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伀,你怎么学的这么口花花!”李绮罗哼一声。
秦伀一顿,搂着李绮罗脖颈的双手扣在一起抠了抠,有些委屈道:“我说的是实话。”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好一会儿。
往常这个时候,秦家所有人都上床睡觉了,但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秦家院门敞开,屋子里的灯还点着。
“回来了,回来了。。。”秦母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放我下来。”秦伀忙道。
李绮罗笑一声,不去戳穿秦伀,依言将他放了下来。
“绮罗,是你们回来了吗?”院子里,秦母拿着灯,后面还跟着好几人。
李绮罗忙应一声:“娘,是我们回来了”走进院子,接过秦母手中的灯,“这时候你们咋还不睡?”
“怕你们等会儿开不了门。”秦母和李绮罗并肩走着,边走边道。
走进屋子,才发现除了三个小的,全家人都等着他们。
李绮罗心里滑过一阵暖流。
秦父磕了磕烟袋:“好了,人回来了,都去睡吧。”然而没有一人听他的,都坐在原地不动弹。
秦父:“。。。。”气死他了,这些孽障,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老子了!这一个月来,所有人都像把他忽略了一样,说话没人接口,他出去溜达溜达,自己不及时赶回来的话,那就别想吃饭!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烟袋又在桌上重重的磕了磕,硬邦邦道:“我去睡了。”说完他还等了一会儿,然而依然没人接话。
秦父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背着手,这次却没有哼,脚步有些沉重的进了屋子。
秦母看一眼秦父的背影,转过头问李绮罗:“今天去李家没有受委屈吧?”
李绮罗道:“没有,挺好的。”她没受委屈,但李夫人好像被气到了。
“那就好,都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秦母挥挥手让大家都去睡,她自己也站起来:“你们也洗洗睡吧。”
“好的,娘,您别担心我们。”
所有人进了各自的屋子后,大堂里就剩下了秦伀和李绮罗。
秦伀皱眉,伸手摸了摸李绮罗的肚子:“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他倒是真真切切厌上了黄三爷。
“没事,屋子里还有些糕点,垫垫就好了。”
这时候大家都睡了,的确不好再做饭,秦伀亲着李绮罗的手:“让你受委屈了。”心中给黄三爷的账又重重记上了一笔。
李绮罗忍不住弹了一下秦伀的额头:“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娇弱了!”
两人进了屋子,李绮罗吃了几块糕点,喝了点水,做这些的时候,秦伀就侧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她。
李绮罗狠心忽略秦伀的眼神,一直吃到觉得不饿了,这才洗洗上了床。
她一躺下,秦伀就自动偎了过来,将头搁在李绮罗肩头,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忙摸摸他的脸:“相公,怎么了?”
“绮罗,我有些怕。。。”秦伀声音低低的,“被推下水快要死掉的时候,因为怕告知了家人,他们因此遭到报复,所以我一直守口如瓶。可是,今天见到黄三爷。。。”
李绮罗听得心都跟着抽疼了,掉下水的时候,秦伀还不满十四岁,他该多怕啊。李绮罗一把将秦伀搂进怀里,手臂环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不怕,不怕,以后有我呢,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出屎来!”今天那几根针不应该钉进黄三爷的膝盖,而是他的脑袋,让他直接去见阎王算了!混账东西!
