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的有个人让我绞尽脑汁日思夜想,我也很不适应。”他说,很淡漠,听起来像在说别人。
嘴里的东西险些喷出来,一股热气顺着胸腹冲上来,瞬间笼罩了她的脸。
元极倚靠着,瞧着她那样子,他弯起薄唇,“脸红什么?”
“太补了,补得要流鼻血了。”秦栀躲避他的视线,继续吃这补品。
“这是温补,不会流鼻血的。还有,一会儿我回去就把那些什么名帖扔出去,你之前的设想完全不会成真。很失望么?我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元极看着她那红起来就褪不下去的脸,一边淡淡道。
没有言语,秦栀继续低头吃东西。
就在这时,素雯又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秦栀抬眼看过去,脸瞬时皱成一团,扭头看向元极,她忿忿道:“三碗就把我撑得要吐了,还来?元极,你信不信我在你脸上戳个窟窿,然后把这些东西都倒进去!”被他非礼她都没觉得这么为难,吃四盅,她真会撑死的。
元极看着她,忍俊不禁,“这是我的。”瞧她那样儿,好像要哭了似得。
眨眨眼,秦栀缓缓地收起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然后继续低头吃自己手里的。
素雯将那小盅放下,揭开盖子,里面是深褐色的汤,飘出来的气味儿倒是也不算难闻。
元极拿起来,用勺子轻轻地搅了两下,随后便单手抓起小盅,一饮而尽。
看他喝的痛快,秦栀放下终于吃空的第二盅,“你那是治内伤的药么?”
元极缓缓摇头,“补药。”
微微皱眉,“你补什么?补血?”若是补血,倒是也在理,他那时受内伤,吐了很多血。
“驻颜。”他解释,很正经的样子。
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他一本正经的脸,秦栀缓缓向后退,一边不眨眼的盯着他,“驻颜?你认真的?”什么鬼?
“年老之后身体各个功能都会衰退,某些部位会萎缩。为了防止你所说的这些事情发生,我认为提早预防还是很有必要的。”他淡淡的解释,像在做科普的山寨教授。
秦栀缓缓地咬住嘴唇,最后却还是没挡住笑声从喉咙里喷出来,她转脸看向别处,笑不可抑,眼泪都流出来了。
笑了好一阵儿,她终于缓过来了,转脸看向对面的人,又忍不住笑,“你说真的呢?”
“不然呢?”他伸手,将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擦掉,顺便又用食指捅了捅她脸颊上的酒窝。
打开他的手,秦栀抬手抚了抚额头,“真服了你了,你赢了,甘拜下风。”
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元极将桌上最后一盅补药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喝掉。
拿起小盅,秦栀又看了他一眼,“这驻颜呢,食补是对的。不过呢,我还是要说一下。我以前就见过许多身高权重之人特别信什么丹药啊之类的东西,你不要信,那些东西吃了会中毒的,反而死得早。”驻颜可以,不要走误区。
“我看起来很蠢么?”元极看着她,淡淡道。
“好心相劝嘛。”还是想笑,这是这么多年,她听过的最好玩儿的事儿了。
“年龄的差距,也并非全都是坏事,你应该多钻研一些正面的东西,较为负面的,也可以更正。”他轻声说着,更像是在让她增加信心。
“有一首诗呢,说的就是这个情况。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说的便是这年纪相差太大的情形,很可笑。不过呢,这说的也太严重了,我们还没达到这个程度,这首诗很适合泰亲王,我建议你在他之后每年娶妾的时候送给他一次。”秦栀边喝边说,从而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有了很大的变化。
“还会作诗呢。”元极微微摇头,从没看出她还有这种才华。
“今天我也算重新发现了世子爷的另一面,你也有一个有趣的灵魂。我呢,其实对‘考古’没什么兴趣,不过我倒是可以试试,希望你给我时间。”放下小盅,她真的吃不下了。
看着她,元极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何为‘考古’?”她说的话,又让人听不懂了。在这个时候,元极觉得自己好像很无知。
“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多,所以我在‘考古’啊!”歪头看着他,瞧他迷茫的样子,她不禁笑。考古,研究,看看是否具有重要价值。然后,就是开掘了。
被这个古物所吸引,秦栀此时反倒觉得好像并没有那么意外。专横并非是个贬义词,也有较为有趣的一面,看来还是她才疏学浅。
瞧她笑的像朵花,元极此番认为她所说应该不会是骂人之语,抬手捏住她的脸蛋儿,还未说话,她就把他的手打开了。
“元极,我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你若再随意的非礼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第三条腿掰下来埋在花盆里?”想起这事儿,秦栀也随即变脸。
元极不置可否,好像听不懂她说什么似得。
