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语气不善的道,“他们足不出户,不代表城里流传的那些谣言就跟他们没关系。”
许文轩连忙垂头道,“奴才愚钝,皇上英明。”
皇帝见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情稍稍好了些,沉吟了半晌,才道,“不过这他们忙着筹备婚礼,应该也是真的,凌一那小子早就盼着能娶解忧过门了,现在那春二娘好不容易松了口,他不急才怪了。”
许文轩一咧嘴,正想说上几句恭维的话,却听皇帝冷声道:“让人盯紧解忧公主府,谣言之事闹了这么久也该闹够了,皇家的脸都给人打肿了,要是被朕发现他们还有在背后推动,就让他们的婚事再推个几年吧。”
弯腰垂头的许文轩不禁对着地面龇了龇牙,心说:皇上不愧是皇上,护短也护着如此理所当然。明明是几位皇子争位,把解忧公主和凌大将军扯下了水,人家不过反击了一下,皇上就不乐意了。
不过一件事没有他说话的余地,许文轩也不会自找麻烦的去为孟彤和凌一说话,他赶紧恭谨的应诺之后,就从御书房里悄悄退出去,安排人去公主府盯梢去了。
到了晚上,凌一就收到了宫里的秘报。
秘报的内容虽然与皇帝和许文轩的秘谈略有出入,不过也相差不远。
凌一一看皇帝要让他的婚事再推个几年,顿时就怒了。心说:老子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能娶媳妇了,你TM还想拦着,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凌大杀手向来不接受威胁,谁敢不让他娶媳妇,不能杀也得搞死他,就是皇帝也别想例外。
凌大杀手生气了,认真了,后果可是很可怕的。
于是斐山君,沈三娘,和青海等一众由杀手改编的侍卫们都被凌一叫了过去,凌大杀手不厌其烦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一顿吩咐,众人心领神会,纷纷下去办事。
青月跑来跟孟彤打小报告的时候,孟彤的第一反应是大事不妙了,不过随即这种感觉就淡了下去。
孟彤自异世而来,本身就是很自我的一个人,刚还魂到这个世界时,因为自身生活环境的关系,对皇权还有些畏惧。
不过这几年见识了凌大杀手的能干,又有自家那唯我独尊的师傅临死前的谆谆教导,她现在的胆子被养的挺肥的,凌大杀手对她无条件的宠溺,让她颇有一种老天第一我第二,看谁都觉得人家是小case的感觉。
以凌一这几年在洛阳城里的经营,再加上自家收拢来的杀手侍卫团,凌大杀手要真想搞风搞雨,她觉得皇帝还真不一定能抓到凌大杀手的把柄。
孟彤挠了挠头,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感觉还挺重要的。
她偏头努力的想啊想,半晌之后才“啊”的一声拍拍脑袋,扔下医书,跳下罗汉床,趿着绣花鞋跑到内室的拔步床里,从床头柜的下面取出一个手饰盒,开了锁,把里头放着的一个黑色令牌拿了出来。
这枚阎王令中冥殿之主的标志,可她自打知道冥殿被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渗透之后,就把它当个念想锁起来了。
后来府里惹入一大堆冥殿杀手,青海他们又劝降招安了一大堆人,让他们转形做侍卫。冥殿在损失了大批人手之后,听凌一说,其实也已经跟名存实亡差不多了。
☆、624阎王令
孟彤将阎王令在手里抛了抛,想想这东西留在自己手里,也只能让她缅怀一下自己连影都没见过,就失去了的冥殿势力。
正所谓自己堵心,不如大家一起堵心。
凌一身为冥殿第一杀手,怎么说都被冥殿奴役了十几年,她就不信他对冥殿没有恨意。她要是把这令牌送给凌一,估计以后可以多个人陪她一起咬牙切齿了。
孟彤光是想想凌一看到阎王令时的表情,就忍不住嘿嘿偷笑,她转手把令牌扔回手饰盒里,也不上锁了,就这么拿出去,递给青月,道:“小月儿,把这个给你们凌大人送去,就说这是你主子我送他的礼物。”
青月感觉扎心极了,心说:早知道就不跟主子打凌大人的小报告了,主子果然是女生外向,一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青月蔫蔫的捧着手饰盒,一路送到了前院,结果凌一一看到盒子里的阎王令,骇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青月被凌一这一下吓的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她还以为自家主子把她给卖了,凌一正准备收拾她了呢。
结果凌一根本就没理她,一阵旋风似的直冲孟彤的院子。
青薇和青黛正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做绣活,见到凌一大步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大人。”
“我找你们主子,屋里不用你们侍候了。”凌一的话音才落,正屋的门帘一动,人就已经消失在屋里了。
孟彤听到动静,才转头就见凌一直直冲到了她面前。他看着有点儿激动,神情又很严厉,孟彤习惯了不去猜凌一的情绪,直接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凌一闻言,惊觉自己的神情可能太严肃了,深吸了口气,才盯着孟彤道:“那个阎王令是怎么回事,那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的?”
