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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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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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庭逸笑着揉了揉她的脸,“我只是好奇一件事。”

    “嗯?你说。”

    “原本是能写得温情脉脉、情比金坚,你怎么却是语气刻板,公事公办的态度?”

    “……”炤宁有点儿窘,却嘴硬,“温情脉脉的言语,少不得要用上那些海誓山盟的词儿,那不就落了把柄给你么?你想都不要想。”

    师庭逸轻笑出声。

    她平日是无意间便能撩他心魂的尤物,写信传书的时候却是大相径庭,完全不会来动之以情那一套。

    他把她搂在怀里,很用力的,“做得对。我们用不着那些。”

    “是啊。”炤宁蹭了蹭他的肩头,“横竖你已经知道,我是赖上你了,只要你不作出赶我走的事儿,我就会一直赖着你。”

    “说定了?”师庭逸寻到她的手,十指相扣。

    炤宁笑着看住他,轻轻点头,“说定了。”

    极是温馨的氛围,被忽然闯进来的吉祥打破了。到了饭点,如意回家去了。

    吉祥跳到美人榻一旁的小杌子上,喜滋滋地看着相拥的两个人。

    “混账。”师庭逸一面笑一面赏了吉祥一记凿栗,“谁准你进来煞风景的?”

    吉祥一副敢怒不敢发作的样子。

    “饿了,该吃饭了。”炤宁转身瞧着吉祥,“是不是?”

    吉祥立刻欢实起来,前爪搭在扶手上,想跳到美人榻上,怕师庭逸训斥才忍住了。

    炤宁笑着起身下地,亲自带它去了小厨房,亲手给它取了食物,看它喜滋滋地享用着,这才转回寝室。

    师庭逸仍旧依着美人榻,指间拈着一根她的长长的发丝。

    炤宁坐到他身边,问道:“你还没跟我说,行宫那边怎样?景先生和予莫不会有事吧?”

    师庭逸坐起身来,把情形如实告诉了她,“不必担心。父皇给景林的人手很多,否则也不能将自己安危全然交给景林,外围则有御林军、金吾卫照应。若是动武,太子不行。”

    炤宁讽刺地一笑,“他对动武的理解,只是派人藏头缩尾的暗杀。”随即心头一动。听太子妃说,这三四年,太子并没在东宫增添人手,平日也不曾提及这种事。

    他派死士暗中追杀她那么久都没得逞,是何感受?第一是沮丧,第二就是不甘心。

    怎么样位高权重的男子,才会容忍手里没有特别精良的人手?

    况且,增添人手这种事,她一个女子都不会在宅门内进行,何况太子?

    “他应该在外面培养了人手,甚至于,还培养了不知何时便会挑起祸端的势力……若非如此,他这大半年来不会这样消沉,让人感觉毫无斗志,这是反常的……”炤宁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道,“他近期一直陪在父皇身边尽孝,求的大抵是圣心不变,而若圣心改变,他恐怕就要行险招保住太子之位了。尤其是现在,现在他知道自己兴许再不能有亲生的子嗣,不知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他会怎么做呢?”思忖片刻,她忽然拉住师庭逸的手,站起身来,“快,我们看看行宫所在地的地形,还有行宫内外的地形,不然的话,怕是父皇、母后都要有危险。”

    师庭逸没动。

    炤宁这才看向他,对上的却是他满含惊讶的眼神。

    她不明所以,扬了扬眉,“我猜测的不对么?那些事难道绝对不会发生么?”

    “不,不是。”师庭逸回过神,坐起身来,将她搂到怀里,又吻了吻她的脸,“我只是奇怪,你一个女孩子,反应怎么会这么快,并且这么准。”

    “这是在夸我聪明吗?”她问。

    “岂止是聪明。”

    炤宁眉飞色舞的,“是吧?还配得起你吧?”

