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扇半开的窗子,在这儿正好瞧得见。
马车的车窗推开了一半儿,一张脸若隐若现,年纪略大,长着胡子,只是下半部分的胡子长得有些奇怪,因为没有下巴。
盯着那半扇打开的窗子,他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下一刻,他眼睛睁大,因为有两个人出现在了那窗口处。
那两个人他可是十分眼熟,盯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抓到了。
那两个人站在窗口,还特意的将窗子收回去一些,但以这个角度,也仍旧瞧得见。
蓦地,只见那站在窗口的两个人忽然抱在了一起,好一副郎情妾意。
眯起眼睛,他冷笑了一声,“来人,赶快去请高大人和赵大人,通知那些天知坊的爪牙,开始行动。”
外面的人领了命令,下一刻便上了另外一辆马车离开了,速度极快。
民居里,靠着窗边的两个人还在抱着,看起来就像是在偷情。但是因为关着窗子会憋闷,所以不得不将窗子打开一些通风。但又忍不住的想黏糊在一起,所以就跑到这窗边来腻乎着。
圈着姚清和的腰,秦栀倒是做戏做的十分真切,因为知道有人在看,而且必定大鱼也来了,所以她也愈发的自然。
不过,姚清和反倒极其不自然,僵硬着身体,呼吸也有些紊乱。
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很容易听得到他飞也似的心跳声,她忍笑忍了很久,“姚相,你的心跳若是再加快一些,就爆开了。”
姚清和深吸口气,想平息一下自己的心跳,“虽说是为了引鱼上钩,但我的确没做过这种事。”
“今天收网,能否收网成功,还得看咱俩的演技了。他们想捉奸在床,让咱们无话可说,那就得做的真一些。姚相别怕,隔壁还有那么多人呢,我不会将你如何的。”边说边笑,她是真的没想到做一场这样的戏都让姚清和这般不自在。
根据她的分析,姚清和城府极深,也见识过多种多样的境况,那种龌龊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才是。
可现如今,他却这般手足无措,就好像他之前说那些女子在引诱他时一样,全身上下都透着不好意思。
“秦小姐将人都安排好了是不是?”姚清和深呼吸几次,随后抬手,揽住了秦栀的身体。
“嗯。作为黄雀,他们知道该怎样做。咱们是蝉,那就做好蝉该做的事儿。姚相,你知道什么叫借位么?”仰脸看向他,秦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到了让那些盯着他们的人觉得可以捉奸在床的时候了。
垂眸看着她,姚清和微微皱眉,“借位?”
“就是你不要动,听我的。”挑了挑眉头,秦栀放开环着他腰的双手,然后缓缓地捧住了他的脸。
她踮起脚,一边拉着姚清和低下头,两张脸缓缓的靠近。
那一直在盯着这扇窗户的人坐在马车里,忽然笑出了声音,“终于被我逮到了。”
远远地,只见那两个人忘情的纠缠在一起,下一刻,姚清和忽然将秦栀横抱起来。秦栀也顺手将半开的窗子关上了,遮住了一切。
马车里的人接连冷笑,“快,都开始行动。”
这条长街原本来往的人就很多,但是莫名的,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汇聚了过来。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新鲜事儿似得,一些人迫不及待的开始跑了过来。
看热闹的人顺着临街建筑之间的防火通道挤进了小巷子里,人山人海。有的人还跑到了高处,占据最好的地理位置。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两辆马车顺着长街的另一端缓缓驶来。
街上都是人,前头驾车的人边走边大声喊,要街上的人都让一让。
好不容易,那两辆马车终于到了近前,之前一直停在书斋边监视后方民居的马车里的人也走出来了。
一身的华袍,虽是上了些年纪,但是明显身处高位。脸上挂着笑,但看着总是有些奇怪,因为缺少下巴。
从马车上下来,屠郡王朝着那两辆马车拱手,“高大人,赵大人,二位是我大魏朝廷的中流砥柱,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浩然之气是皇上也知道的。正巧今日本王路过此地,却瞧见百姓都聚集于此,说是有朝廷命官与有夫之妇在此偷情苟且。本王受先皇恩赐,自是不可坐视不理此等伤风败俗之事。特意派人请来了高大人与赵大人,有二位大人的威望,相信这做了伤风败俗给大魏朝廷抹黑的败类见了二位大人,也有口难辩。”
高大人的头发和胡须都白了,明显已年过花甲。而另外那位赵大人虽还是黑发黑须,但也年岁不小,微微佝偻着腰,走路时需要小厮在旁搀扶。
眼见这么多的百姓汇聚在这儿瞧热闹,两位大人也面露几分难色,无需屠郡王再接着往下说,听这些百姓的窃窃私语,就知道屠郡王所谓的做伤风败俗之事的败类朝廷命官是谁了。
姚相向来无私,且从未做过让人难以启齿之事,如今,这么多的百姓都在这儿,即便他们有心为姚相遮拦,可众口悠悠,根本是无能为力。
屠郡王的面上皆是难掩的得意,命手底下的人将路开辟出来,然后抬手邀高大人和赵大人前去捉奸。
两位大人对视了一眼,若有似无的叹口气,然后便随着屠郡王朝着那民居走了过去。
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护卫和小厮奋力的推开他们,才开辟出一条路来。
终于,到了那民居前,屠郡王已经迫不及待了。给护卫一个眼神儿,让他们这就把门撞开,赶紧去捉奸。
这民居的后门都被他手底下的人堵住了,可以确保里面的人没出去。本想凭空捏造,但谁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屠郡王愈发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什么大魏双俊,以为捏住了他一丝丝把柄就可以让他自此后像个老鼠一样夹着尾巴么?不将这两个人的名声搞臭,他睡梦里都不安生。
护卫得到了屠郡王的指示,随即转换站位,就要踹开那紧闭的房门。
却不想,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围观的百姓立即伸长了脖子,那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动作一致,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
房门后,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站在那儿,面对着眼前的境况,他们俩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屠郡王也面色一变,这里怎么会有两个少年?
