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林见她这样,反倒笑了,“你一生气我就特别高兴。”事实是他觉得她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看,特别可爱。
炤宁无语,没辙地望了望天。
“没工夫理你,我去后园逛逛。”他慢悠悠地踱开步子。
炤宁又气又笑。说起来,相识至今,好几个年头了,他一本正经的情形,她只见过几次,见面时大多如今日。这是一个让她无法评价的人。
东西送到宫里之后,炤宁似是卸下一个重担,自心底轻松下来。
江予莫的一名亲信前来报信,把江府这几日的事情一一禀明。
听了太夫人的近况,炤宁全无感触,只是想着这样也好,江家和她又清净了一些,不用再防贼似的防着太夫人再有惊人之举。
这一晚,师庭逸将近酉时才回来——这已经不容易了,前几日都没回来过。
炤宁当然早就睡着了,换在平时,他不会扰她,今日却是破了例。
沐浴歇下之后,他把她揽到怀里,勾过她的下巴索吻。
想她了,想得厉害。
她不舒坦的时候,他没心情想这些,每日早早回来哄着她多吃些饭菜,哄着她入睡。等她没事了,他又积压了不少公务,有了心情却没了时间,连续几日都在书房忙碌到后半夜。
睡得正香的炤宁是被舌尖的战栗唤醒的,她有点儿恼火地捶了他后背一下,“就要吃到嘴里了,你偏要捣乱1
师庭逸听了立刻明白过来,她做的是吃佳肴美味的梦,不由笑了,“小吃货。”
炤宁扯着他的衣服,“你赔我。”
“你这是撒娇还是耍无赖呢?”师庭逸轻咬着她的唇,“没良心,不想我么?”
“……”炤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说这是两回事,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起床气、醒来气不定何时就发作。
“想不想我?”师庭逸一刻不清闲地调动着她的情绪,“嗯?”
“……嗯,我想想……”炤宁语气变得软绵绵的。
“这还要想?”他半真半假地威胁,“这可是你自己找罚。”
这时候她已完全清醒过来,细算了算日子,从小日子到现在,他这只贪吃的猫都没口粮,也是难为他了。她笑着搂住他,“谁叫你不早些回来的?对了,什么时辰了?”
他才不管什么时辰,不用管。“不准煞风景。”他以吻封唇,将她安置成他想要的姿态。
炤宁由着他。
后来她发现,近在眼前的这只馋猫是不能饿着的,饿他一段时间,他找补的时候会没完没了。
这方面的十八般武艺,他算是学得差不多了,她却还在半路上打转儿——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最要命的是,她都缴械投降了,他正是威风凛凛的时候。
终于,逃出生天。
可他并不跟她分开,不放她去沐浴。
炤宁很怀疑今日自己能不能按时起来——昨日皇后特地叮嘱过的,要她早一些过去,有两幅画叫她瞧瞧,顺便尝尝正宫小厨房做的点心。
“等到今日晚间行不行?”炤宁商量他,“我要是累得爬不起来,就不能进宫请安了。”又提醒他,“你还要上大早朝呢,再磨蹭就迟了。”
“不行。”师庭逸专心致志地厮磨着她的耳垂,“今日不去请安,就说你头疼。”
炤宁失笑,“那你呢?”
“我——”他舌尖一卷,撩着她的耳根,身形故意动了动,“腰疼。”
“别闹。”炤宁又是想笑,又为着难熬的感触蹙了蹙眉。
到底,她是拧不过他的。
晨曦初绽时,她心里挣扎得厉害:乏得厉害,想睡,可这一睡,怕是神仙都唤不醒。这会儿就起来的话,就要眼巴巴地熬到天光大亮,肯定熬不住。
她叹了口气,戳着他的脸。
师庭逸笑着把她搂到怀里,“放心睡。昨晚我在御书房跟父皇说话,母后听说我在宫里,便寻了过去,让我给你捎回来两幅画,让你看看真伪,不必特地去一趟。父皇身体还没好利落,今日免了早朝。”
“那你不早说?”炤宁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下巴,随后却是更深地依偎到他怀里,打了个呵欠,“睡觉。”
“嗯。”师庭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是满满的温柔、宠溺。
炤宁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白莲进门来服侍她起身穿戴,“蒋连、蒋远来了,这次没提您,只求见王爷。”
炤宁想到景林的话,猜测兄弟两个是想在太子、师庭逸之间周旋一番,看看谁给他们的好处更多,他们才会做出选择。
可是,凭什么呢?就凭上次想要她看的那封信?