孟彤往罗汉床里头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一边若无其事的道,“师傅过世之后,那就牌子就一直在我手里啊。”
凌一看着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愣愣的站了会儿,他撩袍在孟彤身边坐下,“你的意思是说,你师傅就是前代的阎王令的拥有者,毒手修罗?”
孟彤一脸的茫然的想了想,反问他,“不应该是索命修罗吗?”
凌一无语,“你师傅没告诉你她的外号吗?”
孟彤挠头,“我记得是索命修罗啊,难道是师傅年纪大了记错了?”
凌一一脸无语的道:“说不定是你记错了。”
孟彤想了想,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她不爽的挥挥手,道:“管他是什么修罗呢,反正师傅都过世了,当初送我那个牌牌的时候,还说什么我要肯管就随便玩玩,不肯管就扔着别理它也没关系,结果等我到了洛阳才知道,冥殿根本轮不到我管。”
凌一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这一刻,竟然是无奈多过于愤怒,不甘,仇恨等等情绪,有这么个对什么都不大在意的小媳妇儿,他都已经预见到自己后半辈子的操心日子了。
“你怎么不早点把阎王令拿出来?”凌一决定不去追问孟彤有关她师傅的事情,顺手将她娇软的身子揽进怀里。
孟彤顺势靠在凌一的胸膛上,“嗯”了半天,才道:“师傅当初说这是机密,除了我师兄不准告诉第三个人的。后来我看冥殿肯定轮不到我管了,就把这小牌牌锁起来了。
那阵子我不是在忙着研读医书嘛,每次说到冥殿的事的时候,我就想要把阎王令给你,可一时又想不起把这牌子扔哪儿了。等我想到这牌子在哪里,一回头又忘记了。
后来这样的事情多了,我也就不敢跟你说了。你说我万一跟你说了,一回头又忘记了多不好?”
凌一摸摸小媳妇儿的包包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冥殿虽然也已经名存实亡,可你师傅难道没告诉你,这阎王令还是打开冥殿秘库的钥匙吗?”
“还有这种事?”孟彤一脸的懵B,继而扁嘴,一脸悲愤的道:“师傅一个字都没说过。”
凌一安慰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心说: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都是一样的不靠谱啊。
孟彤悲愤完了,就好奇起冥殿的秘库来,扭身跪坐起来,看着凌一道:“你是怎么知道冥殿有秘库的?还知道这个阎王令是冥殿的钥匙?”
凌一的眸子迷离起来,一下回忆起了少年时桀骜轻狂的自己来,“我在冥殿的时候呆的比较久,有一次无聊乱逛之下,在大长老的书房暗室里找到了一张藏宝图,然后顺着那张藏福图,我就找到了冥殿的秘库。”
无聊乱逛就能逛到冥殿大长老的书房暗室里去,还找到了冥殿秘库的藏宝图?
孟彤张口结舌的看着自家亲亲男友,简直要心生崇拜了。她扬起笑脸,毫不吝啬的扑到凌一怀里,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兴奋的笑道,“凌一,你好利害。”
凌一揽着她忍不住笑了,心里开始冒一种名为“快乐”的粉红泡泡。
孟彤兴奋了一会儿,又想到了另一关键问题,扯着凌一的衣襟,急急道,“哎,你说那个秘库会不会其实是大长老弄的,我师傅根本不知道,所以她才没跟我说?”
凌一闻言想了想,低头对孟彤说,“等咱们成了亲之后,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觉得那个秘库里会有些什么东西?”孟彤现在对冥殿的那个秘库,还挺好奇的,不过一想到一般的宝库藏的基本上都是些金银之类的东西,她的兴致立即就没了。
她用皇帝给的那五百万两“回扣”,让人大江南北的买田产,现在这份巨大的财富虽然都变成了固定财产,可光每年收获的粮食就足够她吃到老死都不会挨饿了。
再说凌大杀手还很能干,他的那份产业也足够她躺着花三辈子也花不完了,所以金银珠宝什么的,现在对她是真的没什么吸引力了。
☆、625要出征
凌一就见不得自家小媳妇儿露出失望的表情,他摸了摸她耷拉下去的嘴角,据实以告道:“既然你师傅没告诉你有关这个秘库的事情,或许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秘库的存在。
那么我在秘库看到的那个,开门所需的阎王令就很蹊跷了。”
孟彤眸光一闪,道:“难道有两上阎王令?”
凌一微微沉吟之后,表情严肃的轻轻点了下头,“或许真的有两个阎王令。”
孟彤反应很快,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你在遇到我之前的两年内,可曾见过阎王令?”
凌一也不瞒她,直接点了点头。
“啊——”孟彤失望的从凌一手里拿过阎王令,嫌弃的撇了撇嘴,“原本我这令牌早就被人仿冒了,真的成了假的了,还有什么用?”
“有用的,假令牌不就是仿冒这块真的造的吗?”凌一淡淡的提醒她,顺手从孟彤手里把阎王令拿过来,揣进了自己的袖袋里,省的回头孟彤随手一放,又得满世界的找。
孟彤根本没在意凌一的动作,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凌一说的话,越想目光就越亮,“你是说……假令牌是仿冒真令牌造的,所以那个秘库或许用真令牌也是能打开,对不对?”
