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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尊撞上女尊
作者:碎清尘
文案
大周政帝六年,大御景帝三年,两方大陆接壤,自此乾元大陆与天启大陆合二为一。
然后问题来了。
男尊国:“这些女子竟然赤膊上街!简直有伤风化!”
女尊国:“卧槽快来看,他们国家的男人能出门!”
陛下甲:“……”
陛下乙:“……”
女皇vs男帝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主角:厉南烛,顾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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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奉天殿外,穿着朝服的文武百官肃容而立,面上的神色庄重非常。
顶端装饰着黑色鸦羽的旌印着国号,整齐地列于大道的两侧,迎风高高地扬起。
身着玄色龙袍的女子容颜艳丽,抬脚一步步地往那至高之处行去,头顶的冕旒垂下十二彩缫,串着五色彩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连年大旱,灾荒四起,群雄割据,乱世烽烟,万般千种,壮阔波澜,如一幅瑰丽的画卷,在她行过的道路上铺展开来。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厉南烛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恭敬地立着的人群,红润的双唇缓缓地弯起,并不高大的身影,却散发出令人心惊的摄人魄力,令人不敢直视。
“朕之江山,将传至二世三世至于万世,无穷尽也!”
稍显沙哑的声音传递来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有如金石相击,震颤人心。
也正是在这话音落下之时,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在天际炸开,整个天地都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在响应方才的话语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令殿外的人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者有之,双臂在空中挥舞,试图稳住身体者有之,慌乱间攀住近处之人,勉强站立者亦有之,一时之间,丑态毕出。唯有那立于高处的人,依旧稳稳地站立着,在这仿若天崩地裂的景象中,有如天神般,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心。
“真龙显迹!”不知是谁在这混乱之中,高声喊了一句,“扑通”一声,朝着那俯视着众人的真龙天子跪拜了下去。
“真龙显迹!”有回过神来的人紧跟着跪伏在地,口中高呼。
“天佑大周!”越来越多的人双膝着地,朝着那凭借着一己之力,结束了乱世,统一了天下的人垂下了自己的头颅。
“天佑大周!”近千人匍匐在地,口中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在天穹盘旋不去。
而那大地的剧烈震颤,也随着这一声一声的呼喊,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真龙显迹!”奉天殿外的众人头垂得更低,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凉的地面,“天佑大周!”
大周元年,政帝即位,真龙显迹,地动山摇。
次年,北海倒灌,水患横行,遥望能见陆地,窥之不能得全貌。
又五年,大陆接壤。
随手将那写满了无用之论的奏章扔到一旁,顾临安的眼中浮现出些许嘲讽之色。
三年的时间实在太短,尚且不足以让他将朝堂当中那些无用的蛀虫,给尽数清理出去。
这帮废物,就连那些只会巧言令色,中饱私囊的贪官都及不上。
没有再看一眼那堆在书案上的奏折,顾临安起身走到窗边,微眯着双眼,望着院中开得正盛的桃花。
昨天夜里落了雨,此时树下一地残红。
有不知名的鸟落在枝桠上,蹦跳间抖落一阵细雨,沾湿了尾羽。受了惊的鸟扑棱着双翅,一下便窜上了天际,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六年前的那一天,窗外的桃花,也开得如今时这般尽态极妍,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些朝臣依旧如同往常一般,跪地称颂那昏聩无能的帝王,仿佛当前的天下真如他们口中所说的一样海清河晏,太平盛世。
而后,天地大变。山石开裂,河流阻截,那由金玉筑成的皇宫,竟被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皆言当今的天子失道,触怒了神灵,天降灾变,以为警示。
帝闻言震怒,气急攻心,一病不起,无力处理朝政,太子代为持政。
突逢灾劫,大地满目疮痍,庄稼颗粒无收,饥荒遍地,饿殍遍野,百姓怨声载道,太子为解灾情四处奔波,日渐消瘦。
次年十月,太子于一次出巡中为暴民所害,帝闻讯病情愈重。
又半年,帝崩,天下缟素。次月,三皇子登基。
微风轻轻地拂过,将那树上的花瓣又吹落了少许,飘飘悠悠的,仿若飞舞的蝶。
顾临安在窗前凝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转身缓步走回书案后。
桌上铺着一张地图,黑色的线条勾勒出这个掌控在他手中的万里河山。
顾临安的目光在其上的山川河流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西南处的角落。
六年前,此处还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哪怕乘上大御最快的行船,毫不停歇地前行一个月,也依旧寻不到对岸,可如今,那仿佛没有边际的海洋却早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陆地,上头生长着许多顾临安闻所未闻之物。
有遭了灾劫,无法生活的百姓离开生长的故土,涉水而过,奔亡至那未知的土地,至今再无半点消息传回,也不知是已经遭了难,还是寻到了安身之处。
指尖在图纸上的那片空白之处来回抚摸着,顾临安半垂着眼睑,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许久,他将桌上的地图收起,推门走出了御书房。