“来多久了?”炤宁问道。
“一刻钟左右。”
“哦……”炤宁刚要说什么,却见师庭逸笑微微地走进门来,她不由得随着他笑了。看起来,这厮没给那两个人好果子吃埃
第079章 心迹
第079章心迹
师庭逸将拈在指间的一封信递给炤宁。
炤宁坐到临窗的大炕上,取出信件。
师庭逸瞧见她乌黑发间夹着一丝霜白,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拔下那根白发。
白莲见这情形,抿唇微笑,转身退了出去。
炤宁并不当回事,将信纸展开来。
他则凝眸看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又吻上她的眉心。
“你……”炤宁第一反应是环顾室内,还好,没人瞧着,这才掐了他一把,“又胡闹。”
他则锁住她柔软的唇,辗转吮着吻着。
透着满满的疼惜。
炤宁就这样没了火气,想想他方才的举动,明白过来。笑了笑,她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去撩他。
师庭逸只得打住,“淘气。”她是料定他白日有不少事情,不会如闲时一般欣然接受才敢这么做。
炤宁笑着和他拉开一点儿距离,瞧了瞧他指尖那根发丝,“你看,发根是黑的,快调理好了。”又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我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嗯。”师庭逸展臂拥着她,心里琢磨着别的事情。
快到夏日了,怕冷的人,也怕热,到时候要搬到水榭或是竹园去住。
另外,她夏日喜欢在水里畅游——小时候就学会了泅水,而且水性很好。
改建后园的时候,什么都想到了,就是忽略了这一点。
他得建个水池。
他要让宝儿过的舒心自在,以前失去的喜乐,就算不能一点点弥补回来,起码,可以过得相对于而言更为完满。
炤宁的注意力都在那封信上。
是写给她的,语气熟络,询问大周成名的将领有哪些,以及征战时的长短处。似是为着公平起见,问完之后,详细讲述了南楚诸多将领作战时的长短处,并且顺带提了一些人的小掌故。
落款的名字是霍昕。
霍昕是南楚六皇子。
而信上的字迹不是霍昕的。
炤宁玩味地笑了笑,抬手摸着下巴。
原来,蒋连、蒋远是要用霍昕做文章。
大周与南楚是邻国,近几十年来成为地位不分上下的友国——两国疆域、势力相当,若是起战事,别国定会趁虚而入——这是有着数次前车之鉴的惨痛经验。开战便是双方都落不到好,平白叫别的鼠辈坐收渔翁之利,比败给对方还要窝火。为此,索□□好,不给小人平白讨便宜的机会。
在这前提下,两国每年都会互派使臣,有时会在桌面上签订一些关于经商、海运的条约,互惠互利。
两国关系越来越好,在没有要事的前提下,使臣的身份、分量便不尽相同。
大周的皇子自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皇帝要重用的,便是皇帝不信任的,所以这种差事从来轮不到皇子,大多是派重臣、才子前去。
南楚却是不同,只要没有大事,南楚皇帝便让皇子前来大周。
双方的使臣一住数月的情形很常见,并且他们可以四处游历,饱览邻国的民风习俗。
霍昕作为使臣前来大周,是两年前的冬日,逗留至第二年的秋初,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四处游山玩水,结交名士。
炤宁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算是有些交情,并且还是赌桌上赌出来的交情。
蒋家的人要用霍昕做文章,很聪明;明打明地告诉她,有胆色——如果这些是事实,那么不定何时,不知何地,便会有人拿出与霍昕相关的一些东西,要置她于死地。
可惜,她惜命,在外的日子尤其惜命,醉生梦死的日子,都不会留下能够被人利用的把柄——她从不认为自己怕死,但是从来都承认,最怕的事情就是被人莫名其妙的害死。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这封信只是虚晃一枪,他们真正要做文章的是别的事情。
有了这些结论之后,炤宁将信纸照原样叠好,放回信封里,问师庭逸,“他们人呢?”
“晾着呢。”
她就笑,“随你。”又道,“这封信不算什么——我在外游历期间所经的人与事,谁都钻不了空子,就算有过漏洞,也早就补好了。”
“那就行。”师庭逸叮嘱她,“平日有事的话,你吩咐常洛、章钦也一样,别什么事都指望徐叔。”
他和韩越霖一样,时不时为徐岩抱打不平。也是奇了,徐岩对他们又不是多好。炤宁腹诽着,笑盈盈点头,“知道。你是不是要出门?”
“对,这就要进宫。跟父皇说好了,陪着他好好儿下几盘棋,还要赏看你画的园林概貌图。”他站起身,捏了捏她的下巴,“晚间我早点儿回来,一起用饭。”
“嗯。”炤宁帮他理了理衣领,“我等你。”
蒋连、蒋远被晾了好一阵子,才由章钦出面送客,听说师庭逸早就扔下他们出门了,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好。
下午,韩越霖过来了。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今日清闲,来找炤宁下棋。
这个时节,室内略显阴凉,在室外最舒服。
红蓠、白薇为两人在水榭摆好棋局,奉上酒水果馔。
兄妹两个相对落座。
吉祥想跟炤宁挤在一张椅子上,但是椅子有些小,炤宁又要下棋,便在自己身侧单给它设了一把椅子。
吉祥坐在椅子上,煞有其事地观望着棋局。
韩越霖瞧着它喜滋滋的样子,到底是没绷住,笑了,“装的跟真的似的。”
炤宁眼含宠溺地看看吉祥,“你可别惹它,它一个不高兴,一爪子就把棋局给你扫乱。”这事儿吉祥前不久真干过,当时让师庭逸又气又笑的。
韩越霖笑出声来,“快长成大狗了,给它弄好新家没有?”原先那座小房子,吉祥一定是住不下了。
“嗯。”炤宁笑道,“按照以前的样子做就行,前一阵有能工巧匠在府里,我请他们顺手给吉祥提前做好了几个小房子。”
“你们家吉祥可是出名了。”韩越霖道,“皇上前两日还跟我提了提,问我见过没有,是不是特别漂亮。”
炤宁开心地笑起来,“当然漂亮啊,我们吉祥最漂亮最威风。”
“嗯,过两年估计也得跟你一样,恨不得成精。”
炤宁哈哈地笑起来,随后问起他带回京城的那个女子,“那女孩的病情见好没有?”
