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么厉害。”
“哼。还有更厉害的呢。你看到另外那个如夫人没?听说啊,她也是慕容家的女儿。这位博乐侯艳福齐天,竟然短短时间里,就娶了两位名声在外的慕容家女儿为妻。”
又是一迭惊叹声响起,两个人渐渐走远,丝毫没有觉察暗处溟兰心跳加速,有些兴奋起来。
真是上天保佑,竟然有两个药师谷慕容家的人在此。
若能找到她们帮忙救治,可比那些个郎中们不知好了多少倍。
溟兰心里计议定下,便等那两人打水回来后偷偷跟在了后面。走不多远,便进了柳栈。
柳栈虽不大,上下也有三层。不知那两位慕容家的女儿住在何处。溟兰可着实犯愁。
想跟着那两人继续查探,却因身边还带了个昏迷不醒的大男人,十分不便的。固然她运起真气,带着他并不太累,也很麻烦。
正迟疑间。忽见厨房走出两个俏丽丫鬟,都端了吃食,边走边悄声细语。
“听说今晚侯爷又宿在茹主子那里?”
“嘻嘻,哪夜不是如此,有什么新鲜。”
“唉,真是委屈了新娶的两位夫人。”
“这倒未必。侯爷虽然不去留宿,心里可没放下。没看这么晚了,还吩咐我们炖汤伺候么。我琢磨着。是想将夫人身子养好了,好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侯爷呢。”
“嗤,什么怪想头,没来由的。”
“哪是没来由,侯爷若不这么想。我就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允许夫人带着带孩子的丫鬟上路。你看看这丫鬟的一应待遇,一点儿不比茹主子差。”
“这可不一定。对丫鬟好,说不定是看上了她。”
“这才好笑呢,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有家有丈夫的,怎么会!我说啊,是想让夫人沾喜气才是真的,这龙凤胎的运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
两个丫鬟迤逦走去,溟兰扶着长孙皓从柱后探出身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这两个丫鬟要去的地方,就是正夫人的居所了。
溟兰等着两个丫鬟将东西放下又出来,才扶着长孙皓往那房间走,未料走到半路,突听院外人声嘈杂,隐约似乎是官差要来搜查。溟兰毕竟还是没经验,一心慌之下,竟带着长孙皓胡乱闯进夫人隔壁的房间。
屋里一片漆黑,桂玲珑被突然的开门声一下子惊醒了。
自从上次吃了教训,她就警醒了许多,听到异响,立刻就警觉起来。
“什么人?”溟兰听一个女子娇柔喝道。
骤然被这么问,溟兰一时想不出话来回答。
“再不说话,我喊人了!”桂玲珑步步紧逼。
“别!我……我们不是坏人,”溟兰脑子急转,竟勉强编出一通谎话来,“我……我和我情郎私奔到此,被人追捕,还请夫人藏我们一藏……”
刺啦一声,黑暗的房间里亮起一簇火苗。
溟兰眯了眼看去,只见一个身姿袅娜,散着一头乌黑青丝的女子,一边紧紧盯着他们,一边点亮了烛灯。
房间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溟兰扶着长孙皓,是再没地方躲的,只能任由这女子审视。
只见她先是看了自己一眼,随即不经意地去看她身边的“情郎”,本来只是警惕的神色,竟突然变得先是震惊、继而迟疑了。
桂玲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她倏忽一掠,便到了两人身前,看着他们肢体交缠的姿势,冷笑一声,继而查看这位低着头的“情郎”的相貌,待看清之后,瞳孔骤然缩起,抬手似乎要抓住什么,却转而突然后退一步,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溟兰,神色有些不善。
“他是你的情郎?哼,他叫什么名字?”
“这……不干你的事。”溟兰咬唇答,方才这女子神色突变,着实古怪,她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们私奔到此?他怎么会昏迷?”