    师庭逸哈哈地笑起来,“岂止是配得上,偶尔都要让我担心配不上你。”

    “也没那么夸张。”炤宁也笑起来,“你既然这么说,便是早已想到了,并且已经在筹谋应对之策,是么?”

    “已经在着手。”他用冒出胡茬的下巴摩挲着她的脸,“你是今日才得知,想到这些已不止是反应奇快。”

    炤宁因为那份微痒的感觉轻笑出声,身形挣扎着躲闪。

    这闹不好就要引火烧身了,师庭逸放开她,“先用膳。饭后去书房,看看我的打算。”

    “嗯,好啊。”

    语声未落,两人便听到了哐当一声碎响。

    师庭逸即刻起身走出去,看看是不是吉祥那个败家的做的好事。

    应该是金鱼缸。炤宁猜测道。

    这边东次间有个玻璃金鱼缸,不大,样子精致悦目。炤宁之前没敢养鱼,只在里面放了些好看的鹅卵石、水草,看起来也是一道小小的风景。之所以如此,就是怕金鱼碍了吉祥的眼,没两日就被它打翻。

    她快步走出去观看。

    金鱼缸碎在了地上,水蔓延开来,鹅卵石与水草零落在地上。

    师庭逸面无表情地看着吉祥。

    吉祥已是自觉理亏地坐在地上,低头瞧着自己的一双前爪,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炤宁忍不住笑了,“有一段没败家了,今日又想起来了?”她走过去,揉了揉吉祥头上的毛,又轻轻拍拍它,“没事,去玩儿吧。”

    吉祥没听懂,却能感觉到她并没责怪自己的意思,躲到了她身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师庭逸。

    师庭逸一瞧它那个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吉祥见状,立刻亲昵地蹭了蹭炤宁的衣衫,随后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不看出个结果来,它是不敢跑的,跑掉后果更严重。

    是那样的通人性,真像个小孩子似的。对着这样的爱犬,任谁还能有脾气?

    师庭逸与炤宁相视而笑。

    同一时间,景林和一名手下受了轻伤。皇帝闻讯之后,心生寒意,即刻吩咐崔鑫:“将景林唤来,朕要仔细询问因何而起。”

    “是。”

    “等等。”皇帝想到了太子妃,“给太子妃那边加派人手!”

    “是!”崔鑫心内也有些惶恐不安,快步走出门去,却没想到,迎头遇到了形容狼狈的太子妃。

    太子妃面色惨白,手臂受了伤,鲜血染红了大片衣襟。

    “殿下这是……您随我来!”崔鑫隐隐知道事态有多严重,径自将人带到了皇帝面前。

 第106章 99·099·0099·%

    第106章疯狂(上)

    太子妃到了皇帝面前,当即跪倒在地,“父皇……”

    皇帝乍一看到她,便清楚是太子命人明目张胆行凶,心头又惊又怒。可他心头情绪越恶劣,面上越是平静,和声道:“伤口可曾包扎了?”

    太子妃回道:“回父皇的话,来之前已大略包扎过了。”又很是局促不安地道,“原本不该这般狼狈的前来,可是,儿臣实在是吓坏了……请父皇降罪。”

    “情有可原,没事。”皇帝命崔鑫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先坐下。”

    “是。”

    崔鑫细心地端给太子妃一杯热茶,随后才躬身退下,去找景林。

    太子妃养尊处优这些年,磕碰到的时候都特别少,这般严重的伤势绝对是首次。她的手有些发抖,额头上的虚汗不断,喝了两口茶,才勉强镇定下来。

    皇帝这才道:“是怎么回事?与朕细说由来。”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娓娓道来:“下午,儿臣陪着母后一起抄写佛经,申时左右告退。回房之后,继续抄写经文。大抵一刻钟之前,有三名黑衣人强行闯入院中。

    “儿臣住处周围,有人暗中观望着,发现黑衣人之后,便一面迎击试图擒拿,一面扬声告知儿臣尽快寻找躲避之处。

    “只是,那三名黑衣人身怀绝技,又是忽然现身,阻拦他们的人不多,其中一个又是决意取儿臣性命,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室内。

