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的真的该减肥了。”孟彤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烧火做饭的时候,看着抱着自己脚脖子不放的小狼,手指戳戳它的脑袋,简直嫌弃的不行。
“你丫的从明天开始就跟姑奶奶打猎去,再这么胖下去你真的会肥死的。”
“嗷呜呜——”小狼一脸兴奋的吐着舌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孟彤背上弓箭,给骡子上了鞍,又从孟大编好的竹框堆里挑了两个最大的,用棉布缠好了挂在骡背上,再把草绳、几窜鞭炮和备用的一捆竹箭、以及肥球似的小狼一起扔进竹框,骑着骡子就进了林子。
春二娘和孟大现在对孟彤行走在林子里已经比较放心了,昨天听她说山脚一带已经没野兽了,便也不疑有它,很放心的就放她出门了。
有了骡子的帮忙,孟彤收捡猎物就不用太顾忌背不动猎物的问题,一路除了检查各处的陷阱有没有套住猎物外,但凡一路上打她眼前过,被她看到了的山鸡、鸟雀、野兔,她一律统统射杀,然后放小狼去把猎物给叼回来。
肥球小狼对于这项任务非常的感兴趣,仿佛找到了狼生存在的意义般,就算有些野兔长的跟它的体形一样肥大,为了能把猎物拖回主人身边,常常能把它累个半死,它还是玩的不易乐呼。
这样一路下来,还没到昨天自己探查的范围内,两个竹框里的野物就已经打了有半框满了。
等到了地方,孟彤熟稔的堵兔子洞,烟熏兔子窝,再堵在唯一的洞口前,慢条丝理的拿着草绳把一只只急于逃命的兔子逮出来绑上。
一连掏了六七窝兔子,直到两个竹框都装不下了,孟彤也不以为意,直接把野兔们用草绳穿着甩晕了挂骡子背上。
这样一直忙到了巳时末,孟彤才依依不舍的收拾了东西,带着满框满骡背的野物往家赶。
回到家时都已经午时初刻了,春二娘见孟彤这回带了那么多的野兔和山鸡鸟雀回来,欢喜的都笑眯了眼。
孟彤把骡背上的猎物卸了,洗了手脸草草的扒了半碗饭,套上车,背着弓箭带着肥球小狼,就准备再次出门去。
“那些头发,你不一并带去给杂货铺吗?”春二娘在孟彤临出门时问她。
“下回,也不急在这一时的。”孟彤笑着对春二娘挥挥手,又冲屋里炕上的孟大打了声招呼,便驾着车走了。去赵家会合了赵平九,两人赶到镇上拉了家具回来,也才未时正。
家具这东西重量不轻,孟彤对着那些大件儿的衣柜、厨柜只能干瞪眼。
她最近几个月虽然吃的好穿的暖,天天练箭还练出了不错的臂力,无奈身高不行就得受人鄙视,只能在旁憋屈的搬搬小件儿的恭桶木盆啥的,大件就只能赵平九和春二娘两人搬进去安置了。
“这么一添置看着果然像样多了,这么看着才像个家啊。”赵平九在三间屋子里打了个转,抹着额上的汗,笑得甚是欣慰。
孟彤泡了碗白糖水递给他解渴,一边请他在正屋孟大的炕坐下,说起了要请他帮忙起新院子的事。
“新院子就挨着西面的院墙起,面积差不多就俺家现在这个院子两倍大,院子里要搭上骡棚、鸡窝和兔子窝。”
“房子也起三间,最东边间要砌一坐灶台,一个土炕,其它两间屋子则都只砌火墙,冬天好用来养兔子。”
孟彤说完,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又忙加了一句,“哦对了,起新院子时,顺便把俺们现在院子的院墙也再加高两尺,冬天雪大,积雪要是厚了,狼或许翻不过八尺高的墙院,但是豹子就很难说了。”
赵平九也知道,今年山脚既然出现了豹子,明年说不定就可能再出现一只或两只。毕竟豹子也是豹子它妈生的不是?一只母豹一次最多时可以产三到五只豹子,最少也有一两只,谁知道现在的牛背山上到底藏着多少只豹子?