“嗯~”秦伀嘴角勾了勾,更加将自己缩成一团,挤进李绮罗怀里。他当时的确有些怕,但不是怕黄三爷,而是回忆起了在冰窟窿里那种灭顶的恐惧,所以,他也并不算说谎。。。。吧。
看着缩紧的秦伀,李绮罗越发心疼,“没事了,没事了,我的相公这么好。。。”
“绮罗,你真的觉得我很好吗?”秦伀枕着李绮罗的胳膊轻声问。
李绮罗毫不迟疑道:“当然,我的相公是世界上最好的。”
秦伀嗯一声,满足的笑了笑,自己也伸出左手环住了李绮罗的腰。
第二天,秦伀去书院,李绮罗不放心:“相公,要不我送你去吧。”
秦伀摇头,凑近李绮罗的耳边:“昨天不是说了吗,现在我不会有事的,像平常一样就行。”
李绮罗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只好将秦伀送到门口就折转了身。
秦芳开始自己刺绣,李绮罗时不时在旁边指点一下,用了三天时间,绣出来一块手帕,图案是李绮罗给她打的底,颜色也是她指点着搭配的。这块绣帕一出来,虽然追不上李绮罗,却已经不比这里一般绣娘的手艺逊色。
“不错,你的针法颇有灵气,这块手帕一定可以卖出去。”
秦芳一听,登时激动不已,更加满怀激情的投入到刺绣中。
而县里,黄三爷这几天忽然膝盖无缘无故的疼了起来,一开始只是隐隐有些发麻,但过了几天,那股麻便转为阵阵疼痛。开头几天疼痛还不明显,黄三爷还能忍耐,可是后面,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有人用锤子将铁钉一点点敲进他膝盖的骨头里,疼的黄三爷哭爹喊娘,最后连站也站不起来,彻底瘫在了床上。
黄家人着急忙慌的在云阳县到处寻医。
可是那些大夫的眼睛不是透视仪,黄三爷的膝盖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异常,大夫们各种针灸啊,解毒贴啊,拔罐啊全用了,外敷内用,黄三爷天天抱着药喝,可惜啥效果都没有,反而越来越痛!
听说黄三爷在家里骂庸医和家人没给他尽心找大夫,声音大的都震出院子了。
秦伀也在县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回来后给李绮罗说了。李绮罗闻言嗤笑一句:“该!”还有力气骂人,看来痛的还不够。那几根针都加持了异能,黄三爷不疼的恨不得敲掉膝盖,就枉费她出手!
果然如李绮罗所想,后面的日子,黄三爷一天比一天叫声惨烈,“给我锯了,锯了,快给我锯了,老子受不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权倾朝野在外面让无数人敬畏的秦大人回到家里,脱下官服,缩到秦夫人怀里:“娘子,我好怕。。”
“怎么了?”
“朝堂上的人都好凶”他 又往秦夫人怀里缩了缩:“搂紧一点~”
秦夫人暴起:“怕,怕,我让你怕!”
第49章 啥锅配啥盖
不过这腿到底没锯成; 在半个月后,黄家不知从哪儿寻到了一位大夫; 竟将黄三爷膝盖中的针给取了出来。
黄三爷看着从他膝盖中取出的四根针; 震怒不已,但随即而来的就是胆寒,这几根针无声无息被人打入他的膝盖,他竟全然不知!
黄三爷膝盖中针的事在云阳县闹得沸沸扬扬; 很多人都议论纷纷; 主要是这事儿太离奇; 很是增添了戏说性。
秦伀下学回来将此事对李绮罗说了,李绮罗心里冷笑一声:算这个黄老狗命大; 要是针再留一些时日,恐怕就不是锯掉那么简单了!不过; 他就算取了出来,也有很严重的后遗症,至少这两年,黄三爷别想再站起来!
秦伀不光在书院里念书刻苦,回到家来后; 也总是会将所学的再巩固一遍。李绮罗在旁边看了看,发现竟然还有化学; 物理知识,虽然这里的这些学科和后世比起来,都还处于萌芽阶段,但内容却是无疑。
“相公; 这些你都弄得懂?”前世上学的时候,李绮罗就是一个理科废,看见这些学科就头大。
秦伀嗯一声:“这些都有既定的原理,知其所以然后就会很简单。”他用笔沾了水在桌上快速的写写画画,李绮罗看着他将书翻得飞快。
“那其他的呢,四书五经你觉得难不难?”李绮罗将秦伀放在一边的书翻了翻,之乎者也看得她头疼。
秦伀笑一声:“还好。”
李绮罗星星眼的看着秦伀:好厉害。
秦伀被看的手一顿,拿起毛笔在她鼻尖上点了点:“看什么呢?嗯?”
