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闻言转头，见是祝窈，忙让道。
等祝窈回位置后，有男生就说：“元旦汇演那天程晓莹芭蕾是跳得不错，不过我觉得还是弹琵琶的祝窈好看……”高一的程晓莹的确腰细肤白，可他们班祝窈腰更细、皮肤更白啊。
张柯闻声没反驳。这是实话。刚想说，祝窈平时穿着校服，看不出来身材还挺有料的，嘴一张，看到进来的高挑身影，忙闭上，然后呵呵笑了声：“班长。”
这边祝窈刚拉开椅背，就听到“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桌肚里掉了出来。
她低头看去。
还没看清，正在打扫卫生的钱薇突然开口：“哇，祝窈，有情书啊，谁写的呀……”话音刚落，班上同学都好奇的转过身看祝窈这边。这个年纪的女生嘛，对情书之类的尤为感兴趣。
祝窈去看钱薇，接着就看到她身后，原泽走过来。对视了一瞬，祝窈莫名有些心虚。然后赶紧和钱薇说：“我也不知道。”
钱薇手持扫把，满脸兴奋：“赶紧捡起来看看呀。”
好吧。祝窈弯腰，把落在地上的情书捡了起来。粉色信封，边沿画了一幅碳素笔勾勒的简笔画，女孩儿抱着琵琶的简笔画，寥寥几笔，却很传神。手指摸了一下，里面是叠着爱心形状的信纸。
钱薇凑过头来瞧了眼：“高二一班——张予迦……呀！那不是新晋的体育部部长嘛。”
祝窈蒙头学习，根本不知道什么体育部部长。九班其他女生好像都知道，一听这个名字仿佛都很起劲。有女生就说：“就是个子高高的，很帅，笑起来还有俩酒窝的那个，据说平时性格挺高傲的……哇，祝窈你魅力真大啊。”
祝窈不认识他。素白的指尖信封一角，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
钱薇虽然很好奇，但情书这种东西嘛，毕竟是人家隐私。也就不打扰她看，笑呵呵的继续打扫。其余同学都窸窸窣窣私下议论，倒是没有过来探个究竟。
祝窈捏着情书落座，原泽也顺势坐到她的身边。她转身，瞅了眼原泽侧脸，然后低头望了一眼情书。
——祝窈同学亲启。
很干净利落的字。
这种感觉很奇怪。两世以来，祝窈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唯独缺少那么一点普通少女被追求的体验。贵为皇家公主，穿着饮食都是经过层层检验，别提有书信传到她的手中。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回，实实在在的，收到男孩儿的情书。
原泽握着笔，轻声说：“想看就看吧。”
啊？祝窈看向原泽，眼睛轻眨了几下。说：“可以吗？”她还以为他会不开心。
原泽好像没有不开心，看着她说：“嗯。”
那就……看看。信封用小小的爱心贴纸封着，祝窈把贴纸撕开，然后将里面折成爱心的信纸拿出来，慢慢摊开。里面密密麻麻的，篇幅很长，看上去就写得很认真。大概是以为她喜欢古风，所以情书运用了大量的古诗词，遣词造句很费心。洋洋洒洒一大片，从图书馆偶然看到她，然后是平时校园里的擦肩而过，再后来，是元旦汇演舞台上的琵琶演奏……
祝窈视线轻轻掠过。
然后，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内，握着笔，笔尖在字里行间，灵巧的捕捉到一个字，并且圈出来：“这个字写错了，多了一点……”
原泽声音清润平静。祝窈扭过头看他，见他侧脸俊逸，低敛着眼睫，非常认真的模样。
“……还有，这个词是贬义词，不能这么用。”原泽又用笔圈出一个词。
祝窈没心思继续往下看，原泽倒是看得很认真，一边看，一边面无表情的圈出用错的成语、错词错字，甚至标点符号。
祝窈嘴角迅速扬起。
没有再看情书，只歪着脑袋望着他英挺的鼻梁，用手支着脑袋，小声叫他：“原泽……”
“嗯。”原泽看着她，眸色清明，对上小公主含笑的眼睛，“怎么了？”
祝窈唇畔溢出笑容。