凌一微笑着点了点头。
孟彤立即就开心了,“那咱们成了亲,就找机会溜去看看。”有个肯把自己当孩子宠的男朋友,孟彤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任性,简直都快随心所欲了。
凌一嗯了一声,看着孟彤的眼神温柔的能溺死人,他自己前半生过得不容易,现在有了心上人,只想把全世界都搬到她面前,只要她开心就好。
两人腻歪了半响,凌一斟酌了下言语,才把自己心底的话轻声说了出来,“彤彤,咱们成亲后,我可能就要出征了。”
“啥?”孟彤一脸的愕然,“你一个金吾卫上将军,出什么征啊?”
凌一握着她柔软的小手,低沉的声音极为温和的道:“周元佐、周元佑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在四川府活动了,只是他们不了解当地的风俗,浪费了不少时间,直到一年前才拉拢了当地的几个土司,准备让资助对方打地盘呢。”
孟彤才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呢,“几个土司打地盘,你跑去征什么征啊,周元佐和周元佑该不会是撺掇他们起兵造反吧?”
“嗯!”凌一笑起来,他就知道他的小丫头最是聪明。
孟彤不由龇牙,“这些人还真敢玩儿,也不怕把他们的祖宗老底给玩没了。”
凌一笑道:“四川府是你的封邑,算是咱们自己的地盘,他们是算准了我不会束手旁观。”
孟彤“啧”了一声,想说:咱们现在吃喝不愁,一个破乱的四川府,就让他们兄弟自己要玩儿去吧。
可想了想,倒底还是不甘心。
照凌一的说法,想必皇帝当初把四川府赐给她做封邑时,就早早算好了,等四川府一有事就让凌一去平叛。
孟彤想着自己这几年,招揽来的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那些人进入四川府最少的也有一年多了,她本钱都花下去了,四川府就是再破,她也得自己拽在手里玩儿啊。
再说他们两口子被人算计都算计了,不把四川府变成只生金蛋的母鸡,让那些人羡慕嫉妒恨去,也对不起自己啊。
一念想罢,孟彤果断的道:“那我现在开始给你准备到时要用的各用药品吧。”想了想,孟彤又问,“这个药钱,咱们也得自己掏腰包吗?”
“军队都配有军医,药物这一块兵部会拨银子下来,不过兵部和吏部都惯会扯皮,等这块的银子拨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孟彤忍不住撇嘴,“听着这么不靠谱,我看咱们还是自己先准备着吧。”
“又要辛苦你了。”凌一有些怜惜的摸了摸孟彤的脸。
孟彤贴上他的手,浑不在意的道,“炼药而已,咱们府里那么多侍卫呢,有她们帮我,又能辛苦到哪儿去。”
孟彤是个行动派,有了事情说做就做,她立即提笔写了药材单子,高声叫了青碧进来,让她送去让原海采买。
对凌一出征的安全问题,孟彤是半点儿也不担心的,单从这些年冥殿对她刺杀了不下千次,却没有一次得手就可以看出凌一的实力有多利害了。
一个人的武力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或许打不过千军万马,但要自保还是很容易的。
青薇和青黛送了糖水进来,凌一陪着孟彤用了一碗,两人就靠在一起安静的看起书来。
青黛把明天要穿的书院常服熏了香,挂在衣架上。
凌一见了,忍不住皱了下眉,低头对孟彤道:“你明天还要去书院吗?”
孟彤头也没抬,两眼紧盯着医书,只低低的应道,“嗯,明天有骑射课,而且还得把这几天积的功课给各科的夫子送去。”
“这几天外头挺乱的,你不是已经请了假吗?要不就别去了吧?”最近外头谣言四起,乱成这样,孟彤还要去书院,凌一总觉得不放心。
“我能这么随便请假,还不是因为有这个骑射课的助教身份,我要是连骑射课也不去了,估计书院里的那些夫子就要去院长那里集体告我黑状了。”
凌一很不以为然,“反正等咱们成亲之后,你也可以休学了,他们要告就让他们告去。”
孟彤笑着轻锤了他一下,笑嗔道:“做人要厚道,我平时总请假,南夫子没少帮我挡着各位夫子的责难,你说也我成亲之后就要休学了,就剩这两个多月,我好歹也要有始有终啊。”
凌一伸手把孟彤的娇娇柔柔的身体抱进怀里,叹着气道,“我是担心你,这几天外头不太太平。”
有个男人肯这么宠着她,孟彤还是很享受的,她在他怀里昂头笑道,“你放心吧,皇家书院又不是在什么穷乡僻壤,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带着青海他们呢,有那么多人保护我,你还怕我会出事不成?”
☆、626拦人
凌一说不过她,也只能由着她去,只不过第二日随孟彤出门的侍卫人数,硬是比平时多了三倍。
城外骁骑营
校场上喊杀声震天,一众士兵迎着朝阳,挥汗如雨的操练着。而在校场不远处的营房里,齐子骁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在床上辗转反侧。
那一阵阵的喊杀声,就像是在他耳边喊的一样,震得他宿醉的脑袋痛的直想撞墙。
“啪啦”一道瓷器落地声传来,齐子骁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