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出个清静之地,我要休息。”元极显然是不打算吃这里的东西,当下只不过是没办法,必须得停留在此处。若是有法子,他才不会住在这儿。
萧四禾笑着点头,他这种极喜欢此地的人对元极这种避如蛇蝎的态度觉得非常有意思,男人哪个不爱风流?唯独眼前这人是怪胎。
所以说,习武时一定要选择好,选择错误,影响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吃光了水果,秦栀又拿起糕点,查看了一下,这糕点做的果然很精致。普通的糕点铺,这种糕点也会卖的很贵的。
看来这花楼的确是非同凡响,连免费送上来的糕点都品质这么好,由此可见,萧四禾必是也花了不少钱。
想他这种风流公子,流连花丛,选择的地点条件必然很好。
在这儿停留歇息,想必要比在客栈里好得多。
“秦小姐很饿?”萧四禾瞧着秦栀吃的头也不抬,一副被饿了很久的样子。
“许多天没见到这种正常的食物了,这几天尽吃些没有味道的东西,幸亏都是熟的,不然我还真担心会有寄生虫。”秦栀边说边摇头,她的肠胃还没有那么强悍。
“寄生虫又是什么?”萧四禾饶有兴味儿,她说话,很是有意思。
秦栀抬眼看向他,随后又看向面色清冷的元极,“你想听,他未必想听。”那么恶心,估计元极真的会生气。
萧四禾更有兴趣了,看了一眼元极,他随后身子往秦栀那边挪了挪,“没事儿,说说,让我也长长见识。”
秦栀眉眼含笑,一边吃,一边说道:“野外的动物啊,多有寄生虫。有的寄生虫寄生在动物皮毛里,这剥了皮也就无事了。但有些寄生虫却是在体内,生活在动物的血肉里,以此为生。寄生虫种类繁多,数不胜数。有的因为高温就会死,但有的高温也奈何不了它们,所以吃这些野味的时候一定要慎重。烹制时,必须得高温至熟透,否则这寄生虫吃进肚子里,就会在人的身体里安家落户,繁殖后代。有的寄生虫专门喜欢往脑子里钻,有时太过拥挤,就会从眼睛或者耳朵里面爬出来。”
随着她说,萧四禾连杯子里的酒都喝不下去了,“秦小姐见多识广,在下佩服。咱们,还是说说别的吧。”放下酒杯,他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了。
秦栀笑的酒窝浅浅,看向元极,他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她这一番话,成功的将这两个人都恶心到了。
“主子,别看这花楼是下九流之地,但这里却有诸多门道。在下住了两天,可是见到不止一拨玄衡阁的人。他们来来去去,也不知都见了谁。”萧四禾和元极说起了正事儿,他也并非是真的寻欢作乐。
“西棠人撤离吴国,途径北部,玄衡阁的人马也尽数调到了北部来。意料之中,只不过我们想要撤离,却是要耗费一些时间了。”元极早有准备,他看起来并不在意。
“不过,我还是好奇这些人都聚在一起闲嘀咕些什么呢。可是在下太过引人注目,但凡走动,都引得众人无不侧目,实在不宜去做此事。”萧四禾摇摇头,对自己的模样,他相当有自信。
秦栀忍不住嗤笑,“萧公子这事儿跟他说不是也白说嘛,你引人注目,可你瞧瞧他,比你更引人注目。你还不如就直说,让老朱去偷窥。你看,从你一说起这事儿开始,老朱就已经准备好了。”
萧四禾看向老朱,随后就笑了,“老朱的确是行,低调行事,最适合这事儿。不过,秦小姐眼下也行,俊俏又稚嫩的小公子,谁也不会怀疑的。”
“别打我的主意,请看世子爷的眼神儿。”秦栀要他自己看,先不说她同意与否,元极就不会同意。
这人现在还算有人性,这种时候不会让她去涉险。
萧四禾看过去,果然瞧见元极面色不佳,随即笑道:“玩笑玩笑。主子重情重义,秦小姐之前可是主子的未婚妻,怎的舍得送去险境。”
“萧四禾,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么?”元极冷声呵斥,萧四禾尽管一向口无遮拦,但元极鲜少训斥他。
萧四禾笑呵呵的点头,即便被训了,他也明显毫不在意。
站在门口的老朱亦是满面笑意,当下,他明显也放松了许多。
“主子,属下这便去转转。”老朱很清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瞧着老朱出去,萧四禾整个人靠在了软榻上,就好像身上没有骨头似得。
反观元极正襟危坐,只占了一小片地方,生怕被这里其他的东西传染上什么似得。
瞧着他们俩,秦栀忍不住笑,元极是真被她之前所说的话恶心到了。
“对了,有件事主子还是得知道才行,尽管属下知道主子可能也不是很在意。东临城这些日子不太平静,听说屠郡王准备去帝都了。还要带着明珠郡主,听说有意想见一见姚相。我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了,这屠郡王要是真做了姚相的岳丈,咱这大魏双俊他可都沾过边了。大魏双俊二选其一,最后舍世子而取姚相,估摸着天下人都得知道,主子不如姚相了。这么多年,大魏双俊不分胜负,这回,要分出来了。”说起这个,萧四禾岂止是开心,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秦栀听着,自然知道萧四禾所说的姚相是谁。
身世显赫,家中往上倒几代,那都是大魏的中流砥柱,曾出过三相,他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时便与元卫同进同出,聪慧绝伦。元卫是太子时,他便居高位,待得元卫登基,他便成了相。
上位后改了诸多政策,初始时反对声很多,不过,后来那些带头反对的老臣,也不知怎的都犯了错误。最后,也就没人敢反对他了。