略仰头与他对视，语重心长感概道：“——你真的好严格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很严格的太傅= 。=
第47章 羡慕
严格的原泽仔细批阅情书，纠正错误。顺道还给祝窈讲解情书中所涉及到的文言文特殊句式。
他讲课很有一套，嗓音朗润，思绪不经意间就被他牵引着，满脑子都是他讲解的知识。以至于后来，当祝窈路过篮球场，被高大阳光的学弟拦住去路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学弟红着耳根问她：“那封信……你看了吗？”
祝窈嘴微启，忽的想起，是给她写情书的体育部部长张予迦。张予迦看眼神迷惘，稍有失落：“你没看吗？”
祝窈赶紧回：“我看了。”
张予迦登时面露笑容，问她：“那……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祝窈只好说：“你很好啊，不过……”倒是没有太委婉，直接的说，“谢谢你的情书，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张予迦表情微愣，有些意外祝窈这么直接。她长相娇小柔弱，看上去是那种很害羞很软的性格……也是因为被好友撺掇，说这种女生很好追，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很明确的拒绝，男生只要稍稍强势主动一点就行，所以才会勇敢写情书。
回教室路上。蒋甜芽悄悄和她说：“哇，其实这个张予迦长得蛮帅的呢。”
学生时代就喜欢这种打篮球很厉害的男生，高大英俊。祝窈扭过头问她：“你喜欢这种类型？”
嗯……蒋甜芽认真思考了下，得出结论：“还行吧。虽然没班长帅，但是和这种男生交往应该蛮有意思的，而且挺有安全感。”
祝窈想说，这种类型，不就是程嘉蔚那一款嘛。
……
15号是蒋甜芽生日。那天刚好是周六。祝窈就提前把生日礼物送给她。蒋甜芽先前就给她打过招呼，让她别送太贵的。祝窈家里有钱，高三学生花钱地方不多，祝窈光是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就很可观。蒋甜芽也知道，这点钱对祝窈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她和祝窈关系好，从来都不是因为她家有钱，更不会想着占她便宜。最后祝窈送了她一个很精致的钱包，蒋甜芽很喜欢。
而当天晚上，蒋甜芽就和她通电话。说程嘉蔚向她告白了。
祝窈正在台灯下写卷子，随意扎着头发，面庞白皙。她听了很惊讶，顿时停笔。声音软软的问：“那你接受了吗？”平时蒋甜芽和程嘉蔚打打闹闹，欢喜冤家似的，关系很好。而蒋甜芽生日前几天，程嘉蔚还专程让她帮着选礼物。
蒋甜芽难得扭捏：“他很无赖啊……”虽是抱怨的话，但语气中满满都是甜丝丝的。答案很明显。
祝窈嘴一弯，说：“喜欢就在一起呀。”
蒋甜芽抱着手机嗯嗯点头，腼腆羞涩，和平时迥然不同。蒋甜芽声音很轻，安安静静说着：“平时我就觉得他傻乎乎的，成天不知道乐呵什么……不过——”女孩儿声音活泼，笑了下，“还挺可爱的。”
蒋甜芽和她说了不到两分钟，那边程嘉蔚电话就来了。祝窈很贴心：“你们先聊吧，我写卷子呢。”
挂完电话，房间静谧。墙上时钟滴答响着。祝窈握着笔，想着刚才蒋甜芽甜蜜的模样，莫名有些想原泽。于是重新把手机拿起，滑到微信界面。盯着原泽头像许久，编辑了一行字，最后还是撤回，取消。继续写卷子。
期末考试在即，压抑紧张的气氛，却丝毫没有冲散青春学生恋爱的气息。平时他们四个就经常在一块，有时候祝窈单独和原泽相处，程嘉蔚就会很自觉的陪蒋甜芽回家。现在蒋甜芽和程嘉蔚偷偷恋爱，更是形影不离。反倒让祝窈他们成了多余的。
程嘉蔚性格爽朗，谈起恋爱时，却很幼稚。有种大型犬类的感觉，整天黏着蒋甜芽。才交往一周，就让蒋甜芽觉得甜蜜又疲惫。
小卖部出来后。
