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样当老师。如果不做妓…女的话就只能去工厂当女工,没日没夜地做上一个月工钱撑死也就是十来块。老实说,我吃不了那个苦。”
顿了顿后,烟波玉又苦涩一笑说:“反正我已经在青楼混了十几年,身子早就脏了,名声也早就坏了,一切都无所谓了。现在对我来说,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事。只要钱来得快来得多,我才不在乎又重新做回妓…女呢。因为吴仁义已经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哪怕我从良嫁了他,在他看来我依然还是一个妓…女——一个可以随时被他拿去招待别的男人的小玩意儿。既然如此,我又何苦白担了这个名声呢?”
这番话当时舒眉听得哑口无声,有心再劝都不知道要从何劝起了。她当然也不会慷慨激昂地一定要烟波玉去当女工卖苦力。如果她不愿意吃苦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好逸恶劳是人的天性。何况她已经趟了青楼这趟浑水,就算上了岸,人们也还是会用看妓…女的眼光看待她,也就怨不得她有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只不过,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故后,舒眉又忍不住想要再次劝说她改变主意。直言不讳地道:“可是玉姑娘,我还是觉得青楼这种地方不宜久留,应该尽早抽身上岸才对。”
倚着花窗,烟波玉看着窗外烟波渺渺的秦淮河,目光傍徨地一声轻叹道:“话虽如此,但上了岸我又能去干什么呢?就算现在还能靠吴仁义养着,等到几年后人老色衰,他不管我了我怎么办?不行,我还是要继续留在天香楼赚钱,趁着姿色未衰多赚一点,以后的生活才有保障。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私蓄傍身,完全靠男人养,下场多半都会很惨。”
这一点舒眉倒是很赞同,女人如果经济不独立,只能靠向男人伸手要钱过日子。他宠你爱你的时候还一切好说,一朝情淡爱驰,懒得管你了,那可就要惨了。当然,也不是一概而论了。有些男人将照顾女人视作男人的本分,愿意竭尽全力去照顾自己心爱的女子,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方面。但是这样的男人已经越来越稀少。
尽管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极其缺货,但舒眉还是不想让烟波玉过度悲观,鼓舞道:“你也不要因为一次遇人不淑就对所有男人都寒了心,那样只会苦了你自己。天底下还是有好男人的,也许什么时候就让你遇上了呢?”
“我不是不相信天底下就没有好男人了,好男人自然是有的,比如你就有一个——江澈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很幸运能够得到他的心,而我……却没有这样的运气。”
烟波玉怅惘而含蓄的慨叹,舒眉并不完全懂得,以为她仍是在为自己遇人不淑的事而伤感。这方面,她也很为她叹息:其实烟波玉如果不是妓…女的话,以她的才貌配得上任何王孙公子。只可惜造化弄人,偏偏让她操了娼优的贱业。真是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78|29。 独家发表
舒眉和关野信一起在天香楼帮雪玉解决那个日本浪人时,江澈正驱车前往新安帮忠义堂与郑安见面。 因为午后郑安打来电话,说是在汉口找到了烟霞。现在人已经带回了南京,让他过去领人。
江澈来到忠义堂时,郑安先把他拉到一旁询问:“这个女人从汉口一路哭到南京,说是回来就要死定了。我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却听不出有什么缘故是能让她送掉这条小命的?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新安帮汉口分堂那边在一家妓院找到烟霞,听说有人要请她回南京一趟见面时,她吓得想跑,被强行捉住后塞进一条货船的船舱带回了南京。这种待遇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性命堪忧,一路哭成了泪人一个。
江澈当初托郑安找人时,是因为不方便调动金鑫保安会的自己人出马,怕被吴仁义听到风声。同理,他也没对郑安明说个中缘故,只说是因为自己的私事托他帮忙找这么一个女人。既然是私事,郑安自认是个受信任的老大哥,所以就问得直接了。
“郑大哥,我之所以要找这个女人,是因为当初李星南和金桂有私情的事情曝光据说跟她有关。”
郑安听得有些糊涂:“怎么跟她有关了?”
“因为有人说,就是她把李星南的醉话传出去的。”
“有人说——这个人是谁呀?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该不是贼喊捉贼,故意找了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女人来顶缸吧?”
老江湖郑安马上就听出了门道,江澈也不用再解释太多,点了点头说:“我就怕是这样子,所以想把她找回来问清楚。如果最初嚼舌根的人不是她,那个一口咬定是她的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嗯,那样的话,你对那个人可就要不得不防了!”
江澈深以为然地说:“是啊,这种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的人,不早点认清真面目防范几分,恐怕晚上睡觉都要睡不安稳了。”
郑安把满脸泪痕的烟霞移交给江澈时,她吓得直发抖,跪倒在他身前呜呜直哭。
“江会长,是山爷要抓我回南京的吗?江会长,我发誓,我发誓真的从来没有听到南少爷说什么重要事情。如果你们那边走漏了什么消息绝对与我无关,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杀我啊!”