瞪了他一眼,秦栀靠坐在那儿,也不再说话。
“别偷懒,把剩下的都喝了。”元极将那小盅拿起来,里面还剩下一半呢,他都看到了。
看了一眼,秦栀塌下肩膀,几分泄气,“太多了,我真的吃不下了。而且晚上吃这么多,会发胖的。”已经堵到嗓子眼儿了。
“我不嫌弃。”他依旧坚持,必须得吃了。
无语,秦栀没办法接过来,一口一口硬撑下去。
最后一口吃完,她把空了的小盅放在小几上,随后看向他,“这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明白了,女人在意自己美不美,是胖是瘦,大部分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让男人评价的。你不嫌弃,谁care?我自己嫌弃我自己,是对我自身的要求,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看着她,元极缓慢的点头,好像听懂了。
不由得翻了翻眼皮,她这样特别像给人洗脑,不过这些事情必须得让他知道,否则她这考古也进行不了多久了。两个人三观不一致,多说一句都嫌多。
“太晚了,你回去吧。这里距离天斧居很近,你从那儿出来就到这里来了,你是真不怕被误会的更深是不是。”她维持了将近七年的好形象,一朝彻底崩塌,她都听到崩塌的声音了。
“不然,你搬回长枢阁吧。”他站起身,一边说道。
秦栀直视前方,深吸口气,随后猛地拿起小几上小盅的盖子朝着他扔过去。
元极抬手接住,弯了弯薄唇,他又将那盖子放回了小几上。走到她面前,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休息吧。无用之事无需思考,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有我呢。”
说完,他便离开了,如同来时,听得到外面白桃和素雯跪在地上送别的声音。
片刻后,白桃和素雯走进来,白桃将所有的小盅收拾下去,素雯则擦拭小几。
看向秦栀,素雯想了想,随后道:“秦小姐,我们可能都想错了世子爷。”
闻言,秦栀抬眼,“为何这么说?”
素雯眨了眨眼睛,“以前觉得世子爷我行我素,很冷漠,不近人情。其实,如今想想,他也的确没必要对陌生人施展他的人情。刚刚奴婢瞧着他看秦小姐的眼神儿,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很浓厚,隐忍而又压抑不住似得。奴婢觉得,秦小姐你再考虑考虑吧,有时错过了,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秦栀不语,她从未想过错过悔终生的事情,只是觉得踏错一步,就得步步错。
今日决定考古,也是因为他说自己在驻颜。虽是好笑,但是这的确证明他将她之前说他老的事儿记住了。改变不了年龄差,他就做别的补救,这的确是常人想不到的。
很有意思,有趣的灵魂,比完美的外表要更吸引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 116、想抱你而已
新的一天如常来临,秦栀起床,坐在床边,她计算着是不是该去王妃那里走一趟,‘请罪’。
尽管昨晚元极说没必要,可他说归他说,她的确应该是去一趟。
别的不说,昨晚她已做了一个新的决定,那么便是自己也有问题,去请罪好像也是应该的。
做了决定,她便下床洗漱,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又任白桃将她的长发挽起来。
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秦栀抬手拍了拍脸颊,也不知怎的,好像睡了一夜整个人都有些浮肿似得。
就是喝了太多的补品,导致她昨晚睡觉的时候还觉得肚子满的都要溢出来了。身上的被子都没敢裹得太紧,总觉得随时要吐出来。
如果这也是一份爱的话,秦栀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份爱太撑了,她肚子要炸了。
盯着镜子,秦栀的视线缓缓地被镜子里的另一番事物所吸引,只见卧室门口,那三个人再次齐齐走进来,一人一个托盘。
她的眼睛缓缓睁大,随后猛地回头看向那三个人,“又来?”一大早的就不能放过她么。
乔姬耸了耸肩,“扔了也是浪费,你赶紧喝了吧,早饭也就省了,我能吃多一份。”
“要不要这么直接?”无语,秦栀站起身走过来,看着那三个小盅,她的胃都在抽筋。
“秦小姐,喝吧。”白桃举着托盘凑近她,让她赶紧喝了,她们也好放手。
“我若是被撑死了,你们仨就是侩子手。”拿起小盅,秦栀叹了口气,喝吧。
白桃傻笑,其实她还挺好奇这些补品都是什么味道的呢,闻着很香,应该味道不错。
逼着自己把三个小盅里的东西喝进肚子里,她整个人已处在动一动就会顺着嘴角往外流的状态。
转身回到窗边,去王妃那里请罪的事情,等她把肚子里这些东西消化了再说吧。
只不过,说不准得等到中午才能消化,那个时候中午的那一份就又来了,她再吃,再消化到晚上,然后晚上的那一顿又送来了。
如此算算,这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吃吃吃和消化消化消化之间度过。这种操作有些熟悉,好像,猪就是这么过活的。
叹口气,即便如此也是没办法,那些东西送过来,她又不能不吃。
还想着休息一会儿舒服些了再去天斧居,却不想天斧居来人了。
