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了,多谢!多谢!中午泰和楼我请,请大人务必赏脸。”
一听清风要请客吃饭,而且请的还是泰和楼,四周一众看热闹的官员顿时就不淡定了。
要知道泰和楼做为洛阳城的第一酒楼,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泰和楼的二楼只招待有钱的人,三楼则只有有权又有钱的人才能吃的起。
要知道泰和楼一桌普通席面最低也要十几两银子,都能抵得上一个五品官员一个月的俸禄了。像他们这些小官小吏,平时请客是提都不敢提泰和楼三个字的。
有爱贪小便宜的人立即就趁机起哄道,“孟大人,您请客不会只请官大人一个人吧,咱们今后同在户部共事,大家同僚一场,你该会是连一顿饭都吝啬请咱们吃吧?”
清风扭头看向那人,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挤兑了的怒意,反而笑容灿烂的有如春日的朝阳一般,让人一见便心情舒畅。“这有兄台说的哪里话,在下别的不能保证,一顿饭还是请的得起的。
在下这就派人去包下泰和楼,今日户部的各位同僚人人有份,中午在下请了,还请在场的众位支会一下不在场的同僚,中午请务必到场。”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当中不管原先是想看清风热闹的,还是心里怀着别的什么心思的,这会儿都有些不淡定了。
包下泰和楼是个什么概念?
那是家里不但得有矿,还得有通天的权势才能办成的事情,否则要是碰上个皇亲国戚正好也要在今天请客,你包下了泰和楼,别人不给你面子,岂不就得得罪人了?
要知道,在这皇亲国戚遍地走的洛阳城里,那些豪门权贵家的老爷公子可没有一个是好说话的。
而这位空降来的浙江清吏司郎中孟大人,才一进门就说要包下泰和楼请整个户部的人吃饭,这可不就是说明了他家不但有矿,还很有权势么?!
心思灵乏的人立即就动起了心思,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巴结这位年纪轻的过份的孟大人,而那些本来就是来打探消息的官员,则面露焦急之色,心里都巴不得能立即回去跟自己的主子汇报这一重大消息。
清风没管四周人的反应,跟官宏明打了声招呼:请他稍待片刻,就转身出门去街对面的茶楼找侍书去了。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已经不算是个事儿了。啊姐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只要能打通关节,让他迅速融入户部这个官员大集体,花一点儿小钱是很必要的。
所以他其实一早就打算好了,要用酒肉攻势与部门里的人打成一片的。
只不过清风原本是打算跟部门的人都认识了之后,等拜见了上级长官,然后再提出请客吃饭以便联络感请的提议。
谁知道他才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现场竟然还会有人起哄?
清风立即就借着话赶话的当儿,直接豪爽的把请客的邀请提了出来。
如此一来,等他拜见了上级长官之后,再顺道提出吃饭的邀请也不会显的突兀,更不会让人联想到贿赂上级上头去,可谓是一举数得了。
等清风再进门时,原本围在户部大门口的一众官员已经都散了,门内只有头发花白的官宏明还站在原地。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清风总觉得这官宏明的笑容有些假。
“有劳大人久等了。”清风一进门就连忙先道歉。
“孟大人太客气了,下官在这里多站一会儿,就能白得你一顿好酒好菜招待,这样算来还是下官赚了呢。”官宏明的笑容看着很是灿烂,转身在前引路道,“下官先带你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请这边走。”
由官宏明带着在整个户部转了一圈,又去浙江清吏司见了两位员外郎,以及下属隶民、度、金、仓四科的一众属官。
清风随着官宏明到处转悠,认路识人,从头到尾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消失过,不管别人问他什么,他都回答的极为痛快。
很快,户部的大小官吏们就都知道了,新来的浙江清吏司孟大人不但年纪轻,这脸也嫩的很。他爱笑脾气好,还没什么心机,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简直就是个可任意搓圆揉扁的好好少年啊。
☆、832番外——清风复仇10
可这位好脾气还没心机的孟大人虽然好拿捏,却没有人敢真的拿捏他,给他脸色看,只因人家的后台太硬了。
原来这位孟清风大人是解忧公主家过继来的,要继承孟家香火的嫡亲弟弟,他背后站的可不只解忧公主一人,还有身为驸马爷的凌一上将军。
二皇子宫变是怎么败的?满朝文武消息灵通点儿的都多少知道点儿底细。
对于这两位昔日低调的不像话,名声被人传烂了都不肯冒头,关键时候却狠狠捅了二皇子一刀,力挽狂澜救下了皇帝的异姓公主和驸马爷,现在朝中谁还敢小看他们的能量啊?
要是再往更深远处想想,皇上现在的命都靠解忧公主高超的医术给吊着呢,太子爷要是不为皇上记着这份恩情,对解忧公主多些优待,全大周的百姓估计都得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不孝。
毕竟皇上老爷子现在还在人家解忧公主家里住着呢,太子爷不记着点儿人家的人情也说不过去不是?
