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这样跑去,到底还是很危险的,于是她忍不住充满关切的对着他的背影嘱咐了一句:“凡事小心些,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全为先!”
这话一出,独孤渺头也不回的点了点头,大步去了。
但是澹台凰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觉得有点不一样的眼光,扫在自己身上,眉头微微皱了皱,终于想起来自己貌似忽视了一个细节,扭头对着一旁某暗处道:“东篱,出来!”
在暗处保护她的东篱一愣,不知发生何事,也不知太子妃突然找自己干嘛,但他仍然是出来了,从暗处出来之后,到澹台凰的跟前,深深的低头行礼:“太子妃!”
澹台凰冷哼一声,面色不善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我怎么忘了,君惊澜远在万里之外,放在我身边的人又不多,怎么会对我的动向知道的这么清楚?要是我没搞错,这都是你告的密吧?”
“呃,这……”东篱的表情开始变得十分纠结,整个人也支支吾吾起来,十分悲伤地道,“太子妃,这个不能怪属下啊,这是爷的意思,您的动向,都必须汇报给爷知道……”
澹台凰挑眉:“他要把我的动向知道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东篱咳嗽了一声,十分体贴的为自家主子解说道:“自然是为了更好的关心您,爱护您,知道您需要什么,缺少什么,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更加深切的……”
“狗屁!”澹台凰十分不雅的黑着脸打断!真不愧是君惊澜手下的第一把暗卫刷子,不仅能力和武功超群,口才也好到令人咂舌!监视她,出卖她,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还变成更好的关心、爱护,坑爹呢?
这一吼,东篱也不敢做声了,开玩笑,太子爷在太子妃面前都老实乖巧的很,他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和澹台凰叫板。
他不吭声了,澹台凰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开口吐槽:“我要是没料错,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刚才关心了一下独孤渺的那句话,也赶紧飞鸽传书送给君惊澜?”
东篱飞快的摇头,纠正道:“不是,启禀太子妃,我们素来都是海东青传书,飞鸽实在是太慢,爷表示完全不能忍!呃,不是,属下的意思是……”
东篱说着,脑后出现了一滴巨大的汗水,怎么一下就脑残了呢?他应该强调的问题是这个吗?
澹台凰双手环胸,简直就是要给他气笑了!上前一步,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东篱,我觉得你但凡长了一点眼睛,也应该明白我和独孤渺根本狗屁的事情都没有,你需要把这点破事儿也告诉君惊澜,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吗?你要搞清楚,你是一个男人,你学着一个八婆一样挑拨是非,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
东篱被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觉得自己心中甚委屈,开口道:“太子妃,属下没有进行任何挑拨,属下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客观事实,禀告给爷,其他的事情都是爷自己在分析,跟属下没有半点关系啊!”
他这样不上道,气得澹台凰几乎一阵晕眩!用杀人般的目光注视着他,咬牙道:“你的意思,就是今儿个这屁大点事儿,你是一定要禀报给君惊澜知道了是吧?”
东篱的脑回路终于转了过来,总算是明白了澹台凰真正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太子妃,属下明白了!您的意思,就是以后有什么事情,包括今日之事,都不要禀报给爷是吗?”
看他忽然如此上道,倒让澹台凰愣了一愣,几乎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蠢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她点点头,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的语气道:“那么东篱,你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这阴阴凉凉的语气,让东篱浑身一颤,登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点头:“属下明白了,属下能做到!”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太子妃,毕竟爷在太子妃面前,也乖顺的很,保不齐自己今日为了爷得罪了太子妃,来日太子妃找自己报仇的时候,爷为了讨她欢心,直接就把自己抛出去了,所以他还是好好站队的好,否则后果多半凄惨。
但是……
澹台凰没想到这货居然这么好说话,还当真是狠狠的为他的“深明大义”惊艳了一把!
那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再和笑无语他们随便一点说话也没什么了。原本心中的禁锢也没了,这一切令她心情大好,于是拍着东篱的肩膀道:“东篱,我从前真的是太不了解你了,相信我,像你这样从善如流的人,未来一定能有很好的前途!”
东篱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点了点头。
也没忘记将一卷卷宗交到澹台凰手上:“这是爷让传来的,韦凤的亲姐姐,已经找到了!竟然就是一直跟着我们的凌燕,现下凌燕应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爷让属下把这个传来,并告知韦凤。爷认为,这对于您来说,应当算是好消息,所以……”
“啥?”澹台凰愣了一下,接过卷宗一看,整个人也有点微微发懵,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这个世界很大,但缘分却总让它变得很小。
看着看着,她的嘴角也禁不住慢慢的弯了起来,把卷宗递给东篱,笑道:“去告诉韦凤吧,不过一下子变成了被诬陷的忠良之后,还有了一个亲姐姐,她恐怕还需要时间才能调节过来!”