来的是莫雨,她走进卧室,然后在门口停下,看着秦栀,莫雨的面上也几分不同寻常。
“不知王妃有什么吩咐?”看着莫雨,秦栀开口,这个时候,好像她怎么说都不太对,会让她们觉得她在恃宠而骄。
莫雨看着秦栀,随后道:“王妃嘱咐秦小姐,好生休养。王妃还让奴婢送来了一些补品,已经交给素雯了,秦小姐记得吃。”
这种话,听在秦栀耳朵里却带着那么几分凉意。元极昨晚也不知和王妃说了什么,如今看来,她和元极被划分到了同一个阵营。本来她和王妃的关系算是尚好,这回彻底划了一条鸿沟,过不去了。
“多谢王妃。我一会儿便过去,亲自谢罪。”说着,秦栀挪动了一下身体,胃里的东西在往外返,惹得她不禁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总是不能这么失礼,毕竟形象一直良好。
然而,她的动作在莫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看着她,她不由得睁大眼睛,“不用不用,知道秦小姐受伤了,王妃要秦小姐好好休息,不要挪动。”边说,莫雨边后退,然后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瞧着莫雨匆匆离开,秦栀也无言以对,她是误会了。
流年不利就是这么回事儿,她只是打个嗝儿,就被误认为是可能怀孕了,真是无语。
“秦小姐,王妃送来了很多的补品,怎么办啊?”莫雨离开,白桃才敢走过来,头从外面探进来,一边问道。
“放起来吧。”并非她小人之心,王妃以眼下这个心情给她送补品,她还真不敢吃。
白桃点点头,随后便收回了脑袋。
靠在软榻上将近一个时辰,秦栀这肚子才舒服了许多。起身,缓步的离开房间,然后要素雯将她这几年攒的钱拿出来。
钱大部分都是从元烁那儿坑来的,元烁的零花钱多啊,没有固定数量,没有了就去找王妃,王妃每次都会给很多。
哪是那些偏房可以比的,不管是那些夫人还是子女,每月都是定量的,花光了就没有了。除非元霖宗回来时,有时会赏一些,他们算是有额外的收入。
素雯将一个锁起来的小箱子拿过来,开锁打开盖子,里面果然堆了不少的银两,还有数张银票。
“秦小姐,你要钱做什么?是想去吃面了么?”说着,素雯挑出了几个散碎的银子。这银子很久都没用了,每次秦栀和元烁回来然后去吃面,都是元烁付钱,她根本就不用带钱出去。
“莹小姐不是要嫁人了么,总是得送一些贺礼。要送礼呢,总是不能送太便宜的,这些钱买个贵重的礼物,倒是也够了。”秦栀拿起几张银票来看了看,虽说和莹小姐的关系不怎么样,但人家结婚总是不能装作不知道。
素雯想了想,“其实送礼物还不如直接把这钱给她算了,三房亏空的很厉害,前几天王妃还因为给莹小姐办嫁妆的事把三夫人训斥了一顿。”
“还有这事儿?整日待在府里,花销倒是很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些钱,你就给送去吧。”该如何说,素雯都清楚的很,无需秦栀交代。
拿上钱,素雯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素雯离开了,白桃将钱箱重新锁起来,小脸儿上几分不高兴,“就不该搭理莹小姐,嚣张跋扈又势利眼。”
“不管她如何,也是王府的一员,我是寄人篱下,该表示还是要表示的。”在客厅里慢步转圈走动,有助于消化。
白桃轻哼一声,反正偏房的那些小姐里,属莹小姐最讨厌。
“其实,你就是想得太多。不喜欢的人,不理会她就是了。”乔姬坐在那儿喝茶,她们主仆所言她都听到了,也了然了是怎么回事儿。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可能不知道王爷是怎样一个人。他对我很好,所以为了王爷对我的这份心,我也不能在他的家里生事,做出影响和谐的事情来,这不是恩将仇报嘛。”总的来说,看的就是元霖宗的面子。
乔姬闻言,随后耸了耸肩,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倒是也在理。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秦栀决定出去走走,撑得她实在不舒服。
白桃和乔姬两人跟上,三个人走出摇光居,朝着花园的方向慢走。
这是乔姬来这儿两天来第一次走出来,这府邸的确很大,而且不比帝都那青园的装修差。
这个季节,花园里只有几种花还开着,花匠几乎整天都在辛勤的照料着。
花丛深处,两个侍女小跑着,看那样子,显然是被谁拉着跑的,气喘吁吁的。
瞧见那两个侍女,秦栀就笑了,朝着那边走过去,花丛之间的小路上,一只黄色皮毛的小狗正在撒欢儿的跑。系着项圈绳子,但是拉着它的人根本控制不了它。
“阿宝!”喊了一声,那撒欢儿跑的小狗就听到了。抬头往这边一看,随后便快速的跑了过来。牵着它的侍女险些跌倒,急急忙忙的跟着跑了过来。
蹲下,那小狗也扑到了她身上,显然是认识她的。
将它抱起来,它很大,秦栀好像要抱不动了似得。
“这么久不见居然还认识我,乖乖。”摸着它顺滑的皮毛,秦栀低头亲了亲它,这是四夫人的宠物。刚刚抱来的时候才几十天,小小的一只,现在长这么大了。
“秦小姐。”两个侍女给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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