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栀一边无声的吃着东西,元极怕是并非针对元烁,因为昨晚的事,他今日可能心情不佳,而元烁去的不是时候。
“他看起来真的心情极差?”微微挑眉,秦栀状似无意的问道。
元烁点头,满脸的嫌弃之色,“我发现他就没心情好的时候,大概天机甲真的糟烂事儿太多了。其实这么想想,也不能怨他。算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弯了弯唇角,秦栀微微点头,“还是二爷心胸宽广,所谓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二爷的肚子里能撑十条船。”
“那是。小爷我可是将帅之才,岂能因为别人不懂事儿就为难自己。”元烁宽慰自己,倒是很有效果,很快就又乐了起来,刚刚的事儿也忘到脑子后头去了。
看着他,秦栀真是觉得像他这样才好,没心没肺的,也不和自己为难,一辈子过得欢快。
吃完了一块点心,秦栀喝水,顺便叫侍女把东西撤下去。
然后起身,和元烁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
将那些书摞在一起,都看完了,找个机会还给姚清和。
“昨晚过得如何?”收拾好了,秦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一边看向四仰八叉的元烁,瞧他这精神头,看来一夜没睡对他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还成,先前在那儿坐着也没什么意思。后头有宫里的嬷嬷在盯着,我和蓓蓓也不敢说话。后半夜她们就撤出去了,我们俩闲聊,感觉也没过多久,天就亮了。”元烁说着,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秦栀点点头,他们俩是情投意合,所以在一起也有话说。那时她和元极在祠堂里过了一夜,她睡着了,还是趴在地上睡的,因为之前折腾的两天一夜没睡觉,她实在困乏的受不了了。
说笑间,退下去的侍女上楼了,站在门口,她福了福身,随后道:“秦小姐,世子爷派人过来了,说是有事转告。”
闻言,秦栀不由得深吸口气,还未说话,旁边的元烁却开口了,“让他上来吧。”他和秦栀正说在兴头上呢,哪有时间下去理会他。再说,下人就得有下人的样子,即便他主子是元极,也不能坏了规矩。
侍女点点头,然后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秦栀看了一眼元烁,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元极传来了什么话,要是很无理的话,难免元烁会炸毛。她并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撕破脸皮是最糟糕的一步。
很快的,传话的甲字卫便上来了,站在门口,他看了看元烁,随后微微低头,道:“秦小姐,主子有话,要秦小姐准备一下,整装完毕后,便送秦小姐回朱城。”
甲字卫的声音还算响亮,秦栀也听得清楚,眨眨眼,随后她长舒口气,“我知道了,代我谢谢世子爷。”
甲字卫点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元烁乐了,“你那时说,待我订婚礼结束了就回朱城,别说,还挺准的。你回去别忘了告诉母亲,我有时间就肯定会回去看她的。你别忘了跟她说说蓓蓓,想必她肯定很惦记又好奇蓓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放心吧,我绝对比你会夸人。”秦栀笑笑,随后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东西。
看着她,元烁一边笑,“诶,你这次回去,说不准母亲就会把你和白朗的事儿定了。这么说来,咱俩能差不多同时成亲。也是好事儿,不过希望你生下的女儿别像你似得,单纯一点,咱两家也定个娃娃亲什么的。”倚靠在那儿,他开始畅想,愈发觉得有意思。
秦栀很无语,拿着一个较大的丝绢走过来,她瞧着他那懒洋洋的样子,不由得摇头,“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得生女儿,你一定得生儿子呢?再说,这天下又不是没有男人,我的孩子干嘛非得和你家定娃娃亲,你家的基因很优秀么?”
“骂人不是?我们家怎么样,你在我家待了六年,你说我家怎么样?”这话元烁不爱听,他元家自然优秀。
秦栀翻了个白眼儿,一边动手将姚清和的书都包了起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旁人无权多加干涉,父母亦然。你呀,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刚刚订婚就想生孩子的事儿了,你娶汪小姐,到底是因为喜欢她人啊,还是因为她能生孩子啊?”
看着她,元烁随后摇头,“你这问题是个坑,我不能回答。不过,我们已经订婚了,圆房的话也是没问题的,说不定哪天就真有消息了。”史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儿发生,那叫双喜临门。
斜睨他一眼,“你就不怕汪统领打死你。”虽说这也不算不合规矩,但现在少有这种事情发生,毕竟大魏繁荣昌明,人们对道德规矩的约束和要求也越来越高。
元烁不甚在意,“那是你没瞧见汪统领对我有多满意。”他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因为昨天汪大川表现出的满意和高兴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拿他没办法,不过他自我感觉良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在军营里升官做了校尉后,对自己越来越肯定了。
“你有时间帮我把这些书还给姚相。记住了,这都是古书,很珍贵的,你别弄坏弄脏了。人家借给我,自当原样返还。顺便代我说一声谢谢,以后有机会,再向他讨教藏书。”把书包好了递给元烁,这事儿只能让他去做了。
接过来,元烁点点头,“虽然搞不懂你们这些书虫的想法,不过放心吧,我肯定完好无损的还给他,你这包,我动也不会动。”
笑笑,秦栀自当信任他,不过,元极能让她回朱城,的确是她没想到的。
其实随身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那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数都是这段时间置办的,其实这无不是元极的命令,否则谁会没事儿闲的张罗着给她做新衣服?
