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用美人计。
一念至此,雪玉唇角的笑容虽然还妩媚地挂着,但那道动人的弧线已经开始有些发僵发凉了!
夕阳西下,晚霞正明。金陵古都的粉墙黛瓦、青山绿水,都笼罩在黄昏时分独有的鹅黄色调中。
舒眉和江澈手挽着手双双漫步在玄武湖畔。草色青青,春…色深深,湖堤几行杨柳依依,枝上数只黄鹂娇啼,一派佳景无限。而比景色更加醉人的,自然是一对有情人眼中的彼此。
从玄武湖畔漫步徐行,江澈引领着舒眉拐进了一条巷子。她有些奇怪地问:“不是说来玄武湖散步吗?怎么拐到这里头来了?”
他笑得有些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转过两条幽深的小巷后,江澈把舒眉带进了一处古朴雅致的江南庭院。雪白的墙;青黛的瓦;条砖铺地;门窗雕花;小巧的天井中,错落有致地植着一树海棠,几竿修竹,数叶芭蕉。为这水墨画似的粉墙黛瓦添上一笔红香绿玉般的艳色。
“哇,这是谁家呀?这房子好漂亮呀!”
对于舒眉的衷心赞叹,江澈笑眼温柔地说:“如果你喜欢,它就是咱们以后的家了。”
舒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带我看房子来了。你打算买下这栋宅子吗?”
“嗯,如果你喜欢的话。”
顿了顿后,江澈喜孜孜地往下说:“舒眉,你虽然还不肯马上嫁给我,但是你迟早都要嫁给我的。而且你说过,咱们的儿子在2015年已经七十八岁了,这么算起来,明年他就该出生了。也就是今年咱们俩一定会结婚,你年底不怀孕,过完年不久也肯定会有喜的。所以,我想先把新房准备好。这栋房子我觉得很不错,如果你也喜欢,我明天就把它订下来。”
舒眉对房子本身倒没意见,但是对于买房的事她却并不赞同:“喜欢倒是喜欢,不过现在并不是买房的好时机。而且这房子一定不便宜吧?”
江澈以为舒眉想替自己省钱,含笑道:“便宜也好,不便宜也好,这些你都不用操心。赚钱是我的事,你只管负责花钱就行了。”
舒眉笑嘻嘻地说:“你赚钱我败家——嗯,这分工我倒是没意见,不过买房子的事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笑容一敛,舒眉正色道:“江澈,你别忘了我来自未来。对于一个未来人来说,民国时代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是历史书上记载着的内容。所以,我知道明年南京城就要大祸临头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离开南京,而且至少八年内不会回来。你说现在这个时候买房子是不是很不划算?”
江澈听得一怔:“明年南京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必须要离开,而且八年内都不能回来?”
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后,舒眉对他如实相告:“明年七月七日,日军将在北平芦沟桥故意挑起事端,全面发动侵华战争,史称七七事变。然后到了年底的十二月份,首都南京就会沦陷。日军占领南京后,对中国平民和战俘展开一场长达四十多天的大规模屠杀,死亡人数超过三十万,史称南京大屠杀。”
虽然江澈也是手里杀过人沾过血的刀手,但舒眉简明扼要概述的南京大屠杀一事,还是让他蓦然一凛:“什么?日本鬼子占领南京后杀了三十万人?那岂不是整个南京城都血流成河了!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三十万还只是保守估计的数字,实际死亡人数绝对只多不少。”
为了强调日军发动南京大屠杀的残忍可怕,舒眉大致地对江澈说了说日军占领南京城后的暴行。他们是如何进行杀人竞赛;又是如何进行集体屠杀;是如何用机关枪扫射战俘;又是如何挖坑活埋平民;更是如何强…暴与轮…奸了南京城成千上万的妇女。
江澈听得无比愤怒:“混蛋日本鬼子,简直太没人性了。”
“他们就是没人性了!更糟的是他们还战斗力超高。没人性和高战斗力加在一起就成了恐怖组合,惹不起就只能走为上计地躲了!所以明年年底前,咱们一定要离开南京城。”
“你说这一走至少要八年,是不是八年后才能把日本鬼子赶出南京城?”
“聪明,答对了。而且不只是把日本鬼子赶出了南京城,还赶出了全中国。这场抗日战争国共两党联合御敌,打了整整八年才艰难地取得了胜利。还为此付出了军民伤亡超过三千五百万以上的惨痛代价。”
这个胜利的消息听得江澈心头一松:“虽然打了八年才胜利,而且代价也很高,但是终究还是把日本鬼子赶出了中国。这就算是好消息了!对了,你的历史学得很好呢,说起这些历史事件来不但头头是道,而且关于日期和伤亡人数的数字也都记得很清楚。”
“不是我历史学得好,是2015年正好是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电视上网络上一直都在长篇累牍地进行相关报道,看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今年九月还要在天…安…门广场进行大阅兵纪念仪式呢,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江澈奇怪地询问:“天…安…门不是在北平吗?国民政府为什么不在南京举行阅兵纪念仪式,而要改在北平呢?”
