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悬剑山的深处,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因为这百多年过去了,没人再进入过悬剑山深处。
这百多年经历过地震,河流改道,变化太多。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一些声音从通道前头传过来,是人说话的声音,而且很多,吵吵嚷嚷的。
无不往前头张望,前面灯火比通道里要亮许多,还能瞧见有人在走动。
逐渐走近,这些紧张的人也都放松了不少,因为瞧见了别人,而且看起来这里的氛围很轻松。
走进这忽然出现的地方,原是一间极大的房间,几十张桌椅呈众星拱月的方位摆在房间里。而那最上头,则是一个高高的台子,外面围着坠地的白色纱幔,只能隐隐约约的瞧见里面有人,却看不清什么模样。
眼下,已经有很多人聚在了这里,他们是从另外一条通道进入这里的。原来,四条通道之中,有两条能够通到这里,而另外两条通到哪里则是未知了。
秦栀与许先生走在一起,两个人观察着这里,不只是这些人,还有这房间四周墙壁上挂着的画。
穹顶上灯火很亮,使得四周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字画也格外的清晰。
字画都是精品,字豪迈,画清奇,有的甚至看起来应当是古物。
而但凡进来这里的人,也大多数都被墙上的字画吸引了视线,有的在静静地看,有的则边看边讨论。
在靠近南侧墙壁前的一张桌边坐下,旁边就是元极和那个看起来很风流的男人。护卫则全部站着,以一个能够将元极遮挡在中间的方位。
“小栀,接下来怎么办?”元烁看了一大圈,也没发现什么,在这里的都是来闯关的人,除了那两条供人进来的通道之外,再无其他路线。就算想走,都走不了。
“等着吧。”秦栀微微摇头,她观察着这里的一切,腹中皆是疑惑,一时之间也得不出答案来。
“这些字画倒是有些意思。”许先生笑着说道。
其他人也看过去,不明白这些的,自是看不出什么来。
没有人再进入这里,想来这一波所有闯关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大概过去了两刻钟,那看台上的纱幔缓缓的被从内拉开。同时,身穿白色素衣的小厮们鱼贯的从里面走出来,每个人手上都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清茶水果点心等食物。
前来闯关的人也陆续的坐下来,这房间里所有的桌子都被占满了。
小厮们将食物送到每一桌,每个桌子上人数不一,但他们发放的杯子却是与人数相等。
那小厮将所有的东西放下后,又开始动手倒茶,然后放到每个人面前,服务周到。
做完后,便站在了一侧,等候差遣的模样。
看台上的纱幔也终于全部撤开了,那上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而正中央则是矮桌矮榻,此时此刻,一个红衣女子倚靠在矮榻上。
黑发如瀑,无任何饰物,不染胭脂,素面精致。更为奇特的是,她的眼睛竟然是灰白的,让她看起来很奇怪。
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睛,房间里的人不大不小的发出惊呼声,接下来便是窃窃私语,一时间整个房间都熙熙攘攘的。
元烁和白朗也不由得皱眉,“异瞳?祸乱之兆。”
白朗点头,从小就听过各种各样的故事,但凡有异瞳的孩子生下来,都会被溺死。因为即便自家人不动手,待得被别人发现了,也逃不过一死,这是不祥之兆。
秦栀扫了一眼元烁和白朗,再看看其他人,面色都差不多,一个眼睛颜色和他们不同的人把他们吓着了。
“人类眼睛的颜色,是由虹膜的颜色决定的。而虹膜的颜色,又是由染色体的基因决定的。没有什么祸乱之兆,因为无知而惧怕罢了。他人如此也就算了,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秦栀压低了声音说着,同时又心生一股无力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全部看向她,包括隔壁桌的人,她尽管声音不大,但距离近的,总是能听到。
深吸口气,秦栀坐姿端正,知道他们都在看自己,不过她一直沉稳冷静。
“小栀,你说这些他们听不懂,以后有机会你再给他们讲讲。”元烁挥挥手要其他人都别看了,秦栀总说这种别人听不懂的话,他习惯了不代表别人会习惯。
白朗点点头,“秦小姐懂得真多。”
秦栀看了他一眼,不禁弯了弯唇角,尽管这一路来她和白朗都没怎么沟通过。但根据她的观察来看,他的确是对她有其他的意思。
“大魏多高人,一个年轻轻的姑娘居然懂得这么多。”隔壁桌,一道载满笑意的声音传过来,就是和元极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元烁看过去,不由得冷哼一声,他现在心里还是有气。不和亲兄弟携手并肩,居然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元极淡淡的看过来一眼,“你又怎知不是在胡说八道。”
“不能因为咱们听不懂就说人家是在胡说八道啊。”那男人笑着摇头,风流潇洒。
“哼,物以类聚。”元烁冷哼一声,随后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们。
就在这时,上头的中年男人开口了,“诸位千里迢迢来到黑庄,今日能走到这里,必是聪慧过人,胆识非凡。这是黑庄第一关,名为缘。而这位,便是苏姑娘。苏姑娘瞳有异色,身有异能,能看穿人心,且信奉佛家缘分。闯这关其实很简单,接下来,由苏姑娘为各位介绍如何过关。”
中年男人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便落在了那个苏姑娘的身上。她还是那个姿势倚靠在那里,看起来慵懒而又渗着一丝诡秘的气息。
她的视线打从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掠过,随后才缓缓开口,“缘,简单一个字,却能引出命运中无数的纠缠。小女子信这个字,也正因为这个字,小女子才会在今日与大家同处这一个屋檐下。过这关很简单,因为小女子有看穿人心之能,所以,我会在这张纸上写下一个数字,一至九之间。在这一张纸上,我会写下另外一个字,取自这房间内墙壁上的山水画中题字中的某一个。若哪个有缘人能够猜出我写下的这两个字,当即便可离开此处。若猜错,那么不好意思,只能证明你与白庄无缘。当然了,大家要实事求是,若做坏,小女子是会看出来的。”
她话音落下,房间里又是一阵嘈杂之声,这算什么闯关方式?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秦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苏姑娘,她此时已经抬笔开始写字了。
而站在每个桌子后方的小厮也拿出纸笔来,分发给众人。
“这算什么?她能看穿人心,我们又不能,怎么能和她写的一样?”元烁无语至极,这是什么闯关?
