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账本来说,乔宝莹颇有心得,上前拿起一本一看,额滴码,全是繁体中文数字,连乔宝莹都要看不下去了,她宁愿自己动手重新整理一份出来。
苏辰跟毕成良看了两三日后,还是没有查出问题。
乔宝莹见他们两人没日没夜的,真的手痒的好想给苏辰重新整理一下账本。
夜里头乔宝莹赖在苏辰床上,苏辰没法,只好由着她了。
由于师父和师娘归古,两人守孝,决定三年内不成亲,倒是苦了两人,夜夜相思,近在尺尺却不敢半点逾越。
这日夜里,乔宝莹倒是不闹腾苏辰,而跟他说起那账本的事来,她要帮苏辰整理账本,毕竟也一个县衙的库房账目,若不查出来,这亏掉的钱粮,可就要苏辰来赔上了,虽然有县丞和主薄作证,可是还会落人话柄。
再说前任知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这些粮银贪掏一空吧。
苏辰见乔宝莹要整理账薄,当即便答应了,他可是知道小媳妇很会算账,开的酱坊里全是女子计账,虽然他没有仔细的看过,但小媳妇凭着自己的能力教会了乔六和陈三,还当真能记能看,还会识了些字,会写信了。
乔宝莹决定整理账薄后,苏辰和毕成良就不呆在屋里头了,开始四方走动,上头的救济官粮还没有运来,这边贾府还得稳住了,还有梅县疫症的药材全是他们带来的银子在供给,也不是个事儿,这身上的银子很快就要用完了。
苏辰还与另一位垄断商贾之家张家,打算接见张家家主,为药材的事想想法子,毕竟张家可有不少的药房。
乔宝莹没日没夜的整理着账本,连梳洗也不顾了,待苏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头乱发,双腿搭在凳子上,坐没坐相,手速却飞快的在纸上登记着。
上前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上面一些奇怪的符号,也不知道写的啥,但字迹却是工整,一排一排的对得整齐。
苏辰看着看了好半晌,没有出声,乔宝莹写完一页准备翻篇的时候,便察觉到身边有人,当即抬头,就看到苏辰凝重的脸,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新抄的账薄看。
“这是什么字?”
苏辰看着她问。
乔宝莹好心虚,她怎么也想不到苏辰会忽然进来,还撞见了她在抄账薄的事,她是用阿拉伯数字抄的,岂不是都被苏辰看全了。
乔宝莹赶紧把账本合住,可是苏辰却伸手拿起她新秒的账本细看,“莫非在十里坡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教二姐和大嫂的?”
乔宝莹只好如是点头。
“这是什么?”
“数字,一种更加简便的数字。”
乔宝莹着实是看着苏辰和毕成良这么辛苦,心下一软便把事给包揽了,要她出马,抄一遍,基本账目的问题都出来了,且瞧着是这么多的账本,若是用上阿位伯数字,可以简化不少账薄,指不定两本就能抄完了。
“你也教我。”苏辰便拿着账本在乔宝莹身边坐下来。
乔宝莹“啊”的一声,正想着怎么回答接下苏辰的疑问,没想到他什么也没有问,乔宝莹胆怯的看了苏辰一眼,见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于是胆子大了些,试探的问:“你真的要学?”
“是,你教我,我发现你这东西简便多了。”
于是乔宝莹开心一笑,便主动教起苏辰学阿拉伯数字。
苏辰不比乔六和陈三,可是个学霸,乔宝莹说一遍他就懂了,还能举一反三,学得极快。
才五日的光景,苏辰便能看懂乔宝莹抄下的账薄,于是乔宝莹加油的抄,苏辰便加油的看。
正文 第175章万般艰难
夫妻两忙活了十来日,终于把账本看完,苏辰说道:“你这个法子当真好,要是当初我和师爷还这么看下去,那得看到什么时候去,难怪他们有持无恐。”
乔宝莹却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韩明五他们三人是不是已经与贾家、张家有勾结?”
