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瑶月压根不会相信这世上真有能以气势动外物的人,
瑶月又往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一个身影。那是瑶音,是被秦驷冷落至今的瑶音。
自秦驷醒来之后,那些新晋的四个宫女们好似一夜之间就失了宠,秦驷有什么事情再也不会吩咐她们。而且卫天功她们已经修炼到下一阶段了,但是秦驷只给了瑶月三人功法,却没给瑶音四人。再过些日子,又该是选新人的时候了,照这么下去,除了瑶棋一人,其余三人都要被刷下去,做回她们的下等宫女。
她们可不想看见那样的情形,所以一个个卯足了劲,一是练武,另外一个确实找瑶月等三人,想要让她们去给秦驷传话。
除了瑶伊,瑶月和瑶夕都没有搭理她们,而瑶伊却露出了贪婪的嘴脸,驱使瑶音四人做牛做马不说,还收了不少好处,不过她也不敢在秦驷面前多嘴就是了。
更有甚者,她们还打起了瑶芷的念头,可怜瑶芷现在仍然神志不清,不过是把她们几个认全了,还是时不时地发疯,不过恐怕也不能留下她了,她们三个可敌不过新来的宫女们。
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夹杂不清的瑶伊,又贪又懒,至今功力还比不上一些三等宫女。她难不成真以为自己的位子是不会变的?瑶芷都变成了那样,她却还以为自己能一直完好无事地呆在宫中?
就在瑶月纷杂的思绪中,秦驷已经结束了练习,瑶月眼疾手快,连忙递上去了一块帕子,又给秦驷端了一杯茶:“皇后娘娘接下来要去干嘛?”
秦驷沉吟了片刻后道:“本宫记得前些日子皇上曾说过,今年的年宴要大宴群臣?”
瑶月可没有不识趣的接话,只乖巧地听着,
秦驷接着道:“你随本宫去布置一下。”
瑶月嘴上应是,心里却有些奇怪,皇后娘娘以前从来都不会插手这些小事的,怎么这回却上了心?
奇怪是奇怪,但这些事情本来也该秦驷过问,不过因为她一直以来的性子,所以没人敢催促她做这些事罢了。宫中大小事情,多有沈德宁做主,他们实在做不得主了,再由瑶月等人禀告秦驷,或由秦驷拿主意,或按照旧制。
两人还没走几步,却被跪着的瑶音拦住了路。
跪着的不止她一人,瑶棋几人也跪在她身旁,她们并不出声,却一个个谦卑地跪着,一副秦驷不原谅她们,她们就不起来的样子。
瑶月眉头一皱,瑶音不是很机灵吗,怎么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性子吗?她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尤其是这种威胁。
瑶月这个念头刚闪过,瑶音就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等人已经知道错了,求皇后娘娘惩罚我们。”
秦驷神色冷淡,看向瑶音:“你说你知道错了,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了?”
瑶音猛地磕了个头,砰地一声,听的一旁的瑶月都替她觉得疼,瑶音说道:“奴婢等人错在没有想到她是刺客,没有拦住他,奴婢错在引狼入室,没有查清那个女人的背景。”
她这副凄惨样子,却没能引起秦驷一丝一毫的怜悯,她用冰冷的声调说道:“你只想到了这些,就说你知道错了?”
瑶音立刻说道:“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奴婢愚钝,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奴婢,只要让奴婢等人伺候您,奴婢等人什么都愿意做!”说道最后,话里已经传出来令人心里不忍的卑微与惶恐了。
秦驷静默了一阵后道:“本宫下的命令是什么?”
