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再去找找县令夫人。。。
被李夫人断定了一辈子都是低贱命的李绮罗此时正拉着小相公的手,笑得两眼弯弯的说着话。
过年了,县里的铺子都关了门,街上也冷冷清清的,空旷的街道上,李绮罗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秦兄,嫂子。。。”
刚刚出了南城街口,李绮罗和秦伀竟然又神奇的遇上了王博君,王博君喊嫂子的时候有些讪讪。
“嗯。”一见是王博君,秦伀脸上的笑意虽然没收,但却忽然间透出一些疏离,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站到了李绮罗面前:“博君,不知这些时日又是哪位姑娘有幸得了你的诗文?”
第40章 开春
李绮罗一听; 在后面戳了戳秦伀的背,问这些做什么;莫非也想跟着去浪一浪?
秦伀没有回头; 而是反手将李绮罗的手抓在了手心里; 挡在她面前的身影丝毫不见挪动。
王博君摸摸鼻子,苦笑一声:“秦兄,你怎得也来打趣我。别提了,近些时日家中管束的严; 我已经许久没去见姑娘们了。”
秦伀哦一声; 不动声色的问一句:“方便问原因吗?”王博君才情天成; 且风流多情,王博君的家人之前也对他多有管束; 但后来见着他因为这些诗词,反倒有了少年才子的名声; 他家人也就顺其自然了。这次怎么会突然管的严了起来。。。
王博君登时一脸苦色:“秦兄,你是不知道,我爹和娘都在忙着给我物色妻子人选,让我天天都呆在家里。”他本就向往自由,最崇尚前朝诗仙人风流不羁的生活; 现在被这么一关着,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原来博君要娶亲了; 恭喜。”秦伀脸上的笑意终于真诚了几分,还对王博君建议道:“娶亲还是很好的。”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
王博君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天下的女子各有各的美,有的美在外貌; 有的美在才情,有的本是玲珑人,却无奈陷入囹圄地。其中,青楼姑娘的遭遇让他最是怜惜,他对这些女子充满了同情。外人只道他风流,其实他与那些女子真的只是发乎情止乎礼。
他不喜欢被管束,成家也并不为他所期待。
“秦兄,这些烦心事不用再提了,其实。。。咳咳”,王博君面上尴尬:“上次没认出嫂子,对她多有唐突,我在这里给嫂子赔罪了。”上次陡然知道李绮罗是秦伀的妻子,他实在太过尴尬,一时拉不下脸,便脚底抹油跑了,这次再不道歉那就太失礼了。
“ 绮罗。。。”秦伀没有回应王博君,而是让开了身体,让李绮罗自己决定,不过即使让开了,两人的手还拉着。
李绮罗将王博君上下大量一眼,见他脸都红了,便笑道:“既然你是我相公的同窗,那点失礼自然无妨。”虽然她不喜欢王博君花花公子这一卦的,但既然是秦伀的同窗,关系闹僵了也不好。
“多谢嫂子原谅则个。”王博君一听,顿时如释重负,拘束一去,他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大冬天的还摇把扇子,桃花眼带着天生的风流,和秦伀续起旧来。
王博君思维跳跃,逮着秦伀说个不停,秦伀只时不时应和一声,但他嘴角含笑,眉眼真诚,王博君从前便引为知己,现在见到颇为兴奋,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
李绮罗在旁边等的有些无聊,踢了踢脚下的雪。
秦伀看似在认真和王博君交谈,实则余光一直在李绮罗身上,见她这样,便笑着对王博君道:“博君,今日严寒,家中父母还在等着我们回家,等开春到了书院,咱们再开怀畅谈。”
王博君有些遗憾的咂了咂嘴,不情愿的应了,秦伀和李绮罗都走了有一段距离了,他还在后面蹦跶着挥手:“秦兄,我在书院等你哦~~”
那上翘的尾音听得李绮罗身子一麻,她狐疑的向后看了一眼这个桃花眼的风流才子,有些不放心的问:“相公,你的这位同窗不会是有特殊性向吧?”
秦伀疑惑的嗯一声,一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李绮罗又向后看了一眼王博君:“你看,他刚刚对你说话的那个样子,简直恨不得贴到你身上去了。”这让人不怀疑也难啊!
秦伀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顿时被逗的低笑出声。
“自然不是,博君只是赤诚了一些。”
李绮罗酸着道一句:“你对他还蛮认同的嘛!”
秦伀无奈,揉了揉李绮罗的头:“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语气亲昵中带着些许宠溺。
李绮罗也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怎么穿到这个嫩壳子里就好像心理年龄也变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讨好似的轻轻扶了扶秦伀的肩膀:“对不住,对不住,我瞎说的。”瞎几把乱想!