不过,他改的政策都很好,利国利民,至少在民间这个年轻的相,声誉极好,很得民心。
具体为人如何,不知,据说他是个很孤僻的人,性情难以琢磨,但元卫很信任他。
他和元极被合称为大魏双俊,其实比的不是才华和手段,毕竟鲜少有人知道元极做的是什么,这说的是二人的地位和长相。
“姚相若真有喜事,我自是要送上大礼。”元极反倒弯起了薄唇。
“主子打算送什么?”萧四禾十分好奇,元极可是个抠门的人,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送他一车长下巴的女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元极淡淡的扫了一眼萧四禾,说道。
萧四禾一愣,“主子这就不厚道了,要得罪屠郡王,也得主子这个身份才行。在下一介草民,可不敢得罪屠郡王。”
秦栀缓缓摇头,“一位世子爷,一位风流公子,你们俩把明珠郡主说成什么了?她没有下巴,那是基因缺陷,她也不想。不过有一点倒是说对了,这没有下巴会遗传,看屠郡王就知道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后代不会都没有下巴,还是与其他妾室多生一些较为稳妥。”说着说着,她反倒觉得元极这个送礼提议也是很不错的。
萧四禾看着秦栀,有些目瞪口呆,“秦小姐,在下与主子只是说说而已。这姚相,不见得会与屠郡王结亲。纵观姚府,从未与风头极盛的权贵结过亲,出其不意,每次都是小门小户的大家闺秀。”
秦栀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看过关于这姚家的历史,介绍那些夫人时,没有介绍过家世,只不过几乎每个夫人都被封为了诰命夫人。
没想到,这些夫人,都出自小门小户,和她所认知的这个世界规矩相差太大,简直是翻覆。
看王妃就知道了,她所看重的,第一位就是家世;其次,才是人品,样貌之类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然后是软糯的女声,“公子,姑娘们来了。”
姑娘、、、们?
秦栀和元极同时看向萧四禾,没想到这人口味这么重,居然弄来几个姑娘陪着他。
萧四禾似乎也没想到这会儿姑娘们会来,险些被嘴里的酒呛着,“进来吧。”
房门被打开,先是老鸨子笑容满面的脸,然后,两个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穿着一模一样的纱裙,挽着一模一样的发式,脸居然也长得一模一样,这是双胞胎。
秦栀也不由得大开眼界,古人还是很会玩乐的。而且,这双胞胎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走路时如杨柳摇摆,赏心悦目。
身为女人,秦栀都觉得真是不错,难得难得。
两个姑娘进来,环顾了一圈,便一人一边的朝着萧四禾和元极奔过去了。
萧四禾立即站起身,把朝着元极奔过去的女子拉回来,两个抱满怀,“伺候本公子就行了,这位公子身体不适。这位小公子呢,毛没长齐,无福消受。”
秦栀不由得撇嘴,说起这些下流的话来,萧四禾是一点都不违和。这若是换成了元极,真是想象不出。
“老鸨子,给这两位公子安排个清净人少的所在,本公子高兴,赏你了。”说着,两锭大银子飞出去,那老鸨子一把接住,笑的脸上的粉都要掉下来了似得。
“拂儿,柳儿好生伺候着,若是让公子不高兴,小心你们俩的皮。”老鸨子边说边招手叫着外头的龟奴进来,供财神一般。
“拂柳?这名字雅。”萧四禾连声赞叹,虽是风流,但却不下流。
秦栀站起身,视线从那对双胞胎的脸上掠过,虽是长了一样的脸,不过倒是也能轻易的分出来。而且,笑脸背后,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悲伤和认命。
与元极一前一后的离开房间,老鸨子吩咐着龟奴给带路,笑容满面又小心翼翼,极尽谄媚。
元极依旧冷漠,即便再厚的脸皮,也不敢凑上去讨嫌。
这花楼后面是各种极雅致的小院儿,东边还有一处灯火通明水汽缥缈之地,那边是供客人们泡澡放松的地方。
这边的花草树木齐齐生长,小院儿小楼各不相同,这里面住着的是卖艺不卖身的雅伎,平时总是被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接到家里去的那种,档次要更高一些。
龟奴带着元极与秦栀进了一个玲珑别致的小楼,显而易见是给有特殊要求的客人准备的。
两个人走进去,秦栀还是较为满意的,其实这花楼比客栈条件好得多。若是随身带着足够的钱,住在这里也是个极好的选择。而且杂七杂八的人特别多,安全上也提高了几个系数。
龟奴介绍了一番便退下了,秦栀在一楼转了一圈,这大厅是圆形的,很有情趣。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都挺好奇的。这萧公子如此与众不同,他在天机甲,到底是负责什么的?”他这人行事与元极身边的护卫格格不入,天差地别。
元极坐在了椅子上,不过看得出他对这个地方也不是很满意。
看向秦栀,他的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他掌管天字卫,查探消息。”
闻言,秦栀倒是真的没想到,萧四禾居然掌管着天字卫。
那时元极就曾说过,天字卫调查吴国的那帮药师,损失惨重。所以,那时她就知道天字卫是专门负责调查消息的。
除此之外,应当还有其他的部门,只不过她也不好询问。
“那你身边的那些护卫呢?”他们应该不是天字卫。
“他们是甲字卫,负责的,便是保护我。”元极看着她,倒是没有隐瞒。
眨了眨眼睛,秦栀弯起眼睛,“不会还有一个叫机字卫吧?”
