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周围的闲人解决掉，凤衍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朝两人道：”跪下。“
”皇上，你该给九儿许个驸马了，要不然九儿总是会把兄妹之情错当男女之情。”皇后捋了捋鬓角的发，语气柔柔的道。
九公主一听这话，语气又冲了起来：“我没有错，也不需要驸马。”
‘你看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你好，你怎么能顶撞我呢？“皇后那张被岁月优待的脸上尽是委屈，她抓住凤衍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道：“皇上，臣妾是好心好意啊。“
凤衍完全没有听皇后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九公主的眼睛里，从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中，他看到了太多的东西，以致于整个人浑身一震，双手紧紧的扣在了石桌上。
“九儿，父皇看英国公家的大公子不错，择日请他到宫中一趟，你们正好聚聚，你小时候不是也同他不错么？”凤衍手指轻轻敲着桌板，语速很快的道。
九公主一听，瞳孔蓦地放大，直接摇头：“我不要嫁人，不要。”
“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你若是不想嫁，那先把婚事给定下来，父皇老了，想看着你成个家……“凤衍就当没听见九公主的反驳，情绪十分之平稳语气极快的道。
”父皇，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喜欢三哥有什么错？“九公主一点也听不得什么成家立业的话，她连跪也不跪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很是响亮的反驳道，谁料，话刚说完，现场有一瞬的寂静，可是下一秒，她立马跌倒在了地上，随之响起的是茶杯坠地的声音。
”九儿，别惹你父皇生气。“皇后在旁插了一句。
凤衍的余光微微瞥了一句，随后起身，不容抗拒的扔下一句话：“老三回家闭门反省，九儿安心等出嫁。”说完转身就要走。
九公主一听凤衍是要来真的了，她扑上前，一把抓住凤衍的袍子，眼角喊出了泪：“父皇，我根本不是什么公主，我为什不能喜欢三哥？”
“你说什么？”九公主的一句话将所有人都惊在了原地，苏浅浅看了眼身旁同样面露惊讶之色的凤凌顷，两色眼色交换，都不知情。凤衍缓缓转身，看了眼依旧挺直脊背跪着的凤凌天，目光一转，落在九公主的脸上，咬牙发出的声音带着几分狠戾的意味：“胡说什么，你不是公主是什么？”
九公主摇头，回头痴恋般的看了眼凤凌天，抓住凤衍的手突然松开了，她跌坐在地上，目光流转间，眸底的亮色逐渐散去，情绪也趋于缓和，一个被岁月掩埋的秘密渐渐从异常平静的声音中剥离出来：”我七岁的时候，三哥送了我一只他亲自猎到的灰兔，那天兔子跑丢了，我一路找啊找，竟然找到了冷宫，也就在那里，我见到了桂嬷嬷，她根本没有出宫，而是在冷宫里奄奄一息。”说到这里，九公主莫名的笑了一声，道：“她临死前告诉我，我根本不是母妃的骨肉，她说母妃的孩子背上有块胎记，而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众人还没有从九公主的话中跳脱出来，皇后理了理宫袍，小碎步往前踱了步，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见凤衍皱眉看向自己，皇后这才道：”九儿，你确实是你母妃的女儿，但你，却不是皇上的骨肉。你对老三，是真的出格了啊！“
没有凌厉的指责，没有刻薄的攻击，只是如同长辈般恨铁不成钢的一声叹息，皇后直接在九公主之后掀起了又一轮波涛。凤衍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握的发白，骨节都已经突出，紧抿的唇，皱起的眉头，无一不在展露着他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
”污蔑我母妃，无中生有，皇后娘娘慎言才是。“从未张口的凤凌天终于出声，那双引人沉醉的凤眸微微转动，可里面的汹涌已然快要克制不住。
