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夕觉得自己要失眠了,十几岁的身体,二十多岁的灵魂,实在是抽离的让颜月夕有点无所适从……
此后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熊孩子颜君辉没再来过,也没有其他人来过。颜月夕静静的适应着突然没了尖叫、镁光灯、网络的古代生活。
然而,生活往往总是峰回路转,你永远不知道下个转角,你会踩上狗便便,还是捡到金蛋蛋……
某天清晨,颜月夕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绣心包着两泡儿热泪,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颜月夕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心想大清早的这是作啥妖?也不知道绣心盯了多久了,想想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要站起来了。
绣心看颜月夕终于醒了,一把拉住颜月夕的手说:“小姐,您终于开口了,终于开口了,奴婢等了这些年,您终于开口了。”
“说什么呢,大清早的,开什么口啊?”颜月夕本能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可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愣了,她居然听到了绣心说的话,而且自己说的话她也听的一清二楚。
颜月夕呆愣的看着绣心,绣心瞬间泪如雨下。颜月夕来不及消化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怎么就突然听见了,想了半天却还是无果。但能听到终究是好事。
主仆二人开心了半天,颜月夕忽然意识到,能听到能开口讲话,对她们来说是好事,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却未必。
这些年,她虽过的不好,但也不至于短了吃穿,所以某种程度上,应该就是拜这份残缺所赐,倘若忽然间她一切都正常了,她还真不敢想象会面临什么。
颜月夕拉了拉还在激动不已的绣心说:“这事儿你知我知,绝对不能对第三个人讲,你千万记住了。”绣心想了想,慎重的点点头。
看绣心一脸的严肃,颜月夕也知道这丫头的忠诚度是绝对毋庸置疑的,然后又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能说话了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颜月夕不解的看着绣心,绣心笑着说:“小姐不知做了什么梦,一直大喊着奴婢听不懂的怪话,所以……”
颜月夕点了点头,心想幸亏绣心没听懂,要不万一说梦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那就真不好解释了。
随着听力的恢复,颜月夕发现她那张黑黢黢黄蜡蜡的脸,竟然一天天的白了回来。而额头上那块大疤慢慢褪了以后,也不知是不是药膏的作用,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白回来的颜月夕,仿佛像换了个人一样,原本精致的五官,一下子跳脱了出来。这让陪着颜月夕这么多年的绣心都忍不住惊为天人,接连好多天对着颜月夕说话都不那么利索。
没多久,绣心无意从别的丫鬟口中得知,原主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将军爹,打了胜仗要回来了。
两日后,皇城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颜月夕心里蠢蠢欲动。这些日子她仔细研究过她住的小院儿,地处将军府最偏的角落,翻过小院儿的矮墙,再走个几十米就是一个专供下人采买出入的小门。
在小院儿里憋了一个多月的颜月夕,早就憋得脚底都痒痒了,此刻外面的喧闹声更仿佛是一种热烈的邀请,让颜月夕一刻都呆不下去。
于是,颜月夕不由分说换了绣心的衣裳,用手头仅有的化妆工具,绣心从后厨抠来的锅底灰,随意在脸上抹了抹,就硬扭着绣心做了一回翻墙偷溜的勾当。
而出乎颜月夕的意料,绣心的潜力显然是不可限量的,翻起墙来比颜月夕还要利索,颜月夕不经又开始怀念起穿越前自己灵活的身手……
☆、4。第4章 匪夷所思的恨意
主仆二人毫无阻碍的顺利溜出将军府,走了没多一会儿就到了主街,街两边挤满了人,各个都饱含深情的看着城门的方向。
颜月夕生在和平年代,对于战争没有丝毫的体会,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这种热闹的场面颜月夕却是爱看的。
并且她还有个私心,她想提前看看原主的亲爹到底长啥样,因为在原主给她的回忆里,那个亲爹仿佛只是个飘渺的符号。
没一会儿人群忽然之间沸腾了起来,颜月夕知道肯定队伍马上就要进来了,可因为身量太小,她伸着脖子踮着脚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奋力的挤了半天怎么都挤不过去,绣心死死拽着颜月夕,深怕被人群挤散。
颜月夕看着面前高高的人墙,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两圈,嘴角闪起一丝让绣心莫名紧张的笑容。
绣心来不及开口说什么,颜月夕就抬手拉了拉前方像山一样的壮汉,只一瞬间,眼睛里就噙了两颗盈盈的泪珠。
壮汉一脸凶相,一边扭头一边凶巴巴的说:“作甚?”