“没有机字卫,是鹰机。”元极薄唇微扬,似乎在嘲笑她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职责呢?”负责的又是什么。
“杀人。”云淡风轻的两个字从他的薄唇飘出来。
秦栀缓缓点头,原来如此。的确是分工明确,而且各有首领。若是都归元极一人掌管,估计他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天字卫人手不足,所以萧四禾经常会亲自涉险打探消息,他调教出来的人,和他没什么两样。不过,这倒是一层很好的保护色,即便闹得再荒唐,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元极看着门外的夜色,一边淡淡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不阻止萧四禾那荒唐的行径,只要他有收获,闹翻天了他也可以当做看不见。
“这么说来,老朱,包括之前我所见过的那些都是你调教出来的吧。一本正经的样子,倒真是随你。”走过来坐下,秦栀一边说道。
“没错。”转头看向她,元极也承认。
“我还是觉得萧四禾那种方式比较好,彻底放飞自我,不会让人生疑。”相比较起来,她认为萧四禾做的要更好。让他掌管天字卫,很聪明的做法。
“很合你的意?”他问道,语气不是那么太好。
秦栀看着他,随后摇摇头,“我只是说在行事方面他那种方式比较有利,但并不代表我认同他开放的个人作风,很容易得病。不过,世子爷知人善用,值得佩服。”最后夸赞一句,果然脸色见好。
很傲娇嘛,听不得批评,喜欢夸奖。
弯了弯唇角,秦栀环顾了一圈,随后道:“这小楼虽不大,但足以容下我们三个人了。不知,世子爷能否在这楼下等等,我想沐浴。”这里服务很是到位,要龟奴把热水送到楼上去应该不是难事儿。
看向她,元极几不可微的扬起入鬓的眉,“你确定用这里的水沐浴不会被染上病?”
“呃,他们还不至于那么节省,要循环用水吧。我很想沐浴,已经忍了很久了。”秦栀站起身,她没别的太多要求,这是唯一。
元极看着她,随后道:“所以,你是要我在楼下给你守着?”她刚刚说的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不然你想看我洗澡么?”他的问题很奇怪,是正常人绝对想不到问不出的。
元极有片刻的停顿,深邃的眼眸颤动了下,随后收回视线,“上去等着吧,我叫人给你送水来。”
话落,他便起身出去了。秦栀瞧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扯了扯唇角,搞不懂他。
楼上,是一个偌大的房间,但装饰的极为好,有一张圆床,还有一张特别大的软榻。不管是床还是软榻上都铺着红色的床单,红色的被子叠成了好看的形状,简直像婚房。
靠着北墙有一扇很大的木制屏风,走过去,果然瞧见了澡盆。这澡盆够大,两个人泡在里头都不嫌挤。
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情趣房了,还真是她见识短浅了,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如今说起来倒像是讽刺了。
有些东西,在书本里还真的看不到,需要走出来瞧瞧。
欣赏了一圈,秦栀缓步的走到那看起来十分舒服的软榻上坐下,柔软的要命,躺在上头肯定很舒服。就是这颜色太扎眼了,换个颜色,这还真是个适宜休息的小屋。
很快的,龟奴就来送水了,三四个龟奴一起,来回两三趟,就将那浴盆填满了。
关上了窗子,但是这二楼没有门,秦栀走到门口,顺着楼梯往下看了看,并没有瞧见元极的影子。
不知他是不是在下面,他若在下面,能够确保不会有人误闯进来。可这儿又没有门,她在这上头洗澡,要元极在下面待着,怎么想也是有些别扭。
“元极,你在么?”想了想,她问了一句。
静默了片刻后,楼下的人给了回应,“在。”声音很低,听起来心情不太好似得。
“那,麻烦你了。”想了想,秦栀小声道。
楼下的人再没回应,秦栀走到屏风后,开始脱衣服。
这一路都穿着这身衣服,无论里面还是外面都没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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