”慧妹妹当年宫中曾闹过刺客，可那刺客被捉住的时候却是衣衫凌乱，我记得也就在不久后，太医院确诊慧妹妹怀孕，当年这件事太过蹊跷，太后和皇上当初虽强力压下，但是宫中免不了流言蜚语。而九儿刚才所说什么桂嬷嬷，应是无中生有之事，宫中但凡有龙胎降生，为保血脉纯净，每一个皇子皇女出生时，无一不是层层保护，莫说是替换婴儿了，就是进来一滴水都要验一验。“皇后那张艳丽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的凌厉和阴狠，仿佛只是在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
”你胡说。“九公主满眼血红的盯着皇后，目光虽是狠辣，却也无力的很。
”若九儿的话是一面之辞，皇后的又何尝不是？”凤凌天冷嗤了一声，厌恶充斥其间。
“皇上，臣妾说的对与不对，您和九儿来个滴血验亲不就成了？”皇后被九公主和凤凌天反驳，脸上依旧风轻云淡，丝毫不将他人的针对放在眼中。
”你为何不让九儿同我母妃滴血验亲？“凤凌天言辞犀利，毫不遮掩：”你无非是仗着我母妃已死，死无对证之下，你借此污蔑我母妃。”
”那你说，你要如何证明你母妃的清白？“皇后温柔的出声，满脸的淡定。
这分明是一场死无对证，在场的人无一不明白，可就是明白，又能如何？
“我可以。”淡雅的声音似一股清泉冲淡了亭子里的压抑，凤凌天回头，那抹身影，再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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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滴骨验亲
秦素的出现，的确缓冲了亭子里紧张的氛围，但随之而起的又是另一股风暴。众人凝眸看过去，只见身材纤细的秦素牵着小小的小宝缓缓的走了过来。
“素素，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皇后刚看见秦素，眸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她依旧维持着刚才的温柔的形象，朝秦素摆了摆手。
秦素丝毫不为所动，她带着小宝走到凤凌天的身边，面对皇后的问话，嘴角上扬，眸光闪动间，似乎夹杂着一种不屑的神色，只听她声音如同泉水般悦耳的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秦素的夫君被为难，作为妻子，自是该分担一下。”
“素素啊，姑母劝你一句，你别给老三添乱了，当初要不是你，哎老三也不会这么草草成亲，哎，你一个妇道人家，在一边儿呆着就好。”皇后的语速明显比刚才快了很多，直视着秦素那双透亮的眼睛，皇后心中一窒，一种仿佛要失去什么东西的感觉渐渐上浮，想要溺死她的心。
“你觉得我在给你添乱么？”秦素完全无视过皇后的话，歪头看向身边的凤凌天，凤凌天那双眸子里正倒映着秦素的身影，他并未说话，只是弯腰，将腿边的小不点抱了起来，又将秦素揽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你们……”苏浅浅捂住嘴唇，最先出声，今天的好戏真是一场接一场，而很显然，面前的这场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朕问你，你有什么办法？”一道具有极其压迫感的视线转了过来，秦素感觉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抬头，见凤衍那双鹰眸正紧紧的盯着自己，而那眼神的背后，是帝王百炼成钢的威严。
“皇后娘娘认为，九公主是慧妃娘娘的亲生女儿，而不是皇上的骨血，但是，若滴血验亲，证明九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儿，这也并不代表九公主也是慧妃娘娘的女儿。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验明九公主同慧妃娘娘的关系。”秦素这话刚说完，就发觉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蓦地收紧了一些，头皮上一麻，只瞬间，凤衍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你难道不知道，慧妃已经死了十五年？你告诉朕，你要如何验明？嗯？”凤衍自五岁就登上皇位，在皇位上摸爬滚打这些年，他身上所携带的压迫感，就是一些朝臣都受不了，此时他步步逼近秦素，像瞄准猎物的恶狼一般，眼神凶煞的让小宝紧紧的抓住了凤凌天的脖子。