蒋甜芽捧着奶茶，嘟嘟的嘴含着喜欢，喝着奶茶，脚无聊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她不像祝窈畏寒，从不穿秋裤，大冬天就保暖衣加毛衣，套件外套完事儿。今天里面穿了件粉色低领毛衣，随着她的走动，锁骨处裸露出一块小小的红痕。
祝窈不经意的瞄到，小声问她：“你脖子怎么了？”
蒋甜芽叼着吸管轻轻呀了声，眼睛看向祝窈指的地方，面倏然泛红。
她不自在的拉了拉衣领，接着一双眼睛探究似的看向祝窈，声音很小声：“你……”想说你不知道？停了下，眼神对着祝窈水润双眼，忽然问，“你和班长，不是亲过了吗？”
祝窈耳根发烫，含糊的唔了声。
大概是蒋甜芽的话暗示性太明显，她好像立刻反应过来了……祝窈脸更烫了，但还是忍不住悄悄的问：“你和程嘉蔚……也亲过了吗？”
蒋甜芽不好意思的摸摸脸，点头：“嗯。”
祝窈好奇：“那你们亲过几次啊？”她刚问完，蒋甜芽就红着脸。祝窈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蒋甜芽嘴一翘，说了句：“怎么说呢……这个怎么数得清啊。”她有些为难，眉梢挂着甜蜜。
高中谈恋爱，在学校自然规规矩矩，不过偶尔四下无人，也会偷偷做些亲近的事情。而程嘉蔚和蒋甜芽刚确定关系，正式最火热甜蜜的阶段，每天程嘉蔚都和她回家，两人推着自行车慢慢的走，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走走停停。到了小区外面，更是依依不舍，忍不住抱着接吻。经常一亲就亲很久。
蒋甜芽说起来就忍不住捂脸。脸红彤彤的，眼睛亮亮的，甜得冒泡泡。
祝窈就轻咬吸管，眼神羡慕的看着她。
蒋甜芽娇嗔：“我就说嘛，男生坏得很……”她板起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程嘉蔚就是一接吻狂魔。”
祝窈继续羡慕的看着她。
蒋甜芽注意到祝窈的表情，抬手掐了一把她白嫩脸蛋，笑着说：“窈窈，你这是什么眼神嘛？”
祝窈松嘴，眼睛亮而澈，继续羡慕的感概：“你们发展好快啊。”
才交往一周。
蒋甜芽就说：“还行吧。其实之前我也摸不准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过现在呢，好像和他在一起还挺开心的……”偷偷谈恋爱，大概是学生时代最甜蜜的事情。
正说着，后面就是一阵脚步声。然后一只大手迅速的从蒋甜芽手里抢过奶茶。蒋甜芽手一空，转过头，堪堪对上程嘉蔚那张笑容爽朗的脸。先是害羞抿唇，然后才说：“你还给我。”
程嘉蔚把手举高，笑得有些小坏。看着蒋甜芽蹦跶的模样，故意不给她，还低头叼住吸管，咕咚咕咚开始喝。
蒋甜芽气鼓鼓叉腰。
程嘉蔚忙把奶茶塞回她怀里：“好嘛，还给你就是了。”
蒋甜芽气：“你都喝过了。”
程嘉蔚双手抱胸：“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呀。”
蒋甜芽拿他没辙。
程嘉蔚后面，原泽缓步过来，走在祝窈身旁。祝窈扬起脑袋看了看他，然后沉默着，轻含住吸管。
回教室，到门口，刚好林芷漪和许悠悠出来，看到祝窈，脚步略一停，气氛有些尴尬。元旦汇演后，许悠悠对祝窈的态度不像以前那样针对，很少再有交流。
祝窈心不在焉，默默回到教室。略抬头，就看到程嘉蔚斜斜倚在蒋甜芽桌畔，低着头，和蒋甜芽在说什么有趣的悄悄话。蒋甜芽虽然一脸不耐烦，但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扬起，似乎是被程嘉蔚逗乐了。
路过男生调侃：“公共场合注意点。”
程嘉蔚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开，别妨碍我和我女朋友聊天。”
旁边同学跟着起哄。蒋甜芽咧着嘴，拿起书本敲了一下他的胳膊。程嘉蔚也不躲，干脆捏着她的手腕。