    “若非一名金吾卫反应敏捷,全力追赶着那人进到室内,与儿臣身边的下人拼死保护,儿臣轻则被人掳走,重则命丧刀下,不可能只受这一点点轻伤。

    “随后,赶至的侍卫越来越多,那三名黑衣人无心恋战,抽身逃走了。”

    皇帝听完,敛目沉思。

    选择这个时间派人行暗杀之事,看起来是没脑子,其实却是聪明之举——日夜交替之际,是侍卫精神较为松懈、防守较为疏松的时候。

    皇帝只有一点不明白,“太子没再去见你么?”换句话说,太子真想要太子妃的命的话,他自己出手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就能把太子妃杀了。

    太子妃站起身来,局促不安地道:“儿臣不敢再见太子,每次他要相见,儿臣都请母后做主,将他挡在门外。”

    皇帝微微颔首,这就难怪了。对眼前这个儿媳妇,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她要是跟谁作对,一言一行都恨不得把人气死——她在他和皇后面前才会流露恐惧,在太子面前怕是正相反的态度。终归是任性不懂事的性子,不为此,他也不会一直看不上她。

    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见她身形微微发抖,额头上的虚汗更多了,想了想,吩咐道:“朕这就给你传太医过来,仔细包扎伤口。你去偏殿歇息一会儿,朕自会为你妥善安排。又或者——”他给了她另一个选择,“你可以先行回京。”

    “恳请父皇让儿臣留下来吧。”太子妃屈膝行礼,“太子既然有心除掉儿臣,那么,儿臣身在何处,怕是都不得安生。唯有父皇庇护,儿臣才能心安。”

    意思很明显,要是你都保护不了我了,那我去哪儿还不都是一条死路?

    皇帝闻言竟是一笑,“那好,你只管留下来。别怕。”

    “是。”太子妃行礼退下,去了偏殿。

    过了一阵子,景林和善于医治外伤的秦太医先后脚过来了。

    皇帝此时已完全冷静下来,先吩咐太医:“给太子妃包扎的时候,看一看她的伤势是否为外人伤及。”

    秦太医面色微变,恭声称是而去。

    景林心生笑意,面上却是不解:“皇上的意思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皇帝并不瞒他。太子与太子妃的夫妻情分怕是早已荡然无存,太子妃今日若是先一步听说景林受伤,当机立断做出点儿文章来诬陷太子也未可知。如今对于他来说,就没有太子与太子妃做不出的糊涂事。

    要知道,景林出事之后,不能够及时禀明——景林要先查找防卫的疏漏之处,再做出相应的安排,确定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乱子,才会前来禀明。若是相反,刚有个风吹草动就来扰乱他的心绪,那只能证明他倚重的是个废物。

    景林听了,第一反应是:“臣与手下的伤势还未包扎,等会儿也请秦太医仔细验看一番。”

    皇帝瞪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少惹我生气!”随后视线瞥过景林肩头破损的衣衫、刺目的血迹,又是蹙眉,“混账东西,也不先包扎好再来,你这叫殿前失仪!”

    景林笑道:“再记下几十廷杖?”

    “不用。你账上得有几百廷杖了,我要想收拾你,稍稍算算旧账就行。”皇帝没好气地摆一摆手,“别跟我扯那些,说说怎么回事。”

    “臣也说不清楚。”景林道,“大抵是平日结下了仇家而不自知。要取臣性命的几个人,有几个乔装成了侍卫,另有几人忽然从密道里到了地面,他们忽然发难的时候,臣的确始料不及,这才弄得这般狼狈。”顿了顿,又道,“幸好,他们只是要取臣的性命,其他人并无伤亡。”

    能让景林受伤的人,身手可想而知——这一点,太子妃没有撒谎。

    仇家,景林的仇家,能有谁?怎样的人才能让人手冲到御前行凶?