“你还知道我母妃死了十五年？”清冷的声音脱口而出，只一句话的功夫，秦素就被转移到了他的身后，凤凌天单手抱着小宝直直的迎上凤衍那噬人般的目光，还未平复弧度的嘴角上挂着一抹讥讽。
“你们父子俩别吵了，滴血验亲才是真，九儿这事不能耽搁。”皇后很是厌烦听到那个名字，她垂眸，平息了眼中的波涛，这才朝凤衍和凤凌天道。
“你，把你刚才要说的话说出来。”凤衍带着茧子的手指越过风凌天的肩头，指向他身后的秦素。
皇后见此，反应极快的回道：“皇上，素素从小养在闺中，哪知道什么验亲的方法？您还是不要相信的好。”说这话的时候，皇后的心里已经开始心虚。
“我想知道，慧妃娘娘的尸骨可还在？”秦素眼角的余光瞅了眼双目无神的九公主一眼，这才直直的看向凤衍。
凤衍紧似乎并没有想到秦素会这般问，而皇后又在此时开口，她面露哀戚之色，道：“慧妹妹是小地方的人，她的家乡一直实行火葬，所以当初她去世的时候，太后为她实行了火葬，也就几块骨头在，哪还有什么尸身。”
“给朕闭嘴。”凤衍脾气来的几快，出乎所有人的反应，他一脚朝皇后踢了过去，整个人处于一种气急颤抖的状态中。
“母后。”凤凌顷同苏浅浅动作迅速的将皇后给扶了起来。
“我并不求娘娘的尸身，我所求的，是娘娘的骨。”在凤衍几乎快要炸裂的目光中，秦素一字一句的肯定道。
“三弟妹，你耍花样也不能耍到已死之人的身上。”凤凌顷扶着皇后站好，眯起的双眼透漏出几分阴险的味道。
“活人与活人之间可以用滴血验亲，而活人与死人之间，可以用滴骨法。”秦素站在原地，语气清晰的解释道：“所谓滴骨法，就是将活人之血滴到死者的骨头上，若相融渗透，便是血缘之亲，相反，则是毫无干系，当然，尸骨要处于一种正常的状态下。”
“三弟妹，慧妃娘娘已经下葬，若是取出尸骨，莫说是父皇，三弟恐怕第一个不同意。”凤凌顷站在凤衍的立场上第一个反对。
“那我无话可说。”
“我同意。”
两句话，同时发声，凤凌天看了眼秦素，朝凤衍道：“我不能让她死后还要蒙受不白之冤。”
“皇上，这已死之人，再去动土，恐怕不祥啊。”皇后餐白着脸，弱弱的出声。
凤衍看了眼秦素，以及站在她身旁的凤凌天，终于开口：“准。”可下一句，又将秦素的心给提了起来：“若是有误，直接杖杀。”
……
第二日，皇宫的夜光庭，昨日的原班人马重新聚在一起，苏浅浅跟在凤凌顷身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虽说自己已经嫁入皇家，可毕竟只是个侧妃，是个外人，昨日目睹那一场已经是脚踏悬崖，今日原本可以不用来，可为何徐公公传旨的时候还是带上了自己。
凤衍，皇后，九公主，凤凌天，秦素，凤凌顷，苏浅浅。当所有人都到齐的时候，徐公公将一个盖着红布的盒子端到了秦素的面前，秦素抬头看了眼凤衍，见后者没有任何表情，就掀开红布，打开了盒子。
秦素在打开盒子的时候无疑的惊诧的，里面骨头似被保存的很好，根本不像是留存十五年之久的。而这样的结果无疑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从徐公公手里接过刚从九公主身上取出来的血，滴到了那骨头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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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滴骨法算是个bug（先不论能不能，先说条件，如果骨头太干，什么血都能渗下去，如果太湿，估计什么也渗不下去），滴血验亲并不准，而滴骨法在清朝一度成为刑侦的手段，但其实咱们都知道，DNA检验才是最靠谱的，但是鉴于古代的环境约束，所以此处就用滴骨法…。这点勿深究…再者，感谢＿Mushroom。，谢谢蘑菇菇凉送的一颗钻石，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啊！