苏辰叹了口气,“他们也不过是县衙里的小人物,抓大主意的自然是上一任知县,这账是不对,此三人的德行还得再观察,待我先处理好手中的事务,尤其是先把账本中贾府和张府所欠县衙库房的钱粮追回来才行。”
于是当日苏辰带着毕成良和陈意等人就去张府了,他最近正要与张府当家的谈那药材的事,没想到这账薄查得及时,倒是让他寻了个契机。
乔宝莹见他成竹在身,便也放下心来,好在苏辰没有仔细问她这些知识的出处,不然她要如何回答呢?不过苏辰为何不问呢?难道他就没有半点疑惑么?他明明那么聪明,尤其是侦查的头脑。
城隍庙里安置的灾民越来越多,人手也不够,乔宝莹便召集那些病好的妇人帮忙照看,布施粥食。
现在这些吃食还是贾府出的,不过那豆粉糊糊也越来越稀了,苏辰听了乔宝莹说那粥食的事,便想了想说道:“不必着急,应该就在这几日,上头就会护送官粮过来。”
果然没两日,灾粮送来了,百姓欢呼,乔宝莹便没有再回客栈,而是直接在城隍庙这边与喜姑几搭了个临时的窝住着,眼看着开春了,大家伙的身体结实了好领了灾粮回去耕种。
这日乔宝莹从小茅屋里出来,正要去前头,她便听到几位百姓正在说话,有人说道:“你们说说,这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到底能呆几日,这么大动干戈,可要是今年又闹了个荒灾,大人会不会就抛下咱们走了。”
乔宝莹听到这话脚步一顿,不知不觉听起了墙角。
另一位说道:“不会吧,这次来的大人与前几任的不同,一来便先顾着咱们百姓,还得罪了贾家和张家呢。”
“就是怕贾家和张家报复,到时大人受不住便抛下咱们不管了,到时这两家救济咱们的必会在咱们身上欺榨回去,咱们的日子就更加苦了。”
在几人的谈话中,乔宝莹得知了几人的身份,居然是各地的里正,这些一起逃难至此,心里正忧心。
于是乔宝莹原本想上前头去的,立即改变了主意,折身回来,叫毕浩去前头百姓把那些里正和村长都召集过来。她打算与这些人深谈一次。
人心不能散,她跟苏辰一来梅县便做了这么大的举动,就是为着百姓齐聚一心,早日摆脱这灾年,今年开春再耕种,指不定能遇上丰年,生活就变好了。
毕浩去了,前头布粥的几位妇人得了毕浩的指令,立即在百姓中传开了,没一会里头领头的里正和村长全部都在茅屋前聚了过来,个个一脸奇怪的看着乔宝莹。
毕竟不是知县大人亲临要跟他们说什么话,而只不过是知县夫人,妇道人家的,也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什么。
乔宝莹从屋里头出来,看着底下这么多人,皆是乡村里头领头的人,只要说服了这些人,他们便能安抚了民众。
乔宝莹面色严肃的说道:“大家伙都是庄户人家,我也是庄户出身,我的夫君也是如今梅县知县也是庄户出身,最能体会大家的苦衷,今日我与夫君商量,是时候跟大家伙的说一声,我们既然来了梅县,便不会轻意的走,如非梅县的百姓能过上安定的生活,这才是我们要做到的。”
“眼下我们初来乍到,多说不如多做,大家伙只管放心,开春返回原藉,好好耕种田,不管今年收成怎么样,只要有我们在的一日,绝不让大家伙的无处安身。”
前面听着的两人,面色激动的问道:“夫人,您说的知县大人真的是庄户出身?”
乔宝莹点头,“对,我跟我夫君皆是庄户出身,我夫君十年寒窗苦读,得了功名,但我们从不曾忘本,百姓的疾苦便咱们的疾苦,你们领了灾粮,便安心的回原藉种地去,不要让每一块良田成为荒地,也不要让家里人再挨苦受冻。”
“你们代表着梅县所有的百姓,由你们带着他们回去,安心安意的回原藉,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每个月来一次县衙门口,会有告示公布,皆是大人对你们所做的承诺。”
听到这儿,这些人开始动容,与其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倒不如他们信了这知县,好好的回原藉去。
说完这一番话后,这些人皆回去了。
灾民里头大部分都是庄户,只有少部分是富户家里得病被赶出来的奴仆,这些人被主人家抛弃,又没有人什么亲人在这边,也不知去处。
待那些庄户们个个领了灾粮后跟着里正和村长皆纷纷回去了,这些奴仆却慌了神,感觉自己无处可去。
这一次所谓的疫症,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病,主要是饿的,没有吃的,再加上挨冻,一个正常人也会受不了。
乔宝莹他们带来的这十位大夫,没日没夜的给这些人看病,只要有足够的药材,喝几幅便药到病除,如今百姓基本没有人发病了,只是为了防着倒春寒又落下病来,该备的药材不能少,这些大夫也不能先轻意的离开,至少得乔宝莹和苏辰把这些灾民都送回了原藉再说。
乔宝莹觉得梅县不仅是贫穷,还缺少大夫,等一切都安稳下来,她打算多往这方面培育人才。
至于经济,她倒是想到了不少法子,等她大姐夫回了信后,她再做决定。
没想到两日后,她收到了李家来信,大姐夫居然愿意在梅县开分号,先是两间酒楼,数间粮铺。
乔宝莹看到这个就高兴了,这粮铺指不定要代收她的酱汁,毕竟一个林源县的出产,哪能供应全国上下这么多城镇,尤其是老酱,只要李家愿意来梅县帮忙,她以后的酱油就有了着落。
如今她手头的银子花得特别的快,又没有进账,而眼前却是处处都得用到银子,恐怕连百姓春耕的种子都得她和苏辰想办法,恐怕回到原藉也没有东西种下地去。
这灾粮都是杂碎的粗粮,自然不能拿来当种子用,否则不就没有什么收成了。
于是乔宝莹又写下一封信,却是向李原讨要种子的,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种子一说,但她想试一试,李家可是皇商,要什么东西没有,就算他手头上没有,也有这方面的消息来源。
她希望李原能运几船种子过来给梅县的百姓拿回去耕种,到时候种出来的粮食再全部以市价卖给李家的粮铺。
当然如果这样做的话,必定会得罪了本地的富绅,他们可正是拿低价卖高价的手段在百姓身上搜刮银两的,哪能看着这好处被外人给得了去。
乔宝莹其实有心想李家过来帮忙,有李家来打破梅县的经济,她跟苏辰才好制衡,她虽不懂为官之道,但眼下这些事,她觉得这样做她跟苏辰能事半功倍。
若是像林源县一样,知县被当地富绅拿捏,可不是好现象,这样苏辰会寸步难行,指不定是下一个林知县。
十年寒窗苦读可没有教他们怎么行商,怎么交际,于是这一块成了寒门士子的短处,不比那些世家子弟,从小在家族长辈下的熏陶,早已经习惯与各方人物打交道,还能借自己家族的势力予以震慑。
所以寒门出身的士子,将来若是功成,必定比那些世家子弟所费心思更多。
乔宝莹心疼苏辰,她看着他日夜为百姓忙碌,她能为苏辰多做一点,他便少一点儿烦恼。
终于把这些百姓送出了城,他们各自返回原藉,先前土地自然是荒着的,这一次乔宝莹下了死命令,必须耕种农田,若把田地荒废的,上头必会追究,恩威并施,这些人倒也没有生出旁的心思。
至于那些连地方也不知道去的奴仆,乔宝莹倒有了新的安排,这些人没有亲人,没有田地,更没有家乡,指不定是在外地或者从小就被人卖了的,找不着亲人,他们不正是可以在梅县行商么?