“他……不小心中了毒,我爹爹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找人用了些下作的手段。我……我们的确是两情相悦,私奔到此的。”溟兰咬紧牙关不松口。
桂玲珑觉得十分无语,又十分无奈了。以她的聪慧,如何看不出这女子说的话大有问题,但长孙皓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还为她中毒昏迷,可着实让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本想继续出言询问,拍门声却突然大起。博乐侯熟悉的声音传来,“珑儿,你睡了么?可有见过什么人来么?”
☆、78 一如既往
溟兰紧张地看着桂玲珑,连带扶着长孙皓的手臂也紧了紧。
桂玲珑冷眼瞧着,只觉这事情太诡异。
好吧,她倒要看看,自己前夫醒来之后,要怎么交代。这么想着,就冷笑一下,稳着声音对徐文傕道:“我这里没事,就是听到外头吵,点了灯看看。院子里怎么了?”
“没事,”徐文傕忙道:“官差抓人呢,竟抓到我这里来了,我这就让他们散了。”说完脚步声响起,往外院去了。
桂玲珑这才朝溟兰走来,颇有深意地看了她好半晌,才道:“扶他到榻上躺着吧,我这就给他解毒。”
溟兰见窗下果然有张小榻,便将长孙皓扶了过去,起身时不经意往床边看了一眼,竟看到两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在床上滚作一团,睡得正香。心里瞬间就明白,这就是那两个丫鬟提到的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了,看刚才那位博乐侯竟亲自来过问她有没有受惊,显然对她十分重视。
倒是正夫人的房间就在隔壁,没听到这位侯爷过去呢。
溟兰看着桂玲珑的眼神,也变得深沉了,好像她也知道了她什么秘密似的。
长孙皓中毒不深,只是那毒透肤而入,有些太过古怪,桂玲珑想若是穆楚在一定有更好的法子,不过到她这里,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她毫不犹豫地从医袋里寻了把数寸长的锋利小刀,手一挥就给自己前夫开了道血口子,看着鲜血涌出流成一条红色的细线,不知怎的有些快意。
这就是四处招惹女人的代价!她心疼地想,面上却一副冷淡的模样。
溟兰低低呼了一声,凑过来查看长孙皓的手,抬头对桂玲珑不满道:“你做什么下这样的狠手?”
“这就狠啊。”桂玲珑一脸煞气地边擦拭小刀边讥讽,“不过是放放血罢了,毒素入体,这可是最快的解毒方法。”
溟兰又怀疑又心疼,不由就抱怨了几句,“真是运气不好,闯到你屋里,若是到了夫人那里……”话音未落,脖子上突然一凉,一柄锋利异常的小刀已抵了上来。
桂玲珑阴沉了脸喝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心帮你们藏身解毒,你竟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不识时务。哼。你这官家小姐脾气,竟还会有人看得上你,一定是眼瞎了吧。”
这话说得这般歹毒,连桂玲珑自己都吓了一跳,果然嫉妒的女人最恐怖。容易迷失心智啊。
溟兰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偏一把刀子横在脖子上,又不能反驳的。
桂玲珑也觉自己失态,哼了一声,将刀子收起了。
屋里这一通忙活的功夫,院子里已经静了下来。博乐侯毕竟是个侯爷,挡几个官差,原是十分容易的。
“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到一起的?”尴尬了好一会后,桂玲珑先开口问道,声音里掺了一丝柔和。
“这……”溟兰心里暗暗叫苦,却还不得不尽力把谎圆上,“我很久以前就认得他。听说了他好些故事,慢慢。慢慢就……”
“很久以前?”桂玲珑抓住了关键词,“你们认识多久了?”
“没有九年,也有十年了,”溟兰道:“那时候还小,我爹爹带我到上京办事,正好遇上常师父带着他,彼此就打了个照面。”
桂玲珑万没想到会听见这种事,不禁心惊了,常师父?难不成是常将军?常将军不是不准出武陵么……不,等等,常将军是什么时候到武陵的,若是近几年……难道他那时就认识常隌了?算起来,两人还是师兄妹……青梅竹马?