早在百姓开始流窜之际,他便在暗中派人伪装成流民,跟着一起进入了那片陆地,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音讯传来。直到三日前,才得一人回返。
因着大劫过后,在安抚民心,调和民生方面的事务太过冗杂,顾临安这些天都没能抽出时间来,见上这回来的人一面,现在手里头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便趁势去看上一看。
“回来的时候人身上没什么伤,应该没有遇上太大的危险。”将碧青的茶水推至顾临安的面前,洛书白温声说道,“只不过他的经历似乎有些……”洛书白突然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索适当的措辞,但最后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作为顾临安的心腹,亦是当初拥立对方为帝的最大功臣,那些被派遣去往新陆地的人,便是洛书白的手下。若是顾临安今天不来,他这几天也要寻个机会,入宫将这事告诉对方。
“说来也是奇怪,分明是两地一起遭灾,可却不见那边的人逃到这边来。”说起这事,洛书白不由地有些感慨。
虽说他并不清楚另一边的确切情况,可当初那西海的水,可大多都是进了对面的,按理来说,那边的情况,不应该比他们这儿好到哪里去,没见着原先临海的那一片地,都成了没有任何生机的荒漠了吗?
“如若不是活不下去,又有什么人愿意过那种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日子?”顾临安对此倒并不觉奇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洛书白闻言也不由地笑了:“这样说来,也确实如此。”
要不是当初这边天崩地裂的景况太过可怕,朝廷当中又因为储位的争夺而乱成了一团,没人理睬这些百姓的生死,那些人又何尝会冒着未知的危险,去那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真要算起来,这种情况,还有着眼前这人的几分责任。毕竟对于当时争夺帝位的顾临安来说,这天下,自然是越乱越好。
只有乱了,才能将自己更好地隐藏。
当年太子遇害,大皇子与五皇子为争夺储君之位,将朝堂搅和得无一日安宁,可这帝位,最后还不是落在了这三皇子的头上?那偌大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于此持反对之意,足见顾临安谋划之深。洛书白甚至怀疑,当初太子被害的事情,顾临安也曾经参上一脚。
只不过,有的事情,还是不要弄得太清楚的好。这世上,糊涂的人往往才能活得更长久,他可不想去当那短命的聪明人。
垂眼看着杯中蒸腾而起的热气,洛书白的唇角微微上扬,一侧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的。
看了洛书白一眼,顾临安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他们让他带了什么话回来?”
无需去问太多,刚才洛书白的话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顾临安本也没有觉得,那样一大片的疆土,会是无主之地。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些杳无音讯的人的去处。
而既然对方这时候将人给放了回来,定然是有着什么目的。
“让他带的话……”重复了一遍顾临安的话,洛书白的神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他抬头看了顾临安一眼,又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半晌将他听到的内容给如实地转达了出来,“他们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轻咳了一声,似是有点尴尬,“‘你们以为美人计对我们有用吗?!’”
说话间,洛书白还将对方那气愤的语气学了个惟妙惟肖,看得顾临安一愣一愣的,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顾临安忍不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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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美人计,语出《六韬·文伐》:“养其乱臣以速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
即在面对无可力敌的敌人时,以美人侍奉敌人,消磨敌将的意志,削弱敌将的体质,同时加深部下与将帅之间的隔阂,与主将离心离德,从而转败为胜,正如当初勾践将西施送予吴王夫差一样。
若是使用得当,此番妙计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喜人效果,不见当年越王勾践正是凭借此计,战胜了吴国?
“只不过,在尚未摸清对方情况的时候,就使用此种计策,不得不说是愚蠢至极。”厉南烛冷哼一声,已在心中为那尚未谋面的君王贴上了“草包”的标签。
自己的国土边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陌生的大陆,任谁都不可能置之不理,试探可以说是必然的行为。如若不是大周天下刚定,又突逢灾劫,厉南烛说不定还会亲自带人去那未曾见过的疆域上走上一遭。
但在情况未明之时,便贸然做出这番举动,非但不能起到预想之中的效果,反倒会引起对方的警惕,使今后的事情变得更为困难,着实不是一个“愚蠢”能够形容的。
也不知那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又是怎么坐上如今这个位置的。
厉南烛微微眯起双眼,思索着对方的举动是否别有用意。
听到厉南烛的话,低头正看着什么的柳含烟抬起头来,想要说点什么,却在看到对方的模样时,把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说陛下啊……”视线在厉南烛那搁在书案上的双脚上停留了一会儿,柳含烟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了些许头疼的神色,“你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要是这模样让外人看了去,天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厉南烛闻言斜了柳柳含烟一眼,红润的双唇弯起一个惑人的弧度:“我让她们传,她们敢吗?”