这样可以带动经济。
于是乔宝莹把这些人单独召集起来,带去城郊,那儿有大片大片的荒山地,根本没有人种地,又因为是山地,更加不值钱了。
于是乔宝莹便把这些人安置在这儿,她开始花银子给这些人建院子,这些人的身契本来不在自己手中,皆因主子家把他们赶出了府,于是乔宝莹给他们恢复了自由身。
她先要建院子给这些人安定,再在里头挑出老实忠诚一点的人出来培养,其他阴险狡猾之辈,等院子建成,便把人放到码头上去做工人,只要自己勤快努力也不会饿死的。
乔宝莹安排这些事皆是举手之劳,没想苏辰得知后,竟然感激的看着她,两夫妻在屋里头说着话,苏辰赞了她一声,他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情,但他的小妻子做到了。
“一来梅县,我便想着,以后不管办什么事,我都要把你放在身边,就算是官场上的事,我也会让你知道一些,这样的话,你便能在我不方便的时候,也能替我出着主意。”
“如今看来,果然我当初的主意是对的,九儿,你与她们都不同,可惜你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身,即便是我也不能与你相比。”
乔宝莹没想到自己在小夫君心里有这么高的评价,但其实她能想到这么多,皆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成人的灵魂啊,若是真正的乔九,一没有见过世面,二没有读过书,怎么可能帮得到他。
好在苏辰并没有怀疑她,只要他不怀疑她,她能帮着他的地方自然会帮的,她更希望两人能齐心协力的把梅县弄好,走上正轨,不然他们未来几年的日子可想而知,不是走林知县的老路,便是寻关系打点上头,再转移阵地。
可是这两样皆不是苏辰的抱负,他一个大三元的新科状元,莫名的被外放到这种地方为官,心里头肯定存着一口气,一口出人头地的气。
乔宝莹不知道苏辰在京城里到底遇着了什么事,他拒绝史家是一桩,但乔宝莹想即便是史家也只是一个三品大员,也还没有这个能力可以左右皇上的想法,把一个前途在大好的才俊外放到这地方来,所以一定还另有隐情的。
乔宝莹心疼苏辰,在他大腿上坐下,吻了吻他的唇,说道:“以后夫君的事便是我的事,只要能为夫君分忧,一切都值当。”
苏辰叹了口气,“就是苦了你,从十里坡到梅县,咱们堪堪过上好点儿的日子,却又要过回先前的日子来,这几日来梅县,你手中的银两都花得差不多了吧?”
乔宝莹点头,“没关系,这些都值当,银子是可以赚的,夫君不必忧心。”
“我并不忧心你不能赚银子,只是这些银两理当朝廷里出,而不是我一个小小知县自掏腰包。”
乔宝莹一听到苏辰这话,有些奇怪,莫非他又想到了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苏辰点头,居然有些心有灵犀。
“我已经想好了,追回贾家和张家的欠粮,这些皆要入账,并折合银子又救济给了百姓的事也一并入账,到时便可以把银两拿出来了,咱们来当官的,不是来做好人的。”
“我要管好梅县,为成百姓的父母官,是要为他们着想,但也不能公私不分。”
乔宝莹听后却有些担心,“这样的话,以后监察御史来了,会不会借机抓住你的把柄。”
“他们如何抓我把柄,要我自己掏银子的事反而觉得奇怪了,一个正常人会做这种事么?再说我是寒门出身,哪来这么多的银两挥霍,岂不是更落人把柄。”
乔宝莹一听忍不住扑哧一笑,“如此说来,咱俩还真的不正常。”
“的确不正常,放在以前我也不会这么干的,如今是你手里头有银子,又见不得百姓疾苦,皆是我拖累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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