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了几圈,秦栀才回去,走进一楼,便瞧见天字卫站在元极对面,而元极正在看密信。
朝着他走过去,秦栀一边轻叹,“又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希望这次不需要世子爷出马,在这里最安全。”如果公冶峥是存心发疯,和任何人都过不去的话,他肯定还会专门派出一队人来刺杀元极。他若出去,肯定还会遭到那样的伏击和刺杀。
反而,待在这儿极为清净,那些四处伺机动手脚的,有天机甲的鹰机在追踪清剿。
即便再多的杀手,也早晚有清剿完的那一天。
看向她,元极几不可微的摇头,“我不会出去的,放心吧。”
在他身边坐下,秦栀身子一歪靠在了他身上,无意间一瞥,却瞧见他手中拿着的密信上,出现了元烁的名字。
微微皱眉,随后伸手将他手里的密信夺了过来。元极想要阻止,但她瞥了他一眼,他最后也只得叹口气。
视线在信纸上快速掠过,她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看来,公冶峥是真不想要个完整的国家。他大概是有收破烂的喜好,把西棠闹得人仰马翻,即便最后他登临大位,面对如此破落的一摊子,他即便找到这世上最好的绣娘,也绣不好这渔网一样的国家。”
元极看着她,没有接话。
“只不过,元烁这次任主将,会不会草率了些?他虽然在军中多年,但实战经验并不多。我担心,他会吃亏。”看到元烁任主将对抗西棠,秦栀免不了担心。元烁是什么性子她清楚,虽是功夫不错,而且绝不胆小怕事,但经验不足。
“你还真是担心他。”这几个月一直都是元烁统领兵马,也没出什么事儿。
而且,元霖宗也担心元烁会不敌,所以亲自去军中走了一趟,辅佐了他一段时间。
“你别用那种语气说话,在你看来他是个成年人,但我觉得他心性就是个小孩儿,还是不成熟。像世子爷这个年纪的时候,他才能成熟。我担心他会急功好利,不懂穷寇莫追的道理,会伤了自己。”放下信,秦栀忧心不减。尤其是那时公冶峥还将一具白骨送到元烁那里,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才是想的太多,他都娶妻,可以生子了,算什么小孩儿?你放心吧,他身边的那些谋士又不是傻子,自会提醒他。”话落,元极抬手将密信收走。
看着他,秦栀摇了摇头,“你以为他会听那些谋士的?那时我们在军营,除了我的话,每次听到那些谋士在他耳朵边儿唠叨,他就直翻白眼儿。谋士在一边说,他在一边小声的嘀咕骂人。他会的那些脏话,都是那个时候发明创造的。他只是在看见你的时候害怕,其他人他可不怕。连父亲也一样,大概是被父亲揍得皮实了,不管多大的事儿,反正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板子,他都无所谓。”说起元烁,秦栀可是了解着呢。是真的担心他会出事儿,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还那么年轻。
元极歪头看着她,随后缓缓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等你肚子里的那个家伙出来后,你会不会也这么宠溺?”这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元烁根本不是孩子她都如此纵容,若自己的孩子,不知得娇惯成什么样儿。
“这个嘛,再说。有句话说得好,因材施教。个性不同,教育方法自然也不同。元烁是满身刺,得顺着毛才行。不过,如果孩子个性像你,那就可能要挨揍了。”盯着他,秦栀倒是一时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现在想的是,如何能给肚子里的孩子带来一个和平的环境,让他安安全全的长大。
元极哼了一声,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属你最有理。元烁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他又不是傻子。再说,这几个月来他都在边关,没受过伤,也没吃过亏,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把腿抬上来,我看看。”话落,元极俯身,将她的两条腿搬上来。
动手把她的靴子脱掉,对面的天字卫也转身离开了。
脱掉靴子,挽起裤腿,她的两条小腿露出来,有些微肿,所以看起来胖胖的。
揉捏着她的腿,元极一边示意侍女将炭炉端过来,烘烤着,总能暖和一些。
秦栀倚靠在那儿,享受着元极的服侍,他手劲儿正好,捏的也极为舒服。
心中想着元烁在边关之事,总是不太放心。
只不过,公冶峥的此等发疯之举,实在是让她无法理解。左右他的想法,必然会有个引子才是。可引子究竟是什么呢?他的所做连接起来,好像一点关联都没有。
视线从元极的身上落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以这个视角来看,真的是很引人瞩目啊。
抬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地抚摸。
蓦地,秦栀却觉得肚子抽痛了一下,她的眉头也跟着一抽。
不由得想起元莯早产时的事情来,她心下一震,希望自己不会也那么倒霉。
人面桃花相映红 275、非常之人
肚子无故的抽痛,虽是不频繁,但在秦栀告诉了元极之后,她便被禁止出行了。