每次秦伀的这个嗯字总是带了些上翘的尾音,他的声音温和,但说这个字的时候又像加了一点醇厚的红酒,勾的人心尖发痒。
李绮罗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掩饰性的弹了一下秦伀的额头:“你不要老是招我!”
“我怎么招你了?”秦伀索性放下笔,凑近李绮罗,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交缠。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李绮罗,好似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李绮罗知道,秦伀根本就是装的:小狐狸。
她眼睛一转,勾住秦伀的脖子,勾唇一笑,原主清秀的小脸硬是被她带出一股邪魅,舌尖在唇上轻轻舔了舔,凑到秦伀耳边:“你想知道?”
秦伀眼神霎时变得幽深,喉头止不住涌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粘稠,眼见着头就要凑到一起。。。。
“小叔叔,小婶婶!”哐当一盆冷水对着秦伀兜头泼下。
他从李绮罗唇上移开视线,望向门口正一脸傻笑望着他们的秦子远:“何事?”
秦子远将衣兜一掀:“杏子熟了,可甜了,小叔叔,小婶婶,你们吃吗?”
秦伀深吸一口气,看着秦子远的眼神莫名,压着声音道:“本来刚刚我已经要吃。。。”
还没说完,就被李绮罗拍了一下头:“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来就是。。。”本来冷着脸的秦伀被李绮罗这一拍,顿时就转为了委屈。
李绮罗笑一声,冲秦子远招招手:“到小婶婶这儿来。”
秦子远刚刚被秦伀看着的时候,背后一缩,靠着小孩子敏锐的直觉总觉得前方有些危险,被李绮罗招呼,他又谨慎的向屋里看了看:嗯,只有很好的小叔叔和小婶婶。排除危险后,这才挪着小步子进了屋。
秦子远衣兜里的杏子已经黄的透亮,散发着香味。
李绮罗看着还有些别扭的秦伀,将杏子拿出来,凑到他嘴边:“你吃不吃?很香呢。”
秦伀抬起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将头转了过去。
李绮罗笑一声,将他的头掰过来,重新将杏子喂到他嘴边:“好了,我刚刚不该拍你,快吃,乖。”
秦伀嘴角飞快地勾了勾,但转瞬即逝,他硬撑着继续转过头去,余光小心翼翼的瞄着李绮罗。
秦子远看得奇怪:“小叔叔,你咋啦?咋还要小婶婶喂?”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喂,他现在都是自己吃东西!
李绮罗嘿一声:“子远,咱们出去,你小叔叔想静静,咱们别打扰他。”说着站起来拉住秦子远就往门外走。
秦伀:“。。。。”糟了,过了!
他也忙跟着站起来,“绮罗。。。。”
李绮罗却悠悠道:“你刚才不是不理我吗?那咱们在晚上睡觉之前就先别说话了。在屋子里乖乖看书,待会儿叫你吃饭。”说罢冲秦伀笑一声,牵着秦子远出屋子。
秦伀张张嘴,定定的看了一会儿门口,止住要跟上的步子,坐下听话的拿起书重新看起来。只是看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往门口瞄。
李绮罗走到院子里,透过窗户向里看,见他的样子顿时又气又笑:小狐狸,还和她使起性子来了。
晚上要吃饭的时候,李绮罗才进去叫秦伀。
秦伀见到李绮罗,放下书,走到她面前蹲下,手在地上画着圈圈,低低道:“我错了。”
李绮罗弹了弹手指:“错哪儿了?”
“我不该和你使性子,见你护着子远,不。。。不护我,我心里难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李绮罗却是一头雾水,“我哪儿护着子远了?”
“你拍我的头。。。”秦伀抬起头飞快的看了李绮罗一眼,眼里还带着控诉,然后又忙埋下头去。
李绮罗:“。。。。。”,她一把抬起秦伀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好笑道:“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吃醋,你羞不羞?”