“中,趁着这几天天气还冷,大家也都还没有开始发秧苗,俺多叫上些人手,大概半个月差不多也就能弄好了,就是这银钱方面只怕……”
“银钱方面没问题,您帮俺们尽量往结实了砌,千万别省材料。”
孟彤苦着脸,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道:“俺可是被狼群进院子那会儿给吓怕了,要不是当初让您给俺家起了这么结实的屋子,哪里能受得住野狼们一下下的往墙上撞啊,那天要不是俺们家的墙够结实,俺跟俺爹俺娘可真都要喂狼了。”
☆、73缝被做衣
这隐晦的吹捧说的赵平九心里极为舒坦受用,他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道:“你们既然定下了要一直住在这边的院子里,那等起新院子时,俺再帮你们把这边的院墙加厚一层,院门也换成铁犁木的,那木头做的门结实,用刀砍也最多只能留个细迹,冬天来再多的狼也不用怕。”
“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孟彤喜笑颜开,从脖子里抽出系着的小布包,把那一百两的银票拿出来递给赵平九。
赵平九一看上面的面值,吓的连连摆手,“哎,可不用这么多。”
靠在炕上的孟大就笑道:“你先拿着,你买材料什么的都要用银子,让你帮俺们家跑腿办事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总不能再让你帮俺们垫材料钱。”
“可这也太多了。”赵平九还是不敢接。
孟彤嗔道:“叔,俺们还信不过您吗?您只管拿着先用,回头等买完了材料要还有剩下的,您再还给俺不就成了?”
赵平九这才接下银票,一边小心的揣进衣服胸口的内袋里,还用手压了压,一边跟孟彤商量,“你那新院子要往大了起,离发秧苗又差不多只有半个月时间了,起房子的人手至少得十多个呢,你看要不要叫你婶子给你多请几个村里手巧的娘子来帮忙?”
“要的,要的。”孟彤连忙点头如捣蒜,道:“俺娘要顾着俺爹,还真做不了多少事,您让婶子帮俺多请几个能干的大娘大婶子来,回头俺重重的谢她。”
赵平九便客气道,“都不是外人儿,啥谢不谢的,你婶子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你家起房子,你要是不让她帮忙,她才会不高兴呢。”
说着话,赵平九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孟彤送他出去,经过院子时,顺手去墙角边搁着的一排竹框里,拎了四只活山鸡出来。
赵平九眼角余当扫过,便不由惊了一下,“彤彤,你打哪儿猎的这么多山鸡、野兔?你又上山了?”
孟彤被赵平九脸上瞬间闪过的羡慕看得一愣,回头看了眼墙角搁着的那些竹框,一个念头飞快一闪而过。
她面上却仍若无其事的笑道:“俺娘和俺年前不是在林子里挖了不少陷阱吗?这两天俺又去多弄了些,顺便也往更远的地方跑了跑,这些都是俺这两天弄的,打算起房子时,给大家做吃食加菜的。”
说着话两人便出了院门,孟彤回看小心的看了眼自家院子,才凑到赵平九身边小声嘀咕道:“叔,要不等俺家的新院子盖好了,咱们一起上山去看看?”
“俺一个人也不敢往更深更远的地方走,要是咱们两个人能一起,就是碰到了野兽也能有个照应不是。”
赵平九却是毫不客气的在她头上弹了个爆粟,板着脸训道:“你趁早给俺死了这条心,俺们靠山村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可不能破,那牛背山哪里是那么好上的?”
“山那边那么多以打猎为生的村子,多少本领高强的猎户都死在了山上,成了野兽的腹中餐,你当那些都是说假的?”
赵平九是有武功底子的,他又是男人,那手劲真不是盖的,孟彤只觉得额头火辣辣的疼,气的她把两手的山鸡往他手里一塞,揉着额头没好气的道:“不去就不去,您敲俺做啥?敲傻了咋办哪?”