东篱亦深以为然,点点头,去送卷宗了。
他在半路上,一下子遇见苍昊,苍昊抱剑靠在帐篷边上,看着他满不正经的笑道:“东篱,被太子妃威胁了一番,你真不打算把消息禀报给爷了?”
要是真的不禀报,那就等于是背叛爷了。他作为冥主,责任之一就是除掉背叛者。
东篱愣了一愣,随后笑道:“你以为我有那么蠢吗?不禀报那些,但是可以……”
……
澹台凰自然是不晓得东篱是个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小人!这几天心情颇好,和笑无语、即墨离相处也颇为随性,那个“不装逼,毋宁死”的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四天之后,窦成武的军营传来了消息,表示慕容馥决定以殷家人的性命,来换解药。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日子敌军的营帐经过了怎样的纠结,又是如何解不开毒焦头烂额,慕容馥想必也是头疼了不少时日,才做出了如此决定!
这样一来,只要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有能之人为慕容馥效命。
因为澹台凰很快的让人放了消息出去,说自己下一次拿住了西武大军的把柄之后,便将要逼迫慕容馥放弃的目标,将会是谁、谁、谁。那个个都是原西武的肱骨大臣,不少已经吓得直接找慕容馥要求告老还乡了!
其他有才能,想要借着战争,来一展长才的人,这会儿自然也不敢贸然投靠东陵过去献策了,这要是被漠北女皇给盯上了,一旦对方找到机会,自己这不是死定了吗?
澹台凰这一策,用得极好,即墨离和澹台戟都颇为赞赏,并毫不吝惜的褒奖。所谓一箭双雕,莫过于此!
“和他们商定交换东西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澹台凰问澹台戟。
澹台戟闻言,一双妖媚的桃花眸看向她,旋即优雅华丽的声线缓缓响起:“两天之后,在沁柯尔草原!约定之中,两方都只能带三千人马,于午时会合!”
“嗯!”澹台凰点头,随后又想起点什么,皱眉看向澹台戟问道,“王兄觉得,他们此举,是真是假?会不会有诈?”
这件事情,不论慕容馥如何选择,损失的都会是慕容馥。但难保她不会临时变卦!
这会儿,澹台戟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精于政场谋算的即墨离,开了口:“倘若殷家手中掌握着慕容馥特别想要的东西,慕容馥倒有可能临场变卦!不然区区一个殷家,在她心中是绝对不敌五万士兵的!”
但,殷家能不能有什么东西想让慕容馥得到,这个问题太深奥,恐怕除了慕容馥本人,没人知道。
最终澹台凰负手身后,十分有气魄的笑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不妨也做两手准备!”
这番模样,忽然又高大上了,于是笑无语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又开口吐槽道:“澹台凰,说话就说话,不要装逼,你这样我很不习惯你造吗?”
澹台凰脸一黑,对着他咬牙怒喝:“不装逼,毋宁死!”
……
漠北和西武,陷入一场无论如何,最终都必将是慕容馥吃亏的情景。
而北冥的炎昭和尉迟风,在战场上打了多日,也一直都是一个平手,两方都没什么进展,倒是时间就这样拖了下来。
君惊澜听着下人们的战报,与往日一般,又是平局。
彼时太子爷正在悠闲的作画,是一张山河锦绣图,逼走龙蛇,每一笔都睥睨傲慢,仿佛神祗站在高处,看着匍匐于自己脚下的芸芸众生。
这一副画,不论精气神,还是画风,只要拿出去,那绝对是一画千金,有价无市。
不,或者不仅仅如此,还有……
他宽大的袖袍如风律动,当最后一笔落下,便将手中的笔掷出,准确的放到笔筒之中。一线红唇微微勾了起来,看着那副看似简单,只是画出了地势,美景,实则几处浓墨勾勒之下,暗藏了些玄机的图。
收了手,淡淡王者之香在空中浮动,他一身睥睨风华,无人企及。凝眸,漫不经心的笑道:“把这幅图给炎昭送去,让他好好看清楚了,爷是亲自在教他怎么打仗!”
太子爷是永远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的,所以也不会花时间专程就为了画一幅没意义的图。此刻听他这般一说,众人也就明白,看似简单的一幅画,已经传达了爷对炎昭将军的指点!
