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还要做一个全身检查。”
甄婻顿时就拉下脸了,她眯着眼盯着肖铭,“不回是吧,那我们婚礼也在医院摆得了。”
肖铭好心情的笑笑,也不跟她计较,“可以换个单人房。”
人就是犯贱!不威胁一下就是不让她如意。
☆、第三十七章
婚礼当天,肖铭作为一位模特,而且曾经丑闻缠身,婚礼自然会有那么几个记者,虽然不多,但依然有人守着,万一有什么劲爆的新闻呢?
甄婻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里面的女人面容精致,妆容得体,橘色的眼妆衬得她越发动人。
头顶上戴着金黄色的冠,身着大红的嫁衣,金色的纹路修饰着裙身,腰间系着腰封,挂了一条带着珠子的流苏,最外一层红色半透明的轻纱,脚下本应该是红色高跟鞋,但在肖铭的要求下,变成了一双红色绣花鞋。
她盈盈而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有种与古人时空交叠的错觉。她自然也喜欢白色的西式婚纱,但她更喜欢古风的红色嫁衣,端庄华丽,喜庆隆重。
现代人办婚礼,大多数是先穿了白色婚纱与亲戚拍照,然后敬酒就换成大红色裙褂。但甄婻身上的并不是裙褂,而是正红色的嫁衣,像汉服的样式。
宝宝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腹部的弧度十分小,但这些变化只有她自己能发现,穿上衣服根本看不出来。她素净的手扯了扯腰封,让它松动些,这样才好受一点。
伴娘是甄娰,没错,就是她。
至于为什么是她,那是因为在一个月前,甄婻跟她的车撞到一块之后,她被甄原的下属带回了甄家的别墅。当天,她就因为被辞退的事,撕下乖乖女的伪装,跟甄原狠狠地吵了一架。
当即就离家出走,妈妈那边她根本不用回,因为一旦回去,她妈妈只会更凶狠地责骂她,让她回去甄原身边。她妈妈只会把甄原的公司看在眼里,什么老公,什么女儿,那只是她获得财产的踏脚石。
她站在细密的雨水中,觉得自己着实可悲,有家归不得,自由没有,财产没有,爱□□业更没有,想尽办法膈应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但人家压根就不是很在乎,她觉得自己连人生中唯一的乐趣都没有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跨出了马路,向着迎面而来的车辆张开了手,她愿意接受死神的召唤。
但死神不愿意收留她,开向她的车辆发现了她,紧急之下打转方向盘撞向了一旁的绿带区域,在一棵树上卡死。司机人没事,骂骂咧咧地下车指着甄娰的鼻子直骂。
她低着头,任凭雨水打在身上,对司机的责骂充耳不闻。后面的车辆因为她引起的车祸而造成了大堵塞,加上两个当事人就站在大马路上不肯走,后面的人怎么按喇叭,他们都不肯动。
有个是骂起劲了,一个是不想活了,堵不堵车跟她压根没关系。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想活你倒是活得一塌糊涂,想死却又死不成。失落间,她视线的余角看到了一个身影,飞奔着一脸急切的身影。那个人她认识,就是孙非一开始介绍给她,后来却被甄婻追走了的肖铭。
他黑色长风衣在奔跑中飞扬,但雨水的浸湿使它显得格外沉重。他脸上的急切十分明显,凉薄的双唇上下翻飞地念念有词,环境太过嘈杂,他只是在她身边奔过,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想起了今天下午跟甄婻的相遇,虽然后来她自己先不省人事了,但晕倒前她的确看到甄婻的额头撞伤了,一脸的血。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拔腿就追着那道身影而去,体力跟不上那就远远追着,幸好肖铭的目的地距离她自杀的马路并不远,要不然不一会她肯定就跟丢了。他的目的地是医院,跟她预料的一样,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果然出事了。
严重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肖铭来到这里。
肖铭跟前台的姑娘急切地提问,他身上湿漉漉的,淌了人家的地板一路的水迹,就连护士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友好。但他似乎不太在乎,他只是在强调他要找的那个人,只想问出她所在的病房。
“我重复一次,叫甄婻的病人在哪层哪号房间?”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应该是一路跑着过来,喘气严重,伤及了喉咙。
护士不耐烦地摇头,“先生,跟您说了十遍了,没有这个人!您如果是在捣乱的话,我会叫保安的,请您自己离开医院,不要打扰到其他病人。”
甄娰没敢上前,她默默地站在柱子后面观察,或者说偷窥,反正她也想知道那个所谓姐姐到底在哪个房间。知道了之后呢?要做什么?她自己却没有了答案。
“人在哪。”他一字一顿地重复,眉头拧成了一团,眼中的危险渐露。
那个不耐烦的小护士被他的眼神凶到,有些怕了,正要叫保安,护士长却过来了,“你漏拿了一份入院证明,赶快补全了。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前一句是对前台的小护士吩咐,后面是在询问肖铭。小护士闻言立马接过文件翻开,脸上有些尴尬,“先生不好意思,是我工作失职了,您找的人在第二层第三号房。”
眼前的男人长腿一跨,顾不得浑身的狼狈就往楼上冲,甄娰站在原地,几番犹豫却没有跟上去。今晚上只能在医院附近的旅店睡一晚了,她这样想。
但她离开之前,还是先去前台问了甄婻的情况,得知并不严重之后,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好像松了一口气。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她撞的甄婻,要是她出了事,她良心不安才会这样关注她的病情。
但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她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就赶来了医院,手里提着早餐。她觉得撞了人,怎么也得道歉才是,但才拐角她就又撞见了那个前台的小护士和肖铭在谈话。
肖铭的手里也提着白色的塑料袋,看样子也是早餐。她不自觉地捏紧了袋子,似乎找好的理由突然没了用武之地。
“昨天很抱歉,今天给你个好消息,你妻子怀孕了,两周不到的小宝贝。”
她听到那个护士脸上挂着歉意,唇边带着笑容对肖铭这样说。怀孕了?甄婻怀孕了?