祝窈歪着头，眼神若有所思。原泽侧头，见她格外安静，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视线猛然与他的相撞。祝窈眼神微颤，下意识握紧笔，说了句：“没什么……”
原泽长得真的很好看，眼神清清淡淡，永远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旁观者姿态。气定神闲，超脱淡定。当初她就是被他这种清雅气质所吸引。她能和他一起同桌念书，他会牵她的手，偶尔会亲亲她，她已经很满足了。可是现在，看到蒋甜芽和程嘉蔚那么亲近，她忽然有些小小的不知足……有些羡慕，不，非常羡慕蒋甜芽。
祝窈不再多想，翻开试卷，挪过去，说：“原泽，你给我讲下这道题吧。”
原泽颔首，凑过来给她讲题。
祝窈仔细听着，然后叫了他一声：“原泽。”
嗯。原泽眼帘微掀，看着她。对上他的眼睛，祝窈轻轻咬唇：“没、没事，就想叫你一声……你继续给我讲吧。这题我刚才想了好久。”
原泽继续讲题。
日落西沉。又一天结束。九班同学背起书包回家。祝窈还在座位上整理试卷，赵倩婷拖着地，提醒道：“祝窈，今天你擦黑板，别忘了。”
祝窈用夹子夹住整理好的卷子，声音清脆的回：“嗯，我知道。待会儿就擦。”
整理完毕时，值日生已经把教室打扫得整洁。桌椅排列得井然有序。原泽帮她把黑板擦完，洗完抹布脸盆。所有东西整理好时，教室就剩下他们俩。
祝窈和原泽走到走廊时，才注意到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
祝窈看了一眼，立马说：“你等我下，我回教室拿伞。”
原泽还未开口，祝窈就已折回去拿伞。走廊亮着灯，原泽身影孤拔颀长，回眸，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然后缓步跟了进去。
祝窈回到座位，弯腰把桌肚里的伞拿出，接着步子轻快的跑向门口。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原泽站在那里。
他的身形高挑清瘦，双腿笔直修长。祝窈抱着伞，眼睛略睁大，声音甜糯：“你也忘拿东西了吗？”
原泽单肩背着书包。他后面暮色昏暗，风雨摇曳。凛冽的风顺着敞开的门钻进，刺骨的寒。他的声音却和煦的像春日暖阳，低头问她：“今天不高兴？”
手指攥紧伞柄，祝窈摇头：“没有。”
原泽就站在门框边上，走廊经过的几个女生纷纷缓下步子打量，窃窃私语着。祝窈看着那几个女生走远，马上又恢复安静。祝窈说：“我们走吧。”
祝窈拿着伞要出去，原泽站着没动，等到她要经过的时候，长臂一伸，突然捏住她的手臂。胳膊一紧，祝窈偏过头去看。
原泽顺势带着她进教室。
然后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将教室门合上。
寒冷被阻隔在外。教室格外安静。在祝窈还迷迷糊糊的时候，肩上的书包被卸下。她的背部紧贴门板，外面还有同学经过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而原泽站在她跟前，弯着腰，眼睛与她平视。
教室灯已经关闭，再阖着门，光线很暗。祝窈呼吸渐重，很小声的说：“你……”
原泽凝视着她半晌，嗓音沉沉：“别总是羡慕别人。”
祝窈脸红，轻咬着唇，水亮眼睛眨巴几下，声音微弱：“很……很明显吗？”
原泽唇角弯起，笑：“嗯。”
祝窈眼睛往下一垂，手指拨弄着雨伞，复而抬眼。
原泽声音低柔，仿佛附在你耳畔低声呢喃的感觉。他慢慢的说：“臣和程嘉蔚不同，经历的比他多，严格算起来，年纪也要比他大很多。习惯使然，臣做事之前，总会深思熟虑，有关公主的事，尤其慎重。男女之事……”他顿了下。
望着怀中女孩儿白嫩脸颊，乌润眼眸，娇娇怯怯的面庞，鲜嫩得宛若含苞欲绽的花。她眼神疑惑着，小小蒲扇般的眼睫扑闪眨着。他笑了下，继续说：“公主还小。”
她还太小。行事只凭喜好。而他不行，年岁虚长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