颜月夕扑闪着两只盈盈的泪眸,抽抽搭搭的说:“这位,这位大哥,可否让小女子过去瞧瞧?”
“为,为何?”原本凶巴巴的壮汉,被颜月夕盯得黑脸忽然就沁出一丝诡异的红色。
颜月夕瞬时泪珠滑落,哽咽两下说:“几年前小女子的哥哥参了军,可这些年却一直没有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小女子就这一个亲人了……村长说颜将军打了胜仗,所以我连着三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就是想过来看看,看看哥哥还……”颜月夕说到这里就泣不成声,一副再也说不下去的样子。
黑脸壮汉一听,满腔的保护欲瞬间被激活,于是不用颜月夕再言语,大手一挥直接帮颜月夕开出一条通往最佳观察地点的道路。
颜月夕拽着绣心,哽咽着对壮汉表示了感谢,壮汉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俨然一副肉盾的架势稳稳的站在颜月夕身后,防止其他人再将她挤走。
绣心不可思议的看着颜月夕,颜月夕做戏做全套,泪珠依旧挂在脸上,时不时扭头感激的对壮汉笑笑,壮汉脸上那抹诡异的黑红色越发的明显。
只一会儿,队伍便进了城门。旌旗猎猎,马蹄铮铮,整个地面都仿佛隐隐的震动。人群开始欢呼,空气里弥漫着尘土的味道,颜月夕的情绪也被感染的有些别样。
颜月夕努力的伸长脖子,仔细的搜寻着队伍最前方的人脸。队伍越来越近,耳边各种各样的议论声,除了讨论颜将军,颜月夕听到的最多的两个字却是睿王。
队伍靠近了,颜月夕原本想要寻找原主亲爹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被为首的一个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只见那人懒懒的跨坐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身披银色铠甲,黑色长发被风吹起,露出一张异常清俊,却又无比淡漠的脸。
颜月夕自认自己也见过不少的男神,可还是被眼前这张脸瞬间惊艳到,仿佛只他一人就让周围所有的一切瞬间失了颜色。
也不知是颜月夕的目光太过直白炽烈,还是那男子有所感应。颜月夕目光投过去没多久,那男子原本望向前方的双眸竟也看向了颜月夕。
目光接触的刹那,男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紧接着本来只是淡漠的眼神瞬间迸发出浓浓的恨意。这份恨意让颜月夕身边热闹看的不亦乐乎的绣心,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颜月夕被男子的眼神吓了一跳,原主的回忆里并没有那样的一个男子,按照周围人的议论,颜月夕猜想那个人应该就是所谓的睿王
颜月夕想不通,原主常年守在那个小院儿里,很少出门,而且又聋又哑,怎么可能得罪人?更别说得罪一位王爷!但那眼神里浓烈的恨意是那么清晰,颜月夕隐隐的觉得有点头疼。
颜月夕皱眉愣神的功夫,队伍已经走过一半,绣心轻轻拉拉颜月夕,眼神里满是困惑和一丝没来由的担忧。而关于原主的将军爹,颜月夕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错过了第一次见面的机会。
花彦钦一上午都有些头疼,对于自己莫名又重生在了十年前这样的事情,始终觉得匪夷所思。
但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他关于这十年的回忆却断断续续,准确的说,是大段的回忆都无法想起,一想就头痛欲裂。
而仅有的回忆除了不久后他会莫名中毒变呆傻,剩下的全都指向了刚刚他无意间在路边看到的那个女子。
虽然她看起来身量并未长开,但是花彦钦却无比的笃定,她就是脑中不断回响的声音所说的,那个亡了玉良国,杀了他的爱人的罪魁祸首。
