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朝曾一度取消。
如今恢复; 也代表着大肃国力的一种体现。
站得近; 李爹也是第一次看清此次乡试的两位主考官。
对于此次能排名亚元; 李爹对于两位主考官还是心存感激的; 因此,一言一行都毕恭毕敬的,不敢怠慢半分。
席间美食如流水一般的端上来从生鱼脍到白沙龙,道道精美异常。
只是简简单单炙羊脍,用的却是冯翊羊最嫩的脊肉,内炸外烤,上好的酱料,香酥可口;那五生盘,更是用槐叶冷淘和用牛羊猪熊鹿五种鲜肉丝生腌成脍的,肉丝切得细细的,用豉椒腌制,配的盐渍荔枝、切花梨肉和酸梅藕片,吃上一口回味无穷……
李爹见到这从未见过的美食,心里不禁感叹,难道人人都愿意当官呢,若不是取得功名,又如何能见识到这些?!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乖女没吃到……
乖女最是贪吃的……
若是乖女能吃到,此时,铁定是眉开眼笑的。
想到自家乖女的笑脸,李爹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索性,李爹虽为亚元,风度翩翩,可是却已经三十有三,且早已娶妻生子,相比于李爹,风度翩翩的解元谢越彦和经魁宋松安更得众考官的心,因此,李爹微微的失态并没有人注意到。
“真是自古英杰出少年啊……没想到这届的的解元和经魁竟然这般俊秀无双……”
裴敬亭捋着自己的三缕美髯,笑眯眯的说。
“不知可曾婚配?!”
底下的官员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是裴主官相中了这届的解元和经魁,有心拉拢。
李爹简直都无语了。
每次宴会这些主考官们便要问上一次……真是……有没有点新意啊?!
这还只是举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彦会越走越高,等到了金銮殿上,当今圣上询问起来,越彦还能推得吗?!更何况等到了殿试时,越彦的理由就已经不能用了。
若是圣上真的相中了谢越彦,谢越彦有婚约又如何?!
一道圣旨,降妻为妾,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才不会将他的乖女陷为险地呢。
这谢越彦长得太招蜂引蝶,万万不能!
宋松安语带羞涩的表示,“家中已经订亲,此次乡试后,就会回去成亲……”,众人脸带失望,看向俊美温润的谢越彦的眼神却更加的闪亮了。
而谢越彦的理由却让所有人的想法都憋了回去。
这个解元脸上笑眯眯,可说的话却是滴水不露,没有一点拉拢的可能。
结亲?!
人家说了以地下祖宗不利!
拜师?!
别开玩笑了,现在谁人不知道这个谢越彦是杨时元大儒的高足?!
若不是如此,那裴敬亭也不会一开口就是以亲事相拉拢。
“这样啊……可惜了……”
裴擎亭脸上虽然依然是笑眯眯的,可是心中却是寒意一片。
真是不识好歹!
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若是那两个人能有一个识趣,他接下的节目原本可以避免的……可既然两人如此不识抬举……
裴擎亭手中的扇子开开合合,目光深沉。
“说起来,这届解元、亚元、经魁都出自丹嘉城守仁书院,这丹嘉城守仁书院可真是一方宝地啊……”
一道充满嘲讽之意的声音猛的出现在原本详和的鹿鸣宴之中,是人都能听得出来其人语下那满满意有所指的猜测和恶意。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坐在最末尾的一桌上有个中年文人的模样,满脸不甘怨愤的看着谢越彦等人。
谢越彦闻言,只是轻摇着手中酒杯,目光如夜色般漆黑,望向心存歹意之人,却并不发一言。
李爹和宋松安也是满脸阴沉,不发一语。
这人难不成是喝多了?!
这种没有证据凭空妄言,竟然就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出了口,难道,他不想要这身功名了不成?!
虽然愤怒,但三人却并未失了理智,有两位主考官大人在上,实在是没有他们开口的地方。
可三人没想到的是,做为福州主考的裴敬亭裴大人却在此时一言不发,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扇面,似是看得入神一般。其它同考官则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当初因为解元人选的问题,两位主考官闹得很不愉快。
后来,裴擎亭得知谢越彦为杨时元大儒的高足,便退了一步,将这解元的名头定给了谢越彦。
按常理说,那这小赵大人就应该也让一步,将那宋松安和李修竹的名次也压一压。
可这小赵大人梗直得很,说什么也不同意。
最后还是裴大人又让了一步。
原本,他们还在猜想这裴大人难不成是怕了小赵大人,所以,才甘愿连让两步?!
现在,他们明白了,这哪里是裴大人的让啊?!这是裴大人以退为进,想要给小赵大人一个教训啊?!
如无后台,那排位如此之低的小小举人又如何敢在这鹿鸣宴上口出狂言?!
既然知道是裴大人要与小赵大人斗法,底下的官员又哪里敢有其的想法,一个个缩得像鹌鹑似的,只低头喝酒,装做不知。
“或许是这守仁书院风水好,也说不定啊?!”