侍女将那些衣服都收拾了起来,秦栀本不想要,可是转念一想,她若不要,这些衣服可能也就被扔了,毕竟也没有其他人会穿。
乔姬也在,看着她,秦栀不由道:“我要回朱城了,可能之后的生活就是待在府里,笼中鸟一样。这样吧,你还是回青园吧,不管怎么样,那里是你熟悉的地方。”其实想想,她倒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当时只是好奇她吹埙控制动物,没想到元极就把她如同物件一样的要了过来。乔姬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想必也不会喜欢被当成物件一样吧。
乔姬缓缓摇头,“被胡王送给了大魏皇帝,在那青园,也只是与那些不会言语的动物待在一起。我是女子,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不会让我做班主。这辈子,怕是也就待在青园里,待得皇上有时间过去,我就登台表演。一辈子被困在那里,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倒不如跟着你离开这儿,最起码,我能自由些。”
“你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真的想跟着我走的话,那我就带着你,我想世子爷也不会阻拦的。”看着她的眼睛,秦栀倒是能明白她。她对男人有发自内心的厌弃和嫌恶,反而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倒是很轻松。
“嗯,我跟着你。”乔姬点点头,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其实也没多少,总共三个包袱,还有一个是乔姬的。
天色暗下来,秦栀本想要人去元极那边走一趟,告诉他已经收拾好了。
却不想,有人忽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别院。
站在小楼门口,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一行人,秦栀深吸口气,是元莯。
她身后随行着一众的宫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哪儿都极其惹眼。
给元莯请安,侍女直接匍匐跪地,身份的差别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都起来吧。小栀,听说你要回朱城了,我特意过来找你的,将一些东西带回去给母亲。走,咱们进去说。”元莯走过来,拉着秦栀的手,一同走进了小楼。
缓步的往楼上走,身后只跟了一个宫女,她手上托着一个精致的箱子,看样子很沉重。
上了二楼,元莯自己动手把那箱子拿了过来,便叫宫女下去了。
秦栀上前接过,感受了一下重量,不由得笑,“都是些宝贝吧,还挺重的。”
元莯点点头,一边与她走到了软榻上坐下。
箱子放在软榻上,元莯抬手打开,里面是精美的玉质首饰。
“母亲喜欢玉,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奇玉,根本买不到。反正我也用不上这么多,便挑了一些,请示了皇上,将它们送给母亲吧。”元莯说着,拿起一枚如同鸡蛋黄似得玉佩,这颜色和质地,真的很少见。
秦栀点点头,“好,放心吧,我会把它们带回去送到王妃的手里。”
元莯看着她笑了笑,随后将箱子盖上。
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那里没人,她动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严实的信件。
“这是皇上的亲笔信,你回朱城时,势必会路过舟山。皇上秘密派出的钦差李大人目前就在舟山,他在处理一些事情,但进展并不顺利。之前多次加急送去的信件,都好像石沉大海了似得。此次皇上又派出了几队人马,但身上什么都没有,是个幌子。你路过舟山时,若是见到有人在等着,你便把这信交给他。若是没有人的话,你就毁了这信。皇上怀疑之前的那些加急密信都被调包了,所以这次,这信放在你身上,怕是谁也料想不到。”元莯声音压得很低,可见此事事关重大。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秦栀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是,信就被塞到了她手里。
拿着那封信,秦栀看向元莯,想了想,她开口,“娘娘,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怕是做不好。事关重大,我又从未接手做过,怕是不能担此重任。”钦差?这个时代是有钦差,可是,纵观她在书中所看到的,所有钦差都是秘密接任,然后死的悄无声息,最后连朝廷也不能给出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来。
他们要做的事情都和地方势力以及一些不可告人的黑暗之事做斗争,即便最后成功了,他们的名字也都在暗中,有的甚至从未提过一笔。
