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睡在里头一样。
乔宝莹伏在李易身边的草从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头,李易拿出一个腕大的驽弓亲自为她带上,说道:“这里头可以一发三箭,箭虽小,却威力很猛,若是射中要害处,照样能杀敌,你带着防身吧。”
没想到李易还特意给她造了一个这样的东西,乔宝莹看向李易,见他神色淡淡,似乎刚才给她带上手腕驽弓的并不是他一样。
乔宝莹重重的点头,“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苏辰还在牢中,为了苏辰,我也要活到京城。”
李易不由得看向乔宝莹,看着她心里有些难受了,于是伸起手来,本想握紧这双细小的巧手,可是伸到一半,却是没有落下,接着面色一暗,收起了手,心里却被自己的举动震惊。
自从知道她跟苏辰成了婚后,李易以为自己死了心,可是一但与她单独相处,他却忍不住的想要护住她,保护她,不想看到她受半点的伤害。
苏辰是他的兄弟,他怎么可以对兄弟的妻子生出这种非份之想,李易想到此,就狠甩了头,好想把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给甩出脑中。
子夜过后,这些刺客果然来了,乔宝莹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看到山林里忽然刮起奇怪的风来,原来是刺客来了。
林间风才起,李易带着人就抵足一点飞身而起,而乔宝莹却隐在草堆下头,透过那草从间看到半空中衣袂翻飞。
一柱香的时间,李易飞身而下,只见他面前是一堆堆的尸体,来的有二十人的小分队,被李易全部给杀了,接着随便挖了坑把人给埋了。
李易的属下也有折损的,却是不多,李易来到乔宝莹身边把她从坑里拉出来,林间很安静,安静的像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除了那空气中的血腥味儿。
一行人来到营地,只见营帐内的被褥早已经见了刀痕,若是他们没有事行发觉,直接死在睡梦中去了。
看来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的。
第二日赶路,所有人都易了容,他们不再扮做商队,而是扮成庄户人家,接着走上官道,若是遇上商队,就混入商队里。
李易成了苦力,乔宝莹却成了厨娘,倒是走了一段安稳的路。
到了京郊,他们两人从商队里出来,便在城郊租了个院子住着,也不急着入城。
汴京城里多繁华,这是乔宝莹第一次入京城,她扮成农女,把一头乌发包入布巾里,入京后便去了紫金楼的小侧门。
邬泽等在那儿,在紫金楼里吃了一顿饱的,又洗去一身污垢,接着乔装成里头的客人,女扮男装的出了门,开始四处打探。
而李易却守在城郊不曾入城。
就算是易容,李易也太过显眼,这些人杀的正是李易,生怕李易入京,这一次李易认亲,不能有半点闪失。
乔宝莹万分庆幸她先前借姐夫李原的力量,把紫金楼开到了京城,又有姐夫在背后罩着,倒也没有出现什么事端。
如今全国皆有紫金楼,酱铺与茶庄更是开的无数,这一年里头,邬泽和贺虎走过了大江南北,有了银子,到哪儿开店都成了易事。
何况她的酱汁从来不愁销路,又有李家在背后支援,这紫金楼也应势而起,在全国各地皆有收集情报,果然如乔宝莹所想像的,他们方便了不少。
乔宝莹打探一圈又回了紫金楼,这一次换成下人的衣裳,入了三楼,之后住在暗房里便不曾出来。
京城的紫金楼里生意兴隆,来来往往的官员不少,也不知谁传出来紫金楼背后的主人是一位朝中大员,有不少人误会以为是昝泊党开的。
但这儿重在隐避,且每座院子是独门独户的,把整座院子包下来,在里头谈事情谁也不知道,当然他们更是没有看出暗房来,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送来的舞姬个个都会功夫,且琴棋书画造诣很深,是选的最好的少女送来的,她们同时也是乔宝莹的眼睛。
每日紫金楼里都会乘来一个小册子,这小册子可不是像眉州的那样,什么都记在上头,要是这样话,小册子也要看不完了。
正文 第240章危险重重的认亲
这些小册子皆有得过掌事塞选了,再由乔宝莹过目,若是看出端倪再把原版的小册子拿过来细看。
这一看看了一日,乔宝莹不由的感叹,她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这些紫金楼当真是开对了,瞧着这里头都是谈的小事情,东家长西家短的,当然还有不少官员之间咒骂与愤怒,可是细看却能发现不少商机。
再结合这几个月来的记录,有不少小事还能窜连在一起成了一件大事,甚至里头还能看出哪些官员虽是清流派的,却受昝泊党的照顾,正左右摇摆不定。
言词都是零散的,但底下的人整理的好,乔宝莹把大小事看了一眼,接着合上了册子,里头虽有商机,但她可不是过来做生意的,她只想从这些人的口中,看能听出皇家的动静么?
比如皇上什么时候会出宫,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儿,一但皇上出宫的话,他们就有机会了。
可是这些消息却极少,看来魏帝在这些官员心目中很有威慑,便是在放松的场景里也不敢多提及皇家之事。
乔宝莹郁闷的把小册子丢在一边,她不如苏辰,要是苏辰在这儿必定有不少法子帮着李易认亲吧?