江澈不得不先安抚她一番:“烟霞姑娘,你别怕,山爷只是让我带你过去问几句话。放心吧,我们没打算要杀你。”
烟霞犹自惊恐地睁大一双泪眼:“真的吗?江会长,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们如果想杀你,用得着先骗你吗?来吧,你先和我去见山爷。只好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保证你没有性命之忧。”
江澈将惊惧满脸的烟霞带到了李家宅邸时,李保山刚刚小睡初起,李星南不在家。
上次因为李星南和人抢舞女导致的一场风波后,李保山对儿子实在忍无可忍,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彻底戒掉吃喝玩乐的纨绔习气。所以事情发生没多久,他不顾儿子的百般不情愿,坚决送他去了自己曾经就读过的杭州陆军讲武堂,接受一次为期三个月的军训课程,希望能藉此把他改造得好一点。
李保山把江澈和烟霞一起叫进书房,细致地盘问起她那一日在天香楼发生的事。交代她尽可能地说得仔细点,要无一疏漏。
烟霞见李保山并无恶意的样子,定定心神开始了一五一十地详细述说。一开始,李星南是如何一个人来召妓喝花酒;接下来,吴仁义又是如何过来陪他;酒筵过半后,吴仁义又是如何遣走了侑酒的妓…女,单独与李星南在屋子里私谈;最后,自己是如何进屋送果盘,却被吴仁义翻脸恐吓,一口咬定她听到了重要事件,还说李保山父子知道了肯定会把她杀人灭口,吓得她连夜就逃出了南京城。
“山爷,江会长,我发誓我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到了。但是吴爷当时说得那么吓人,我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想着性命攸关就别留在南京冒险了。所以当晚就收拾东西去了上海。在上海呆了几天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坐船去了汉口。相信我,不管南少爷和吴爷说了什么,我都完全不知情。如果走漏了什么风声,也都和我没关系。我人都不在南京了呀!”
李保山江湖历练多年,一双锐眼很快就判断出烟霞所言句句属实。证明了他对吴仁义的猜测无误,这个狼心野心的家伙果然早就在处心积虑地算计他了。他一眼眼睛微微一睐,迸射出两道浓浓的凶焰……
下午差不多一点半的时候,舒眉离开了天香楼,独自叫了一辆黄包车返回福音堂。走了不到一半路,黄包车的车轴忽然断掉了,不能再载客。而路上也没有看见其他空车,她只得顶着炎热的太阳步行回去。
南京一向素有“火炉”之称,虽然盛夏未至,但这一天的气温却高达三十度以上。又是正午最炎热的时分,舒眉还没走完一条街就已经背心直沁汗,口焦舌燥渴得不行。在马路边的一个茶水摊旁,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要了一碗茶喝。
老南京的夏季,马路两旁会有许多卖茶水的小摊。这种摊子很简陋,只要有一把盛满茶水的大壶,再搁几只矮凳和几只茶碗在树荫下,就是一个茶水摊了。卖茶水的多半都是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就摆个小摊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这种路边的茶摊,会坐下来喝茶的人多半是底层社会的苦力人,还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虽然舒眉已经谨慎地选了一家客人最少的茶摊,但这么一位衣着入时、容貌秀丽的年轻小姐来喝茶,还是让不远处一家茶摊处坐着的几个小混混兴奋不已。纷纷朝着她又是大声吹口哨,又是放肆地调笑。
“好标致的小娘们啊!”
“哇,从没见过皮肤这么白嫩的妞!可不可以让哥哥掐上一把?一定嫩得出水。”
“光摸有什么意思,要能上床爽一把才叫过瘾呢。”
小混混们的淫声浪笑,舒眉听了很生气,只是不好发作——因为如果真跟这群混混杠起来,只会是她吃亏了。所以,气归气,她却只能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恼怒,准备喝完茶就走人,选择性耳聋地自动忽略那些难听的话。可是那几个小混混却越说越嗨,不满足于只过嘴瘾,还走过来打算动手动脚了。
一个理着中分发型的小混混似乎是头目,他走到舒眉身边,夸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说:“哇,好香啊!兄弟们,来,都过来闻一闻地道的美人香。”
几个小混混都嬉皮笑脸地围过来,把舒眉团团围在中间。她有些慌乱又强自镇定地说:“喂,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不要乱来啊!”
中分男涎着脸说:“姑娘,告诉我你是哪家的闺女,大爷我看上你了,明天找人去你家提亲啊!”
舒眉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不好意思,这位大爷,本小姐已经有婚约在身。未婚夫是金鑫保安会的会长江澈。如果你想跟他抢新娘,麻烦你去棋盘街18号找他谈。OK?”
中分男听得一怔:“什么?你的说金鑫保安会会长江澈是你的未婚夫?”
“没错,就是他。”
“没听说他订了婚啊,你该不是编瞎话哄人的吧?”