本以为能躲过像元莯那样最后在床上养胎不能下地的情况,但谁想到最后还是这样。尽管大夫说并没有大碍,可以下地走动,但元极不同意。
她的肚子在他看起来真的很吓人,她原本多纤细,如今这肚子坠在她身上,她带着如此大的肚子,看着就十分吃力。
如今,她又感觉肚子会抽痛,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虽说元莯那时的情况元极不是非常了解,但这段时间,关于各种孕妇的情况他可没少看。天机甲搜集来的消息十分丰富完全,各种各样的情况,元极都见识过了。
所以,现在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即便看她躺在床上很难受的样子。可为了她的性命,必须如此。
秦栀无奈,既然非要让她躺在床上,极其无聊,所以她提出要知道元烁在边关的情况。天字卫送来的关于边关的密信,她都要看。
其他的事情她不理,可因为有元烁,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只要她听话,元极便也同意了,再有密信送来,就第一时间给她看。
不过密信不能时时送来,元极就就给她读书听,专门挑拣那些民间趣事,听起来会让人心情好的。
一看元极就从未做过这种事,听他念故事一点乐子都没有,不过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蛮好笑。最后从听故事,变成了欣赏元极,躺在床上倒也不觉难受了。
如此躺了几天,每天早晚在屋子里走动两圈,然后再回到床上,如此是元极最大的宽限了,秦栀觉得应该感恩戴德了。
很快的,关于边关的密信再次送来,几天的时间,大魏与西棠又打了几场。虽说不算什么较大的战斗,但这几次都是元烁带兵去迎战的。
战况不错,西棠那些一拨一拨的兵马难缠的像狗皮膏药,明知人数相差悬殊,却非要往上贴。
看到元烁没有受伤,秦栀倒是也放心了,这小子功夫是不错,打小就练,从不懈怠。
而如今,秦栀也希望他能够一直正常发挥,不要受伤。
“元烁无事,你就放心了吧。”将她手里的信拿走,元极一边淡淡道。
“元烁无事我自然放心,但还是分析不出来公冶峥的心理。纵观与他相识到现在,几乎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好像都不一样。虽然说人都是会变得,但他到底每日都在经历些什么,才会导致有这么大的变化?我真的挺好奇的。”以专业视角来看,公冶峥真的很值得分析研究。
“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过一疯狗,有什么可好奇的?”元极微微皱眉,说起公冶峥,秦栀就一副不解又感兴趣的样子,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转眼看向他,秦栀蓦地一笑,刻意的带着几许谄媚,娇俏可爱。
、“单纯的好奇而已,你别生气。好吧,那我就不好奇了。天色已晚,我要努力睡觉了。”说着,她伸手将被子扯上来盖住自己。现在唯一能让时间过的快的方法就是,睡觉。
元极帮她整理被子,随后起身,将多余的琉灯熄了,这房间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走到窗边,他抬手扣住半开的窗子,看向窗外,黑夜漫漫。这里是宁静,但边关却不然,还有西棠,更是乱成了一团。
西棠之内,南部大军逐日向北挥进,不过在距离西棠皇都二十里地之外的西月关时却连日停滞不前。
大越族的军队勇猛无比,可是西月关却极其难攻,如此险要之地,也让南部的兵马犯了难。
月在中天,临城城府灯火通明,吵吵嚷嚷,即便此时仍旧不得安宁。
吵嚷的是那些骁勇善战的大越族军士,喝酒划拳,不亦乐乎。
他们是自由的,而且很久没这么自由了,挥军北上,畅快无比。积攒在心中的愤恨一扫而空,所以即便明日就送命,也是毫不在乎。
一处独楼,更是笙歌阵阵,里面笑闹的声音,像是在过节一样。
穿着独特的姑娘们跳着与众不同的舞,步伐整齐,与其说是舞蹈,更像在招魂一样。不过这个招魂却极其庄重,丝毫让人不觉得是在玩闹骗人。好似流传了几百年,每一个动作都具有特别的意义。
二楼,四个样貌英俊的男子围拢着一个女子,喂她喝酒的,给她揉脚的,还有正在脱衣服摆弄自己肌肉的,各做各的,都在讨好那个女人。
那女子年约四十左右,却保养的很好,只不过,眼角眉梢间的放浪形骸却是遮掩不住。
她在笑着,喝着酒,听着楼下跳舞的脚步声,她笑的更开心了。
窗子是打开的,她正好能看得到对面灯火通明的建筑,她笑的几分讽刺几分苦涩,“你们几个好好喝酒,喝到吐为止。”腿一动,她一下子踹开了那个给她揉脚的男人。
四个男人听话的开始喝酒,拿起酒坛子灌自己,做的熟练,似乎经常做这种事。
那女子起身,长裙曳地,光裸的脚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的走到窗边,瞧着对面飞檐走角的房子,她脸上带着笑,那双眼睛深处,却是千疮百孔,难以平复。
不同于这边的笙歌热舞,对面的建筑之中,只有门口有人在值守,里面却是静悄悄的。、
军士喝酒的声音,对面跳舞的声音,从窗子传进来,即便堵住耳朵也听得到。
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坐在地上,后背倚着桌腿,前面地上散落着一堆的酒瓶子。
一条腿随意的放着,一条腿支起来,搁置在那膝盖的手上拎着一个酒瓶子,公冶峥已经从白天喝到现在了。
醉意是有,不过很快就消散了,这酒,根本就不醉人。