“小栀,你就别推辞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这么多年来,你辅佐元烁,从未出过错,他也顺风顺水的做了校尉,如今又和汪统领的女儿订了婚。这一切,都有你的功劳。此事,皇上也是信任你的,他说,还不曾见到哪个姑娘像你这般机灵。切记我交待给你的,如果见不到人,就毁了此信。”元莯拍拍她的手,让秦栀再也说不出其他来。
想了想,她将信收起来,“好,我尽力。”真烫手啊,纠缠到朝堂之中的势力纠葛,比天机甲还要难缠。
毕竟天机甲是间谍机构,是对外;而这,一个误差出现,就会酿成大祸。
元莯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她明面上是送东西要秦栀带回去给王妃,但实际上是为了送这封密信来。
其实她和元卫想的都很对,这世上怕是谁也想不到,皇上会让她传递一封信。
看着元莯送来的那个箱子,秦栀深吸了一口气,心底里还是有些不安。
翌日,天空阴沉,本是太阳应该升起的时辰了,天上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元烁冒着雨过来了,还带着一些东西,说是汪蓓蓓送给她的。
“代我谢过汪小姐,下次有机会见面的话,再细聊。”将兜帽盖在头上,秦栀便走出了小楼。小雨打在头上,哗啦哗啦的。
后面,乔姬背着包袱,元烁也上手帮着拎了两个,最起码的绅士风度他还是有的。
“听说我姐昨晚过来了,这里面怕是她要你带回去的东西吧,这么沉。”拎着那个用布包裹起来的箱子,元烁一边说道。
“猜对了,她要我将一些玉饰带回去给王妃。”秦栀点点头,那封信在她身上,她藏在了胸口附近,这里最安全。
“她就是想念母亲,可母亲又不能随意的来帝都。”说起这个,元烁也不禁觉得元莯有些可怜,整日待在宫里,几年如一日。
说着,已经走到了别院的大门前。甲字卫倒是都在,但,不见元极的身影。
秦栀也没有故意去找他,这样最好,断就要断的干净。
走出别院,街上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前后四匹马,但马上的人不是甲字卫,而是之前跟随元烁来帝都的四个王府护卫。
他们穿的很普通,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甲字卫太扎眼,这样一行人普普通通的,反而安全。
走过去,乔姬先上了马车,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拿进去安置好。
秦栀看向元烁,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两个人不禁都笑了。
“一路顺风,说不准我没几天就能回去了,到时咱俩再去营地,天高地广的,比这儿好。”元烁也不喜欢帝都,但眼下也没办法。
“好,那我就在朱城等着你了。”点点头,秦栀将兜帽整理了一下,这深秋的雨真凉啊。帝都快要步入初冬了,但这个时候朱城是暖和的。
“上车吧。不过还真是奇怪,大哥怎么没出来?他明明在这里。”回头看了看,也没瞧见元极的影子,元烁很疑惑。
秦栀弯了弯唇角,“我走了,快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话落,她转身踩着上车凳,随后进了马车。
随着秦栀进入马车,驾车的护卫也跳上了车辕,一共五个护卫,向元烁点头告了别,然后便启程,缓缓地离开了。
元烁站在那儿看了许久,直至马车的影子消失在长街尽头,他才转身快步的跑上了台阶。
“对了,大哥在干什么呢?”一只脚跨进大门,元烁忽然停下,看向站在那儿的甲字卫,问道。
甲字卫微微低头,“回二爷,主子一夜未睡,眼下在休息。”
闻言,元烁不由得摇了摇头,整天夜里不睡觉,也不知到底在做些什么。希望他不是在杀人,这帝都的权贵虽说多如牛毛,但像他那般杀,多少也不够。
雨不只是帝都在下,一路向东南,阴雨绵绵,接连三天下来都没有晴天。
不过,虽是下雨,但温度却比帝都要暖和一些,坐在马车里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车轮轧轧,乔姬倚靠在一侧已经睡着了,她说在南胡,代步工具都是骡子,因为南胡的马长得不怎么样,短粗胖,还及不上驴子灵活。
但驴子的耐力又不行,所以最好的就是骡子。
看着乔姬,其实秦栀是佩服她的,自她父亲去世之后,她就成了孤儿。寄人篱下,又惨遭凌辱,但一直努力的活着。其实,这才是对生命负责任,无论怎样都要活着。
外面雨声不停,在外的护卫都披着蓑衣,但那东西只能暂时防雨,时间久了还是会被渗透进去。
想着,秦栀便出声吩咐外面的护卫,一会儿若是瞧见了驿站便停下避雨。又不急着回朱城,在路上耽搁几天并没所谓。
走走停停,这原本六天就能抵达舟山附近,可是足足用了十天才远远地瞧见了舟山的影子。
舟山附近四城相连,山势虽不高,却连绵出去很远,远处看,就像一艘大船似得,舟山也因此而得名。
太阳久违的从天上跳出来,映照着远处的舟山,许是因为雨水的原因,那舟山都在反光。
其实这里距离西棠不远,只要朝着正东走,就能抵达边界,对面就是西棠。
不过,越往边界地势越不好走,除了正常的关口之外,大魏境内的山中多有‘吃人’之地,据说掉进去就出不来了。
窗子开着,秦栀往西棠的方向瞧,虽是除了山也看不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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