舒眉莞尔一笑地告诉他:“因为在抗日战争胜利四年后的1949年,中国共…产…党打败了国民党成立了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将北平改名为北京后定为首都。从此天…安…门广场就成了举行阅兵式的不二首选。”
“什么?”
江澈惊讶得无以复加,“共…产…党居然在1949年打败了国民党?这两年共…产…党可是一直在被国民党追着打呢。报纸上说,国军已经迫使共…匪从江西流窜到陕西去了!”
“国军称之的‘流窜’,在共…军那里叫‘长征’。现在的形势虽然对国民党有利,但是架不住人家共…产…党笑到了最后。”
江澈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说:“太不可思议了!国民党居然没有打赢共…产…党,正规军居然输给了农民军?”
“得民心者得天下,必须要承认,中国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在当时是深得民心啊!”
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中,隔壁忽然响起一阵幽幽的笛声,袅袅地越墙而来,软烟丝般缭绕在庭院间。
如诗的暮春黄昏;如画的江南庭院;如仙音般的清越笛声;江澈与舒眉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双双倚着一扇雕格花窗侧耳聆听。
舒眉一心一意地听着笛奏,江澈却是一边听着袅袅清音,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金黄又透明的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身金色光芒。璀璨地映在江澈的眸,让那一双形若桃花的眼睛里,除了她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人或事。
江澈定定凝视的目光仿佛有重量一般,让舒眉有所察觉地一回头,顽皮地眨眼一笑问:“喂,干吗一直盯着人家看?没见过美女吗?”
她笑起来很好看。饱满丰润的樱唇,有一种花瓣般粉艳娇嫩的感觉。微微咧开的双唇中,露出一口细密整齐的牙齿,天生的晶莹如玉。让他看得不由自主地发痴,对于她的调笑,呆呆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那副发痴发呆的模样,她一开始只觉好笑,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的额头轻点了一下:“呆子!你是二师兄变的吗?”
他依然不言不语,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用一种无法形容的喜爱与眷恋的目光,那目光纯粹清明如梅花上落的雪。
迎视着这样的目光,她不再调笑了,也不再说话了,神色半羞还半喜地与他四目对望。他的眼睛宛如这个黄昏的蓝天般深邃与辽阔,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小鸟,无可阻挡地飞进了这双眼睛里……
一曲笛音袅袅散尽时,雕格花窗前的两个人影,已经紧紧地相拥成了一体。他们接吻了,四瓣嘴唇亲密相印时,灵魂仿佛出了窍……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偶心塞地问为毛留言的筒子越来越少,莫不是写崩了?小楼童鞋说:“不是崩,是太少了。”哦,日更三千字看得不过瘾是吧?好,那今天响应猫行天下童鞋的号召,偶上个加粗加长版,并且还撒了糖,看看会不会切换到热烈反响模式吧?
另外,谢谢“世界微尘里”的地雷打气,还有“扎西拉莫”的留言鼓励,还有“叮”。^0^
65|29。 独家发表
自从那天和江澈谈过话后,薛白这阵子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原本薛白从没有缺席过公余联欢社的排练活动,这些天却一再托病没去。今天实在是推不过了,才不得不去走上一趟。在排练大厅里强打起精神,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唱了两段,算是应付了差事。
梁蘅芳见了她,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薛白,上回来找你的那位舒小姐,你什么时候再把她拉过来一回啊?我们话剧社就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呀!”
薛白最初听得有些烦躁,转念又一想,硬挤出一个笑说:“好啊,既然你那么想发展她入社,那我干脆直接带你去找她。能不能招揽这个人才,就看你自己的了!”
薛白赶着马车载上梁蘅芳去了城北福音堂。她打算趁机又撺掇着梁蘅芳与舒眉攀老乡,自己在一旁敲边鼓套舒眉的话,看能不能多了解到一些线索弄清楚她的底细。对于舒眉蓄意隐瞒身世来历的事,她就是觉得她有问题。
当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对另一个人形成了一定偏见后,就很难再客观地去判断对方的品行了。疑邻盗斧这句成语就是一个最好不过的例子。而薛白对舒眉,就已经怀上了这样的偏见。
晚霞满天的时候,薛白和梁蘅芳双双来到了福音堂。张杂役告诉她们,舒眉五分钟前刚被江澈接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要等的话可以进来等,如果不想等可以留个口信由他代为转达。
薛白忍不住要问:“江澈最近经常来找舒眉吗?”
张杂役笑眯眯地点头说:“是啊,江先生是舒小姐的男朋友,这些天每天都会过来接她一起出去吃晚饭。”
薛白听得一震,脱口而出:“什么?他们两个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具体情况我们也搞不清楚了。不过,我们都知道江先生一直很喜欢舒小姐,现在总算是求仁得仁了!”
关于江澈与舒眉的来往,从一开始就在福音堂引起了关注。虽然福音堂与教会小学加起来的工作人员并不多,除了约翰神父外,就只有几位杂役,一位厨娘和两位教师。但对于男女关系的敏锐性,几位中国籍员工还是相当高了!