挥军北上,让那些一直以来将大越族当成猎狗的人日日担忧,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明明应该开心的,可是他却愈发烦躁。
尤其是这两日,那个生他的女人来了之后,他便更是如此。
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灼着,让他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处于烈焰之中。
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中萦绕,一遍一遍重复着,他不愿想起,却不受控制。
他找了许多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有的是用计得来,有的是抢来的,有的是偷来的,有的是骗来的。
各种招数都用过,他乐此不疲,只要到了自己的手里,怎样得来的都无所谓。
但眼下,好像这回,自己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得不到了。
举起酒瓶子,灌了自己两口,听着外头的嘈杂之声,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们高兴的是大越族终于有翻覆之日,不用再给人当牛做马了。
那个生自己的人也高兴,高兴自己终于可以甩了那个让她恶心的丈夫了。
可是,在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他若想要,早就到手了。
什么血脉,什么族群,撕开皮肉之后,骨子里都是一样的的贪婪。
蓦地,一个人悄无声息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避过地上的酒瓶子,在公冶峥面前一米处停了下来。
“公子,神威来了西月关,而且带来了五千飞鹰骑。”
拿着酒瓶子又灌了自己一口,随后便扔了酒瓶子,“让他们去杀了痛快吧。你整队,我要去边关。”
“是。”来人领命,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得到可以行军杀人的命令,城府之中也沸腾了起来。那些酒喝到畅快的大越族人如同被屠夫附体一般,拎着各自的兵器,叫嚷着冲了出去。
被压制了百多年,终于扬眉吐气,可以杀个痛快。
时近新年,边关形势却愈发复杂,西棠大军驻扎在边关,而且兵马不再是如同往时那般散碎,反而是数目越来越多,一副要打长期战的样子。
大魏边关严阵以待,大魏本就兵强马壮,此番与西棠兵马相对,并没有羸弱之势。
而且,吴国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尽管内部很乱,各种势力分崩离析,但也挡不住他们凑热闹的热情。
因为边关之事,大魏内部也受到了影响,不止百姓,还有帝都,以及身在行宫之中养胎的人。
在这屋子里关了将近两个月,虽每日腹部仍旧有抽痛,但明显比之前轻了许多。
她被照料的很好,这种享受便是在那个世界也没有过的。
元极是寸步不离,有事都是在她睡着之后才去处理,他对自己如此上心,也终于让她体会到,为心爱的男人生孩子是什么感觉了,即便豁出性命去,都是值得的。
带着大肚子在屋子里慢步而行,迈出的每一步,元极都在盯着。她不能走的太快,步子也不能迈的太大,不然就得被他训斥。
“这么说,大越族的兵马都在攻打西棠的北部。而那些被公冶峥纳入麾下的军队,则汇聚在了边关。这么看来,倒是真有打仗的样子了,调派的分明。”慢步的走,秦栀一边说道。
“看你这样子,好像是忍不住要去军营帮元烁谋事了。”这几天,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边关的事儿,没事时就会和他说这些,很着急的样子。
“打仗我是没经验的,只是担心元烁罢了。如果行军打仗,我的确是帮不上忙,但不在近处瞧着吧,总是觉得心里不安。那时和你东奔西走,元烁在帝都在边关,我都没担心过。因为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之事,可是这回就不一样了。我帮不上忙,唠叨唠叨还不成么?”扭头扫了他一眼,她轻哼道。
“看着路,不要看我。”她扭头看他,元极立即抬手把她的脸转了过去。
无言,翻了翻眼皮,“我说大管家,我就是看你一眼罢了,用得着这样么?”
“你若不听话,我就将你缝在被子里,把你在屋子里走动的权利都收回去。”元极的呵斥向来有力度,神色淡淡,却极其的有威力。
“你还会针线活儿呢?不如来一次,让我开开眼?”秦栀轻笑,他现在是有求必应,让他做什么奇怪的事儿他都会做。
“让我缝制什么?”元极还当真一副她说得出来他就做得出来的架势。
“你可以缝一个狐狸皮的内裤,保暖。”盯着他,秦栀笑的恶意。
抬手捏住她的鼻子,元极漆黑的眸子也载着笑意,“你是担心我会被冻坏么?”
“不,让你孵小鸡。按照数量来计算,能孵出来俩。”伸出两根手指头,秦栀的算数非常好。
元极无言,抓住她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满嘴荤话。真孵出小鸡来,信不信吓死你?”
笑不可抑,秦栀勾住他的手指头,“真孵出小鸡来,也不能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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