“嘿,你这丫头片子脾气还不小。”赵平九被她那恶声恶气的样子给弄的哭笑不得。
孟彤却只轻哼了一声,指着他手里的山鸡,继续恶声恶气的道:“这两只山鸡给婶子和铁头哥补身子,没您的份。”
又指着另两只山鸡道:“这两只让婶子帮俺送到孟家隔壁的王大娘家,就说这是她那天借俺爹被子的谢礼,好了,您赶紧走,俺不送您了。”
说着小鼻子又哼了一声,昂着头就跑回了自家院子,还关门上了闩。
“这丫头!”赵平九无奈的摇摇头,眼角眉梢却全是笑。
孟彤用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堆在炕里的布匹和棉花归置到衣柜里,又把自己那张炕上的陶罐全都搬进厨房,归置到刚买的厨柜里。
与正屋相通的门,被孟彤亲手合上并上了锁。这样一来,她的屋子与正屋就完全成了独立的两个房间了。
这两天,孟大在炕上闲着无事,便又给孟彤重新编了张炕席,春二娘却一直忙东心西,还没时间给孟彤做被褥。
于是晚上一家人难得的奢侈了一把,挑灯夜战,用绛紫色的布料缝了两床全新的褥子,又用白底蓝花的布料缝了三床十斤左右的厚棉被。
“好了,剩下的这些棉花就留着明天做薄被。”孟彤揉揉有些酸涩的眼,捂嘴打了个呵欠,便抱着自己的新褥子和新被子回了自己屋。
去厨房打了热水回屋洗漱,出门倒水时,见正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孟彤便安心的回屋睡了。
躺在全新的棉褥子上,盖着崭新的厚棉被,孟彤舒服的长长呼出口气,心中叹息着:她终于睡上自己的房间自己的炕了,真不容易啊。
第二日孟彤没再出门,而是留在家里继续缝被子,以及跟春二娘学着缝衣裳。
春二娘做衣裳的手艺不错,但缝衣服的针法就会那么一种,孟彤的见识毕竟比她多,转着脑子试了几种不同的针法,便给自己用昨天做被子用剩的边角料,做了个小荷包。
孟彤拿着那荷包在手里翻来复去的看了半天,想了想便又去剪了块白棉布做里衬,又从装布头的竹框里挑了几块白色、粉红、亮紫、深蓝的丝绸,特意选了与布料色差对比最明显的鲜亮丝线在缝好的荷包上,用十字交叉法,在边沿上走了一圈明线。
等缝好了一个白色布料走藏蓝色明线的荷包,她从深蓝色丝绸上剪了一小块长条下来,又把这一小块长条的布料剪成三条布条,然后编织成绳,从荷包预留的内缝里穿了过去。
两边蓝色的布绳一抽,荷包便系紧了。孟彤把拿起来一看就笑了,“爹,你看,女儿做的荷包漂亮不?”
☆、74送吃食
正在缝衣服的春二娘和正在编笸箩的孟大同时抬头,一见孟彤手里的荷包,春二娘首先伸手抢了过去,“哎呀,这是怎么弄的,怎么看着这么好看呢。”
孟大接过那荷包仔细的看了看,便了解了孟彤的意思,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问,“你想做荷包卖?”
孟彤笑眯眯的点头,“等得空了,去趟镇上问问,要是杂货店的掌柜觉得可行,俺们做荷包卖也没啥不可以的,多少也是个进项。”
春二娘对能卖钱的东西都很有兴趣,当下便拉着孟彤问起这种荷包的做法来。孟大看着母女俩头碰头的靠在一起,叽叽咕咕的有说有笑,脸上的笑容不由就更深了一分。
中午的时候,铁头跑过来报信,说他爹已经联系好了人,第二日村里的人就会过来开始帮忙垒地基,让中午准备二十五个人左右的饭食。晚饭则由邵氏那边帮忙做。
山地这边到了晚上不安全,赵平九显然考虑到了她们这边的不方便,才会让邵氏帮忙他们操持晚上一顿的。
孟彤请铁头吃了一碗猪皮冻,感谢他特意跑的这一趟。然后撸起袖子跟春二娘一口气杀了十只野兔和四只山鸡,又把新做好,还没动的猪皮冻,松菜炒猪肠,暴炒猪肚,辣椒炒猪肺,大葱爆猪腰都各搬了一罐装在竹框里,骑着骡子送到了赵家。
孟彤到时,邵氏正与几个村里的大婶大娘在院里聊天,见孟彤骑着骡子过来,就忙迎了出来。“你咋这个时候来了?可是要找你叔?”