短短九个字,尽显傲然与张扬,让柳含烟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
柳含烟:……如果陛下你说这话的时候,把翘着的腿放下来的话,会更有范儿的。
早在这么多年的相处当中,就对自家主子的脾性一清二楚的柳含烟只是稍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总归厉南烛自己有分寸,她也不必去当那惹人厌的苍蝇。
低头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柳含烟便将其放到一旁,不再理会。
在经历了那战祸连连的乱世,以及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灾难之后,如今的日子,对许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难能可贵的安稳,没有人愿意去破坏。哪怕偶有妄图颠覆大周的各国余孽散播各种流言,也翻不起一点波浪。
此时大周境内,真可谓四海升平,也无怪乎这个本该坐在宫中批阅奏折的皇帝,能如此悠闲地跑到这里来,过问那些流亡至此的他国百姓。
约莫从两年前开始,就陆陆续续地有百姓拖家带口地,从那不足三丈宽的“东海”涉水而过,踏上了属于大周的土地。
民为国之本,想来在国力有余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帝王会将这些逃窜而来的人拒之门外,更何况大周战乱甫定,大片的良田荒芜,正是缺少人力的时候,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柳含烟的眉头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怎么,”厉南烛见状,不由地出声打趣,“这世上还有能够难倒柳将军的事情?”她放下双脚,朝柳含烟走了过去,黑色鎏金长袍拖曳在地,华贵非常。
柳含烟的目光落在那垂落在地的长袍上,嘴唇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好不容易才将第一百三十一次劝说自家陛下换一身装扮,不要成天穿这种除了好看之外没有半点用处的衣服的话给吞了回去。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不过……”说到这里,柳含烟停顿了一下,“那些男人……”许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来,“实在是有些不安分。”
厉南烛与柳含烟认定了这些所谓逃难的人,是某人所施的拙劣的美人计,自然是有她们的道理的。要知道,哪怕是最为放…浪的苗国男子,也顶多只是露出脖颈与双臂,于言行间较为轻佻,却从未见过有谁像这些人一样,穿着无袖短衫,光脚踩着一双草鞋就想出门的。
如果说这还能解释为不同地域的风俗差异,那么他们径直脱去衣衫,在井旁舀水洗沐的行为,就可以称得上是不知羞耻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或者暴…动,分给这些人的住处附近,可都是有士兵守着的。
哪怕那些人大多面黄肌瘦,形容憔悴,姿容并不算出众,可对于年纪尚轻,正血气方刚的士兵所造成的冲击,却仍旧不可谓不大。可偏偏,这一大波人里头,女子仅有寥寥数名,剩余皆为男子,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不过说真的,那些男子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沾湿的模样,还挺勾人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柳含烟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神色带着些许回味。
都说似见非见最为撩人,此话果然不假。
厉南烛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看上哪个了?”
能够入她这大将军的眼的人,那可实在是有些少见。
“前一阵子放回去了。”说起这事,柳含烟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些许遗憾之色。
能够跟着厉南烛,打下一片天下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的,当然不可能真的以为对方送这么一堆男人过来,就是想凭着这些人,让她们的军中产生混乱,想来对方不过是想借他们转移目光,好让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耳目,更轻易地打探到需要的消息罢了。
只不过,正如厉南烛所说的,在对方的情况尚未明了的情况下,使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只会徒惹人生疑,根本起不到什么正面的效果。
“估摸着再过一阵子,就会有人过来试探接触了。”柳含烟说着,啧了啧舌。这事她可不擅长,也不想掺和:“这些人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这么拘着吧?不说别的,光看守的人力就是一大…麻烦,要是天天见着那群男人撩胳膊露腿的,她可不敢肯定她手底下的那群小娘皮能够管得住自己。
厉南烛闻言侧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了她的问题:“等对面来了人,就给放了吧。”
左右都是用来吸引注意的弃子,翻不起什么波浪。至于那藏在其中的探子,到了那时候,也就没什么作用了。