真是新仇勾起旧恨,桂玲珑看着长孙皓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脸,隐隐感觉到了已经许久不来侵扰她的那种叫“抓狂”的感觉。
这个男人,躺在这里一个字都没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已经让她如此心绪难平了。
冤家!绝对是冤家!
指尖的黑血慢慢流净,血色渐渐变得新鲜起来,桂玲珑瞥到这又不禁也心疼,奔波流窜中了毒,还昏迷,到底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若是她在他身边,一定不准他这么胡闹的。
越想越心疼,越心疼又越生气,桂玲珑一时真是心思百转。
眼看着差不多毒血流尽,忙找了碎棉止血,长孙皓手指微微一动,似乎是要醒来。
好巧不巧,就在这当儿,床上传来阵阵啼哭声。
桂玲珑忙起身看顾,原来是腾儿一个翻身没翻好,难受得哭了起来。唯恐他把妹妹也闹起来,桂玲珑忙抱起来哄。
小婴儿软软地卧在母亲怀里,初时还蹬手瞪脚的,过不一会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的又要睡去。桂玲珑见此,不禁绽了个微笑。
溟兰随着长孙皓的眼光看过去,不禁觉得这女子此刻极美。
那是一种母亲的幸福与娴静,温柔怜爱,感染所有人。
怪不得长孙皓一醒过来,略活动几下,一看到这场景就呆住了。溟兰这么想的同时,却又隐隐觉得那双眼里,似乎还隐藏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桂玲珑抬眼也看到了长孙皓。若在以前,她肯定不顾一切扑入他怀中了,但现在……他身旁守着位佳人,自己怀里抱着个帅哥……
终于,还是古怪心理作祟,轻哼一声,转身不理他了。温和地将腾儿放进锦被,桂玲珑心里想着,这小家伙虽然眉眼还没全长开,已经很肖似这男人了。
心念刚动,就觉身上一暖,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上来,一双手也毫不犹豫地笼上她腰,姿势熟稔至极,看得溟兰目瞪口呆。
太太太……太过分了!竟然一醒过来就胡乱轻薄人!真是太风流!太放肆了!
溟兰在这里经受神经的洗礼,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可不知道。现下一个用力要挣脱,却越挣扎越给他机会,让他无赖又轻薄,占了不少便宜。
偏她又不好大声叫的。
闹到最后,果然又是一阵掐一阵踢,终于瞅了个空子,一脚将他踢到床下,一如既往。
☆、79 冲动
长孙皓砰一声被桂玲珑踢到床下,看得溟兰目瞪口呆。
桂玲珑好不容易抽身出来,正要怒喝几句,突然看到站在一旁的溟兰,不禁又羞又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刚才也是因为有外人在场,她万没料到长孙皓一下子就跑过来抱住了她,还如此放肆。
她何尝这么丢人过,这家伙真是太作死了。
掉到地上的长孙皓倒是挺镇静,竟然还懒洋洋地对溟兰说话,“熊姑娘,我要在这里歇一宿,你要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不然你父亲发现你不见了,可很是麻烦。”他急着让她走,这样两人才能说话。
溟兰呆住了,她愣了半晌,指着桂玲珑道:“她……她是什么人?你……你……”
长孙皓漫不经心地笑一笑,道:“她自然是我的人。”
溟兰眼角一跳,道:“你……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她是博乐侯的人。刚……刚才……”
那句“博乐侯的人”一出来,桂玲珑就烦了。什么博乐侯的人?她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怎么张口就是这样的话?
长孙皓眯了眯眼,看了桂玲珑一眼,缓缓道:“博乐侯在这里?”