秦伀却笑着摇摇头,李绮罗对他如此在乎,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见秦伀摇头,李绮罗以为他并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双手合十,眼睛连眨:“你不原谅我?原谅我嘛,相公~”
秦伀被这一声相公叫的浑身都酥麻了,看着李绮罗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喉咙发热,咳了一声,将李绮罗的手拿下来,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身去:“走吧,回家了。”
“那你还没说你原没原谅我!”李绮罗也被自己发出那样嗲嗲的声音震住了,娘唉,她竟然也会发出这样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但看着秦伀不自然的神色,眼睛一转,放下心中对自己的唾弃,越加厉害的逗弄秦伀。
“嗯。”秦伀低下头。
“嗯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相公~”秦伀没抖,李绮罗自己先抖了,最后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李绮罗,你的节操呢?
新年就在飞雪中渡过了,很快就过了正月十五,正月十六,秦耀重新去码头上上工。而这个开春,除了一年一度的春耕即将来临外,对秦家来说,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秦伀要重新去书院念书了。
当李绮罗在饭桌上将这个决定说出来的的时候,全家都不约而同抬起了头,吃惊的看着看着李绮罗和秦伀。
秦母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秦伀能去念书,她自然高兴,但是现在家里帮不上秦伀,如果他要去念书的话,这么重的担子就全压在了李绮罗身上。
“绮罗,你想清楚,伀儿要念书,花费不小,而且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念得出来。”秦母心情复杂的劝了李绮罗一句。
李绮罗看看秦伀,笑着对秦母道:“娘,没事,我已经和相公商量好了,咱们就以六年为期,如果这六年内他不能考出什么名堂来,那就不念了,我们自己攒点钱再置一份家业。”其实这不是李绮罗说的,而是秦伀自己提议的。
李绮罗想了想也同意了,在没有和秦伀说清楚的时候,她是打算着培养一个靠山。
但现在,秦伀都是他相公了,自己的相公自己疼,念书那么辛苦,如果念不出来何必为难自己。
当然,秦伀能念出来自然最好。念不出来也没什么,没有靠山有没有靠山的活法。她也不去想搞什么事业了,动作快些,用刺绣挣点儿本钱,然后买些地,再去县城买个铺子和小院,和秦伀当个包租公包租婆,在小院里种种花养养鸟也挺好的嘛,如果得空了,还可以和秦伀顺着通江坐船看看大越。。。。
李绮罗越想越美,对秦伀能不能考中也就越发不那么在意了。不过,秦伀那么努力念书的样子她也一直看在眼里,还是那句话,自己的相公自己疼,秦伀想要出人头地,那她就支持!
如果因为秦伀出息了,就违背了当天的诺言。。。,李绮罗心里冷笑一声,走?当然要走,但在走之前,她非得将秦伀揍出个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秦伀坐在李绮罗旁边,不知道她怎么说着说着,嘴角就挂上了冷笑,直觉和他有关,身子一顿,还是试探的抓住了李绮罗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怎么了?
李绮罗回过神,敛去冷笑,特别温柔的说道:“没事,相公,家里你不用担心,只管放心去念书。”
秦伀觉得后背有些发凉,默默点了点头。
当时间滑到正月二十的时候,县里的书院开门了。
因为大越的科举改革,增加了实物科,科目较多且知识每年都会更新,对考生要求高了很多,当然,对老师要求也同样提高。所以以前那种闭门造车自己在家学习的方式不行了,以前那种一个先生开设的私塾也没了生存的余地。
往往是一个县里集中办学,开一所或是几所大的书院,各科设专门的老师,但又没有明显的年级划分,只要觉得自己学识够了,就可以参加科举,没过的,又继续回来念书。
有点像后世学校的简化版。
云阳县位于大越南北交汇处,天下客商在此云集而又向四周散开,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且气候适宜,经济较为发达,人文荟萃。
云阳书院师资雄厚,生源优质,是南北交汇处的几个省府有名的书院,每年不光有本地学子挤破了脑袋想要入学,也有许多外地学子不远千里来求学。
李绮罗站在云阳书院门口,看着拾级而上似乎望不到头的阶梯,不禁为秦伀上下学发愁:“相公,虽然家里到县里不远,但这么多阶梯,你念书累了,哪里还走得下来。要不,你还是住书院吧,隔几天再回家一趟,或者我来看你也行。”秦伀虽然在坚持锻炼,但李绮罗都是循序渐进的,每日的运动量并不大,她可舍不得秦伀这样吃苦。
秦伀听了,颇为坚决的摇了摇头:“放心,不会累着的,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他恨不得将李绮罗变小揣在兜里,每日在书院呆大半天不见她已是极限,又怎么忍受得了好几日不见一面。
李绮罗见秦伀执意如此,便不劝了,心里想着还是要快快挣钱,以后买辆牛车或是马车给秦伀当专属座驾,或者直接在县里买个院子。。。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又走了神,伸出手在她面前轻轻挥了挥手。
“在想什么?”秦伀牵着李绮罗的手迈上了阶梯,边走边侧过头问她。
“没什么,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暂时咱们在县城置办不起小院儿,要不,你就每天坐牛车吧,坐牛车到县城,然后再走这阶梯,应该就不会累着了。”李绮罗一拍双手,觉得这个主意非常棒,“我回去就给张大叔说。”张三牛就是村里那个赶牛车的,农闲的时候就跑县城周边的村落,生意还挺不赖。有秦伀这么一个固定客户,相信他一定会同意。
秦伀听了心里酸酸涩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轻叹:“绮罗,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我是你相公,你不必事事都为我这么操心。。。。”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想离开了怎么办。
李绮罗却哦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我是在操心啊,你是我相公嘛,不为你想为谁想?”