瑶音咬了咬下唇,瞬间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皇后娘娘让奴婢保护皇上。”
“那皇上受伤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瑶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原以为一切都不会有事的,那个女人明明说自己是来找自己孩子的,战场混乱,小孩受到惊吓跑到皇上的马车后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她感觉不出那女人有一丝一毫的武功。
事后在马车里看见的小孩尸体证明她大错特错,小孩被拗断了脖子,随意地扔在车厢里,可见那人根本就不是小孩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乔装打扮,浑水摸鱼的刺客而已。
可见她这一回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如果不是秦驷出手及时,恐怕傅钦烨此刻已经变成一怀黄土,被葬在江西了。
瑶音几个只顾着跪下磕头,哪个还敢抬起来来。过了良久,她们才听见秦驷的声音:“你们几个去扫风半年。”扫风其实就是清扫屋顶,屋顶这块地方,说好清理也好清理,但是却也有为难之处。一来是屋顶瓦薄,清理是不能踩碎瓦片,二是屋顶风大,常常不是你去清扫落叶,二是被风带着在屋顶乱走,极为危险,因此也被称为扫风。
瑶音立刻知道这已经是秦驷最大的宽容了,她脸上闪过喜色,却是又磕了两个头,就让开了秦驷面前的路。
如今她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是不敢再拦路了。
秦驷带着瑶月离开,直接来到管理膳食的御膳房之中。
秦驷不看别的,专看膳食,还问了两句什么,直把御厨吓的胆颤才离开。离开之后,秦驷又去了一趟司礼司,将那天的程序细细问出来了,才甩手离开。
秦驷说是过问,其实还真的就只是问问,自那天之后,秦驷就再也不曾问过此事。瑶月越发的看不懂,而瑶音几个也终于可以插手秦驷的日常服侍,比起以前,她们做的更加细心了起来。
瑶月也没有把持着这些东西,该告诉她们的,一点也不保留,全都告诉了她们。瑶音她们也开始下工夫去学这些东西,一个个学的都是无比认真。
看见这副场景,瑶月更加担心,自己和瑶夕两个独木难支,瑶伊根本指望不上,还有一个更加指望不上的瑶芷。
她们在秦驷面前如何能不弱势?
瑶月时刻提醒着自己,也在秦驷面前少露了些脸。直到那天早上,本该瑶音伺候秦驷洗漱的,瑶月却抢了个先,跟瑶音赔了个罪,就来到秦驷床边。
秦驷已经起身了,踩着鞋子就要下床,一头如同瀑布般的黑发直顺地披散在秦驷身后。窗外有阳光落在上面,立刻为这头秀发镀上了一层金光。
瑶月上前虚扶了秦驷一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娘娘,太后说动了良妃,听说她要来见皇后娘娘了。”
秦驷挑挑眉,没用多少时间就想起来这个良妃究竟是谁:“良妃?”
瑶月点点头:“奴婢听闻良妃已经准备好了劝谏之词,总之是一定要阻止皇上日日来见您。”
谁知秦驷却点点头:“这倒也是好事。”
瑶月顿时急了:“皇后娘娘,这怎么能是好事呢,奴婢去打听了一下,这个良妃比起德妃来可是丝毫不逊,岂止是丝毫不逊,奴婢曾听说,若不是良妃不喜争斗,恐怕她早就要成为皇后了。”瑶月说的着急,一阵一阵的,炮竹似得将话全都说完了。说完还紧张得看着秦驷,似乎是怕她再说刚才那样的话。
秦驷伸手一拍瑶月的肩膀,轻声道:“任她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宫里掀不出什么大水花了,本宫让你联系的吴梁你练习好了吗?”
瑶月听见,脸上一面有些不甘的想要说些什么,一面又不敢跟秦驷顶嘴,耷拉着脸,可怜兮兮地回道:“已经联系上了,他说他手头已经没有钱了。”
秦驷点点头,沉思了一阵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瑶月想也不想地说道:“已经没了。”
“这么快就没了?”秦驷没想到身为皇后,却还是那么穷,不过花出去了几万两银子,她身上就已经没钱了,吴梁那边是绝不能断了银子的。
“没有其他来钱的法子了?”秦驷沉思了一阵。
瑶月低声说道:“一点法子都没了,就算有,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若是您的嫁妆还在就好了……”
嫁妆?