而回忆里,那女子身披红色战袍,手持一柄短剑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缠着恨意,却又裹着难言的情愫。
花彦钦想不起那个女子到底叫什么,可他会想办法查,若是查到,他必不会留她活命。因为他答应了皇兄要替他守卫这片国土,也答应了自己,要给那个轻灵的女子一生的幸福。
所以,既然他重生了,他就要阻止一切不该发生的事情。他想,也许这就是上天让他重生的意义吧。
队伍已经渐渐走远,周围的人群也缓缓的随着队伍在移动,独剩下一脸困惑的颜月夕和莫名其妙的绣心杵在原地。黑脸壮汉看了看颜月夕单薄的背影,无比同情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颜月夕和绣心垂头丧气的往将军府返回。眼见将军府就在前方,可出门时并未看到有人把守的小门,此刻却赫然出现了一个精瘦的小厮守在那里。
绣心一副快要哭的样子,拉着颜月夕说:“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没有出入的牌子,我们怎么回去?”
颜月夕拉着绣心藏在不远的墙角,盯着门口的小厮拧着眉头思索着。她们没有牌子,出门的时候太匆忙也忘了带钱。颜月夕正在发愁,忽然后脑勺猛的一疼,本能的扭过头。
“果然是聋子丑八怪,现在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偷偷出府了。上回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没想到你自己又送上门来了。”颜君辉手里握着几块石子,一脸坏笑的看着颜月夕说。
颜君辉原本拉着小厮福顺儿偷溜出来看热闹,正打算回去呢,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想也没想捡起石块儿就丢,对方回过头果然不出他所料。
☆、5。第5章 霉运来袭
颜君辉甩着两条肥腿,一脸得意的向颜月夕靠近。颜月夕盯着颜君辉那张狰狞的脸,心想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不仅没见着将军爹,竟然还被个熊孩子抓了个正着。
眼看着颜君辉越来越近,颜月夕盘算着自己手头没有可用的东西,徒手撂翻熊孩子加一个比她还高大半截的小厮有多大的胜算。
颜月夕皱着眉头,拉着绣心一步步的往后退,没一会儿就被逼在墙角。正想横下心硬碰硬,颜君辉却保持着一脸的凶相,定格在了颜月夕面前半米处。
而颜君辉身后的小厮福顺儿也一动不动的定在了原地,两个人除了眼珠子还能转,其他的动作都停下了。
颜月夕正和绣心不解的看着彼此,忽然一个男人从空中飘飘而至。颜月夕本能的开始寻找男子身后的威亚,可是什么也没有。
“跟我走。”男子的嗓音清越,可一张脸却生的平淡无奇。是那种丢在人群里,瞬间就能忘了长相的人。
颜月夕呆愣的指了指自己,男子点点头,转身走去。颜月夕也不知怎么的,莫名的就觉得这个男人可以信赖,作势要走,绣心一脸担心的拽着颜月夕说:“小姐,这……”
颜月夕拍拍绣心的手说:“走,反正不能比现在的情况更坏了。”于是拉着仍旧一脸惴惴的绣心跟着男子走了出去。
两人跟着陌生男子在巷子里七拐八弯的绕了一会儿,男子转身说了一句:“失礼了。”然后拎着颜月夕轻轻跃起,很快就落在了高墙里,没一会儿就拎着已经快要哭出来的绣心也跃了过来。
绣心看到等在那里的颜月夕,忘了主仆身份,直接扑上去一把搂住颜月夕,扭过头紧张的盯着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淡淡的看了一眼颜月夕,在颜月夕那句你是谁出口前,又飘然离去,就仿佛从没出现过似的。
颜月夕呆了好半天,才一脸惊愕的对绣心说:“那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太厉害了,这招儿有的教吗?我得学会!不过,他到底是谁?干嘛要帮我们?”