再说人吃五谷杂粮,就算尊贵如皇上和太子殿下,谁还能没个头疼脑热的呢?
解忧公主地位尊崇,一般人是不用想请她出手救命了,不过皇上和太子爷却是不在此例的。因此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只会更加优待和恩宠这位异姓公主,毕竟与一位神医交好,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而解忧公主带着皇上去了四川府的封邑养病,却将弟弟留在了洛阳城,清风理所当然的就被众人认定为质子般的存在。
可清风这个“质子”与别国的那种质子又是有本质区别的,只要解忧公主不造反,孟清风的存在只会前途无量。
几乎所有得知了清风背景的官员,通过种种的脑补之后,都自己觉自己已经明了了清风在皇帝和太子心目中的定位。
所以他们看清风小小年纪却坐在那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上,也没人敢给他使拌子,就怕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最后偷鸡不成还得蚀把米。
而且泰和楼的一顿好酒好菜招待之后,清风也就顺利的融入了户部这个大集体。
户部尚书孙翰林是二皇子宫变大清洗之后才被提上来的,他能坐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也算是得了益于二皇子的宫变失败。
因为记着孟彤和凌一的这点儿面子情,孙翰林对清风也算比较关照,念着他年纪小,那些重要的帐目都没敢让清风经手。
只不过同为浙江清吏司郎中,官宏明嘴上不说,但光看他忙的脚不沾地,而清风却清闲的到处晃荡,看在同司署的同僚眼里,这心里的天平倾斜向哪一边就可想而知了。
只不过孙翰林这样安排了,清风也不想驳了他的好意。当然,他没有主动提出帮忙,主要也是不想理会官宏明。
啊姐说了,他没经过科考就进入官场算是关系户。身为关系户就要有关系户的样子,他是来镀金外加混日子,以待时机好借用身份向程家和陶天佑报仇,可不是来跟官宏明争一时长短的。
更何况户部的帐目繁锁又杂乱,看起来可不像家里的帐目那么一目了然,那么麻烦的东西谁爱核算谁算去,他又没病,才不会去抢这种麻烦事儿干呢。
可打定了主意想混日子的清风,好日子没过两天就因为太子殿下的驾临而结束了。
周元休会来户部探班,完全是出于一时的好奇和心血来潮,他就是想看看以清风在核算帐目上的杰出能力,户部的那班子庸才是不是都已经被惊呆了。
可等到了户部,看到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在那里喝茶吃点心的清风,再看看旁边一众官吏忙的脚不沾地的样子,周元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平地一声吼,立即吓瘫了一堆人。
清风算是心理素质最好的一个了,跪在地上被太子殿下瞪了又瞪,也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一脸茫然的抬头回望着周元休,那样子别提多无辜了。
对上一个骂不得打不得,还没有自知之明的主儿,周元休也是醉了,于是户部尚书孙翰林就趟了枪,被周元休指着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清风同学闲得到处晃荡窜门,跟人插科打混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事实证明,让太子殿下生气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官宏明桌上那一堆半人高的帐目,全被盛怒中的太子殿下命人给搬到了清风的桌子上。
“孟清风,你要是三天之内还没核算好这些帐目,就给我滚回四川府去。”周元休吃定了清风想找陶天佑报仇的心理,威胁起他来完全没半点儿负担。
他说完了还不忘扭头警告孙翰林,“你们谁都不准帮他,否则小心本宫打断你们的腿。”
孙翰林早就快被吓死了,哪里还会让人帮清风啊,忙不迭的连声应:“是”。
众人望着清风,不少人心生同情,都觉得清风这回死定了。
站在人群中的官宏明眯着眼睛,心里对清风的妒恨和仇视在见到他倒霉之后,全都化为了狂喜和幸灾乐祸。
反观被为难了的清风,此时却丝毫没有被为难了自觉,反而站在尴尬的挠头苦笑。自打他成了孟清风之后,这么多年来,他还没被人当众这么大声骂过呢。
以前他就算有哪里做错了,啊姐和姐夫也都是把他拉到房里,关起门来说他的,干娘春二娘对他更是一味的宠溺,就是他有哪里做的不好,也从不说他一句重话,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啊?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怎么?你还不服气了?”周元休见清风站着不动,心里不觉也有些发虚,心说:难道是他罚的太重了?
“臣不敢,臣这就核账。”清风被周元休吼的回过神来,连忙跳起来就往那堆账本里扎。说实话,就这么点儿账本,太子还给了他三天时间,他的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清风一拿起账本整个人的气势就全变了,那严肃的神情,专心的目光,全都让原本还在担心他,和等着看他倒霉的一众人不自觉的愣了愣。
☆、833番外——清风复仇11
再看清风只拿出朱砂调了一碟色,即不摆算盘也没铺纸,就拿起账本飞快的翻看起来,那速度快的就跟在开玩笑一样,看得众人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了,忍不住在心中暗诽:这孟清风该不会被太子吼了两声,就受不了了,当着太子的面就撒起气来了?