肖铭听到消息显然也很吃惊,脸上的紧张一闪而逝,护士没发现他的异常,但被甄娰纳入眼底。甄婻很幸运,有个如此疼爱她的男朋友。
甄娰掉头走了,脚步飞快,这种与亲人分享喜悦的时刻,并不是她出现的最好时机。
她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她对甄婻不是妒忌,原来是羡慕,还有迫切想要接近吸引她注意的心情,所以才使她不择手段地想膈应她。在她自杀,被那辆迎面而来的车辆的车头灯闪了眼睛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第三十八章
甄婻再一次见到甄娰是在她怀孕刚刚满一个月的时候。
她搬进了肖铭家,他一个人住,偌大的公寓被她完全占领了。肖铭在国内接了平面模特的工作,朝着自己开工作室的目标进发,加上婚礼筹备的事,他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回到家都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第二天却四点多出门,甄婻很多时候都见不到他。
甄娰来访的那天中午,阳光正好,甄婻躺在阳台的椅子上,眯着眼大晒太阳,懒散得出奇。自从她怀了身孕,她就开始懒了,以前三天两头不着家,一天到晚四处去疯,现在她连一步都不想挪一下,别说出门了。
甚至有人按门铃,她也拖沓了整整一分钟才去开门,也没考虑门外的人会不会等得着急。
但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吃了一惊,她搬到肖铭家住这件事,就告诉了孙非和庄理,连甄原,以及肖铭妈妈都没说。
所以她看见门外的甄娰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讶,但这是一瞬间的变化,一秒后她表情恢复平淡,“是你?”
她站在门口扶着门,没有让甄娰进门的意思。
甄娰表情也并不好看,她眉头蹙起,嘴巴张开又合上,一副难以启齿面容,她看到甄婻一直冷眼盯着她,犹豫了几番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姐……姐。”
嗯?姐姐?
甄婻忍不住挑眉,心里却在猜她又在搞什么鬼,便按捺着没动作等着看她下一句话。
“对不起。”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三个字。
她表情不变,声音却冷了下来,“甄娰,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居心跟我说的这句话,但既然跟我作对了那么久,就不要半途而废,这样我还敬你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你现在跟我道歉是为了甄原把你辞退的事?那不好意思,就算你跟我道歉,我也帮不了你。”
“当初在西安,你找李珊杀人,却栽赃到我身上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跟肖铭正式在一起之前,他们去华山爬山,那个时候出了事,他们队的那对小情侣中的男方被女方李珊杀死,还栽赃到甄婻身上的事,肖铭后来查到了线索,说那个指示李珊栽赃的人就跟他们一个城市。
甄婻怎么想,都觉得她最大的仇家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突然蹦出来的所谓妹妹。毕竟如果她死了,那么甄原的法定继承人就是甄娰了。
那时候没跟她计较,是因为肖铭的事让她消耗了不少精力,就没管,但不代表她就此作罢。
“什么李珊杀人?她是谁?”
甄娰却一脸惊讶,她疑惑地盯着甄婻的双眼,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信息,但她失败了。可甄婻话中的意思却让她惊讶无比,“我没做过这些事,当初你去西安的事,我也是后来看新闻才知道的。”
她有些激动,仿佛在害怕甄婻不相信她,连说话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甄婻眯起眼打量着她的表情,疑惑、惊讶、激动,一点都没有被拆穿后的紧张。看不出异样,这样的话,要么她是真的无辜的,要么她就是演技太好,好得能如此从容不迫地做出毫无破绽的反应。
这个时候,甄婻在心里也开始怀疑一开始的推测,但她怎么想都不知道到底除了甄娰,还有何方神圣可以拿到她旧时丢失的手机号,并且对她有如此大的恨意。
门外走廊的电梯发出了声响,门一开走出了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时尚的男人,正是回家的肖铭。
他左手里拿着钥匙,右手提着一堆塑料袋子,里面全是蔬菜水果。一身名牌却做着家庭主妇的事,反差太大加上时间不太对,所以导致甄婻差点没认出来是他。
肖铭看到甄娰在这,明显也有些意外,他皱起眉走到甄婻身边,“怎么?”