先前苏辰与几位师兄通信,她在旁边听到几个人的名字,可是这中途又断了,苏辰又入了狱,这些人恐怕会为了自保,不会帮着他们的,看来靠这些人怕是不成了。
乔宝莹冥思苦想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傍晚时分她回了一趟城郊。
李易不敢进城,这会儿看到乔宝莹归来,以为有了好消息,没想到也没有什么消息。
乔宝莹说道:“这些人还没有发现咱们来了京城,恐怕还在半路截杀,咱们得乘着这一段时间早日歹到机会与皇上见上一面就好。”
李易点头,看到一脸疲惫的乔宝莹,心中一疼,说道:“你先休息吧,我为你守夜。”
乔宝莹却是摆手,“不用守夜,咱们才来这村庄里头,又以庄户人家扮成的夫妻,倒是没有人怀疑,白日你买了一亩田地了吗?”
李易点头。
买下田地后,这些村里人也就不排外了,瞧着两人是打算在此长住的样子,这些村民们也不再上前打听了。
夜里当乔宝莹睡下了,李易便从东屋里出来,站在西屋门外听着里头均匀的呼吸声,竟站在门外守了一夜。
乔宝莹第二日醒来,又徒步出了村子,直接入了城门,她依然来了紫金楼里守着,这一次她要在城里住上三日,一定要好好打探一下,总是有机会的。
这一日,乔宝莹在暗室里偷听,得知包下这座院子的是一位二品大员,乔宝莹想着这人肯定能得到不少事情吧,不知道今个儿能在他身上听到什么。
原来是这位二品大员宴请几位朝中大臣,接着有舞姬上前跳舞,又有泡茶的丫头上前给几人倒茶。
他们看着这些少女,皆露出好奇之色,其中一人说道:“刚来此处,我还以这些少女是哪位府中的贵女,如此高雅清华,虽是舞姬,却没有那些伎坊里的那样讨好客人。”
她们不卑不亢,秀完艺就会退下,既不劝酒,也不多话,倒是一处清静的好去处。
舞姬跳完,见客人没有再点,便纷纷退下,只剩下两人,一人弹琴,一人泡茶,瞬间令这些官员感觉到了清静。
又有一位大臣接了话,说道:“这位东家倒是一个妙人,要是咱们府上的舞姬也能练出这般,那多好。”
有人笑了起来,“要是真练成了这般,便不会在你府上了。”
各世家都会养一些舞姬专供宴客之时供客人玩乐,也是业内心照不宣的,真有这么高雅的女子,又岂会留在府中任人玩乐,早已经被某位官员纳入后院。
乔宝莹盯着这几人,瞧着都是风月高手,虽然觉得这些女子好,倒也没有露出淫光,只是纯粹的欣赏。
乔宝莹以前也想过,要不要弄些女子给每位京城的后院都塞一个进去,这样打探到了消息不是更加多了。
想归想,乔宝莹却还是没有这样做,毕竟她把这些少女们还是当姑娘们养的,将来到了一定的年纪,她们若想留下来便留下来,不想留下来,直接可以恢复她们的自由身,等到十八岁嫁人。
乔宝莹听了半日,也只是男人们之间的谈笑,直到有一人提到了江南水患的事,那人说道:“昝丞相怕是要回来了。”
说起昝丞相,几人皆是停下了话题,又有一人接了话,“申丰炎是京中三品官,还不是说死就死了?只是那位大三元的状元就有些透着古怪,只是这案子早早的移交到大理寺卿,皇上也只叮嘱史大人要严审,不能冤枉一人,也不能放过一个罪人。”
“大家伙都知道的,史一言先前跟那苏辰还有过节,如今史家女被逼出家,这时候把苏辰送到史一言手中,看来苏辰此人算是完了。”
有人点头,有人却是沉默。
二品大员此时却打破沉默,抬起茶杯,叫大家只管饮茶,显然要结束这沉重的话题。
乔宝莹没有再听,知道听不出什么来了,但她是知道的,史一言和昝泊两人对苏辰是不利的,但至少有一点,皇上知道了此事,并过问了此事,他们两人就算是陷害,也不敢光明正大了,至少得给世人一个交代。
这案子不会这么快结,乔宝莹和李易还是有时间的。
果然没过五日,昝泊处理江南水患归来,冶水有功,皇上居然宴请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入宫赴宴,接着还宣布,打算为南边的百姓祈福,并在城郊的祭天坛上祭天,乞求来年江南有一个好的丰收年,乞求魏国风调雨顺。
也算是魏帝安抚百姓的一种手段吧,但乔宝莹却从里头看到了机会,这一次不正是她跟李易与皇上相认的机会么?
