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一双微弯的眸子看着厉南烛,其中蕴着醉人的笑意。
厉南烛:……诶?
完全没有想过顾临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厉南烛一下子就愣了。
她没听错吧,顾临安在……邀约她?
作者有话要说: 厉南烛:想好的台词被人抢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看了下评论,发现大家都喜欢一起更,那我以后就不分开啦~
☆、第54章
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 不过愣怔了一瞬,厉南烛就反应了过来,点头应下了顾临安的邀请——这么好的机会,拒绝的是傻子。
“临安怎的想起邀我同往了?”但她还是有些好奇顾临安突然这么做的缘由的; 毕竟平日里顾临安可是极少做出这般的举动来的,以至于她此时都不由地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听到厉南烛的话; 顾临安微微侧头; 睨了她一眼:“便是我不过来; 将军也定会去寻我的; 不是吗?”
他可不相信这个家伙; 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次机会。
被戳穿了心事,厉南烛也不觉尴尬,反倒轻咳一声; 露出一本正经的神情来:“临安果然知吾甚深啊; ”说到这里;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 看向顾临安的神色当中,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莫不是对我有意?”
顾临安:……
这是打蛇上棍了?
双眼微微一眯; 顾临安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被厉南烛抢先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再耽搁下去,可就赶不上庙会了,”赶在顾临安出声前开了口; 厉南烛像是没有看到他那微挑的眉梢似的,移开了视线,“这云城的庙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一段别处见不着的帕子舞呢,去晚了可就见不着了。”
——并不是不想听到顾临安的回答,只是她心里很明白,这时候她所能得到的答案是什么。
此时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在双方的身份都无法确认的情况下,无论给出什么样的承诺,也都只是空谈。
而她想要的,并非一时之欢,而是长久的陪伴。
许是想到了什么,顾临安的眼中浮现出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也不再提刚才的事,只是笑着说道:“便依南烛所言。”
察觉到顾临安口中与方才不同的称呼,厉南烛唇边的弧度略微扩大,心情也跟着扬了起来。
至少就目前而言,她所求的,还是很有可能得到的,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这便已经足够了。
其实按理来说,作为苏云清府上的客人,他们外出应该告知主人一声,但今天夜里庙会的事本来就是苏云清告诉厉南烛的,自然就可以省去这一个步骤了。
“走吧。”朝着顾临安伸出手去,厉南烛放柔了声音说道。
或许是厉南烛的声音太过温柔,又或许是现下的气氛太过美好,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那西沉的落日太过醉人,顾临安在那一瞬间,就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厉南烛的掌心。
直到指尖温热的触感传来,顾临安才猛地回过神来,而后落入他的眼中的,就是厉南烛那比之落日,还要明艳几分的笑容。
忽地,他就不想把手抽回来了。
“嗯,”顾临安反手握住厉南烛的手,顾临安也笑了起来,“我们走吧。”
厉南烛的手不比天启大陆上的那些富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手上连个最小的伤口都没有,肌肤白皙如雪,温软如玉,她的手上不仅有握剑留下的厚茧,还有些旧时的伤疤。与之相较,顾临安那双仅有虎口处覆着一层薄茧的双手,反倒有些像是那些女儿家该有的了。
想到这里,顾临安眼中的笑意不由地更深。
这其实,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不是?
“在笑什么?”注意到顾临安面上的笑容,厉南烛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他的好心情。
“没什么,”顾临安摇了摇头,但他唇边笑容却丝毫不减,“只是有些惊讶,你的手竟然这么小。”
分明这人的个头,还要比自己高上那么一小截。
听到顾临安的话,厉南烛低下头,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比对了下,发现自己的手确实比对方小了许多,不由地有些郁闷。
“天生的,没办法。”收回手,厉南烛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抱怨的味道,“家里头的几个姊妹里面,我的个子最高,但手却不知道为什么是最小的——除了最矮的三姐之外。”这本来就已经足够她被其他人笑话了,“结果现在居然连男人都比不上了。”
顾临安:……
“你们这儿的女人,”想了想,顾临安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手都比男人大?”
“也不能说是全部吧,”抬起自己的手示意了下,厉南烛回道,“但女人成天在外头跑,也总是需要做一些体力活,个子高些,手大些很正常。”
而那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子,以及同女人一样下地干活的男人,又是另一番说法。
“不过倒是有人说,手小而软的人,今后是要享福的,有着这样一双手的人,一辈子基本都不需要自己干重活。”随意地与顾临安说起乾元大陆上的一些趣闻,厉南烛扬起嘴角,“不过这话是说的男人,”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忽地看了顾临安一眼,“我觉得你就挺像。”
顾临安:……
明明这家伙自个儿手比他还小,说这话真的合适吗?