说话的是同样为经魁第四名的孔禄铭。
孔禄铭是个年近四十旬的中年文士,瘦长的脸一脸的讥诮,一双眼睛如同羊眼一般暗沉沉阴郁得让人很不舒服。
自从得知,他本该是解元的,却硬生生让那个从京城里来的小赵大人给压了去,他这心头火便无处发泄,烧得浑身似要焦裂一般。
“你二人可是对此次排名有所异议?!”
小赵大人的性格最不喜欢拐弯抹角,虽他是文臣,却更有武将的性格。
见席下二人阴阳怪气的,便已不耐烦三分。
最讨厌这些自诩清高的文人,才学不如他人,却满肚子阴谋算计。
好好的一场为国抡材的大典,却被这些人闹得乌烟瘴气。
这让赵鹤然如何能忍?!
正直硬朗的脸微沉,身上的煞气便向四周层层压去,让一些侥幸想要看戏的官员,闻之变色。
“不敢!”
末尾的举人和孔禄铭嘴上说着不敢,可脸上的神情可却没有丝毫恭敬之意,态度颇为挑衅。
“异议是没有,但是,不满肯定是有的。”
这时,谢越彦突然含笑,眸中眼波流转的地席上的人脸上转了一圈,淡淡道。
“若真论起来,这位孔兄说的倒也没错……”
“守仁书院确实风水不错,否则,也不会有杨时元大儒坐镇书院指点我等学问。”
“李伯父和宋兄虽不是我师父的亲传弟子,但是却受我师父多方指点,这半师之恩还是有的……”
谢越彦说完之后,又看了小赵大人一眼。
赵鹤然此时才知,原来那李修竹和宋松安还有杨时元大儒与着这般渊源……难怪,此二人学问也如此精绝。
“以杨时元大儒之能,教导出区区乡试解元、亚元和经魁,又有何难?!”
“你二人可是在置疑杨时元大儒的人品和能力?!”
赵鹤然拧眉沉声道。
“杨时元大儒虽已退却朝堂多年,可却一直深得圣心,此番圣上还多番询问,若是有人诽谤杨时元大儒,我绝不能轻饶!”
孔禄铭他末尾那名举子的脸色惨白。
裴敬亭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他们可以置疑这个从京里来的赵鹤然,可却断断不敢得罪杨时元大儒!
朝中有近半数官员都出自杨时元大儒的名下,得罪了杨时元大儒就相当于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
“不敢!”
“不敢!”
“是我等酒醉口误,还望赵大人以及解元公、亚元公、经魁公见谅……”
二人惶惶。
第145章
“越彦,你在宴席上这样说会不会给你引来什么麻烦?!”
鹿鸣宴之事儿就在那二人的请罪中揭了过去; 毕竟是已有功名在身的人; 已经讨了饶穷追猛打也不好看,故而小赵大人又训斥了几句后; 就过去了。
李爹心里清楚,若无越彦提及的“半师之恩”,他们没有那么简单脱身的。
越彦自是无碍……
他师承杨时元大儒; 在场的人想动他,还没那个胆子……
但他和松安怕是要清誉有碍。
读书人最重清誉; 若是名声上有了污点,可是要背一辈子的。
虽说是那位赵大人和裴大人的斗法; 可伤的却是他们这些尚未踏入官场的读书人。
举子的功名说来好听; 可是; 在那些当官的眼中; 也不过如此。
中了举子是可以候补当官的。
可是,却只能当个小小的县丞。
这小小的县丞; 在这些官大人的眼中如蚂蚁也差不多了; 因此; 才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他们,做为他们之间斗法的祭品。
无论成还是不成; 他和松安都完了。
尚未进入官场; 就在刀尖上走了一遭; 这让李爹警醒——官场险恶。
松安尚且年轻; 还想不到更深的一层; 只是觉得这次鹿鸣宴好险,可李爹却知道,若无越彦,他们就完了。
越彦的话半真半假……
在守仁书院时,杨时元大儒确实偶有指点,可却谈不上半师之恩……若是传扬出去,不知是否会连累越彦被杨时元大儒责骂……
“无妨!”
谢越彦微微一笑摆手道。
“都是守仁书院的学子,这样明显的针对,师父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我的……”
师父那人最是护短。
现在,烦恼的该是那个裴敬亭大人才是!
捅了他这个马蜂窝,哪那么容易善后……
谢越彦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上翘。
“那就好……”
李爹长吁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已经回到新柳村好几天了。
可是,他们一个村中了两名举子,名次还都这么高……整个清水县都沸腾了。
不只是村里的乡邻上门祝贺,就连清水县的富绅和县令大人都来了,这李谢两家这两天人如流水一般,络绎不绝,不得消停……
好容易偷得半日清闲,李爹迫不及待的找上了谢越彦。
在得知越彦无事,李爹这才放下心来。
按照李爹的脾气,早就想离开新柳村回丹嘉城继续读书了,毕竟,明年还有会试要参加,时间很紧。
虽然官场险恶,可是,为了乖女,他不得不再爬高一点儿。
可是,灵芝的岁数已经大了,且已出师,这两天松安就要来下聘礼,迎娶灵芝。
妹妹出嫁,他总不好不在场的。
只得等灵芝出嫁后,再离开。
谢越彦和李爹正在聊着等回到丹嘉城便去拜见杨时元大儒时,就见大海急急的跑了进来,“三老爷,您快回去看看,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
李爹一惊,便站了起来。
能出什么事?!