高大人和赵大人对视一眼,无形之中,他们俩竟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姐姐,你快来看,有好多人呀!”两个少年满脸的稀里糊涂,随后开始喊人。
下一刻,又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走了过来,瞧着这外头这么多人,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随着这四个少年少女之后,一个穿戴简洁的姑娘也走了过来,她转着眼睛看了一圈,随后就笑了,“高大人,赵大人,不知二位大人为何在这儿?难不成,是知道我们在囤书,特意过来帮忙的?”
“汪小姐。”高大人抬手捋了捋胡须,瞧见了汪蓓蓓,他也笑了。这是禁军统领汪大川的女儿,他自然认识。
屠郡王变了脸色,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也在窃窃私语,不是说要捉奸么,这捉奸之地,怎么冒出这么多人来。
“记得高大人与赵大人曾说过,大魏子弟当自小便读书作学问,只有从小抓起,大魏才会福益绵长。本相自买下这间书斋后,便与志同道合的汪小姐还有元世子计划此事,却不想此事刚刚开始进行,就被高大人与赵大人知道了。既然如此,不知高大人与赵大人有没有加入此计划的想法?”如若春风般的姚清和出现在门口,汪蓓蓓和她的表弟妹也让开了,他走出来,一边轻声的说着。虽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这附近的人都听到。
高大人与赵大人闻言,随即对视了一眼,然后顺着姚清和的邀请,便进了这民居。
屠郡王皱着眉头,看着走进房间里的几个人,他想了想,开始后退。
房间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书,这简单的民居一共有两个房间。眼下,这两个房间要被囤积满了,再多几个人,这房间就装不下了。
汪蓓蓓给两位大人介绍着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是在分别装点这些书,因为马上这些书就要送到临近几个乡镇的私塾去了,一大部分都被打包完毕了。
他们在这里,也看到了正在打包书籍的秦栀,虽是不认识,但介绍了名字,他们也就立即明白了,这不就是这些日子被传与姚清和有私情的元极的未婚妻嘛。
高大人和赵大人看了一圈,随后朝着姚清和拱了拱手,两个人在朝多年,如今被屠郡王骗来这里,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对视一眼,随后二人便走出了这民居。
恰巧瞧见屠郡王和自己的护卫挤在人群里要出去,两个人随即喝住了他。
屠郡王停下脚步,还未说话,便听得姚清和的声音响起,“近日来,城中传闻甚广,传言之中涉及本相与元世子的未婚妻秦姑娘。此等传言本相并不在意,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但,逐日来,传言甚嚣尘上,似乎有人在背后主导,目的可想而知,败坏本相与元世子的名誉。而今日,连高大人与赵大人都被牵累了进来,似乎是想定本相个偷人确凿的罪名。这其中,屠郡王倒是热心,想必高大人与赵大人,也是屠郡王请来的吧。不知屠郡王是何意?亦或是,屠郡王忽然发觉自己圈地自用之事被本相与元世子得知,打算先下手为强呢?”