声音一贯的低沉,但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应该又在公司通宵了。
“她在跟我道歉。”
“道歉?”肖铭眉头拧得更紧,眼眸中甚至到带上了防备。一个一直跟甄婻作对的人,突然跟她道歉,怎么看都觉得可疑,更何况现在甄婻怀孕了,甄娰的出现就更耐人寻味了。
“她说不是她指示的李珊陷害我。”
“哦?”
肖铭从嘴中哦了一声,却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扶过甄婻的腰肢,顺带着推她进屋,直到将她按在椅子上之后,才将手中的大袋小袋放在桌面上。
他这才转身对着门口站立不安的甄娰说:“进来谈。”
甄娰松了一口气,踏进肖铭家里,坐在甄婻的对面,“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
“啊?”
肖铭平淡地说出这三个字后,在场的两位女性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一个是惊讶于他知道指示人不是甄娰,另一个是奇怪他那么容易相信她。
“你当初不是说……”
那时候去甄原家的别墅见甄娰的时候,在车里,肖铭就推测说那个指示人是甄娰。但现在他忙成这样,估计都没时间去调查这件事了,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这么肯定。
“那只是猜测,我后来为了证实,去请了私家侦探。”
“谢谢你信我。”甄娰感激地看了肖铭一眼,随后低下头。
“我没信你,我只是信证据,不过就算指示人不是你,也和你脱不了关系,因为那个指示人是你妈妈。”
噢,还真是欲扬先抑啊,有话不会好好说?!过山车一样是几个意思?甄婻瞥了他一眼,表情不满。
不过仔细想一下,确实是甄婻忽略了甄娰妈妈这个人物。她没见过甄娰妈妈,也没间接或直接听说过她,所以一直没将她纳入需要防备的对象之中。
那时候她被栽赃后,甄娰就立刻冒出来了,这么看,其中很可能就是甄娰她妈妈的意思。想她死,并且拿到财产是甄娰妈妈的最大目的,也就是说,如果肖铭的证据可靠,那么甄娰也不过是她妈妈的一枚棋子,得到财产的棋子。
可悲之极。
☆、第三十九章
甄娰没希望甄婻能够以姐姐的身份跟她好好相处,所以她只求了一件事。
“你的婚礼,我能当你伴娘吗?”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这样做,这仿佛是她用来拉近两人关系的唯一方法。
甄婻眯着眼睛看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突然说要当她伴娘,还真是特别奇怪的一件事。她没急着拒绝或者接受,而是默默转头看向坐在旁边一直气定神闲的肖铭。
肖铭感受到她疑惑的目光,平和地勾勾唇,“那就当。”
两个女人又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理由还是一样的。甄婻挑起眉,“理由呢?”
他平静地看着她,“你不是一直在烦找谁来当伴娘吗?现在解决了。”
的确,甄婻没有女性好友,一个都没有,就连关系一般的朋友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她这人脾气不太好,性格又爱疯爱闹,读书时期就不太受人喜欢,特别是女性同学,个个见到她都像见鬼,男性同学有些倒会看中她的外貌不怕死地接近她,但后来还是被她吓得不敢再出现。
所以,婚期将近,她身边的朋友就只有视钱财如性命的孙非,一样性格奇葩爱闹的庄理,还有她未来老公肖铭。
于是乎,伴娘的人选就空了,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找谁,花钱找专业的伴娘吧,她又不乐意,总觉得自己的婚礼总得是自己人才好。
甄婻被噎了半响,最后只能咬牙吐出几个字:“太儿戏了……”
……
但举办婚礼的人是肖铭,于是甄娰还是如愿地当了伴娘。
甄婻很不爽,连拍婚纱照当天都是臭着脸的,她急躁得想不干了,但顾忌着自己的肚子等不了太长时间,只能忍着。但忍得太辛苦,她整张脸都是黑压压的,嘴角往下弯,一点新娘幸福的感觉都出不来。
摄影师也是没辙了,他第二十回叹气,“新娘,能高兴地笑一笑吗?就算不露齿,稍微勾一下唇也好啊。”
要不是新郎花的大价钱请的他,估计他早撂摊子不干了,任谁拍了一个上午,结果没一张满意的照片,都不会好耐性到哪里去,他也算是为了钱能忍的那种人了。
甄婻瞥了眼站在旁边笑颜如花的甄娰,嘴角象征性地抽了抽。很好,她伴娘团人数是没有,于是女方的照片就是她和甄娰的合照……
她这个笑倒是比哭还难看,摄影师看的眼角都跟着抽搐,手握紧又松开,好几个来回之后,最终还是叹气,“大姐,我叫您大姐了,您就不能配合一下?”
摄影师没办法,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站在树荫底下看好戏的肖铭。
他们婚纱照拍的是西式的白色婚纱。
肖铭抱着胸靠着树干,身穿着正式的西装,修身合衬,整个人是高挑的,跟树站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比树还要笔直上几分。接收到摄影师求助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