谁出事了?!
“大海,你别急,慢点说……出了什么事了?!”
谢越彦皱眉道。
大海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咽了口水,喘了口气才道:“又有人上门给灵芝姑娘提亲了……”
“胡闹!”
李爹一拍桌子。
这都什么事儿?!灵芝早就已经订亲了,单就等宋松安乡院高中后,就可以成亲了。这个结骨眼,谁又跑来提亲?!这两天宋家可就要来下聘了,若是让宋家看到成什么事了?!
李爹一撩袍子,就要回去看看是谁这么不开眼。
“李伯父,我和你同去!”,谢越彦道。
李爹点了点头。
一个解元、一个亚元,就不信谁人敢在他们面前造次……
李爹、谢越彦匆匆赶回去,果见一个花枝招展的胖媒婆正对着李奶奶口沫翻飞,舌灿莲花,将她要提亲的人讲得跟朵花似的……
李奶奶几次插言,都插不进去话,直让她吵得头疼。
只不过,这媒婆介绍的人怎么这么耳熟呢?!又是邻县主簿的儿子……
她家灵芝和主簿儿子犯冲是怎么的!?
李爹向大海使了个眼色,大海上前一步,喝道:“嗬!你这妇人好不晓道理!我家灵芝大姑娘早已许亲,你又来提个什么亲?!”
大海的这一声大喝,让李家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胖媒婆可真是太能说了,比五百个鸭子还闹人,她们竟半点插不上嘴。
胖媒婆一听李灵芝已经订了亲了,和身后来的人一般的,脸色大变。
“已经订了亲了?!怎会已经订了亲了?!“,胖媒婆花容大变。
她那白花花的十两纹银哦……
可心疼死她了……
这县令的姐姐搞的什么鬼?!
人家都已经订了亲,还让她来提个鬼亲啊?!
”两年内不是不议亲吗?!”
跟随在胖媒婆身后的一个管事婆子不甘的问。
谢越彦眸光微动。
李奶奶可算找到机会说话了,得意的说道:“区区一个主簿之子又哪里能配得上我儿灵芝?!我儿灵芝可是师从大家,我是不自夸,如今出落得便是大家小姐也是比不上的。有秀才甘愿等我儿两年才婚嫁,我为何不同意?!况且灵芝的师父也是同意了的,现在,人家可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说完,李奶奶还瞥了那胖媒婆一眼,蔑视之意很是明显。
胖媒婆有心发作,可是,眼前的可是举人的亲娘,她一小小的平民又哪里敢?!
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还得扬起笑脸恭喜。
“可不知是哪家公子能得佳人?!”
举人?!身后那个管家婆子一张脸都僵了,却还不得不扬起笑脸,话说然是对着李奶奶说的,可目光却是直直的望着谢越彦的。
难不成,李灵芝和谢越彦已经订婚?!
那子衿小姐可要哭死了……
还是晚了一步不成?!
李家人都觉得很是奇怪,人家姑娘都已经订亲了,你还要如何?!难不成还是担心我们骗你们不成?!
李奶奶有心不告诉她们,可又怕她们胡搅蛮缠个没完,死活不走,再碰上宋家的人……
“乡试经魁宋松安,宋举人!”
李奶奶冷哼哼地说道。
胖媒婆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可她身后那个管家婆子却是先惊后喜,最后,露出了无比真心的笑容。
“果然是天作之合!”
那个管家婆子说得意味深长。
胖媒婆完全弄懵了。
不是让她来提亲的吗?!怎么……又……又不提啦……
“这两日宋家就要下聘礼了,事忙,就不留几位了……”
李奶奶毫不客气的下着逐客令。
“打扰……”
管家婆子鞠了一躬,拉着不情不愿的媒婆这才离开。
她们前脚才刚离开,后脚宋家的聘礼就到了。
李奶奶乐得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领着陈氏和杜氏忙前忙后的查点聘礼,与宋家人寒喧……心里庆幸这提亲人走的正是时候,否则,撞上了多尴尬?!
李家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
谢越彦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人,最后,只得无奈的离开。
小狐狸已经变成大姑娘了,人多眼杂的,他也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还可以主动去找他。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小狐狸的面了……
心里发着狠……
等他高中后,一定第一时间将小狐狸叼回窝,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
“子衿,你这次放心了吧?!”
“那个李灵芝已经嫁人了,不会再和谢越彦与半分关系了……”
“看样以前是我们误会了也说不定……”
得到李灵芝已经嫁人的好消息,李母迫不及待的将好消息告诉了李子衿。
如今那谢越彦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