“我也不想的。。。。”秦伀有些不好意思的抠了抠手指。
李绮罗叹一声,她竟然不觉得生气,还非常受用,和秦伀俩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你生气了吗?”秦伀小心的问李绮罗。
李绮罗抬手摸了摸秦伀的头,心情满是复杂:“不,我不生气。”不但不生气,还有点儿喜欢。心里忍不住道:李绮罗,你真堕落。
秦伀闻言,眼里的不安稍去,忍不住拥着李绮罗道:“绮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你的目光只看着我一人,身边只有我,如果有旁的人夺去你的注意力,我就忍不住生气。绮罗,你会不会怕我?”他也知道这种心理有些不正常,怕绮罗窥见他的内心而害怕,已经尽量在克制。
李绮罗笑了笑,拍拍秦伀的背:“我不许你纳妾,不许你喜欢别的人,如果和别的女子多说一句话我也会生气。不,就算是别的女子看着你,我也会想要将你与之隔开,这样看来,咱俩算是半斤八两。”
秦伀闻言,心下一安,将李绮罗抱的更紧:“所以,我们合该在一起。”老天爷完全是比着他们的心性做的这桩姻缘。
“是啊,咱俩就互相祸害得了!”李绮罗发自内心的笑道。
没想到,两个同样小心眼的人互诉衷肠还没几天呢,话马上就应验了。
云阳县附近的村落有在夏季来临之前,祈求风调雨顺的传统。
小青村也不例外,五月初五这天,全群人都齐聚在村口,请了一个看似跳大神的男人戴着面具在搭建的台上像抽羊癫疯似的嘴里念念有词。台下摆着香烛和猪头,旁边还放了两个锣,上面那人唱一句,下面从小青村青壮年中选出的两个年轻人便敲锣一次。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但却需要全村人都到场。
秦家一家人排在后面,李绮罗有些百无聊赖的四处看,秦伀在她后面轻轻撑了撑她的背:“累了?”
李绮罗摇头:她只是觉得有些无聊而已。
“很快就好了,不过是求个心理慰藉。”秦伀压低声音道,听得出来,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很是不以为然。
李绮罗点头。不过,四周隐隐向秦伀投来的目光立刻让她精神一振,一改刚才的懒洋洋。
秦伀的样貌在小青村那是出了名的俊,俨然成了村子里小姑娘们情窦初开时心头的白月光。
大部分姑娘都非常含蓄,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是,也有那么些姑娘,为了心中的怦然心动能冲破礼教束缚鼓起勇气干一些出格的事儿。
比如说之前秦伀跑步的时候,总有些姑娘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出来偶遇。在秦伀去书院后,每到他下学回到村里的时间,在村口徘徊的小姑娘就格外多。
李绮罗和秦伀一样,独占欲吓人,心眼小的一比,如果是在现代,遇到这样明知道是她男人还敢上来暗送秋波的,她不当面将人怼个狗血淋头她就不姓李。
但这里不行,这里对女子的规矩多么森严她已经了解,一个女孩儿坏了名声,也就等于后半辈子毁了。
之前那些不过分的,李绮罗也只当年轻姑娘们不懂事,心中暗暗运气一番也就过去了。
今天人群中,从各处都有投来流连在秦伀身上的目光,李绮罗双眼一睁,一一瞪了回去。
小姑娘们收到李绮罗恶霸一样的目光,顿时吓的心肝乱颤,忙拍拍胸脯收回了眼神:秦伀哥哥好可怜,他娘子这么凶!
心里腹诽,到底不敢再看了。
秦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手心有些发痒,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要将李绮罗牢牢禁锢在怀里。
娘子说的没错,他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在其中,有一位姑娘却绷着脸,努力和李绮罗对视,看向秦伀的时候,双颊绯红,望向李绮罗就成了看女土匪的眼神。
李绮罗碰碰秦伀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