……好吧,男人。
指尖轻轻地地动了动,顾临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厉南烛给抢先了:“观念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思考方式,想要颠覆,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以偏概全,是世人最爱做的事情。”
厉南烛甚至能够想象到那尚未发生的景象——哪怕许许多多的男人,都已经做到了原本只有女人能做到的事情,也依旧会有人指着那些依旧弱小的男人说,男人就该是这个样子。哪怕有天启大陆这样一个以男子为尊的地方存在,那些人也会以“那并非乾元大陆,那里的人与乾元大陆不同”作为借口,来否认男人的能力。
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在其他事情上同样如此,这本就是人这种生物身上永远无法抹除的劣根性。
顾临安闻言沉默了一阵,才忽地笑了起来:“所以,才会有‘愚民’一说。”
“不是‘愚民’,”然而,厉南烛却摇了摇头,“是‘愚人’。”
这个世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过这样的想法,哪怕是掌人生死的朝廷要员,哪怕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哪怕是此刻站在这里的她和顾临安,无一例外。
听到厉南烛的话,顾临安先是怔了一瞬,继而心中蓦地一颤,像是拨开了云雾一般,明悟了什么。
他喜爱与厉南烛相处,并不仅仅因为对方身上那难以言喻的魅力,更因为这个人,总能说出一些他从未听过的言论,带给他从未思考过的观点——那种仿佛一眼望穿了千百年的时光的视线,让他感到颤栗,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顾临安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带给他这样的感受了。
——以至于他都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就这样将这个人圈进起来,锁在自己的身边了。
总觉得……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被这个人的光芒所吸引。
那样的场面,实在是太碍眼了。
眼前忽地浮现出之前苏云清看向厉南烛的时候,眼中掩藏着的那一丝敬重与仰慕,顾临安唇边的笑意略微加深,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危险意味。
厉南烛:……?
她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后心一凉?
转头看了看依旧笑得一脸温和的顾临安,厉南烛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太阳已经彻底地没入了地面之下,街上也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远远地望去,仿佛那天上的银河落入了人间一样。
庙会还未开始,街上的人却已经有些多了。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放声谈笑,或随意漫步,还有凑过去给相识的小贩搭把手,一块儿收拾场面的。
“这儿是猜字谜的,这儿是卖糖水的,”带着顾临安一道沿街往前边走去,厉南烛指着一些尚未摆好的摊位给顾临安介绍道,“这人是卖一些工家人制造出来的小玩意儿的。”
许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云城的庙会,每一回各个摊位的位置,都相差不不大,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厉南烛有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这里,就是祀天之地了。”在一个高高搭建而起的台子前停下脚步,厉南烛转头对顾临安道。
所谓庙会,实则最早的时候,便是一些宗主君王祭祀先祖神明的活动罢了,只后来不知怎的,竟演变为了“庙市”,成了百姓欢腾的特殊节日。
“现在的庙会,祭祀虽也仍旧不能少,但却多了许多其他东西。”比如她先前所说的“帕子舞”,便是原先没有的东西。
厉南烛不知道天启大陆上是否有类似的事情,总归顾临安不嫌她啰嗦,她索性也就说一说与这云城的庙会有关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浪过了,没有话说。
☆、第55章
想来厉南烛确实对此处无比熟悉; 不管顾临安想知道什么,她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要让那些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这儿就是她的家乡呢。
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扬; 顾临安微微侧过头,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人; 一双微弯的眸子里; 落满了这街上的阑珊灯火。
“怎么; ”察觉到顾临安的视线; 厉南烛转过头来; 略带戏谑地挑了挑眉梢,“我有那么好看吗?”好看得都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了?
只是厉南烛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到她的话之后; 顾临安眨了眨眼睛; 忽地笑开了:“当然好看; ”他说着; 往前一步,如同厉南烛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将唇瓣贴在她的耳畔; 压低了声音说道,“好看得险些把我的魂都给勾走了。”
厉南烛:……
虽然对方做出这种亲近的举动来,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为什么这时候,她就是有种“天道好轮回”;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的感觉?