江澈经常来找舒眉的事,落在几位中国籍员工眼中很快就都看出来几分苗头。虽然碍于江澈那个保安会长的霸气身份,他们不敢太过嚼舌根,但背底里凑在一块闲聊八卦是难免的。
约翰神父算是唯一一个不知情者,因为他的中文说得不是太好,中文听力就更差了,所以无形中等于身处真空地带。
不过,舒眉与江澈正式交往后,他跑福音堂就跑得格外勤。每天至少露面三次以上,每回车经福音堂,只要不是太赶时间,他总会跳下车跑进去见缝插针地和她说上几句话再走。类似情形被约翰神父一再撞上,他就算再迟钝也终于发现到有根情苗就在自己眼皮子下长出来了。
约翰神父为此特意向舒眉求证,问她是不是和江澈在谈恋爱。舒眉坦然承认后,他很是惊讶地说:“I am so surprised。为什么你会选择他,而不是关野信呢?”
约翰神父的话也让舒眉很是惊讶:“为什么你觉得我要选择关野信呢?”
约翰神父的理由是关野信是一个出身好、教养好、长相好、性格好、职业好的“五好青年”。而江澈说得好听是保安会会长,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终日与打杀为伍的金牌打手,甚至还可以说是杀手。因为对于保安会的人来说,打死过人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了!
约翰神父觉得,像舒眉这种受过高等教育有知识有修养的淑女,就应该和关野信那种有风度有涵养的绅士携手漫步人生路,而不是江澈这种一介武夫似的职…业…打…手兼杀手。他十分不明白她为什么却偏偏选了后者,而她给出的理由让他完全听不懂。
舒眉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笑吟吟的一句话:“因为——这个杀手不太冷。”
五月的星辰璀璨明亮,宛如无数朵洁白的水仙花,绽满在深碧如海的夜空。
迎着满天星光,舒眉和江澈手挽着手双双走出大华戏院。从那处江南庭院离开后,他们俩就一起来了戏院看电影。
这天上映的黑白老电影是舒绣文主演的《新旧上海》,是一部讽刺喜剧片,戏院里笑声不断。但是刚刚接过吻的两个人,心思却都没有放在电影上,而是不约而同地回味着那个甜蜜美好的吻——那既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也是他们彼此为对方献出的初吻。
江澈就不用说了,作为保安会的少年弟子,他从十二岁开始一直在男人堆里长大,女人一向是隔绝在生活圈以外的生物。在与异性亲密接触这一方面,他的经验值完全为零。认识了舒眉以后,他的经验值才开始一点点地涨起来。不但第一次握上了女人的手,还第一次吻上了女人的唇。
头一回握住舒眉的手时,江澈的感觉就已经是宛如触电般的发麻。而这一次的接吻,带给他的感觉更是前所未有的酥麻与悸动。她的嘴唇娇艳如花,唇齿间的气息芬芳如兰。当他缓缓将自己的唇重叠在她的唇瓣上时,连心尖都激动狂喜得哆嗦起来了……
作为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舒眉在二十岁的年龄还保留着初吻,绝对是一件相当稀罕的事。毕竟不少九零后在中学时代就开始了早恋。而只要恋了,牵手接吻之类的亲密接触就少不了,甚至连偷食禁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过,舒眉在中学时代并没有去赶早恋那班车,尽管她当时是学校里很受男生欢迎的美少女一枚。因为她母亲就在那时候查出了子宫颈癌,母亲的病让她深怀忧虑不安,所以根本无心理会学校那帮塞情书献殷勤的青葱男生们。
两年前舒眉考上中央音乐学院时,作为一个年仅十八青春正好的白富美,不用说她在大学校园再次遭受到狂蜂浪蝶的包围。可就在那一年她母亲的病情加重,并于年底彻底宣告不治。母亲的死让她痛不欲生,好久都没能摆脱丧母后的悲痛心情,更加没心思找男朋友上演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所以,在恋爱这门课程上,舒眉其实也一直在交白卷,和江澈一样的经验值完全为零。不过,当他忘情地凝视着她,目光温柔似水,令人心旌摇荡,她有一种即将被亲吻的预感了。
对此,她有一点紧张;有一点激动;有一点羞涩;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着一次美好的体验,一份美妙的感觉。因为在她看过的无数小说或影视剧中,恋人间的初吻都是美好美妙得无以复加的事。
因为这种期待,她下意识地眼帘一垂,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是那种长相有棱有角线条硬朗的男人,眉毛如漆,目光如电,眉目间总是带着几分凌厉感。可是他的嘴唇却非常精致漂亮,带着几分女性的柔美。线条清晰的唇峰,与微微上扬的唇角,都散发着一种性感的味道。
当那漂亮性感的两片唇,一点一点地朝着她俯下来时,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用感觉去捕捉它们的到来——他的嘴唇终于印上她的双唇时,她情不自禁地在他怀里发着抖。那是无比激动也无比甜蜜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