“好多了,算是活过来了。”韩越霖道,“沈大夫的医术的确是好。”
炤宁好奇地问道:“她是怎样的情形?例如出身、年纪什么的。”
“她也是行医之人,姓顾——家族世代行医,她算是天赋异禀,早些年一直女扮男装悬壶济世。”韩越霖尽量详尽地告诉她原委,“我其实从前几年就开始找她,一直不得要领,到今年已经放下了这件事,却是没想到,半路居然遇见了她,病得要死的样子。医人者不能自医,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多大了?”
韩越霖想了想,“应该得二十往上了吧——孩子今年四岁。”
听完这句话,炤宁不由讶然挑眉,之后便有些失望。
韩越霖不解,“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炤宁落下一枚棋子,手收回来之后,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头,“我还以为……你们有点儿缘分呢。”哪里想得到,人家已是有夫之妇。真是又尴尬又沮丧。
韩越霖忍俊不禁,“瞧你那样儿,傻乎乎的。”
“……可不就是傻么?在你眼里哪有聪明人?”炤宁没辙地瞥他一眼,“顾大夫是怎么招你了?你先前为什么说人家是傻子?”
韩越霖解释道:“她最初知道我是谁之后,想方设法地要逃走。我到那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恶名远扬——她是真把我当活阎王了。其实我只是要请她给人看看疑难杂症,怎么说她都不相信。这还不算傻?我要她一个大夫的命做什么?”
炤宁不由失笑,“你名声本来就不大好,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别怪人家害怕。”随后又叹息一声,“其实吧,我一直都盼着你能娶妻成家,别整日里想着出家,咱们兄妹两个都在京城过一辈子不好么?”
“我知道。”韩越霖语气很温和,“随缘吧。”
炤宁不由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说起来,哥,你到底有没有意中人啊?你脾气不好,以前是不是伤了人家的心?你告诉我,我给你牵线搭桥,好不好?”
韩越霖笑笑地凝了她一眼,“我还是那句话:随缘。遇到的人若是有缘无分,也没法子,你不能怪我。”
“嗯,就依你说的,随缘。”炤宁眼中流转着喜悦的光芒,“你可千万别把好好儿一段缘给赶走。”
“啰嗦。”韩越霖不欲多谈,指一指棋盘,“该你了,快点儿。”
“嗯!”炤宁知道,他不愿意说的事情,谁都别想问出来,也就专心下棋。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因为他的话锋留有余地,便意味着有一多半的机会娶妻成家。
平日虽然总说只要他高兴就好,前路随他选择,可心里还是希望他不要孤孤单单的,能有个人与他相伴余生。
韩越霖瞧着她喜滋滋的样子,又觉得她傻乎乎的,不自主地弯唇微笑,心里暖烘烘的。
哪一个做兄长的,都会很享受被妹妹关心的感觉。
炤宁这个异姓妹妹,从小时候对他就没一点儿城府。他逗她的时候,她会气呼呼的;他衣服破了、靴子磨薄了鞋底,她会让长辈吩咐针线房的人给他做新的;她在外处境凶险的时候,只想自己承担,不连累他。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盼他过得好。
他这些年来,一直因为这个妹妹,觉得老天爷待他不薄。所以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绝望,因为可以确定,便是失去一切,也还有妹妹关心、信任自己;所以他不会被任何事情任何人击垮,因为随时记得,还有个妹妹需要他关心、照顾。
没错,正如炤宁希望的那样,彼此都该好好儿的。韩越霖想,有些事情,是应该好好儿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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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连、蒋远在燕王府经历冷遇之后,自知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投奔太子,到东宫做幕僚。
起先,兄弟两个的打算,是利用掌握的一些事情作为条件,换取燕王出手提携蒋家,让远在南边的亲人回到京城,回归曾有的荣华。
毕竟,谁都知道,细算起来,太子已经“生病”小半年了,如今手握实权重权的是燕王。燕王只需一句话,蒋家便能走出泥沼,谁会愿意舍近求远?
却是没想到,师庭逸对他们根本是不屑一顾。
那封信,师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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