    这件事的起因,是不是景林曾经陪着炤宁走遍大江南北?是不是因为景林见过那些刺杀炤宁的人的缘故?

    可是,太子怎么会选在这时候才与景林计较呢?

    皇帝疑惑地看住景林,“别人想要你的命,你便是不能确定,心里也总该有个隐约的猜测吧?”顿了顿,语气笃定地道,“你一定有事瞒着朕。”

    景林拱手行礼,“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因为不能确定,便不敢直言。”

    “嗯,这我清楚。已到此时,你但说无妨。”

    景林睁着眼睛说瞎话:“皇上应该还记得来行宫之前,御书房失窃一事。那个人,臣总觉得眼熟,应该是陪同燕王妃在外游历期间曾遇到过——臣曾数次禀明,有一段时间,燕王妃屡次被人追杀,更有两次受了重伤。”

    皇帝颔首,“是,你说过,我记得。”

    景林继续解释:“只是,燕王妃并没见过那个人,她若是见过,凭她的脑力,当即就能确定。臣自认没有燕王妃绝佳的记忆,而且人有相似,权衡之后,便不曾与皇上提及。”

    皇帝无声地叹息一声,“那个人,不知几时才能抓到,他盗取的那些奏折,有几份是封疆大吏直接送到朕手里,都没来得及看,便已没了踪迹。”那件事之后,他只得命人传旨给相关的几名官员,让他们再将之前的折子书写一遍送至京城,扯了一个御书房失火、折子不慎烧掉的谎,不然的话,实在是丢人。

    景林委婉地道:“太子对那贼人亦是大为光火,私底下命人帮助锦衣卫与各地官差缉拿。”

    皇帝冷笑一声。

    这时候,秦太医来回话,恭声禀道:“回皇上,太子妃的伤势不轻,确是外人伤及,看情形,该是太子妃抬手护头时被划伤的。”

    皇帝颔首。若是只做表面文章,犯不着拼着头部受伤的凶险,于很多女子而言,容颜只比性命的分量稍轻一些。

    可这种结果,只能让他更加恼火。他当然情愿是太子妃想陷害太子才来这么一出——不管怎样,他心里都存着一丝希冀,希望太子还有救。

    皇帝运了会儿气,转而对景林道:“不说那些了。等会儿你去太子妃的住处看看,加派人手在明处把守,自己也要更加当心。赶紧去包扎好伤口,太子妃那边事情的原委,你找个知情的手下来回话便可。”

    “是。”景林又道,“皇上这里,今日起人手加倍。”

    “嗯,去吧。”

    **

    伤口包扎好之后,太子妃高一脚低一脚地回了住处。

    她差点儿就死了,这样的经历,这辈子只有这一次。

    平日里经常觉得活腻了,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怕死——她害怕自己稀里糊涂地死掉,尤其害怕死在太子手里。

    而今日的事,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行刺之人身怀绝技的确是实情,抵挡的金吾卫、双玉、双晴合力,都不能将他伤及分毫,他其实是有机会把她一刀杀掉的,甚至于,能给予侍卫、双玉、双晴重创。

    可是没有,她还活着,并且只是受了点儿轻伤。

    难道是只想将她掳走?可在当时的情形之下,杀人容易,掳走是绝无可能的。

    她都看得出,他会看不出?怎么想怎么觉得在情理上说不通。

    或者,只是虚张声势,让她真正的为之恐惧?——想要她死,很容易,日后全看她是否愿意自寻死路。

    只是,这些她不能如实告诉皇帝,没必要。

    回到住处,她身形完全虚脱发软,坐在罗汉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双玉忙着去抓药、煎药,双晴走进门来禀道:“景大人来了。他奉皇上之命前来看看环境,如此才好布置人手,此刻要见见您。”

    “嗯。”太子妃强打起精神,挺直脊背端坐,“请。”

    景林走进门来,竟是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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