝茶,宜生说不定这会让已经被茶水呛住了。
  即便没喝茶,沈问秋这话也把她惊地不知作何反应。
  “这、这……”她哭笑不得,“这也太大材小用了!”
  沈问秋是单枪匹马创下一个商业帝国的人,如今却要给她一个还没开的小铺子做掌柜?
  宜生摇摇头,再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沈问秋的话再次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没听错,沈问秋是真的要给她那还没开的小铺子做掌柜。他已经在煞有介事地分析书铺的前景和趋势了。
  “你的想法总体是没错的,话本子虽然在文人眼中不入流,但需求量却很大,平民百姓和小户人家都喜欢看,因此只要经营得当,还是很有利可图的。但只是找人写话本还是不够,那样别的书铺也都能做,而且能把话本写得好的书生也不是那么好找,所以,要做就做大些!”
  “我们自己刊印,在所有话本末页印上征稿信息,公开向所有人征求好看的故事,中者即可得一笔润笔费,润笔费多寡视故事质量而定,但不可太低,起码要能打动普通书生。如此一来,必然有许多不得志的书生会动笔一试。”
  “待到选出优秀的话本,便是付梓刊印,既然要印,量就不妨大些,就像当时在京城那样,翰墨斋的话本子销往京城其他书铺乃至外地的书铺,如此薄利多销,利润才能累积到客观的量。”
  “再下一步,就是打响名头。无论是在哪里售卖的话本,只要是出自我们书铺的,就要打上专属的标记,就像当初你在翰墨斋做的一样。但只是标记还不够,还要有拥趸,拥趸从何而来?从话本作者而来。所以我们还要有意捧出一些出色的话本作者,培养他们的拥趸,同时也是培养我们书铺的拥趸……”
  “只是卖书还是单一了些,若是有需要,还可以找些戏班子合作,话本故事曲折离奇,最适合改成戏,普通百姓大多不识字,也买不起书,但戏却是人人爱看,也容易看到,所以若将话本故事排成戏,影响力必然更大,而影响力,一定程度上就等于钱。”
  ……
  沈问秋一条条地说着,宜生却已经听得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开一家小书铺,这分明是一个古代版书籍出版发行帝国的雏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我光想着周六了可以正大光明码字了……却没想到,周六待在家也能有工作从天而降/(ㄒoㄒ)/~~下午才有空码字,一打开电脑,又故障!WPS都打不开,码字软件全乱码!最后,这章是在晋江后台码的'滑稽'
  所以三更要晚些了……委屈地抱住我的小肚子求营养液'乖巧'

  ☆、第117章 8。05

  宜生很心动。
  沈问秋是从商人角度出发,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创造更多利润; 但宜生所看重的; 却是其他的东西。
  按照沈问秋的描述,他要做的就不再是她原本设想的一个小书铺; 而是一个能够辐射整个国家,影响整个国家的系统,用未来的话说; 它兼具出版、发行和传播的功能。而且不仅局限于识字的人群,如果真的能够做成; 那么受它影响最深的; 反而是底层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因为话本、戏曲的乃至说书的主要受众是普通百姓。
  这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宜生很清楚。
  孔子为宣扬自己的学说周游六国; 历朝帝王的传奇故事往往变成民间流传的戏文桥段,思想只有传播开来才具有统治力; 而沈问秋描述中的那个系统; 就是一个强有力的思想传播工具。
  有了这个工具; 许多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这意味着,那些她想要传播的思想,完全不必等到红巾军推翻王朝; 罗钰坐稳政权,而是从现在开始,随着这个庞大的出版系统的成长而铺展开来,而她相信; 以沈问秋的人脉、能力和积累,是有可能让这个系统顺利铺开的。
  相比起红巾军成功,罗钰登基,这是一条更快捷也更具有可行性的路,当然,若她想传播那些挑战如今道德伦理的观点,最后还是要有政权的支持。
  所以,开书铺和造反缺一不可!
  宜生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看着沈问秋,眼里有掩不住的激动,然而,忽然间,她又心头一冷,瞬间冷静下来。
  是的,沈问秋的设想很好,但是,如今她是站在红巾军这边的,他这样帮她,难道是准备也站在红巾军这边了么?
  她虽然相信他不会害她和红巾军,却也不觉得他会与红巾军“同流合污”,毕竟他在京城还有亲人,自己又已经坐拥大笔财富,完全没必要冒着送命的危险跟一群“反贼”合作。
  而且,宜生想起了那本《女诫》……
  若是她写个“不守妇道”的话本故事,然后让他拿去刊发传播,那他岂不是要送她一屋子《女诫》?