这么一想,众人就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拿眼去瞟太子的脸色,可看太子面无表情的,实在也无从猜测他倒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清风可空没管太子和自己的那些同僚此时有什么想法,他专心的在心中飞快的加减着账册上的数目,翻着翻着,他突然就停了下来,伸手抓起手边的毛笔,沾了朱砂就在那账册上划了一笔,写上正确的数目,然后接着继续往下翻。
在场众人除了太子带来的那一行随邑之外,其他人可都是核账的老手了,看清风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吃惊的下巴都差点儿没掉到地上去。
自打清风到户部的第一天起,包括孙翰林在内,他们这些人之中就没有一个人认为清风是真的懂账的。现在清风露了这么一手,明摆着他不只是懂,还是个中高手,他们能不吃惊吗?
别人都还算好,官宏明的脸直接就绿了。他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就别提了,最重要的是绝望啊,凄冷啊,心寒啊。
论年纪,他跟清风一个是初升的朝阳,一个是快落山的夕阳;
论能力,他在户部从小吏做起,沉沉浮浮近三十年,好不容易才熬到正五品上,可看账核账也没清风那么夸张,核账跟看书似的,只要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就能知道哪里的账目出错了;
论背景的话,他官宏明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进户部顶了个小吏的缺,努力了三十年才爬到如今的位置,跟清风这个空降过来,一来就是正五品的关系户就更没什么可比性了。
官宏明两眼发直的盯着专心看账的清风,看着他年轻稚嫩的脸,看着他飞快翻页的动作,心里当真是又酸又涩又觉得有种无地自容的难看感。
他这才突然明白过来,清风应该是早就看出了他暗中玩的把戏了,只不过人家不屑于跟他计较罢了。
否则以这位孟大人的核账能力,只消当众做过一次,就能让所有人对他另眼相看,何需每日被他以关心为名,明褒暗贬,惹得同僚们也对他不满和白眼?
这一刻官宏明突然就恨起自己来,要不是他看清风年幼,脾气好,对他的好运和出身起了嫉妒心,又怎么故意去为难他?
这会儿想想,他与这少年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人,人家年轻,有能力又有背景,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又如何是他能比的?
他给对方使拌子,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官宏明心下后悔,也怕清风年轻气盛,回头得了太子和孙尚书的重用,会反过来磋磨他,心里暗暗决定要尽快寻个机会跟清风赔理道歉,求得他的原谅才是。
等官宏明这边想罢,一抬头就见太子和孙尚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清风身边,且孙尚书手里还拿着一本账本在翻看。
再看清风似对身边的两人完全无所觉,还在专心致志的低头看着手里的账册,官宏明便也悄悄的靠了过去。
孙尚书扭头一看是官宏明过来了,顺手就把手里的账册递了过去,低声道,“这是孟大人刚刚核的账目,你也看看。”
官宏明闻言立即恭恭敬敬的接了,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来算盘就直接“噼里啪啦”的验算起来。官宏明虽然看开了,但这心里多少还是憋着气的,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位小孟大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利害。
半个时辰之后,官宏明核算到了清风做的第一个记号处,上面朱红的字体跟他推算出来的数字一分不差,这让官宏明的心头忍不住就是一抖,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真是复杂极了。
那是一种本该如此又觉得很不可思议,其间夹杂着嫉妒,惊叹和崇拜又忍不住感到自卑的感觉。
稳了稳心神,官宏明又接着往下数,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所有清风用朱砂笔做过记号的地方,竟无一出错,全都一字不差的对上了。
官宏明不知道自己验算清风看过的账册用了多少时间,抬头看到太子和孙尚书坐在一旁喝茶说话,他收敛起情绪,拿着账册恭恭敬敬的送了过去,“大人,孟大人所核账目精准无误,无一处出错。”
周元休一听就笑了,手指点着孙翰林,懒洋洋的道,“孙大人,这下你该知道自己小看人了,那小子要不是有这本事,本宫能把他塞你这儿来,还一来就给了个正五品的位置?”
孙翰林心说:您不说,谁知道那小子有这本事啊?再说这小子背后的靠山那么利害,洛阳城这样出身的公子哥儿,哪个进六部不是来镀金的?
你见过那个公子哥儿明明能快乐的一辈子混吃等死,却偏偏小小年纪就想不开,劳心劳力的要靠能才赚官职的?
不过这些话能说出来吗?
孙翰林抹着满额头的汗,只能把一肚子的吐槽默默的咽下,挤出笑容诚恳的跟周元休承认错误,“老臣原是看着孟大人乖巧,年纪比老臣家的小孙儿看着都还要小些,也是不忍心叫他多做事情。
现在看到了孟大人的能力,才知原来是老臣看走了眼,把个好好的人才给放着浪费了。”
官宏明听着孙翰林跟太子说话,耳边听着拨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