乔宝莹这以想着,心思活洛了起来,她把这个消息带去城郊村庄里住着的李易。
李易为了掩人耳目,还亲自下地种植,俨然是要在这个村庄里定下来似的,乔宝莹回来,周围的邻居都认得她。
她早就向外说了,她在城里干活,给酒楼做厨娘,能赚现银,这会儿几天才回来一趟,倒也没有人生奇。
李易听说他们有机会了,他竟有些紧张起来。
从小到大不曾见到过亲生父亲,这一次却要带着信物去相认,不知道见到亲生父亲后他又能说什么?
李易以前一直想过这样的场面,他认为,他首先要问的是,当年母妃的死父皇为何不为母妃报仇,宫时头真的就有人能一手遮天了吗?连在位的皇上都不能查出真相吗?
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是带着目的来认亲的,他要救出自己的好兄弟苏辰,他不能这么问,就算他万般的委屈,为母妃不值,为养父的艰辛,他也不能问出口。
既然父皇做不到了,待他恢复了身份,由他来做,那些从曾害过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于是两人筹备着这一次祭天活动中与皇上相认,昝泊回来了,一定会阻止他们两人的,所以得想过万全之策。
李易派人先把祭天坛的地图给画了出来,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画下地图回来,后面跟了尾巴,当天夜时来了一群刺客,约有五十来人,而李易手中才几人。
两人即使是易了容,还是被这些刺客给追杀了,或许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人吧。
两人连夜朝山里头跑,之后潜入水底终于逃过一劫。
可身边跟着的人却全部被杀了。
眼下京城危机四伏,两人第二日从水底露出来,在庄户人家里偷了一套衣裳,放下了银两,两人在山里头换好,接着又易了容,然后跟着庄户们进了城。
既然在城郊呆不住了,那就直接入城好了,两人去了紫金楼里的暗室里躲着,倒是比外头安全了不少,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际,离着祭天仪式还有两日光景。
也不知道这紫金楼里能不能躲两日。
这两日里还有是官员来紫金楼消遣的,这儿俨然成了这些人的谈私事的地方了,这儿幽静,那暗房又在两道门之间,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乔宝莹专挑品阶高的官员偷听,可是这些谈的还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却怎么了也不说正事儿。
直到有一位三品大员说了一句话,说昝泊此番回来受了伤,好像是被起义的灾民给打的,而且朝中已经有人知道了昝泊在江南冶水患的手段,却是把百姓直接给坑理了,这些官员得知这些后,个个面色都不好了起来。
若只是直接把人给杀了,谁不会呢?百姓几多无辜,受了灾,没有吃的,朝中明明拔下这么多的银两和粮食,这些还是京城各位捐的款子,没想到昝泊私下里把灾民给埋了,然后多余的银两就落入自己的口袋当中。
这位三品大员心直口快,这么一说出来,在旁边的官员立即打住,“千万别这么说,咱们不能这么说的,无凭无据,眼下昝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之上的人物,要是这话落到他的耳中,咱们可是要杀头的。”
“我们拿的是皇家的俸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能贪生怕死呢?”
那人一听捏了一把汗,“您要是这么说,我还不敢在这儿呆下去了。”
明显两人平素里极好,那三品官员把人按下,接下来两人说的话却是一些零乱的锁碎的话,没有什么营养。
乔宝莹便也没有再细听。
想不想昝泊对待百姓是这样的,简直不是人,让这样的一个心狠之人坐上百官之首,是皇家的不幸也是百姓的不幸。
乔宝莹看向李易,只见他听了这些话后,面色阴沉的可怕,眼前的李易与三年前见到的那个李易完全不同了,他开始有了王者之气,整个人都像变了个大样。
这三年当中他着实不好过,几番生死,又得知母家的遭遇,还有养父的杀害,这些经历放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个开朗的李易来。
“李易,以后你一定不能重用昝泊,此人就是一个害虫。”
李易重重的点头,像是向乔宝莹承诺似的,乔宝莹也不过是此时有感而发,没想到李易也是这么想的。
两日的光景,两人躲在暗无天日的暗室里,人是安全了,却过得很是憋屈。
终于到了祭天仪式的这一日,先是圣驾会经过紫金楼前,紫金楼正当大道,能租下这儿当真是李原的关照。
两人挑开暗室窗子一角,看到底下围满的行人。
接着前面来了一队金甲护卫,整齐伐一的脚步声,硬生生压下这里的喧闹,百姓们都跟着严肃起来,跪于两边等着圣驾的到来。
皇上的车队过来了,皇上坐在金辇之上,只见那金辇圆盖方轸,高一丈五尺,冠金圆顶,黄缎垂幨二层,挂黄毡门帘,二十八人抬着朝前而去。
此时黄毡门帘挑起,露出魏帝之真容,前后掌香公公,还有衣着华贵、长相出尘的宫娥,这么一行人走来,这气势就已经令人不敢随便抬眸。
到了近前,魏帝金口,叫百姓起身。
百姓们这会儿才敢颤颤巍巍的起身。
而暗室内的李易,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金辇上的人,心中微动,这是他的生父,那眉眼,那五官皆与他相似,他的确是他的儿子,就这长相就可以看得出来,就算没有这信物。
可是李易的双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