秦驷的眼睛亮了亮,她是记得这件事的,秦思亲爹在带着她亲娘离开之前,给秦思留下了不少防身的嫁妆,万两黄金,数十个铺子,林林总总,至少够秦驷度过眼下的难关了。
那她的那些东西在哪呢?
秦驷俯身对瑶月说道:“准备一下,过两日,本宫要回一趟秦国公府,到时候可能要在秦国公府逗留两日。”
瑶月愣了一愣道:“皇后娘娘,咱们真要回秦国公府?”
秦驷感觉到瑶月的惧怕,她脑海中秦思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了,那些整日里吃吃喝喝受人欺负的记忆恐怕也没什么用,到时候还要靠瑶月来认人呢:“怎么?你不想回去?”
瑶月咬了咬嘴唇:“那种吃人的地方,奴婢才不想回去呢。”
秦驷斜睨了她一眼道:“在吃人的地方呆了那么久,你怎么还没学会吃人?”
瑶月听了秦驷的话,想到自己身上有武功,虽说比不上一些高手,但也绝对不是绣花枕头,至少对付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奴才也够了,虽说那地方是吃人的地方,但她现在也已经不是任人鱼肉的瑶月了。
想到这里,瑶月喜笑颜开:“皇后娘娘说的对,奴婢这就回去准备。”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脸上全是心虚,“奴婢忘了该先伺候皇后娘娘洗漱了。”
秦驷笑着摇摇头,被瑶月服侍着洗漱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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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月早就想到会遇上那个良妃,却没想到会遇见的那么快,中午不到,秦驷还没用午膳,正与瑶月说着回秦国公府的事情呢,这位良妃,就手捧着一副画卷,找上了秦驷。
她一袭白衣,在风中丝毫不凌乱,反而衬得她翩翩若仙,她整个人就如同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子,眉如远山,目若点漆,朱唇轻翘,目光清冷。从远处缓缓走进,仿佛走入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见到秦驷,也不下跪,只微微颔首:“莫若见过皇后娘娘。”
瑶月日日对着秦驷那张气势十足的脸,又怎么会被良妃这张如同水墨画一般淡然的脸蛋所蛊惑,她顿时扬声道:“良妃娘娘,您该行跪礼。”
良妃微微蹙起眉,仿佛一副被破坏了的水墨画,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高高供在神坛,为她完成所有心愿,只要那一双细长如柳叶的眉毛不要再皱起来:“皇上曾许过莫若,莫若见谁都不用下跪的。”
“哦?是吗?”秦驷似笑非笑地问道。
良妃闻言不禁向秦驷投去一个有些无奈的目光,想不到这堂堂的一国之母,却如此行事。当年皇上许她不用向任何人下跪的事情也没有藏着掖着,只要她遣人去一问便知,她还能说一个一戳就破的谎不成。
就在良妃蹙眉的时候,却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句略有些中气不足的话:“咳咳,朕的确曾许过良妃这件事。”
良妃转头向后看去,正看见了傅钦烨,但傅钦烨的目光却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他对面的秦驷。两人遥遥相望,目光在半空中纠缠不已。看起来,良妃倒像是那个多出来的人了。
良妃捧着画轴的手不禁紧了紧,将那上好的雪花纸弄的微皱。
还是秦驷先收回目光:“皇上和良妃都快些进来吧,站在那里成何体统。”
听见秦驷的话,傅钦烨顿时绕过良妃来到秦驷身边,握住秦驷的手看向她,用甜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朕就知道驷儿心疼朕,不舍得朕站太久。”
秦驷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甜味,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傅钦烨,又变扭又好玩。
秦驷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傅钦烨却死都不放手,还痴痴地看着秦驷的手,一边深情地抚摸着,一边款款地道:“驷儿的手好滑好嫩好白,朕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玉手。”
居然可以这么流畅地说谎话,秦驷的手哪里白嫩了,尤其是因为最近练习弓箭,手上都起了些茧子。
“皇上,放手。”
傅钦烨听话的放手了,然而下一刻,他却整个人都扑到了秦驷身上。头还在秦驷胸口蹭了蹭,脸上露出一副开心的直冒泡的表情。
宫女们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均默契地低下头,可殿中却还有一个不熟悉的,看见这一幕只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
那个英明神武的少年黄帝,就是面前的这个说是傻子都恭维了的人?!