  她想要的是传播思想的工具,但若这个工具的持有者与她三观不合,那么分道扬镳乃至翻脸都是迟早的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沈问秋就见她神色先是激动,明显对他所说的很感兴趣的样子,然而忽然脸色又冷下来,眼里的亮光也倏然消失。
  脸色变化之快,简直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后,他就听宜生笑着道:“不用劳烦三爷了,不过是个小铺子。”
  虽然脸上笑着,但语气和话里的意思,却再客气疏离不过,完全看不出她方才还还很动心的模样。
  短短时间内被拒绝两次。
  沈问秋摸着胸口,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正想再开口,红绡清脆的声音响起,“开饭了!”
  ***
  蹭了顿饭,又东拉西扯闲聊许久,实在找不着借口再留下了,沈问秋一行才告辞。
  送走那几人,宜生不由松了一口气。
  太反常了。
  这次重逢,虽说关系不同了,她不再是伯府少夫人,与沈问秋也不再是叔叔和侄媳妇的关系,但沈问秋的变化也太大了些。
  他变得……似乎有些太热情了,热情地她有些吃不消。
  若不是以前的固有印象和好感还在,她几乎觉得如今的沈问秋就像个追求女人的狂蜂浪蝶,而她,则就是那个被追求的女人。
  当然,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她多想了,也或许……沈问秋这人脑子有些问题吧。
  ——毕竟之前就有精分的前科。
  嗯,一定是这样。
  得出结论后,宜生就不再想沈问秋的事。
  如今她的时间几乎都花在写作上。
  她想开书铺,赚钱其实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想要传播那些她从未来世界学到的东西,对罗钰说的办书院,也是基于此目的。
  如今书院还远,但书铺可以先开起来。
  她依旧准备找些书生来写话本,但更重要的是她自己想写,想捡起“晋江先生”这个化名,写一些以前想写但不能写不敢写的东西。
  而除了写话本外,她还在为典籍作注。
  为典籍作注,这是许多大儒才敢做的事,比如宜生的父亲渠易崧,渠易崧虽然早有才名,但也是直到五十岁才开始尝试为先人经典做注本。
  这一来是因为注书本就艰难,如宋人洪迈所言:“注书至难,虽孔安国、马融、郑康成、王弼之解经,杜元凯之解《左传》,颜师古之注《汉书》,亦不能无失。”,如孔安国等人这般大儒,尚且不能保证注书不出差错,寻常学问不到家的,强行注书恐怕只会错漏百出,贻笑大方。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名望问题。注书者需有名望方能服众,同一典籍众多注本,自然是有名望的大儒大学问者更加让人信服,一个无名小卒的注本很可能会无人问津,因此历来能为经书作注的,莫不是有一定名望和地位的。
  宜生虽然自幼通读诗书,即便嫁人后也手不释卷,算得上是博览群书了,但若因此就说她能比肩大儒,对经书每一句每一字都理解清晰无误,乃至穷源竟委,却是绝对夸张。
  所以,她的注书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注书。
  所谓注书,是为解析、注释前人所著之书,凡是认真做学问的,注书时无不力求字义、词义、句义尽量准确,分毫不错,还有知识渊博者,注书时喜欢“挖脚跟”,即纵观古今,将书里一句话乃至一个字的来源出处,乃至后来又有谁引用过都挖出来,这样的注书方式,非大学问者不能为。
  宜生做的,自然不是这种。
  起码现在不是。
  而她现在做的,与其说是“注书”,倒不如说是“驳书”。
  她作注的书是《女四书》。
  女四书并不是一本书,而是《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这四本书的总称,正如男人读《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书,以四书作为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一般,《女诫》等四本书便是当世女子的《四书》。
  宜生最熟悉的也是这四本书。
  从她牙牙学语,从初次拿笔歪歪扭扭写下第一个字开始,她的人生便似乎再离不开这四本书。
  平日里长辈用女四书教导她,犯错了用女四书罚她抄写,若哪里做的不温婉不淑女不合女子规范,便有人拿女四书教训她……
  这是她的经历,也是几乎每一个出身官宦家庭的女孩子的经历。
  可以说,她闭着眼睛都能把女四书默写出来,顺带连各个注本都一清二楚。
  所以,选择这四本书作注,难度上就小了很多,一来这四本书相比真正的经典,可以说十分简单,也没有什么隐晦难懂的道理;二来,自然是宜生对它们太过熟悉。
  只是解释这四本书的字词句义,她是完全可以胜任的,但她要做的当然不只是如此。
  她所作的注本分两部分,一为释义,二为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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