☆、第五十章 杖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块骨头上面，秦素在将九公主的血滴上去以后，自己也屏气凝神的看着那血珠。“呀。”不知是谁轻呼一声，只见那血珠毫无渗入的意愿，直接顺着骨头滑落了下来。
皇后看着那阴森森的骨头，脚步往后一退，朝凤衍道：“皇上，素素只是个闺阁女子，也不知道这法子做不做准？”那话语中的意思明显带着几分质疑。
当血珠顺着骨头滑下来的时候，秦素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面对皇后的质疑，她声音温和的回道：“娘娘一直有意无意的将慧妃娘娘牵扯进来，该不是您别有用心吧？”
“你这个臭丫头。”皇后被踩住了尾巴，走上来就要扇秦素的耳光，秦素还未动作，凤凌天已经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目光阴鸷的盯在皇后的身上，语气中戾气满满：“皇后娘娘，我母妃的尸骨都已经开口说话了，你莫不是恼羞成怒？”
“三弟，母后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你们夫妻俩就有好几句等着她，况且，父皇还没有说话，还不快规矩些？”凤凌顷上前不动声色的扶住皇后，目光期待般的落在了凤衍的身上。
凤衍的眼神有些放空，他放在身侧的手抬起，刚要伸向那骨头，又好像清醒了一般，自己制止了这动作。站了许久，他这才开口，朝徐秀道：“将东西收起来。”
徐秀在御前多年，皇上的脾气摸得很透，听见那话语，他上前，恭恭敬敬的将盒子抱了起来，十分谨慎的走了出去。
“你之前说，若无渗入，就没有血缘关系？”凤衍抬眸，强大的压迫感顿时压向秦素。
秦素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九儿真的并非皇室血脉，那朕真正的公主呢？她在什么地方？”凤衍这几句话说的声音极低，仿佛一个人的低喃，可听在众人的心里却是各有所思，每个人听了之后的反应也是各有不同。
九公主一直在跪坐在大殿的中央，当看到真相的那一刻，她哀戚的眼神从凤凌天的身上划过，可是在看到凤凌天怀里的秦素的时候，即使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她还是忍不住朝秦素翻了个白眼儿，这女人，一直那么讨厌，哼。
皇后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又松开，周而复始，直到大家快被那沉默淹没的时候，她小声的问出口，道：“皇上，九儿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九儿啊，这辈子注定是朕的九公主，皇后，这后宫的事情朕向来是不插手的，你告诉朕，该如何处理？”凤衍一个眼神扫过来，皇后忍不住向后小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一眼，凤衍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的心里面。
纤手将宫袍抬起，皇后直直的跪了下去，双手平铺，朝凤衍行了一个大礼，叩首道：“臣妾不知，请皇上明示。”
“来人。”凤衍并未理会皇后，他一声令下，殿外徐公公立马带人走了进来。
“父皇，你这是何意？”凤凌天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而且，这不对明显不是针对皇后的，如果不是针对皇后，那么，只剩下……
凤衍在椅子上坐下，拿起那杯已经冷了的茶，微微抿了一口，连眼睛都没有抬，说出口的话却携带着不容反抗的猎杀意味：“今天的事情，我不允许任何一个外人听到。”
只此一句话，苏浅浅脑袋一怔，整个人无力的瘫倒了下去，她咧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看来，今天自己出现在这大殿上，果然不是偶然。
而秦素，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一点的反应，倒是揽着她的凤凌天将手臂收紧了一眼，秦素抬头看去，可是眼睛里并无其他，没有央求，没有软弱，只是平平淡淡，依旧如往昔一般。
“皇上，浅浅既已嫁入皇家，自然会站在夫君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