舒眉一脸从容笃定地说:“如果你觉得我是哄人的,那你碰我一下试试看——看他知道后会不会放过你。”
这时,有个小混混低声建议:“老大,我看还是算了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江澈可是咱们惹不起的煞神呢。要是当真不知根底碰了他的未婚妻,估计咱哥们几个不死也得残废。”
那个中分男脸上的表情虽然已经有些发僵,却不想在兄弟们面前太过露怯,于是色厉内荏地说:“哼,你们怕什么,这个小娘们说得还不知是真是假呢……”
中分男的一番话还没有说完,一辆美国福特汽车忽然在茶水摊旁响亮地刹停。车门旋即被打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江澈矫健地跳下来,两道漆黑的剑眉高高扬起,眼神冷锐,声音冰寒:“喂,你们几个,围着她想干吗?”
江澈刚从李保山家出来不久,正准备返回金鑫保安会会所。像往常一样,他总是刻意挑会途经福音堂的路线,结果在半路上就看见了舒眉。当发现她正被一群小混混们色迷迷地围着时,他脸上的表情立刻速冻成冰。
说曹操曹操到,江澈偏偏这么巧就来了。他凛冽愠怒的神色顿时让几个小混混都白了脸,一双双腿立刻朝着舒眉相反的方向挪开。一个更比一个挪得快,生怕走慢了就要遭殃,速度最快的当数中分男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
79|29。 独家发表
救兵驾到,而且还是一副护妻狂魔上线中的状态,舒眉之前忍气吞声不敢发作的一口恶气就可以不必再忍了。 她一边飞快地跑到江澈身边,一边气咻咻地指着那几个小混混控诉。
“澈GG,他们欺负我。”
江澈一听,眼神更加尖锐如飞刀,一刀刀轮流射向在场的每一个小混混,问得语重声沉:“他们怎么欺负你了?有没有动手动脚?如果有的话,我会让他们的手脚一起搬家。”
所有的小混混们都听得面无人色,同时也都无比庆幸自己刚才还没来得及动手动脚。否则,现在估计要向四肢沉痛作别了。他们赶紧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声明。
“我没有了!”
“我也没有了!”
“没有没有,江会长,我们保证没有碰过您太太,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不,连一根毫毛都没有挨着。”
对于中分男最后这句补充与强调,所有的小混混们都一起点头,不约而同地齐声说:“是啊是啊!”
江澈侧过头询问舒眉:“是吗?”
虽然这群小混混人品值低得让舒眉好感欠缺,但她并不认同砍手砍脚这么野蛮的行为。所以点点头说:“是啊,他们没有碰过我——不过不是因为他们大发善心,而是因为我及时打出了你的招牌狐假虎威,他们这才有所顾虑地停了下来。总之,这不是一帮什么好东西,你可以教训一下,但不用砍断手脚那么暴力了。”
未来老婆大人发了话,江澈马上贯彻执行。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小混混分别击倒在地,动作潇洒利落,身法灵活敏捷,整个人矫健得如鹰似豹。
上一回在小巷里遇险,江澈以一己之力迎战数名刀手,格斗场面要比今天教训几个小混混们精彩得多。但是,当时舒眉因为害怕见到大刀砍来砍去的血腥场面,所以一直闭着眼睛没敢细看。这一次,才算是她真正看见江澈的过人身手。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就已经撂倒了对方五六个人,犀利威武的气场全开。
“哇哦,澈哥,你这身手我给满分——真是帅呆了酷毙了!没说的,我的膝盖再次献给你。还有这个……”
一边由衷地为江澈鼓掌喝彩,舒眉一边情不自禁地又凑到他颊旁送上了香吻一个。上回在首都大戏院的忘情一吻,没有人留意到一对情侣的浓情蜜意之兴趣。可是这一回在人来人往的马路旁,尤其是之前的打斗事件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强势围观,所以这一吻被许多双眼睛看在眼里,且齐齐发出了惊叹声。
不用说,这一吻又把江澈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拉着舒眉上车匆匆离开。在他们身后,一帮小混混都是满脸既难以置信又羡慕万分的表情,中分男更是一脸羡煞地说:“江会长的这位太太,真是好开放的一位时髦女性啊!”
坐在飞驰的车厢里,看着江澈两颊尚未褪净的赧然红晕,舒眉就忍不住笑眼弯弯地想要调戏他。
“江澈,知道吗?你害羞的样子真是太萌了!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江澈哭笑不得加理解无能:“什么叫萌啊?”
“萌就是可爱的意思。”
“可爱——这是形容女人的词吧?喂,我是男人呢。”
“在21世纪,萌萌哒这个形容词男女老少通用。像你这种禁欲系男生最招人萌了,因为扑克脸红起来的样子真是再强烈不过的反差萌。”
“禁欲系,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你可以根据字面意思猜一猜。”
江澈想了想猜测道:“是冷冰冰得让女人没想法的意思吗?”
“错,是因为冷冰冰得让女人反而更加浮想连翩更想扑倒的意思。”
舒眉的话让江澈再次哭笑不得加理解无能:“不是吧?你们21世纪的女人,居然想着要扑倒男人?”
“21世纪是个很开放的年代,男追女女追男都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