“婶儿,俺不找俺叔。”孟彤利落的翻身下了骡背,牵了骡子的缰绳抬头冲邵氏笑,“俺就是给您这儿送些东西过来,省得您回头还得四处张罗这些。”
邵氏原就看到了孟彤骡子上的两个大竹框,此时听是给她送的,便好奇的凑上去看,“你这都是些啥啊?”
“就一些野兔、山鸡和一点儿吃食。”孟彤没好意思直说是猪下水,因为猪肠,猪肚,猪腰这些东西,一旦处理不好,那腥骚的味儿能让人还没吃到嘴里就先吐出来。
因此即便是穷的揭不开锅的大周人,也不会拿猪下水做吃食的,猪下水一般都是养狗人家买来喂狗的。
在屋里擦弓的铁头听到院外的说话声,连忙跑出来,对着孟彤兴奋的叫道,“彤彤,你送的东西里可有猪皮冻?”
孟彤看他那样子,不由就笑了,“除了猪皮冻还有些别的好吃的呢,都是做好了可以现吃的,你一会儿去拿个碗来,夹点儿尝尝味儿。”
“俺现在就去。”铁头一听说有好吃的,立即扭头就往灶房冲。
“这臭小子,真是太没规矩了。”邵氏脸都黑了,铁头这副贪嘴的样子,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好像她是苛刻的后妈,没给他做过好吃的一样。邵氏让开路,让孟彤把骡子牵进院子。
孟彤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手里各自拿着鞋底在纳的四个大婶大娘,一看都是极为相熟的人,她连忙有礼貌的上前一一打招呼,“田大娘,王大娘,刘婶子,陈大娘,你们也在啊?”
昨天孟彤箭射孟大柱,扬言要拉孟大柱一家老小陪葬的事,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小山村里平时没有什么消遣,一点点的猜疑揣测都能以极快的速度被传的似模似样,更何况是那么多村里人都看到的。
邵氏本就请了王大娘等人明天上山地那边帮手做饭,田大娘等人对村里传的孟彤的事感到好奇,便趁着午歇后没事儿过来蹿个门儿,顺便再套套消息。
谁想大家正说着呢,孟彤就来了,这让背后说人闲话的田大娘等人多少觉得有些不自在。
“彤彤啊,你爹的身子最近咋样?这个冬天没遭罪?”王大娘是四人里唯一对孟彤没有想法的人,她昨天刚收了孟彤的谢礼,想着只是借了床棉被裹那么一小会儿,就以两只山鸡相谢的孩子肯定坏不了。”
“是以邵氏一相邀,她便欣然答应了要过去帮忙,她对孟彤不但没有成见,反而还很怜惜,今天来也只是陪心里没底的陈大娘一起过来坐坐的。
“王大娘,俺爹身子现在好多了,这个冬天俺和俺娘都没让他下炕。”
孟彤一边笑着回话,边把骡子栓好,便开始抱着竹框里的一个陶罐就往外搬,“俺年前打的几只野狼,因为狼皮被箭射的都是洞,俺想着反正也卖不上价钱,就用狼皮给俺爹做了一身皮袄子,昨天俺带他到镇上转了一圈,他也没喊冷。”
见孟彤跟她们说话不但不闪不避,反而这么的落落大方,几位大娘不着痕迹的互看一眼,心下各自都有了些计较,同时对孟彤这副娇娇小小的身子,还能把狼杀了的剽悍事迹感觉惊奇不已。
“彤彤,你这一罐罐的都装着啥呀?”邵氏过来帮孟彤搬东西,可陶罐一入手,她便哎哟了一声,叫道:“抱着还挺沉。”
这时铁头正好从灶房里取了碗筷出来,一看到孟彤摆在地上的陶罐,便兴匆匆的跑过去直接掀起了罐盖,右手拿着的筷子也就伸进了陶罐里。
“哎呀,你这个死孩子!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是咋滴?”邵氏一见赵铁头那副贪吃的样子,一下便怒了,她把手里抱着的陶罐往地上一放,便撸着袖子要去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