“莫慌,容老夫想想。”许先生也很意外,这完全不合他们之前的设想。
每个桌子上的人都拿起了笔,却又迟迟不敢下手,而上头的苏姑娘已经写完了。
那中年男人把两张纸倒扣着挂在了他身后的屏风上,纸很厚,根本看不出都写了什么。
“笔给我,我写。”秦栀把笔从元烁的手里拿过来,又把那两张纸铺开,动笔。
隔壁桌,元极和那个男人都看了过来,显然他们很诧异同时又好奇,她到底想到了什么,又写了什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 055、蹊跷的答案
秦栀很快的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两个字,那后面的小厮快速的将那两张纸收起来,然后便走向了看台。
纸被交到了那中年男人的手里,他看了一下,随后便看向了苏姑娘。
苏姑娘点了点头,中年男人便将那两张纸也倒扣着贴在了身后的屏风上,处于苏姑娘写的那两张纸的下方。
有了第一人,其他桌的闯关者不免几分心急,纷纷往这边看,随后又开始商量,该如何写。
其他桌闹哄哄,唯独这边两桌很安静。
元烁和白朗盯着秦栀,许先生静默不语,其他人板着脸,生人勿进。
隔壁桌,元极面无表情,倒是他旁边的男人笑意莫测,下一刻,他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姑娘,在下想讨教一二。”他走过来,元烁立即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和杀意。不过,他好像看不见元烁的不满,笑容满面,风流倜傥。
扭头看向他,秦栀缓缓眨眼,“公子想向我讨教,就不怕担心我在胡说八道么?若是有失误,怕是我会被当成罪魁祸首,公子或许大人大量不计较,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如此。”
“在下萧四禾,江湖之中无名小卒,来此本是误打误撞,能过关自然好。过不了关,也只能说缘分未到。这两个字该如何写,还请姑娘指教。”萧四禾的姿态讨巧而又不谄媚,风流不下流,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萧四禾?这个名字进了耳朵,秦栀就将眼前的人和书上曾看到过的某个人物对在了一起,原来这就是萧四禾。
他的来历是未知,在大魏绿林中的确是有些名声,不过,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名声。
“很简单,告诉萧公子也无妨。”秦栀扯了扯唇角,然后示意萧四禾附耳过来。
萧四禾立即倾身靠近,秦栀也侧过身贴近了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告诉了他那两个字是什么。
得到了答案,萧四禾立即拱手,连说了几声多谢,然后便快步回到了元极身边。
他小声的说给了元极听,元极面色不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秦栀,然后点头,显然是认可了。
秦栀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们。眼下足以证明,那个萧四禾是元极的人。
大概这事儿谁也不知道吧,一个绿林中的下三滥代表人物,居然是元极的手下。
萧四禾,绿林之中花花公子的代表,传言中面如冠玉,帅的天上有地下无。据说他勾搭过很多女人,不管是闺中小姐,还是已婚妇女,或是风尘女子,都和他有过不可言说的露水情缘。
秦栀在那本《绿林杂谈》里看到的萧四禾,每件事都是关于这些风流事,关于他本人,譬如武功修为,师从何处,来自哪里,以什么为生等等,都没有。
在书里,萧四禾就是一把万能钥匙,哪把锁他都能开,开的溜。
很快的,旁边桌也将两张纸给了小厮,小厮送到了看台上,和之前一样,也被贴在了屏风上。
其他桌的闯关者也陆续的把纸递交了上去,有的被放在了苏姑娘面前的矮桌上,有的被贴在了屏风上。大概一刻钟之后,所有闯关者上交纸张完毕,被贴在屏风上的仅有四份,这也让下面的人无比焦躁。贴在屏风上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诸位请安静,胜出者已经明了,就是这四位。其他客人的答案都与苏姑娘不同,缘分到此,别无他法,希望各位也别气馁。黑庄迎客,大门不关,接下来诸位仍可继续闯关,只不过需要退出黑庄,有缘,咱们自会再见。”中年男人开口,也摆明了与苏姑娘纸上一致的只有贴在屏风上的那四份纸,其他的都不是。
那些没被贴在屏风上的人们开始吵吵嚷嚷,苏姑娘写的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那四份纸上写的是什么他们也没看见,这会儿就说他们写的是错误的,岂会让他们服气。