看了一眼趁着她愣神的时候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时正笑得一脸无害的顾临安,厉南烛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
这家伙,里子果然蔫儿坏,那么点小事都要记这么久,找机会报复回来。
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耳朵,厉南烛看了顾临安一眼,延时一般地轻咳一声:“前边就是穿过整个云城的丹河了,要去看一看吗?”
因着今儿个是祭祀先祖的日子,大多数人都会往河里头放一些纸船,希望能够借此将自己的追忆与怀念传递到那九天之上。有些富裕的人家,还会在纸船里头置上少许五谷,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盈车嘉穗。
“当然,要是换成灯会,这河里头放的,就是花灯了。”想到了什么,厉南烛忍不住笑着说道。
比起每户人家都能放的纸船,花灯显然是富裕之户才能玩赏的东西了,每年云城的灯会,多的是富贵人家的男女,在这丹河旁邂逅,写就一段段令人艳羡的佳话。
对于厉南烛的提议,顾临安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的。既然来了此处,理当不能错过这种有着特殊意义的事情。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街上的行人比之刚才又多了许多,原本还算宽敞的街道,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落脚的地方了,便是转个身,都能碰着别人。
道路两旁的生意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摊位,大声吆喝着招呼来来往往的人群,为这街市,更增添了一份喧闹。
两人所在的位置距离丹河算不得太远,但等他们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却发现那儿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河边的岩石上,笑呵呵地折着纸船,扎着辫子的孩童学着大人的模样,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将手中那歪歪扭扭的纸船放入河面,拍手看着它缓缓地漂远,还有人站在河边卖纸船的小摊前边,思索着怎样精巧的纸船,才能体现出自己的高贵与富裕来。
“还好来得不算晚。”弯了弯唇角,厉南烛庆幸般地说道。
要是再来得迟一些,想要在这河边上寻个放船的地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不会折纸船。”盯着湖面上漂着的那些或简单或精致的纸船看了一阵子,顾临安突然开口说道。
尽管御朝一些地方的庙会,定然也会有些相似的习俗,可从小就被教导谨言慎行,明事守礼的他,还真没有那个机会,去接触这些事情。
要知道,对于他的母妃来说,他若是有什么地方行差踏错的,那可就是要她的命——曾经,她可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过这并非只是一句虚话的。
眼中倏地浮现出些许嘲讽的神色来,顾临安移开视线,没有去看厉南烛,也不知是否担心会被她看出些什么来。
“没关系,”然而下一刻,顾临安就感到自己的头顶多了一份重量,“我教你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趁着顾临安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多揉了几下,厉南烛收回了手,“这天底下,谁还没有几件不会的事情?”
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不过我身上也没带能拿来折纸船的纸,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买两张回来。”说完,厉南烛也不等顾临安的回应,就赶忙迈开步子,朝着不远处的摊位走去——要是她的动作慢了点,顾临安反应过来了,打她一顿怎么办?
顾临安:……
他是那种被揉了脑袋就会恼怒伤人的人吗?直接动手,可是最无用与愚蠢的法子呢……看着厉南烛的背影,顾临安的双眼微微眯起,唇边的弧度也略微扩大。
许是感受到了顾临安的目光,厉南烛浑身一抖,脚下的步子都不由加快了两分——她家的未来夫郎,这会儿肯定又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找机会坑她一次呢。
深知顾临安记仇的性子的厉南烛表示,她每一次,那都是拿生命在调戏人啊!
接过小贩手中的一叠白纸,厉南烛转过身,看到那个站在远处,正笑意盎然地看着自己的人,忽地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轻柔的东西给触碰了一下似的,有种难以言喻的酥麻。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吧。
轻轻地叹了口气,厉南烛掩了眼中的情绪,朝顾临安走了过去:“你想学哪一种?”
虽说只是纸船,可这其中的花样,却多了去了,从最简单的帆船,到复杂精致的楼船,折法不下百种。
顾临安闻言,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指着不远处河边的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的一艘纸船道:“那种。”
厉南烛:……
其实,那不是纸船,只是折失败了的花儿而已……看着顾临安那带着少许跃跃欲试的神色的双眼,厉南烛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把真相说出来,认真地思考起到底该怎么折,才能弄出那模样的的玩意儿来了。
——美人儿说那是船,那就必须是船啊!
厉南烛表示,她就是这么的立场坚定。
反正不管怎么说,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倒是闹得挺开心的。最后看着那形状古怪的“船”在睡眠漂远的时候,心里也生出了那么些许的成就感。
……天知道她到底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折腾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形状来!
想到自己为之付出的努力,厉南烛忍不住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
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厉南烛,顾临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