桂玲珑看他这眼色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但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所有的事,还不都是他弄成今天这样的!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狠狠瞪了长孙皓一眼,丝毫不示弱,反而道:“没错,博乐侯在这里。你跟博乐侯是从小认识的兄弟,怎么,不去叙叙旧喝喝酒?”语句里讽刺之意浓厚,分明是拿当初那事讽刺他。
长孙皓不由苦笑。今天这场,真是火上浇油。
不过敢这么跟他说话的,放眼天下,也就一个她了。
一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觉从他心里升腾起来,让他既怀念又感伤。
突然就又想起那时在玉泉宫的日子,她刚刚恢复记忆不久,陪在他身边,却并不谋划他什么。虽然日子也是磕磕绊绊的,却总有些令他愉悦的事情发生。就连让他淋雨,他后来故意欺负她。都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幸福。比起谋划那些个乱七八糟,他第一次对生活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
虽然那体验稍纵即逝,却是他复杂的生活里一道不同寻常的光。
但人不能一下子就与往昔的人事断得一干二净。百转纠结下,竟然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他真是越来越乱了,总是下一次决心,就后悔无数个日夜。长孙皓扶额低叹,如此优柔寡断。放不下旧事,怎么能成大事?
千里迢迢办事归来,又应付完一干繁杂的人事,半夜还遇到这种风波,今夜身心俱疲的长孙皓,实在再也不想动什么心机算计了。他真的好想抱着她睡一觉。
再厉害的男人,也有疲惫的时候,何况他还不到二十岁。就经历了这么多。
不过看她的样子,自己可很不容易得逞,博乐侯又在这里,若是遇上了,就更麻烦了。
重重困难之下。长孙皓突然动了一个阴狠的念头。
他要把她带走。不管用什么手段,他要带走她。
可能他明天又会为此后悔。可是他现在宁愿饮鸩,也想止渴。这么些日子,他实在熬得辛苦。
总会有办法的……
他胡乱一想,竟突然站起身来,朝桂玲珑扑去。桂玲珑猝不及防,尖叫一声,声没歇就没了动静。
长孙皓迅疾地点昏了她,二话不说抱着就要走,转眼看到床上两个孩子,又不禁呆住。
这可怎么办……
这时,被身边的变故惊醒的楚静突然哇地大哭起来,哭得长孙皓一阵心悸。
他的女儿……
想一起带走他们,却是不可能了。
走廊上已经有脚步声传来,长孙皓再不犹豫,一手捞起楚腾,飞身就走。溟兰吃惊之下,听到脚步声已到了门口,忙也跟了出去。
观琴和小盛子打开门时,吃惊地发现房里只剩了楚静一人,在床上哇哇大哭。两个人立刻慌了,随之博乐侯也赶了过来,见状惊问:“这是怎么了?”
略一离开的功夫,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不论是观琴和小盛子,这时都后悔地要死。
竟然让桂玲珑屋里没人,被人钻了空子!
博乐侯脸色苍白,忙让观琴去哄楚静,自言自语又似跟两人说话似地说了句“肯定是官府要抓的人干的,我这就去府衙一趟”,就走了。
这夜柳栈,不得安歇。不过幸好博乐侯本就想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倒正好可以找人。这边忙忙乱乱不提,琼楼那里,也不得安生。
倾情看着去而复返的长孙皓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扔在她房间的床上,只觉一把无名怒火烧得她头晕。
“你这是干什么?”一向柔婉的倾情声音高了八度,喊道:“现下是什么景况?你还嫌自己不够麻烦么?你拐带妇女就算了,还有个孩子……看他们这样,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的人,你……”
话没说完,长孙皓就挥手不耐烦地让她走,“我自有主张,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还有熊姑娘,你要是愿意,也可待在这里,我今天实在不想管事了。我要睡觉。”说着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就拆解自己的腰带。
倾情长喘几声,知道他脾气上来了,不仅说不出个所以然,还很可能越说越糟,她场子经得多,压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