小琛子极快的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将图纸小心的拾起,不让上面未干的墨迹晕染,然后将它递给下人们,去传话。
下人们出去之后,君惊澜方才悠然落座,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如玉长指轻轻的敲打,闲闲开口问道:“东篱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这一问,青枫就出来了。他容色十分支吾,迟疑着道:“启禀爷,暗主今日正午传来了信,属下正要禀报。消息是有,但有价值的消息……应当是没有!”
“嗯?应当?”太子爷挑眉看向他,很准确的抓出了他言辞中的漏洞。
青枫咽了一下口水,低头道:“爷,里面没有任何关于太子妃再与其他男子过于亲近的消息,太子妃本人也应当安然无恙,所以……”
太子爷听了,唇际有笑,满意点头:“看来,她是知道收敛了!”
青枫顶着满头的冷汗摇头,头皮发麻地道:“爷,不是这样的!暗主传回来的消息,其实是太子妃将他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顿,并勒令警告他,以后太子妃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也不许禀报给您!所以现下什么消息都没有!”
于是,太子爷唇边的笑意缓缓凝住,魅眸幽闪,眉间朱砂也煞是艳丽动人,语气也冷如坚冰:“澹台凰,你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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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万里之外的澹台凰,不知道是为毛,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哆嗦一打,澹台戟当即奇怪的看向她:“怎么,很冷?”如今正是炎热的夏季,按照原理来说,理应是不冷的,莫不是着凉了?
澹台凰摇摇头,却也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但具体为什么冷,暂且还没办法得知,不过这冷只是一阵而已,几秒钟就过去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这般一摇头,表示自己无事,澹台戟也放下了心,点点头之后,询问自己身后之人:“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启禀摄政王殿下,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请您放心!”连城在他身后开口。
今日已经到了约定的时候,澹台凰肚子里的孩子也已满了三个月,嗯,其实就是三个月上下,估摸着轻微的打打架什么的,已经没什么影响了。
澹台戟满意点头,美艳无双的面上带着淡淡冷意,也并不遮掩想除掉殷家的心思,抬头看向澹台凰,淡淡询问:“出发?”
“嗯!出发!”澹台凰点头。
他们正准备出发,远远的,看见一处人的喧闹,似是发生了什么极热闹的事。从战争开始,草原上的人就没有这样聚众在一起,乐滋滋的围观一件事情了。
这让澹台凰也起了点兴致,扫了澹台戟一眼,也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她眼神看过去,澹台戟便也知道她是童心未泯,于是含笑点头,示意她可以过去。
澹台凰征求完意见之后,也飞快的跑过去瞄了瞄。
她这般一过去,正巧从帐篷里面出来的即墨离,也看见了她,于是也跟了过去。笑无语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即墨离的后头……
到了人流的附近,草原上的人,大多是能够认出澹台凰的,都很快的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她和即墨离,笑无语都能十分安然的过去。
过去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是从中原来了几个说书先生,正在泡沫四溅,手舞足蹈的说书,漠北人没见过这些,所以才觉得新鲜。
澹台凰顿时感觉兴趣缺缺,准备走人,可刚刚转过身,那说书先生的猛然爆出来的一句话,成功的雷到了她:“所以,这世上因果循环,那么自然也应阴阳调和,否则就是大逆不道,违逆天道!如同断袖这些,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应该被绞杀,烧死才是!”
澹台凰嘴角一抽,这种思想理论,倒是很类似于伊斯兰教的理论。但是这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尤其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是一个不折不扣,极为标准的腐女,自然是不能容忍这种话,正想着是不是撸起袖子冲上去理论一番。
然后这一扭头,就发现笑无语的脸色白了,那种白绝对不是因为谁会烧死自己而害怕,而是即墨离的面色隐隐发青,猛然看向笑无语时的眼神,冷得如同冰雕!
即墨离喜欢的是澹台凰,原本他就是个直的。此番一听,自然更加不能忍受,看那样子,似乎要和笑无语保持距离了。没再接着听下去,一拂袖,走了!
澹台凰的脑袋转了几个弯,忽然明白了一点什么,随后嘴角抽搐了几下。至于她明白了什么,比如,漠北从来就不流行说书,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说书先生跑来?比如,为什么这些说书的,什么都不说,却偏偏闹到声势浩大,等自己和即墨离、笑无语这两人过来了说这种问题?
那解释,自然是……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谁会闲着没事儿预谋这种事儿?那就只有和笑无语有仇的,甚至也不太喜欢即墨离,存心膈应他的。一出手就一箭双雕,处事手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做这事儿的会是谁?能有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不对……不呼也已经出来了!
远在北冥的那只装着一肚子坏水的万年老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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