中年男人依旧淡定,面带笑容的转身,将贴在屏风上的纸一个一个的翻了过来。
先是苏姑娘的两张纸,一张纸上写着数字柒,另一张上写着水。
下面,就是秦栀写的那两张纸,一一翻开来,和苏姑娘是一样的。
接下来是元极那桌,答案是从秦栀这儿得去的,也一样。
下面还有两排,打开,一模一样,柒和水。
下面吵嚷的声音渐渐消失,那苏姑娘也动手把她面前的纸张拿起来,面对着众人,那些纸上面写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
“诸位都看清楚了?这几张纸的主人,他们在写这些字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关注他们。你们直至现在脑子里仍旧乱糟糟,但他们从最开始,便是清楚的。他们看清楚了墙壁上的字画,也明白了其中隐藏的深意,所以才会正确的写下与我一样的字。”苏姑娘说完,便缓缓站起了身。她身形窈窕,再加上那双灰白色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极为神秘。
“四位,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随着她话音落下,她身后那巨大的木画就缓缓朝着左侧划开,一条灯火通明的通道进入了视线当中。
起身,秦栀示意元烁这就走,那些没对上苏姑娘答案的人,看起来要造反了。
元烁等人立即跟着秦栀站起来,然后快速的穿过其他桌,朝着看台上走去。
后面,元极等人也跟随,他们看起来很低调,不过想必仅限于他们自我感觉,因为他们那样子实在很吓人。
“姑娘,这个送给你。这后面的路有多处无光之地,这蜡烛想必你用的上。”走上看台时,那苏姑娘忽然将一个小小的圆形蜡烛送给了秦栀。
这个蜡烛在那时选择路线时,那个老人也给了秦栀一个,和苏姑娘给她的是一模一样的。
接过,秦栀的视线快速的在苏姑娘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点点头,“多谢。”
苏姑娘侧开身,给他们让了路,秦栀当先,快速的进入了通道当中。
通道和之前走过的一样,宽敞而明亮,在走出去一段路后,便听到了后面通道被关闭的声音,想必这四队人都进来了。
秦栀放慢了脚步,并且示意其他人靠边走,将路让出来,让后面的人先走。
后面,元极等人也靠边,之后的两个队伍缓缓追了上来。
那两伙人不约而同的暂时混合成了一个队伍,在经过时,无不用审视的眼神打量元极以及秦栀这两个队伍。
而秦栀也在观察他们,他们人数并不多,穿着吴国的服饰,都是纯黑的,看不出是哪里人。
他们经过,很快的走到了前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继续往前走,速度不快,秦栀手中握着那小小的蜡烛,眼睛却一眨不眨,尽管在走,但她明显神思已经飞远了。
蓦地,一个身影从后面挤了上来,身形颀长,透着潇洒不羁。
“姑娘,此路不知尽头在何处,时间如此多,不如姑娘说说,为何刚刚那两张纸上要写柒和水?”萧四禾挤开许先生,好奇问道。
回神儿,秦栀看向他,眸子有片刻的涣散,“很容易啊,墙壁上的字画。每幅字都是一个字谜,答案从一到九,唯独没有七。而那些山水画的题字也是字谜,十幅画十个字谜,是五行金木火土,但少了水。所以,答案就是七和水。”
她话音落下,周遭却陷入了寂静,纷纷转头看向她,各自迷惑。
半晌后,萧四禾深吸口气,问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没有七和水,反而它们是答案?”没有的东西反倒是答案,这是为什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 056、让你出风头
灯火明亮的通道中,一时陷入了寂静。没有人说话,都在看着秦栀。
她握着手里圆形的蜡烛,纤细的手指细腻而白皙。她盯着脚下,手指也逐渐收紧,最后缓缓停下了脚步。
她停下,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全部盯着她,不解她忽然间怎么了。
“从选择路线开始,到刚刚墙壁上的字画,每一项都是考验,考验的是智商。这般说的话,我想我知道他们要什么了。”抬头,秦栀盯着前头的路,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栀,你说什么呢?别吓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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