秦伀正要回话,突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秦兄,你真的来了!”王博君惊喜的从阶梯上跑下来,衣袍翻飞,看着还挺迫不及待。
李绮罗一下挡在了秦伀面前。
王博君忙一个急刹车,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句:“嫂子。”
李绮罗带着狐疑将王博君上下打量一眼,嗯了一声后,这才让开了。
书院里女人并不能进,李绮罗只能将秦伀送到阶梯口。
分别在即,秦伀只向王博君点了点头,便又重新将目光放回了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替秦伀理了理衣裳,将束修递给他:“相公,念书贵在长久的坚持,不要太累了,如果受不了咱们就回家。”
“我知道,回去的时候小心些。”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也忍不住为她理了理头发。
王博君在一旁看的牙酸。
直到李绮罗走出书院拐角,看不见身影了,秦伀还站在原地,目光都不曾移开一瞬。
“秦兄。。。”王博君在秦伀面前挥了挥手。
秦伀回过神,对王博君笑了笑:“让博君兄见笑了。”
王博君忙摇摇头,嘴巴张合几下,实在没忍住问道:“秦兄,你是从哪家娶来的嫂子?”这嫂子也太开明了吧,但凡是将人送到书院里来念书的,谁不是盼着念出个名堂,最后直上青云。
王博君羡慕极了,他就不怎么想考功名,平日里做做诗,踏踏青,谱谱曲,何其逍遥,偏偏他爹娘都逼着他念,而且他娘给他物色媳妇儿的时候,第一个看重的就是将来能不能让他知上进,专心科举。
王博君想到这里,心中沉重至极,看向秦伀的眼神,那羡慕都化为实质了。
秦伀一听王博君的问话,笑意一下就淡了下来:“我娘子自然独一无二。”说完也不和王博君谈话了,拿着束修去找先生。
王博君等秦伀走了后,这才想到自己的话有些无礼,忙喊道:“秦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嫂子他自然不会觊觎,他就是想问问是哪家的姑娘,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都是一家的姑娘,性情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如果妻子是像李绮罗这样,他想他还是很乐意娶妻的。
秦伀慢慢的沿着阶梯向上,没有回答王博君的话。
王博君站在后面耸了耸肩:“秦兄也忒小气了些。”秦伀不说,他还不会查吗,想到这里,他又展开扇子兴奋的摇了摇。。。
李绮罗送了秦伀,又去铺子里买了些针线和布,秦伀念了书,她在家里空着的时间就更多了,与其无聊,还不如抓紧时间绣东西。
想到秦伀天天要走那么长的阶梯,她心疼极了,又去菜市场买了几只乳鸽,准备给秦伀熬鸽子汤,想到几个小的,又顺便买了些零食。
她提着满满当当的篮子回了小青村,到家的时候,秦父正带着一家人准备下地。
李绮罗忙放下篮子:“娘,我也去。”
秦母将她拦住了:“你那双手是要刺绣的,要是糙了,还咋绣,家里地没有多少,我们这些人尽够了。你就在家里。。。”本想说就在家里绣花,但大儿媳和二儿媳都在,便又改了口:“你在家里带着做做饭,反正不是你,我也要另外安排人。芳儿,别一直闷在屋子里,记得帮着你三嫂点儿。”
秦芳忙答应。
张翠翠听了,眼神一暗,马大妮忍不住出声道:“娘,这都是当儿媳的,三弟妹咋就可以在家里?就算是要做饭,也要轮着来吧。”
本来她对李绮罗没什么恶感,但她本就不想下地,再加上秦母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马大妮当然不爽了。
“轮着做?谁做?你做?别又混着沙子把家里人的牙给磕了!”秦母眼睛一瞪,厉声对马大妮道。
马大妮到底不敢和秦母犟嘴,嘟嚷着有些不服气的站到了一边。
李绮罗笑着看了看马大妮,对秦母道:“既然二嫂要做饭,那就让她做吧,我正好也去看看咱们家的地都在哪儿。娘,你放心,我套着手套,不会将手弄糙的。”秦母总担心她干活会刮花手,于是她便自己做了一个手套,既保暖又能护手,秦母看了这才同意让她轮流做家务。
马大妮一听咧开嘴笑道:“弟妹,你可真好。”说着忙放下锄头,跑进了院子里。
秦母对这个不要脸皮的二儿媳真是心累至极,在后面喊了一句:“你既然要做饭就好好做,要是再将沙子混在了饭里,看我咋收拾你!”
院子里传来马大妮不痛不痒的声音:“知道了,娘。”
秦母叹一口气:“走吧。”
李绮罗跟着秦家人一起到了地里,秦家的地总共只有六亩,好在还算肥沃,而且全部连在一起,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地了。
之前秦父已经带着秦奋将肥沤了,今天秦家人全家出动都是来翻地的。
李绮罗力气大,翻地这点儿活计对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