绣心不解的摇摇头,然后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两人已然出现在了将军府里,于是立起拉着颜月夕赶紧往小院儿里赶。
半个时辰后,整个将军府正在为找不到少爷而几乎要炸锅的时候,颜君辉一脸气愤的冲了进来。
颜月夕知道颜君辉回来肯定不会轻饶了她和绣心,来不及研究那个陌生男子的来历,只努力想着应对接来下的麻烦的办法。
可是情势显然对她们很不利,就算死咬自己没出去恐怕也没啥用处。于是颜月夕只好和绣心将仅有的几身衣裙不管难看全摞在一起穿了起来,虽然依旧摸着很薄,但是万一挨打,总能稍微有所缓解。
颜月夕和绣心惴惴的等在小院儿里,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可她总觉得挨罚这样的事情好像离她很远。
果然,没一会儿,小院儿的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一个吊梢眼的丫头领着两个小丫头,两个婆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走到颜月夕身前,一脸轻蔑的扫了一眼颜月夕,对绣心说:“带着你的聋子主子,跟我走吧。”
颜月夕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绣心,轻轻捏了捏绣心已然湿透的掌心。绣心轻轻点了点头,扶着颜月夕跟着吊梢眼一行人出了小院。
颜月夕只觉得好像走了好久,才终于走到了夫人住的凝翠苑。刚刚进到屋内,颜月夕正要按着记忆里的样子行礼,就被人猛地一踢,扑通一声跪在了堂中。
颜月夕咬着嘴唇忍着膝盖传来的剧痛,抬眼看了看坐在正中的妇人,心想应该是了,这就是那位传奇的后妈杜清羽了。
杜清羽是当朝左相的庶女,虽是庶女却和一般的庶女不一样。因为这位左相异常偏爱女儿,而他除了杜清羽以外,其余全是儿子。
这个杜清羽也是个厉害角色,为了嫁给颜武还曾经男扮女装混入军营,这份痴心可想而知。于是有了这么一个传奇的后妈,衬托的那个背负着私奔骂名、又毫无背景的亲娘越发的不堪。
“娘,您今天定要给儿子报仇,之前我说她打我,您还不信。今天这丑八怪不仅偷溜出府不说,还勾结外男打我,这次儿子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您一定要给儿子出气,打死这个死聋子。”颜君辉伸着肥短的手指,恶狠狠的指着颜月夕说,嘴角挂着残酷的笑容。
颜月夕不能言语,也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她能听到,于是只好装作一脸惊恐、不解的盯着杜清羽。
杜清羽抚了抚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拍了拍在身旁上窜下跳的儿子,一脸慈爱的说:“辉儿莫急,娘自有主张。”
杜清羽说完,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吴麼麽,吴麼麽会意拿着一个小小的托盘走到颜月夕和绣心面前,对绣心说到:“你看看,这可是你主子的耳环?”
绣心看着托盘里那枚小小的耳环,心里猛地一紧。颜月夕本能的抬手一摸,心想完蛋了,怎么就没发现耳环什么时候掉了。
“是还是不是?”吴麼麽骤然提高的嗓音,吓得绣心猛地一抖,然后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吴麼麽转身回杜清羽身边,又对早就跪在堂下的福顺儿说:“福顺儿,你且将今日所见之事悉数说来,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福顺儿抬起头添油加醋的将如何看到颜月夕,颜君辉如何被一个陌生男子打,说的有鼻子有眼。
颜月夕低着头,紧紧的握着拳,这种不可辩解又无从辩解的无力感,还有对自己一时冲动将带来的无妄之灾深感悲哀。
福顺儿说完,杜清羽清了清嗓音说:“现在人证物证聚在,堂堂的将军府小姐居然私自出府私会外男。还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