屠郡王转过身来,斟酌措辞,还未开口,人山人海之中忽然发出躁动之声。一行劲装护卫开始在人群中抓人,一些个穿着打扮各异的男女被扣住,长街之上瞬时乱了起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 189、不打死你(一更)
人群中在躁动,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不知所以,倒是有些受到了惊吓。
但就在同时,禁军忽然出现,沿着长街两侧急速赶来,使得街上的百姓都开始躲避。
元烁一马当先,边快马前行,边扬声喊,要百姓镇定,他们是在抓造谣者。
侮辱朝廷命官,便是损毁朝廷的声誉,带动无知百姓起哄,是决计不能容忍的。
听到元烁的警告,那些百姓倒是镇定了下来,他们可不是制造谣言的人,尽管他们一直在传递,可毕竟传递无罪。
人群中,被扣住了很多人,百姓都张望着,如此大热闹,他们好像有些看不过来了,长了两只眼睛不够用的样子。
屠郡王回头张望,脸上的神色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了,他似乎也意识到,今日是个计。
“屠郡王,我自认为从未得罪过你,为何要雇佣他人编排我与姚相有私情呢?亦或是说,这一番编排,能够成功的打击到姚相与世子爷?”秦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因为忙碌,额头上都是汗,将她的碎发都打湿了。
屠郡王转过身来,看向站在门口的姚清和与秦栀,他深吸口气,“姚相好计策,本王也十分佩服元世子,为了陷害本王,不惜让自己的未婚妻与姚相卿卿我我。刚刚本王可是亲眼所见,二位可不只是肌肤相亲那么简单。”
“屠郡王这话的意思是,我汪蓓蓓和表弟妹们眉毛下这两个窟窿眼儿是喘气儿的喽?我们可一直都在这里,为了整理这些书,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为了做事,我们连水都没顾上喝。我们也没指望着谁会对我们说一声辛苦了,可是被当成无物,我们可就不高兴了。”汪蓓蓓双臂环胸,明明脸儿娇俏,但是说起话来却像针一样。
她身边的几个少年少女也如汪蓓蓓似得接连冷哼,用面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屠郡王接连深呼吸,他刚刚明明看见了,可是却被堵得什么也说不上来。
“屠郡王,看来此事要上禀皇上才行了。毕竟屠郡王说自己有理,而汪小姐也甚觉得委屈,只有请皇上做主了。”姚清和面不改色,笑容依旧,在他的脸上是看不出任何的愧疚之色来。他什么都没做,所以也问心无愧。
反倒此时屠郡王的脸色不太好,倒是显得格外的做贼心虚。
围观的百姓可是各个兴致勃勃,这种热闹,在帝都也是少见。
“没错,面见皇上,我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来做好事,可不想被人说成是藏奸纳污之人。”汪蓓蓓扬起下颌,一边扬声道,她真是一副很不解气的样子。
“算了,没准儿这就是屠郡王误会了。不管如何,屠郡王的明珠郡主曾险些与世子爷还有姚相定亲,偌大个大魏,这也算是缘分了。尽管后来这喜事都没成,但有句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姚相,此事就不要麻烦皇上了。”秦栀在汪蓓蓓的话音落下后就开口了,听起来是在为屠郡王开脱。
不过,随着她话说完,四周的百姓又开始嗡嗡嗡的议论了起来,这回都明白了,原来屠郡王与姚相还有元世子积怨如此深。
“好,好,姚相你的计谋深,本王棋错一招。”屠郡王脸色极其难看,他终是明白自己被设计了,刚刚看到的一切也都是在做戏。
“看来,屠郡王是承认自己雇佣收买了闲杂人等造谣羞辱姚相与秦小姐之事。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必当上禀皇上才是。姚相乃天子之丞,助理万机,哪能容许他人随意编排。初次若不重罚,日后必当有人效仿。赵大人,你觉得如何?”年迈的高大人观望了片刻,随后开口道。
赵大人点头,“高大人所言极是,屠郡王,咱们进宫吧。”赵大人也明显不想在这大街上再待下去了,四周都是百姓,在这儿闹开了,可够丢脸的了。
这边还在说话,长街上的抓捕还在继续,禁军已经完全封锁了这整条长街,使得街上的人谁也逃不开去。
屠郡王绷着脸,还未说话,众人却忽然听到尖啸之声。
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长街对面的建筑上,有数十人在其上飞奔。
在前的几人明显在逃,后面的在追。
后面的人速度极快,只是跳过了几个高矮不一的建筑后,便将前头那几个人围住了。
缠斗一处,又是在高高的房顶之上,使得下面观战的百姓不由得发出惊呼声。
虽帝都经常发生各种大事,但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看到。
只见那些人在房顶上缠斗,数次高高跃起,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跌下去似得,但又如同被丝线吊着,堪堪躲避开,让看着的人也不由跟着心惊肉跳。
秦栀看着,面色平静,甲字卫与鹰机出动了,这些人,便是那些被屠郡王雇佣的人,他们来自于某一个组织,是专门做这种事的。
这段时间的反追踪得到了有效的信息,不过这帮人却十分狡猾。
正因为如此,秦栀才决定与姚清和表演的更大尺度一些,果然,他们也好奇上了。
好奇她和姚清和的私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两日一直在跟着,暗中观察。
今日,是一场大戏,她和姚清和可谓是豁出去了,这么精彩的节目,不止屠郡王看到了,那些人必然也在看。
众人看着上头的打斗,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实在是精彩。
屠郡王观望着,随后又扭头看了看姚清和等人,他脚下一动,便想从人群中退出去。
却不料就在这时,又一行快马从长街的另一侧过来了,街上的禁军立即清路,使得占据街上的百姓都开始朝着两侧避让。人太多,这般一来更是人挤人。
临街商铺建筑上头的打斗还在继续,下方快马而来,一行人身着黑色的劲装,气势汹汹。
勒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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