良妃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以前的那些令人沉醉的回忆,一旦换成面前这个傻傻的人,好像一下子就破灭了呢。
良妃一时间没能承受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差距,抱着手中的画轴默默站到了旁边,表情相当复杂,再也不复刚才画中仙子一样的气质。
索性秦驷先注意到她,她伸手推了推傅钦烨,无奈地道:“别闹了,良妃在呢。”
傅钦烨这才想起来良妃,顿时收回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又回到平时那个还算英俊的天子模样。
良妃这时才默默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画卷举起递给秦驷:“莫若今天来,是有一幅画想给皇后娘娘。”
秦驷看着手中的画,又看了看良妃,轻轻一抖,便将那副画卷展开。
顿时画卷哗啦啦滚落到地上,这还不够,继续往前滚了一阵,挨到了门槛处才停下来。
良妃解释说道:“前朝曾有一位皇帝,名为元殷帝,他与皇后非常恩爱,有一次他的治下有一处发生了灾祸,元殷帝必须离开自己的皇后,他非常不舍,皇后却深明大义,劝元殷帝去救助灾民。元殷帝依言前去,救助了灾民之后,看见万家笑颜,便作下此画,带回去给自己的皇后,后来两人更加恩爱,而元殷帝治理下的国家也蒸蒸向上,国家繁荣昌盛。”
傅钦烨抽冷子来了一句:“后来还不是亡国了。”他算是明白良妃此行的目的的了,所以心情有些不好。
良妃被傅钦烨噎的难受,顿时委屈道:“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身为皇帝,不该勤政爱民吗?”
“良妃这是在批评朕不够勤政爱民?”傅钦烨的声音越发的冷厉,“看来朕以前对良妃太过宽容了。”
良妃听了,眼里顿时罩上一层水雾。
秦驷没让两人再争执下去,开口道:“皇上,本宫觉得,良妃的话有几分道理。”秦驷一边将画轴慢慢收起来,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傅钦烨听了,顿时转脸看向秦驷,脸上满满的都是控诉:“驷儿!她说什么了!还是你不爱我了?”说到最后,他又变得一脸委屈,像是在看一个负心女。
秦驷提醒他道:“良妃是你的妃子。”
傅钦烨道:“朕不管朕不管!驷儿你不能赞同她的话知道吗?!”
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傅钦烨,秦驷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她默默地吞下自己的说的话:“好好好,我不赞同她。”
一旁的良妃双眼水雾朦胧,哽咽着道:“皇上……”
傅钦烨看向她,却是有丝不耐烦:“良妃,朕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会掺和这些事情的。”
良妃脸色白了白,朝秦驷两人微微屈膝,也顾不得说告退,便疾步离开。
秦驷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傅钦烨,却见他眼里闪过小小的得意,随后又揽过秦驷,脸凑在她颈窝里,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驷儿,你不知道,御书房的味道可熏死人了。”
秦驷现在只想把傅钦烨从自己身上推开,又哪里顾得上给他的话,更何况她也没去过几次御书房……
秦驷斟酌着言辞,力求不伤害傅钦烨那颗脆弱的帝王心:“这两天,我想回一趟秦国公府。”
傅钦烨的目光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现在这是什么时候,去什么秦国公府,更何况秦国公府对驷儿一点都不好,她怎么会想要去?!肯定都是因为良妃说的话。
“不行!你想见谁了,召进宫里来。”傅钦烨立刻回绝。
秦驷伸手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